第3章 同修
還在睡夢中的桑硯突然覺着有些冷,伸手扯被子卻扯不到,迷迷糊糊的睜開雙眼,看見齊墨定定的站在床邊盯着自己,手裏還揪着被子的一角低沉的聲音喊到:“起床,該做早修課了!”然後将衣袍扔給桑硯。
桑硯再次閉上眼睛慵懶的聲音問道:“晚一些成不成?”
齊墨堅定的答道:“不成!”
桑硯伸手抓過齊墨手裏的被子重新将自己蓋好帶着極重的起床氣道:“我起不來了!”
齊墨道:“昨兒信誓旦旦的說要修人道,這還沒開始呢就已經修不下去了麽?”
桑硯再次睜開眼,兩眼無神,沒什焦距,無奈道:“我昨兒爬那淩雲峰的臺階實在是累得慌,今兒感覺腰酸背痛的,可否先讓我休息一天。趕明兒就開始修行!”
齊墨道:“那你今兒的飯明天才吃可行?”
桑硯道:“行....”
齊墨皺眉:“你....快些起來!”齊墨覺定不與他争論,直接将被子完全掀開。
就穿着薄薄的睡衣的桑硯突然感覺到一陣涼風,冷飕飕的急忙坐起抱着雙手道:“齊墨,你不是人,你就不能體諒一下我麽!”
齊墨看他自己抱着自己冷的發抖的模樣竟有些心疼,便直接将他的修袍披在桑硯身上說道:“不是人的是你,趕快穿好起來!”
桑硯幽怨的眼神看着他,還是妥協的拿起衣袍,下了床,山裏的清晨确實有些冷。
祠堂的屋子是前後通門的,前院還有幾個圓形的花壇。桑硯穿戴完畢推開通往後院的門,一打開房門便被眼前那遍地的金黃給怔住了。金燦燦的銀杏葉鋪滿了整個後院,陣陣徐鳳将落地的樹葉吹出一卷一卷的旋風,樹葉還在不停的飄落,就像下着一場金黃色的雨。桑硯嘴巴張開都能放下一個雞蛋了像是發現新大陸一樣驚喜的大聲喊道:“齊墨,齊墨,你來,你快來看!”
齊墨應聲從前院趕來便看見桑硯站在紛飛的葉子裏嬉笑。不經覺着今兒這後院的景致要比以往好看了許多。
桑硯對着齊墨興奮的招手:“齊墨,你過來呀!”
齊墨擡腳踩在地面的葉子上還發出沙沙的響聲。走至桑硯面前看見一片葉子落在其發絲上,忍不住的擡起手為他撣去發絲上的樹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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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硯興奮的問道:“好看吧?”自己竟開心的忘了齊墨可是一直住在這裏的,此處的景致,齊墨怎會不知道呢!
齊墨道:“這話不是應該我問你麽?”
桑硯這才反應過來“呵呵!我這不是激動了些!”
齊墨道:“你喜歡這裏?”
桑硯不加思索就回道:“喜歡!”
齊墨道:“你以前沒見過銀杏樹麽?”
桑硯思考了一會回道:“應該是見過吧,不過沒見過這麽好看的。也沒見過這麽大棵的!”看着這一直紛飛的落葉,桑硯眼裏盡是喜悅。齊墨亦是陪在一旁,一起欣賞着這美麗的風景。只是眼神總會不自覺的看向桑硯,突然覺得他眼裏景致居然更美。
齊墨猛地甩頭,不讓自己那種特殊的思緒繼續纏繞自己。拿起旁邊的掃帚遞到桑硯面前說道:“既然喜歡,那這裏就交給你了!”
桑硯從至美的景色當中回神,看着齊墨遞給自己的掃帚不解的問道:“做甚?”
齊墨道:“修行呀!你既然喜歡這裏,那你就負責掃左邊,我負責掃右邊!”
桑硯道:“掃地與修行有何聯系呀?”
齊墨緩緩的答道:“掃地,掃心,掃塵,掃污,掃障,掃除眼前的障礙,方能掃得心靜!”
桑硯道:“額,不就是掃個地嘛,你竟也能說出個通天的理來!我掃了還不成!”說着接過齊墨手裏的掃帚。自行到右邊的地掃葉子。
齊墨道:“你....”
桑硯極小的聲音自言自語道:“不就是想說掃去凡塵俗世嘛,可這凡塵又豈是簡簡單單就能掃開的呢!”
齊墨也是沒聽見桑硯在嘀咕什麽,只得拿起另外的掃帚亦是開始掃地。
兩人離的不遠,各自掃着,掃着掃着桑硯便覺着無趣了便開口道:“齊墨,這裏葉子落在地上一片金黃多好看,咱要不就不掃了!”
齊墨手裏繼續掃着,嘴裏堅定的聲音說道:“必須掃!”
桑硯道:“你今兒掃了,明兒不也還是落了一地,豈不是浪費氣力!”
齊墨道:“今日事,今日畢。至于明天自有明天的事!”
桑硯看着齊墨嘆氣搖頭:“唉!年紀輕輕作風竟是如此老派,也不知這裏到底是誰更老一些!”
齊墨擡眼冷冽的目光掃向桑硯,桑硯急忙拿着掃帚認真的掃起來。掃了許久,不知為何總覺得掃掃不完,轉身看看掃過的地方,零零散散的又掉落了一些,而齊墨那邊則是一片葉子都沒有。竟感覺連這樹葉都在欺負自己,挫敗感提上心來。卻心生一計,于是放下掃帚,爬到這棵幾乎覆蓋整個後院的銀杏樹上去了。
銀杏葉是落的越來越多,齊墨終是覺着不對轉身,身後掃過的地方又落了不少的葉子,頭頂卻傳來“咯咯咯”的聲音,擡頭看見桑硯正在使勁的跺腳,樹葉在他的振動下掉落的更多了。
齊墨厲聲道:“下來!”
桑硯扭頭不去看齊墨,靠着樹幹雙手抱于胸前:“不,就不下,你能奈我何?”
齊墨二話不說踩着樹幹飛了上去抓着桑硯胸前的衣裳提着就飛了下來,還沒落地就放開手,桑硯一個不小心便整個人都摔在了地上。雖說地上堆滿了樹葉可還是摔得生疼!“齊墨,你是故意的吧,你明知道我根本就沒有修為還這般随意就放手了,很疼的!”
齊墨道:“這是警告!”
桑硯躺在地上就不起來撅着嘴說道:“警告,哼,你這為老不尊的人,就不能尊敬一下我這個四千多歲的老人麽!這把老骨頭經你這麽一摔都快些散架了!”一副誓死要裝瘋賣傻到底的模樣。
看桑硯疼得皺眉的樣子,後悔了,自己的确不該如此輕易就放手的。明知道他在裝模作樣還是俯身問道:“很疼麽?”
桑硯看着齊墨道:“哼,你來試試疼不疼,都起不來了!”又擡起雙手道:“你快些扶我起來! ”
帶着那麽一絲的歉意,齊墨伸出一只手,桑硯一臉笑意抓住齊墨的手使勁往下一拉将齊墨拉了差點整個人趴在地上。還好眼明手快,伸出一只手支撐着,沒與地面親密接觸。而桑硯則是接住齊墨的力量迅速起身,站到齊墨身前說道:“嘿嘿,跟我比,你終究是嫩了點...”
齊墨憤怒單手用力将自己支撐起來狠狠的盯着桑硯:“你....”
桑岩:“額....”
“墨師兄,硯師兄,這是給你們送來的餐食!”門外有個弟子給他們送吃的來了。知道救兵來了,還聽到有吃的,桑硯立馬轉身,拍拍屁股,撣去身上的樹葉,興高采烈的去用餐去了。跑的時候還不忘揉揉被摔疼的臀部。
齊墨看他他跑的滑稽的模樣,想必确實是摔疼了,也就懶得與他再計較了。待齊墨走到房裏,桑硯也已經擡着餐食進屋了,不過表情卻不似剛才出去的那麽開心了!
桑岩将餐盤放着,氣鼓鼓的坐在凳子上說道:“如此清湯寡水的怎麽吃呢!”
齊墨擡眼看看餐盤裏面的菜,青菜,豆腐,豆芽,确實有些清淡。齊墨還是坐了下來,拿起筷子大口的吃起來,還不忘說道:“你若不吃,那我可就吃完咯!”
桑硯見狀急忙拿起筷子,管它是素是葷照吃不誤!
齊墨滿意的繼續吃着,都沒發現自己上揚的嘴角。冷不丁的冒出一句:“這裏是修行之地甚少使用葷食,每月的月初和月中會有三天有葷食。”
桑硯道:“哦!我想吃魚!”
齊墨聽了擡頭看着桑硯,說不出的心情湧上心頭。然後“啪”放下筷子起身走出去了!
桑硯還覺着莫名其妙嘀咕道:“這人還真是,不就是想吃.....魚!”提到魚,桑硯總算是明白怎麽回事了。歉意湧上心頭,想想
又怎會不生氣呢,他那位過世的妻子便是一條人魚。還是因為自己而死的,若不是鲛珠在自己身上想必這兩人應該過着美好的生活吧!
走到前院,看見齊墨在宗祠裏給那些淩雲峰先輩上香,便輕手輕腳的走進去,輕聲說道:“齊墨,對不起!”從一開始知道事實道如今,還是第一次為這件事情道歉的,雖然自己之前并非一個知情者,桑硯也是回道凡間了才知道自己如今在使用的是別人渡給自己的鲛珠。
齊墨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無妨!”這也是目前齊墨竟能回答的兩個字,除了讓鲛珠繼續留在眼前這人的身體裏,還能怎麽樣呢,總不能殺了他,把鲛珠取出來。
桑硯道:“齊墨,你與我說說你妻子的事如何!”
齊墨道:“有什麽好說的呢,就是相遇,相識,相愛,最後相離罷了!”說的風清雲淡,然而也只有自己知道,這段過程是有多刻骨銘心。
桑硯自是知道齊墨心裏不好受,也就不打算追問下去了拍拍齊墨的肩頭嬉笑道:“嘿嘿,既然這鲛珠留在我身體裏,那以後就由我陪着你如何,就算不能做你的妻子不是也還可以做個朋友嘛,喏,我們現在不就是同修的師兄弟!雖說我年長你些許,不過來個往年之交也是可以的。”
齊墨扭頭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只覺得那句“我陪着你”感覺心裏暖暖的。
桑硯見齊墨不理會自己,便無聊的看看祠堂裏的布置,除了供奉靈位的臺子其它也是空無一物。
桑硯嘆道:“這地與一千年不一樣了!”一千年前自己曾來過這裏,那時候的淩雲峰就還緊緊只有一座小木屋,淩雲峰的開山祖師便是住在此處的!如今早已不再是當年的模樣了。
齊墨道:“歷經一千多年的風雨,又怎會一成不便呢!”
桑岩道:“說的有道理,就像那顆銀杏樹,上次我來的時候還沒有呢,如今竟自成一道風景了!”
上完香齊墨便走出了宗祠,桑硯亦是準備跟着走出突然想到了什麽喊到:“齊墨,等等!”
齊墨轉身看見桑硯低着頭尋找着什麽便開口問道:“你在做甚?”
桑硯問道:“這裏可曾刨土翻修過?”
齊墨道:“房屋自然是翻修過的!而且每年都會進行一次修繕。不過地面到是沒有。”地面的石板上陳舊的裂紋清晰可見,那是年代久遠的象征。
桑硯走到門前,又朝裏面走了幾步停在一塊石板上然後看着齊墨說道:“應該就是這裏了!”
齊墨疑惑的看着桑硯的一舉一動問道:“你在做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