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能不能不愛了?——6000字
一愛,一恨,豈能如兩個字那麽簡單?這兩個字,都與心有關,愛也好,恨也罷,都是傷心之物……
秦雨格定定望着窗外,窗外是古樸的街道,隐約可聞的水汽正随着和風的吹拂,從空氣裏進入肺裏。
小橋,流水,人家,還有穿旗袍的女子。
她,是适合這樣的地方的……
輕輕一笑,幾許哀楚,“娃娃,你以後會明白的?”
“明白什麽?”娃娃聽不懂的她的話,回眸與她對視。
“明白愛,明白恨,明白……我、你、他……”她的目光變得悠遠,遠到娃娃的視線所不能觸及的地方。
娃娃只覺得,雨格真的變了,變得她不認識了……
很快,秦雨格又恢複了平日裏端莊婉約的樣子,仿佛剛才的失态不過是娃娃的錯覺……
娃娃真懷疑自己看錯了,還真是天生的戲子,變臉變得如此之快!娃娃暗想。
卻見秦雨格上前一步,親昵地拉着她,“走吧!洗澡換衣服,我們出去吃飯!”
娃娃站着沒有動,她的世界還輪不到秦雨格來做主!
雨格察覺到她的抵觸,又是一笑,“這可不是我認識的娃娃!你不洗也行,那我可和你哥一起吃飯去了!”
“等等!”娃娃急切地叫住了她。
秦雨格終是了解娃娃的,知她的脾性,不撞南牆不回頭,撞了南牆也不回頭,連天雨指使她來勸娃娃出去吃飯,她除了用這招老套的激将法,別無他法。以娃娃對連天雨的感情,今天這小小的挫折固然會讓她傷心,但還沒有嚴重就此罷休的程度,所以,她很抱歉地利用了這點……
幫娃娃洗完澡,給她換上幹淨的休閑服,秦雨格還細心地幫她吹幹頭發,如緞子般順滑的發絲在她手中如活物一般,是她最為羨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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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娃娃,我們出去吧!”秦雨格最後一次為她攏了攏發,拉着她外出。
門外,連天雨和羅捷已經等候多時,見娃娃安然無恙地出來,松了一口氣。連天雨的雙眼更是牢牢鎖在娃娃身上,雙唇緊抿,半晌,才說出一句,“走吧!”
他們并沒有在賓館餐廳吃飯,而是去了一家農舍,是時下很流行的農家樂,木頭建的房子,一色的清漆,露出木頭本來的原色,門廊處垂了一排大紅燈籠,很有韻味。只是,這麽大的地方,卻一桌客人也沒有,想是有重要人物,這裏給包下了。
果然不出娃娃所料,大人物已經先到了,而他們,卻遲到了……
連天雨一進屋就跟趙沛君握手,“有點小事耽擱,所以遲到了,真是很抱歉!”
“沒關系!我也剛剛到!”趙沛君行事一貫低調,在任這幾年,也幹了不少實事,名聲頗好,和連天雨則不知從什麽開始成為忘年交,A.M能有今天的成就,趙沛君應該也是功不可沒的。
娃娃只是略微奇怪,趙臨青不是說也要來的嗎?這麽不見人影?
她并不盼望趙臨青的到來,只是覺得有些不尋常。
吃飯吃到一半,門外響起汽車的聲音,然後趙沛君的手機響了,他接電話的時候有些不耐煩,“你怎麽來了?……那還不進來!”
娃娃一愣,原來趙臨青要來趙沛君竟然不知道?
這個趙臨青在搞什麽鬼?
對于趙臨青這個人,她更感深不可測了……
門開,趙臨青穿了一套黑色的連帽休閑服進來,很意外的,居然和娃娃身上的一個牌子,而且是一種款式……
娃娃有些不自在,瞟了一眼秦雨格,真是巧合?還是秦雨格故意的?
秦雨格果然一笑,“咦,趙公子好像和娃娃在穿情侶裝!”
大家都注意到這個問題,相視一笑,尤其趙沛君,原本沉着的臉也露出了笑容。
此時,只有娃娃身邊有個空位,趙臨青便徑直坐了下來,對情侶衫事件也沒給予過多的解釋,只說,“開了一下午車,還真餓了!”
“那就多吃點!再重新加幾個菜!”連天雨很是好客,親自起身張羅。
娃娃看着哥哥的白色休閑服,心裏老大怨氣,本來她計劃好和哥哥穿情侶裝的,怎麽變成這副情形?
這頓飯娃娃吃得索然無味,連天雨和趙沛君也在談競标的事,沒人能插得上嘴。
娃娃環視了一下在座的人,哥哥和市長大人竟然能當着娛樂圈的秦雨格談競标?那可就真是沒把雨格當外人了……
“娃娃,怎麽不吃菜?光吃飯怎麽行?”趙沛君居然還注意到娃娃?
“我在吃呢!”娃娃看向趙沛君,随口答着。她發現趙沛君和趙臨青很像,而且許是保養得當的緣故,趙沛君看起來比實際年齡年輕許多,四十多歲的人和趙臨青在一起,倒像是趙臨青的哥哥。
連天雨把盛牛肉的盤子交換到娃娃面前,“不是愛吃牛肉嗎?多吃點!”
娃娃沒搭理她,把筷子伸向冒着油花的牛肉,被趙臨青阻止了,“別吃牛肉!你的手縫了針,據說吃牛肉會長黑色的疤痕,那可就難看了!”
連天雨面色微微一動,“是嗎?我竟然不知道,差點壞了事!娃娃,可不能吃牛肉了,吃點別的吧!”
他看中一個雞腿,夾起來想往娃娃碗裏放。
與此同時,趙臨青則夾了塊魚頭,“吃哪補哪,來補補你的笨腦袋!”
他用得着說話總是這麽刻薄嗎?
可是,面對眼皮底下的雞腿和魚頭,她把碗伸向了趙臨青……
連天雨微微一愣,随即笑了笑,把雞腿放下。
自此,便專心致志和市長聊項目的事,倒是趙臨青,不斷給娃娃夾菜,其中不乏娃娃不愛吃的,她便扒到一邊,通通剩下。
趙臨青便在一邊說,“飲食不均衡,小心發胖!”
娃娃愛肉類勝過愛蔬菜,這是事實,可是好像這與趙臨青沒多大關系?她對他的話充耳不聞,三下五除二把飯吃光了。
“趙伯伯,我吃飽了!你們慢吃!”如果她願意,其實可以做一個十分乖巧的女孩,連天雨可是花了重金培養她的,完全是一個拿得出手的貴族女孩。
“我們也吃飽了!走吧!去看看古鎮的夜景!”趙沛君站起來道。
于是連天雨買了單,包了一艘小船,在古鎮的流水小橋間緩緩穿行。兩岸是喧嚣的人群和明亮的燈火,每一個屋檐下都點了長長一排紅燈籠,微風一吹,燈籠随風輕搖,搖出不一般的古鎮韻味。
小船上擺了張小幾,幾上各色零食小吃,也有酒,當地産的青白酒,據說酒性很烈。
船夫在船上鼓搗了幾下以後,便有音樂聲傳來,原來船上還可以唱K,只這歌是前幾年唱K唱濫了的情歌對唱——《知心愛人》,娃娃聽得有點厭煩,正想叫船夫換首歌曲,趙沛君卻道,“這首歌好聽!我喜歡,秦小姐唱一首如何?”
市長發話,秦雨格自然不敢推遲,拿着一個麥克風,另一個麥克風不知該給誰。
忽聽一人搶了麥克風,“我來唱男聲吧!”
娃娃一看,居然是趙臨青。
難道她的猜測是對的?趙臨青真的喜歡秦雨格?
然,趙沛君卻極不高興,當着衆人的面就教訓起兒子,“怎麽這麽沒禮貌?你和秦小姐唱怎麽合适?越大越活回去了!還不把麥克風給連先生!”
趙臨青也看不出高興還是不高興,只順從地把麥克風給了連天雨,于是,古鎮水霧迷蒙的夜裏便響起了男女深情對唱的聲音:
讓我的愛伴着你直到永遠,你有沒有感覺到,我為你擔心,在相對的視線裏才發現什麽是緣,你是否也在等待,有一個知心愛人;
把你的情記在心裏直到永遠,慢慢長路擁有着不變的心,在風起的時候讓你感受什麽是暖,一生之中最難得,有一個知心愛人;
不管是現在,還是在遙遠的未來,我們彼此都保護好今天的愛不管風雨再不再來……
秦雨格是明星,雖然是演電影的,但要應付各種場合,歌聲也還算歷練得不錯,加之她嗓子甜潤,這歌唱得十分到位;而連天雨呢?娃娃只聽過連天雨唱童謠唱太陽當空照,幾乎沒聽他唱過情歌,但他的聲線,配着這歌聲,居然也表現得淋漓盡致……
真是一對璧人啊!
娃娃從沒去仔細咀嚼這首歌的歌詞,今日細細品味,竟覺得它是如此貼合哥哥和秦雨格如今的境況……
她低着頭細聽,眼看船劃破平靜的睡眠,蕩起一陣陣波紋,漸漸漫延開去,倒映在水裏的燈火也随之被搖亂了,留在水中的影子破碎不堪……
心中蒼涼一片,如這水波一樣,蕩漾,破碎,淩亂不堪……
“娃娃,在想什麽?”
連天雨和秦雨格的歌聲不知什麽時候停了,趙臨青的聲音在耳邊輕輕響起,她微微一笑,盯着水面淩亂的光暈回答,“在想我不夠知心的愛人。”
這話引起了趙沛君的興趣,“哦?娃娃這話說得有意思?有意中人了?還是臨青這小子不夠知心?”
娃娃擡起頭,眼神飛快掃過連天雨和秦雨格,意外發現秦雨格也和她一樣呆呆地凝視着誰水面,凝視那一圈又一圈淩亂的光影……
她笑,“就是因為沒有才會想!唱歌吧!”
于是,她也唱歌,自己上前選了一首歌,用她十八歲的嗓音唱出來,竟是如此的蒼涼,“吃不能吃睡不能睡,沒有了你全都不對,我都學不會把愛敷衍,用笑容來把眼淚催眠……能不能不愛了,愛情它太痛了,我痛得快死了,卻無法把愛割舍……能不能不愛了……”
她将自己融于水光交映的夜色裏,沉溺在自己的悲傷裏,眸子裏漸漸浮起霧氣,面對着連天雨的方向,一句一句地問,“能不能不愛了,能不能不愛了……”
每問一句,心裏的痛就多一分。這樣一份不倫的愛情,她也想過停止,她想過是不是不要再愛了,可是,誰能告訴她,要怎樣才可以不愛了?怎樣,才可以不痛了?
她看見連天雨皺起的眉頭,這是他的習慣動作,而她的習慣,則是用軟乎乎的小手去幫他理順撫平;
她看見他以酒澆愁,在她唱歌的幾分鐘裏,一杯又一杯,連續不斷地把那種叫青白的酒倒入肚內……
可是他愁什麽呢?他的知心愛人不是在他身邊嗎?還是愁她這個不識趣而又固執的妹妹?
唱完最後一句,她把麥克風放下,聽見趙沛君的評價,“小女娃兒唱這歌太悲了,有那麽多可愁的事嗎?來唱首喜慶點的!天雨,別光顧着喝酒啊!這酒後勁足!我告訴你!”
然後,娃娃聽見哥哥的狂吼。
她一生都沒見過如此狂亂的哥哥,吼着各式各樣的搖滾曲,《一無所有》、《灰姑娘》、最後居然還唱起了《喜唰唰》……
他真的醉了,也瘋了……
連趙沛君看見這樣的他都傻了眼。
只是,當他唱起那首《灰姑娘》時,當他用酒後蒼涼的聲音問起:我怎麽會愛上你,我的灰姑娘時?那如水般清朗潤澤的目光裏是誰的身影?秦雨格嗎?
娃娃不敢想,不想去想,學哥哥的樣子,一壺清酒解千愁!
她愛極了手中青花瓷的酒壺和酒杯,沉迷于醇香四溢的液體從酒壺小巧的壺嘴裏瀝瀝而出,如一條銀鏈,準确無誤落在酒杯裏的感覺。
于是,她一遍又一遍地去享受這個聲音,然後,一杯又一杯把杯中的液體倒入喉中。
她沒喝過白酒。
都說不鎖喉的酒是好酒,可這青白酒怎就如此的苦辣?為什麽哥哥喝起來就如喝水一樣呢?
不過,今晚的她喜歡這樣苦辣的滋味,越苦越好,越辣越過瘾……
她一杯又一杯,直到有人按住她的酒杯,不準她再倒酒時,她晃了晃手中的酒壺,已經沒剩幾滴了,眼前氣急敗壞的是趙臨青的臉,她恍恍惚惚一笑,“噓”了一聲,把酒杯和酒壺都往趙臨青黑色休閑服下擺的大兜裏塞,還像模像樣地叮囑他,“幫我藏着,我喜歡!要帶回去!”
趙臨青一臉窘迫,“就一仿制的,別每次讓我丢人好不好?”
她雙唇一嘟,“不,我喜歡!”身體随之站了起來,卻腳步虛浮,無法立穩,向趙臨青懷裏倒去。
趙臨青便沒了轍,連瓷器和她一塊兒抱住,聽見醉眼迷離的她嘴裏嘟哝出一句,“你知道嗎?每一個青花瓷都有一段故事……”
她沒能看見之後發生的事情,沒能看見連天雨同樣因酒精燃燒卻不悅的臉……
隐約覺得被人抱上抱下,隐約感覺背部觸到柔軟的床,應是回到賓館了,她努力撐起眼皮,終于看清抱她的人是哥哥……
“哥!”在酒精的驅使下,她摟住了哥哥的脖子,一瞬間便涕淚磅礴,“哥!不要這麽對娃娃好不好?不要和雨格同住一個房間!不要和她唱知心愛人!她不是你的知心人!你自己說的,娃娃是哥哥的貼心小棉襖,你忘記了嗎?娃娃沒有忘記!哥,娃娃愛你!你可以不愛娃娃,但是不能不準娃娃愛你!不要把我推給趙臨青,不要……”
她胡言亂語,她把眼淚全都擦在他臉上,淚水在兩人皮膚間流淌,流進嘴裏,鹹澀到苦……
這青白酒果真後勁足,酒量不錯的連天雨此時也半醉半醒,但意識并不糊塗,娃娃柔軟的身體撲進他懷裏的時候帶着濃濃的青白酒香,他全身被電擊般酥麻傳遍,一直壓制的情/欲開始暴漲,這是危險的信號……
他奮力一推,将娃娃推開,自己站起來就搖搖晃晃往外走。
誰知深醉後的娃娃見他要走,立刻撲了過來,他閃身一躲,娃娃撲空,摔倒在地,索性地板上撲了厚厚的地毯,除了“咚”的一聲悶響,并沒有受傷。
“哥——不要走!不要丢下娃娃!”糊裏糊塗的她仿佛又陷入下午的絕望裏,哥哥擁着秦雨格揚長而去,而将她扔在人堆裏,任人推倒,任人踩傷……
她開始嗚咽,抱住他的腿嗚咽,眼淚潤濕了他的休閑褲,“哥,不要不管娃娃!娃娃害怕!好多人!他們把娃娃推到地上,他們踩娃娃的手,踩娃娃的頭,好痛!娃娃怕痛……哥哥不要娃娃了,娃娃的心也好痛……哥哥……你是真的不要娃娃了嗎?娃娃一直都很聽話的,為什麽不要娃娃了?”
她淚水漣漣的樣子堪用傷心欲絕四字來形容,而她哪一次傷心欲絕的時候,他又不傷心呢?
他那好不容易勉強壘起的防線被她的淚水沖垮,體內的酒精化作一股洶湧的力量沖擊着心房,他沖動地将她抱起,坐回床邊,抱着她同樣悲痛欲絕,“傻娃娃,哥哥怎麽會不要你!哥哥怎麽會不愛你!可是你讓哥哥怎麽辦?哥哥該拿你怎麽辦?”
她欣喜無比,她聽見了!哥哥說不會不要她!哥哥還說不會不愛她!這是真的嗎?她不是在做夢?
“哥!”她試探着叫他,以确認這場景的真實性。
“娃娃,我在……”
她喜極而泣,“哥哥!”
“嗯?”
“哥——”她抱住他的脖子,感受他皮膚的溫度,炙烤着她的皮膚,如此溫暖而安寧……“哥,好累……”
“那睡覺了好嗎?”他如抱着兒時的她,撫摸着她的發輕輕搖晃。
“嗯……”她享受得閉上眼睛,馬上又睜開,唯恐他會消失不見了。
“怎麽還不睡?”他眉頭又稍稍皺起。
她眼睛瞪得大大的,“我怕我一閉上眼睛你就會走了……”
他心中又是一痛,“不會!哥哥不會走!”
“那哥哥講故事好嗎?”她放心地閉上眼睛,只要能聽見哥哥的聲音她也可以不必擔心他會離開。
“好……”他想了想,“從前有個小女孩,沒有家,沒有父母,靠賣火柴為生……”
“這個講過很多遍了!換個!”她嘟着嘴抗議。
“那……從前有個女孩,皮膚像雪一樣白……”
“這個也講了!哥,我長大了,能不能講成人的故事?”
“可是……我不會……”他那些經典而俗套的童話都是為了哄妹妹而臨時抱佛腳學的,現在臨時讓他去哪學成人故事?
“哥,那我說給你聽!關于青花瓷的故事。每一個青花瓷都有一個故事,第一個故事叫等待,講的是江南小鎮的才子與佳人因青花瓷而相遇,後才子赴京趕考,高中狀元而忘了歸期,年複一年,佳人耗盡半生而等待,卻等來狀元和公主成親的消息,彼時她正在燒瓷,鮮血吐盡而亡,那一窯的青花瓷都有一抹血紅的侵染……”
她一雙眼眸亮如星辰,卻又蒙着一層若有若無的薄霧,凝視他的時候,便如看到了絕處。他心悸,他慌張,他倉皇放下她,“娃娃,睡覺吧!”
“不!哥哥別走!”她害怕地拉住他衣服的領口,他酒後原本就腳步虛浮,一時沒站穩,倒在床上,壓在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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