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他的操心寫在臉上,惹得葉天邺十分不解,“你、不舒服?我送你去校醫室?”
陳築喬擺手,說:“你有什麽事嗎,他回來我轉告他。”
“也沒什麽事,就是慶祝一下他拿第一。”葉天邺把邬白槐的書收好,把保溫箱放上去,“給他做了糖水。”
“成績還沒出呢?”陳築喬眼裏閃過訝異。
葉天邺自信道:“邬白槐肯定是第一啊。”
“好了他不在我先回去了。”葉天邺說:“免得紀律委員又要說我遲到。”
說完,葉天邺走得十分幹脆。
葉天邺前腳剛走,邬白槐後腳就從另一個門進來了,他回到座位上,也沒有問那保溫箱是誰放的。
以往也會有女生往他桌上或者桌肚放東西,但邬白槐從來都不會收,他會把東西拿到教室後面的失物招領處放置。
而這一次他既沒有問,也沒有動那保溫箱,說明他是看到了的。
--這是葉天邺拿來的。
陳築喬不解,“你怎麽不跟他打招呼呢。”
“不想。”
邬白槐的聲音和以往不同,平時的他聲音雖然淡淡的沒什麽情緒,但絕對不會像現在這樣陰郁。
想到剛才在廁所那邊遇上的秦介洋,陳築喬擔心道:“你不會因為葉天邺和秦介洋發生矛盾了吧?”
邬白槐不回答,看着保溫箱放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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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中考過後的那個周末,他過得很茫然。
茫然這種情緒鮮少出現在邬白槐的身上,從小到大茫然的時候只有過兩次。
一次是父母離婚,他離開了爸爸和哥哥,與媽媽兩個人一起生活,很想為疲憊的媽媽做些什麽的時候。
一次是媽媽因病去世,他一個人坐在病床前看着那條折線歸于平靜,刺耳的機器聲充斥雙耳的時候。
前面兩次的時候邬白槐多少是感覺到了一些什麽的,唯有這一次的茫然出現得猝不及防。
在邬明葵第三次說完“菜沒放鹽”并且擔憂地看着他的時候,他才突然意識自己陷入了迷茫。
不是因為葉天邺一直沒有來找他,是因為秦介洋向葉天邺告白了。
那天與其說他是自己不想窺探秘密走掉的,倒不如說是倉皇而逃。
邬白槐張了張口,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好像有什麽不可控的事情發生了,而他,不知道怎麽面對。
甚至去理清楚茫然的源頭都不敢。
這種心情一直持續到了今天早上見到秦介洋,才終于得以釋放。
面對秦介洋,一向漠然的邬白槐沒法再保持淡定,他把秦介洋堵在廁所。
“你追過他。”邬白槐用的是陳述的語氣,“為什麽。”
秦介洋顯然沒有感受到邬白槐身上壓抑的氣息,他不明所以,理所當然道:“因為他很不一樣。”
他不愛學習,我只能相信傳說的力量讓他上一所好的大學。
邬白槐看着坦蕩的秦介洋,緩緩側身,給他讓出了通路。
他站到鏡前。
看到的是一臉頹喪的自己。
他知道他的茫然是因為什麽了。
是因為不一樣。
他對葉天邺,有着和朋友不一樣的感情。
“你這樣真的好像我鬧別扭的準嫂子,我哥反應過來去找她的時候她也是這樣,明明很在意卻裝作沒看到。”陳築喬笑着說完轉眼看到邬白槐變了的臉色,卡殼了。
你不會真的喜歡葉天邺吧?
你不是不打算談戀愛嗎?
你打算怎麽做?
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
陳築喬沒有問,邬白槐也沒有說。
邬白槐打開保溫箱,漂亮的瓷碗躺在冰塊中間,裏面裝着綠豆酸奶冰沙。
是他喜歡吃的。
除了他媽媽和哥哥,葉天邺是第一個給他做這個的人。
邬白槐不知道這是巧合還是什麽,葉天邺似乎總是能擊中他內心想要的東西。
上次的家庭餐廳是,這次的綠豆酸奶冰沙也是。
明明他都沒有說過。
陳築喬小心翼翼地注意着邬白槐這邊的情況,他看到他面無表情地舀着冰沙往嘴裏送的時候,心有點揪着。
從初中到現在,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邬白槐心緒如此雜亂的樣子。
感情上他是想幫邬白槐的,可理智又讓他住手。
先不說戀愛會不會影響邬白槐的成績,就說能不能在一起這件事,陳築喬也看不到希望。
葉天邺家裏條件好,人又活絡,長得又好看,找一個什麽樣的姑娘找不到?
門當戶對的人選多得是了,有什麽理由和邬白槐走一條坎坷又辛苦的路?
不在乎學習成績的葉天邺會和邬白槐成為朋友本身就是一件概率極小的事情了,怎麽可能再發生一件概率更小的事情?
“白白……”陳築喬暗自嘆了口氣。
邬白槐去還保溫箱的時候,葉天邺不在。
看到他不在的時候,邬白槐松了口氣。
回到教室,他看了眼周末原本的計劃表,開始一點一點地補。
與此同時,葉天邺正在辦公室挨訓。
班主拿着他上次寫的考後反思,念叨:“天邺啊,你看你上次的反思有理有據寫得多好,分析得多麽透徹,制定的新計劃又是多麽符合你的情況,怎麽這次考試還退步了呢?”
當然是因為他上次沒有考最後一名,還有退步的空間。
但是這麽說肯定會把恨鐵不成鋼的班主任給氣死,所以葉天邺開始胡說八道:“可能是我天資愚鈍吧。您看,學委和班長一起幫我都沒用,只能說明我不是學習的料吧。”
“要不您看這樣,我回去再和邬白槐取取經,他成績好又穩定,說不定有什麽特別的辦法是非常适合我的。”葉天邺盡量地給出解決方案以表示自己一直有在反思。
“唉。”班主任重重地嘆了口氣,惋惜道:“那孩子也不知道怎麽了,這次沒得第一,平時都比介洋要多20幾分的……”
葉天邺後面都沒聽進去,邬白槐這次居然沒有得第一?他為什麽會沒有得第一?……他會不會難過?
上次邬白槐還和他說“我已經努力了很久了”,這次就沒拿第一,他會不會譴責自己?
葉天邺滿心擔憂。
他太懂那種非常努力的人的心理了。
他們付出的是遠比目标高得多得多的努力,為的就是不失敗。一直都不允許自己休息和松懈,所以會格外在乎得到的成績與回饋。
一旦付出達不到目标,很有可能一段時間都出不來,甚至是一蹶不振。
更別說邬白槐是一個自尊心高又敏感的人,不愛表達自己的他一定會把各種情緒都藏在心裏。
那樣他得有多難過啊。
葉天邺心疼得不行,只想趕快離開辦公室去找邬白槐。
“這樣吧,你再寫一篇反思。”班主任也看出葉天邺想走的心思了,結束道:“這次不要求你字數,只希望你可以把成績提上來。”
“我知道了!”葉天邺應得飛快,跑着來到了4班門口。
邬白槐不在。
但這也讓葉天邺冷靜下來,現在排名還沒有公布,邬白槐應該還不知道,現在去安慰他說不定只會适得其反。
葉天邺回了自己教室。
因為心思浮躁,他手機也不想玩了,抽了張紙開始寫反思。
“尊敬的老師,我作為一名一中學子對此次成績深感慚愧……關于班主說的‘怎麽還能退’我進行了深刻反思,原因為以下三點……因為不是最後一名……艹。”
葉天邺把心裏話劃掉,覺得不好又把它塗黑,但可能是做賊心虛,他總覺得塗不幹淨。煩躁地把紙揉成一團,往後投進了垃圾桶裏。
拿出新的紙開始寫,但沒一會兒葉天邺又寫錯了:說到底就是不想學。
這次葉天邺沒有塗黑也沒有把紙扔了,幹脆走起神來。
邬白槐他怎麽樣了。
想着,葉天邺在那張半途而廢的反思上寫起了邬白槐的名字。
說起來,他上次也是這麽幹的,足足寫了半頁紙。
然後……然後……
葉天邺猛然發現那次之後,除了秦介洋去“找茬”,他和邬白槐沒有聯系過!
靠。
邬白槐成績退步該不是因為他吧?
葉天邺聽說也感受到了這個年紀的男孩對友誼的重視程度,簡直就是“舍我其誰”,分分鐘都想為兄弟抛頭顱灑熱血……如果有可能的話。
所以邬白槐是在等他去找他?
一直憋着卻總等不到他,所以考試分神了?
越想越有可能,葉天邺簡直想打爆自己的狗頭。
因為他記起,他似乎對邬白槐說過“我晚點再去找你”,但那之後他一直都沒有去找過,所以邬白槐也不來找他。
随着回憶地深入,葉天邺發現一個驚悚的事實:
在“我晚點再去找你”之後,這次月考之前,邬白槐是找過他的。
廁所裏,他和秦介洋弄得一頭濕,他還在取笑秦介洋。
邬白槐自己洗了臉,問他:
“為什麽不帶我玩?”
作者有話要說: 葉天邺:只要不是最後一名就還能退步。
邬白槐:只要不是滿分就有進步的空間。
☆、第 17 章
當時他幹什麽來着?當時他只覺得邬白槐真他媽好看。
葉天邺自問:他是人嗎?
……………………他不是。
進行了深刻反思的葉天邺在這一天,破天荒地沒有在放學後第一時間回家。
他在教室坐了一會兒,腦子一片混沌什麽好對策也沒想出來。
葉天邺抓亂了自己的頭發,雙腳一踏站起來,把手插在褲兜裏往廁所走去。
秋天的水帶了點寒意,卻正好适合現在的葉天邺。
暢快地洗了把臉,葉天邺感覺大腦十分清明。
風從外面吹過來,葉天邺抱了抱胳膊。
待會兒還是把外套穿上再回家吧。
他看了眼暗下來的天色,快步向教室走去。
然後,他就僵在了教室門口。
葉天邺喜歡把外套搭在椅背上,有時候不冷就會忘了穿。
他想過會被人不小心弄掉在地上,或者有人冷了借去穿,甚至是惡作劇在上面畫東西。
可他從來沒有想過他留在教室裏的外套還會有這種做法。
邬白槐拿着他的外套湊近鼻尖,臉紅紅的,神情溫柔帶着一絲羞赧。
那是葉天邺從未見過的邬白槐。
他聞了聞,然後把整張臉埋了進去。
葉天邺站在門口,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穿着校服的少年,後背寬闊卻有些單薄,低頭時凸顯的後頸際看起來有點紮手。
摸起來會是什麽感覺
好想摸摸看。
突然意識到自已的想法和少年做的沒什麽區別時,葉天邺的臉一下就紅了。
秋風夾雜着的些微寒意在此刻毫無存在感,它帶不走少年身上的熱度,送來了枯葉,襯得葉天邺的臉頰更紅。
他聞到的味道和我身上的一樣嗎。
我早上沒有流汗,應該不會有汗味吧。
少年久久都沒有擡起頭,葉天邺也就一直站在門口看他。
熱度從臉上蔓延,染粉了他的耳尖。
葉天邺看着少年衣領上方的那一小段脖子,心髒突然開始不受控,“砰” 、“砰”、“ 砰” 地劇烈跳動起來。
埋在外套裏的少年大概是覺得這個時間可能會有人經過或者回來,所以他不舍地放下了外套,将它恢複成原來的樣子。
葉天邺反應過來少年大概是要走了,連忙背貼着牆,躲到視線盲區。
深呼吸也沒能使自己平靜下來,葉天邺沒有遲疑地轉身跑了。
變态。
葉天邺小小聲地罵了一下自己,對一個高中生幻想些什麽東西呢。
一口氣跑到了樓下,葉天邺躲在樓梯底下。
他坐在地上,抱着自己的小腿,臉埋在膝蓋裏。
真的對一個高中生心動了……這算什麽事。
葉天邺也不知道自己在那裏譴責了自己的行為多久,他只知道他聽到邬白槐下樓梯的聲音時天已經完全黑了。
住宿的學生三三兩兩地往教室走去,準備晚上的自習。
葉天邺的心跳還是沒有平複下來,他尋了個沒人的間隙從樓梯底下鑽出來,也不回教室拿外套了,直接跑着出了學校。
他跑得很快,跑到家的時候出了一層薄薄的汗。
葉媽媽第一次看到兒子這麽不淡定的樣子,很是訝異:“咋,搶人家男朋友被小姑娘追着打回來了?”
“……”葉天邺被噎得嗆了一下,咳了好一會兒才把氣順好,“沒搶。”
胸腔裏沒法忽略的劇烈跳動時刻提醒着葉天邺剛才發生的事情,于是他又補了一句,“就是萬萬沒想到你兒子還是成了變态。”
“哦?”葉媽媽眼睛一亮,八卦道:“有喜歡的人啦!”
葉天邺扭頭去看自家媽媽,說:“不算喜歡,就是有點心動了。”
“心動了還不是喜歡啊?”葉媽媽不贊同道。
葉天邺也不知道怎麽解釋,“只是剛巧他做了一件非常撩撥我心弦的事,過兩天就冷靜了。”
“咦~”葉媽媽嫌棄道:“你酸不酸啊,還撩撥心弦?不過一次心動确實不算什麽,長得好看點的人做點親密的動作都有可能會發生。”
葉天邺這次沒反對,“嗯。只是因為他是我喜歡的類型,所以才會被撩撥。”
“我回房間去了。”葉天邺說:“晚飯不用了。”
進了房間,葉天邺本想往床上撲,但因為汗還是沒有。
他坐在地上背靠着床,神情嚴肅,眉頭微皺。
保持了這個姿勢近一小時,葉天邺站起來拿着衣服去洗澡了。
沒有什麽需要糾結的。
一個25的人和高中生是沒有未來的。
作為成年人。
應該杜絕一切可能引導高中生的行為。
邬白槐還小,很快就會把這份萌芽的感情忘卻的。
只要他不要總是出現,不要做任何讓他可能誤會的事情。
甚至,哪怕是經歷一場失敗的愛情,也比蒙在鼓裏然後去喜歡他這個老男人強。
葉天邺看到鏡子裏面無表情的自己被蒸汽模糊,假裝那個紅了眼眶的人不曾存在過。
“你眼眶怎麽紅了?”邬明葵正奇怪弟弟怎麽還沒回來,剛想着要不要去教室看看,就看到了站在門口呆愣住的人。
邬白槐:“沒注意,蚊子飛眼睛裏了。”
邬明葵一眼就看出了自己的弟弟在撒謊。
他笑着說:“是嗎?怎麽這麽不小心?快進來吧。”
邬明葵一邊去廚房端菜,一邊說:“你別愣着,去洗手。”
聽到哥哥的話,邬白槐才又動起來,洗了手坐在桌前。
邬白槐的樣子很不對勁,但邬明葵還是沒有開口問。
因為他知道他的弟弟比誰都可靠,他能計劃處理好自己的事情,包括說不說出來。
這個年紀的孩子,只要尊重他就好了。
飯吃了一半,邬白槐突然道:“我這一次考了第2。”
“老師找我談話了。”他說:“不要跟天邺玩,說我就是因為和差生玩才退步的。”
邬明葵有些意外,他的弟弟居然會退步那麽多?
但意外歸意外,他最在意的還是弟弟本身。
“你們班主任是老教師了,很相信讀書可以改變命運,所以可能把成績的位置放太高了。”邬明葵摸摸弟弟的頭,“沒關系的,按你自己想法來就好。”
“還有,”邬明葵笑了一下,“我有時候經過3班,看到天邺那孩子心情都很好。你跟他做朋友一定也很開心吧?”
“你開心就好了。”邬明葵說:“其他都不重要。”
吃過飯,邬白槐攬了碗去洗。
邬明葵看着比以往都要沉默的邬白槐,心下嘆了口氣。
他知道,真正困擾自己的弟弟的事情并不是這個。
洗完碗後,邬白槐回房間寫作業。
邬明葵在另一張桌子上做課件。
往常他快做完課件的時候,邬白槐都會帶上課本出去陽臺背誦,但今天他的卷子顯然還沒有寫完。
邬明葵起身去熱了杯牛奶,“休息一下吧。”
邬白槐搖搖頭。
邬明葵把牛奶放下,把自己的椅子拉過來,和弟弟擠在一張書桌前,“那你是遇到什麽難題了嗎。”
題他都會。
但他就是總會想到葉天邺。
想到……他下午放學後偷偷做的變态事情。
邬明葵不催,也不看邬白槐,只把視線留在卷面上。
萬一弟弟不願說真正的“難題”,也可以只和他讨論卷子上的問題。
掙紮了一會兒,邬白槐低着頭說:“哥,你能給我講講你分手的事嗎。”
邬白槐握緊了藏在桌下的手。
對不起哥。
愧疚了,我就能放棄了。
邬明葵有一個青梅竹馬的女朋友,初中暗戀,高中沒捅破但大家都默認他們是一對,高考後兩人在一起,報了同一所大學。
本該是人人豔羨的愛情,卻因為邬明葵執意帶一個拖油瓶弟弟導致戀情無疾而終,連一個暑假都沒有撐過去。
邬白槐不知道他哥哥怎麽分手的,他只記得一開始的時候那個漂亮姐姐還給他買了不少糖。
很甜很甜的糖,很多很多的糖。
所以知道兩人分手了,哪怕邬明葵想解釋些什麽給他聽,他也不聽。
他不敢聽。
因為分手的原因是他。
沒有女生願意和一個18歲的男朋友一起養他6歲的弟弟。
哪怕這個男生很優秀,能自己照顧好弟弟,不給女朋友添任何麻煩。
“你為什麽一定要養你那個弟弟?他爸爸不是還在嗎!怎麽他的什麽事情都要你來管?!你難道要一輩子養着他嗎!”
每次面對女朋友的質問,邬明葵都會沉默。
吵架後來,女生的聲音愈發冷漠與尖銳。
“我重要還是你弟弟重要?”
這一次邬明葵回應了,只是結果不是女生想要的,“弟弟。”
回答邬明葵的是一個響亮的巴掌聲,還有女生決絕的聲音,“去和你弟弟過一輩子吧!”
邬明葵沒有挽留,他甚至沒有給自己時間放縱情緒。
他打開卧室的門,溫柔地抱起被吓到縮在床角的弟弟,“對不起,以後不會再有這樣的事情了。”
“原諒哥哥好不好?”邬明葵揉了揉邬白槐的頭發,往依然害怕的弟弟額頭親了一下,“總是吓到你對不起。”
6歲的邬白槐不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只是隐約覺得這一切都是他害的。
無師自通地懂得了媽媽病了時,鄰居經常說的“災星”是什麽意思。
他緊張的握緊了邬明葵的手。
邬明葵把他抱在懷裏,說:“小白,我們把房子賣了搬家吧。”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心情不太好,可能不回複啦~留評發幾個紅包叭!
☆、第 18 章
那天之後,邬明葵去學校改了志願,把最好的大學改成了一所師範學校。
賣了房子後,帶着邬白槐去了一座陌生的城市。
白天去打暑假工,晚上回來陪邬白槐玩游戲,放假了還會帶他去游樂園玩,發獎金了就出去吃好吃的。
幸福得邬白槐都快忘了他“做”的壞事了。
“邬明葵你不是人!”
“你他媽為了你弟弟連我們約好的大學都不要了?!”
“你回去複讀我等你。”
女生激動地搖晃着邬明葵的肩膀,可邬明葵只是很冷靜地回答了兩個字,“不用。”
被邬明葵平靜的語氣刺激到,女生沖過去抓住了躲在房間裏抓着門邊的邬白槐,“都怪你都怪你!你為什麽不去你爸爸身邊!你為什麽要糾纏着明葵?”
“夠了!”
這一聲讓兩人都愣住了。
這是邬明葵第一次發火。
他抓住女生的手腕把她推到門外,冷冷道:“我不需要任何傷害我弟弟的人。滾。”
女生被關在了門外。
安靜過後,是一陣又一陣地啜泣聲。
她等不到邬明葵給她開門,便邊哭邊罵,罵不出來她就砸門,砸到物業都來了邬明葵還是沒有開門。
邬明葵捂住了弟弟的耳朵。
大額頭抵着小額頭,邬明葵溫聲道:“不要聽,你不需要哭,他們都不配。”
不是他們不配。
是我不配。
邬白槐遲遲沒聽到邬明葵的聲音,心不斷往下沉,周圍的空氣重得他喘不過氣。
他只會拖累哥哥,甚至連讓他舒心一點都做不到。
他還要自私地挖哥哥的傷口,這個世界怎麽有他這麽垃圾的人。
就在邬白槐忍不住想要逃離的時候,他的鼻尖傳來了久違又熟悉的味道。
邬明葵抱着弟弟,輕輕地拍拍他的背,笑道:“傻弟弟,你是不是有喜歡的人啦?”
“怕在一起後會分手嗎?”邬明葵有種弟弟終于長大了的欣慰感,“別怕,我弟弟是世界上最好的最溫柔的男孩子,誰能不喜歡呢?”
剛才邬白槐讓他講分手的事時他真的愣了一下,等他想明白弟弟為什麽會提這樣的要求時弟弟已經怕得不行了,他只好趕緊抱住自家弟弟。
久違地做這樣的事,邬明葵有些不舍得撒手,他弟弟都長這麽大了啊。
“嗯。”邬白槐帶着哭腔應了一聲。
拍了拍弟弟的頭,邬明葵輕聲道:“分手不關你的事,等你和喜歡的人在一起了你就知道什麽樣的原因才會導致我們分手了。”
“不要再愧疚了,哥哥做的所有選擇都是基于自己。”
邬明葵的聲音輕得像夢話,讓邬白槐極度不安。
他拼命地壓着眼淚,抱緊了邬明葵。
“這不是假的,是我一直想跟你說的。”邬明葵好笑地強迫弟弟看着他,像小時候一樣抵着他的額頭,“傻弟弟。”
“你就是個弟弟!”葉天邺火冒三丈地對着電話那頭的人吼道。
秦介洋一點也不被葉天邺的氣勢影響,“真的,這次的傳說絕對靠譜!”
“靠你妹!”葉天邺氣得連連爆粗,“把課本和試卷都抄一百遍還考不好的那得是智障吧!”
秦介洋糾正道:“是、把課本、試卷、教輔、課堂筆記都抄一百遍。”
葉天邺揉揉突突跳的太陽穴,“你這心态分點給邬白槐多好。”
“分給邬白槐?我戰友怎麽了?”秦介洋沒心沒肺,精神奕奕,“要不我明天也給他帶一份吧!”
葉天邺很想吐槽“戰友”這個稱呼,但是他實在是沒心情,“帶什麽?”
“男孩子都喜歡的那個,你懂的。”秦介洋神秘兮兮道。
“……滾。”葉天邺嫌棄:“別帶壞人。”
秦介洋不服:“怎麽就帶壞人了!哼!明天你別求着我要!”
讓秦介洋這麽一打岔,葉天邺的肚子都開始叫了。
他“噔噔噔”地跑下樓,跑到廚房弄吃的。
十分鐘後,葉天邺端了一碗面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邊吃邊罵,秦介洋這憨憨,他本來都不打算吃了要好好反省一下的,現在吃得這麽香不是顯得他很不是人嗎!
“喲。”葉媽媽看到兒子坐在客廳,嘲笑道:“誰說不吃晚飯的啊?”
“不吃晚飯的我已經餓死了,現在的我是要吃晚飯的我。”葉天邺回答得一點都不磕巴。
電視裏的綠貓乖巧五千問很快播完一集,電視臺開始放購物廣告。
“好消息好消息!現購買醬醋茶羽絨服只要238!只要238!原價665,現在只要238!半小時內打進電話訂購還可以享受100元的優惠!相當于只要138!你沒有聽錯,半小時內打進電話訂購只要138!快打……”
葉天邺換了個臺。
暴躁男孩不想打電話,他想打人。
新的臺在播美少男繡娘,一陣讓人眼花缭亂的特效過後,一件繡着精美鴛鴦的紅綠色棉襖就出現了。
帶着閃光效果那種。
葉天邺把電視掐了。
是面不好吃,還是呆不好發?
“多好看啊。”葉媽媽笑得很開心,“要不媽媽明天下班也去給你買一件紅綠棉襖?”
“鴛鴦呢?”葉天邺順着媽媽的話說:“沒有鴛鴦刺繡的紅綠棉襖就只是一團棉花而已。”
“對了媽。”葉天邺把碗放下,“怎麽才能給同學買衣服?”
有問題的時候葉媽媽還是很靠譜的,“性格呢?”
“不願意示弱那種。”葉天邺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但其實比誰都溫柔。”
“評價這麽高是讓你心動那個男生?”葉媽媽挪揄道。
葉天邺自暴自棄:“是是是,您就說怎麽整吧?”
“這附近的服裝商鋪不是我們家的就是秦家的,你去和秦家小子商量一下,搞個什麽‘第100名顧客’之類的名頭把衣服送出去呗。”葉媽媽拿過遙控,她覺得剛才的美少男繡娘很魔性,還想再看看。
葉天邺眼睛一亮,覺得這個方法非常可行,“我明天就找秦介洋說這事。”
“不過秦家小子不會看不起你對象嗎。”葉媽媽說。
“不會!”葉天邺說:“秦介洋就是個憨……邬白槐不是我對象!”
葉媽媽笑:“原來他叫邬白槐呀,這名字真不錯。”
“我下次開家長會得好好看看。”葉媽媽笑得愈發燦爛。
葉天邺:……
他第一次覺得他恐怕是個假的成年人。
假成年人第二天一早就來到了學校。
來得太早,到了教室的住宿生都沒幾個。
葉天邺計劃得很好,他今天放學就去買外套,完了之後每個店放幾件,總能送到邬白槐手上的。
沒送到的就捐了。也不浪費。
天衣無縫的計劃。
不愧是我的媽媽。
其實葉天邺想買外套給邬白槐并非心血來潮。
而是少年穿着校服的單薄後背總在他腦子裏揮之不去,讓他莫名生出一個“讓他暖暖過冬”的念頭。
想得有點多,管得也有點寬。
邬白槐不至于連過冬的衣服都沒有,因為他哥對他非常好,一般孩子有的他都有。
但葉天邺還是想送。
他安慰自己,他只是愧疚于影響了邬白槐的心情導致他成績下降,絕對沒有其他心思。
“你果然是在等我的禮物對不對!”秦介洋從門口看到葉天邺就開始嚷嚷,“不然你怎麽會這麽早來學校!”
葉天邺:“……”
“嘿嘿。”秦介洋一臉神秘與得意,從手裏拎着的紙袋子裏抽出了……一疊!
嶄新的!
空白的!
整齊的!
洋溢着青春氣息……
的試卷!
過于出乎意料,葉天邺沉默地眨了眨眼。
現在的男孩子都喜歡試卷是嗎。
而且一張不夠,得是一套。
“開心嗎!驚喜嗎!”秦介洋十分得意,獻寶似的抽了一套給葉天邺,“期末的押題卷!我們下學期一起考到沖刺班吧!”
“第三次月考呢。”葉天邺問。
秦介洋拍拍葉天邺的肩,哈哈大笑:“你在說什麽呢!月考不影響分班!”
葉天邺的肩膀差點讓秦介洋拍脫臼,他急忙逃離魔爪,“我做、我做、我做。”
“那我把另一套拿給我戰友。”秦介洋拿了一套押題卷,往隔壁班走去。
葉天邺咬咬牙還是跟了上去,保持距離也得先知道邬白槐現在的狀态不是?
邬白槐看到他們兩個一起來似乎習以為常,靜靜等待兩人開口。
“戰友!”秦介洋大方地牽起邬白槐的手,用力握了握,“見到你真高興!”
邬白槐沒回答,但也沒有甩開秦介洋的手。
秦介洋把試卷交到邬白槐手上,“戰友!下學期沖刺班見!”
說完敬了個很标準的禮,“戰友再見!”
然後拉着葉天邺就回了教室。
秦介洋迫不及待地拿着試卷給葉天邺講,“這套卷子至少有百分之60會中或者有類型題,你只要全部記下來就有希望進入年級前300。”
“前300?”葉天邺質疑道:“那不還是離沖刺班很遠?再說了你不是不想呆在沖刺班嗎?”
秦介洋45度角望天,重重地嘆了口氣,似乎是做了一個很艱難的抉擇,“普通班有19個,沖刺班只有1個,你覺得哪個同班幾率更大?”
葉天邺差點就要被秦介洋的熱誠蠱惑了,好在他及時回神,“那300名怎麽進沖刺班?”
秦介洋站起來,手背在後面,頭微仰,一副十分高深的樣子:“自然是從今天起,我和戰友還有學委輪流幫你補課。”
說罷,秦介洋走過去把第三套卷子交到了程六逸手裏。
一番交談過後,葉天邺看見他可愛的學委神情堅定,眉眼間散發着濃濃的同學愛,對着他握拳。
……比了個加油。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雲眠寶貝的營養液~
☆、第 19 章
這一刻,葉天邺産生了強烈的動搖。
他看着秦介洋和程六逸那散發着學習事業光輝的臉,恍惚間有種他穿書是為了要到這裏好好學習、替書裏的葉天邺走打臉學業線的錯覺。
……葉天邺朝程六逸點了一下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至于做不做那套押題卷,學不學習再說。
現在離期末分班考試還有那麽長時間,說不定學校一抽風就不要沖刺班了也不是不可能對不對?
葉天邺覺得非常有道理,然後繼續不學習。
他最近創業企劃書那邊有點懈怠了,進展不大,到現在也只完成了第二部分的組織管理。
組織管理對有經驗的人來說也非常簡單,管理制度、組織架構、激勵機制、約束機制這些東西早就深入大腦了,怎麽做使公司更有效率?葉天邺對此再清楚不過。
反倒是上次被老師撕掉的具體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