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慧行堅勇，究暢恒無極
處理完門中急需處理的事務後，王朝傳來到傳承殿，傳承殿位于天王門傳功堂的建築頂部，此處建築以圓形拱樓形式建造，高達九層，當日建造的時候，也是含有傳承千古的喻意。
王朝傳在傳功堂弟子們的恭送下，沿着螺旋臺階拾階而上，第一層為傳功堂的低級傳功地點，主要是接受初入門的武者，傳承心法和解釋心法的地方，目前主要負責九陽神功第一層和第二層心法傳承。
上到二樓，和一樓布局差別不大，也是二十四個傳功弟子一人一個桌子，坐在靠背椅上，為一個個前來咨詢第三層、第四層九陽神功疑惑的弟子一一解答。所有人看見上樓人居然是門主後，立即恭恭敬敬行禮問好，王朝傳微笑回禮後，繼續登上三樓階梯。
三樓和下方布局一致，傳功弟子卻有四十二人，在這裏需要解答問題的弟子人數也是最多，後面的隊伍排了不下百人。三層主要是用以傳承第五層九陽神功的地方，目前大部分人都卡在五層，是以這裏的傳功弟子相對較多。
在接收前來行禮的衆門人行禮問候後，他上到四樓。
這一層傳功弟子不過六人，因為這一層是第六層九陽神功傳承地，能學到第六層的不過十分之一，是以在這裏輪值弟子也相對要少。
同樣接收了這些弟子的行禮問候，繼續走上五樓，到這一層，上方只有一人在此，正是護法紫霞神掌關雲業，見到門主上樓，急忙行禮問候，王朝傳道：“打擾你練氣了，不用理會我，本座上樓頂是将傳承心法錄入。”
關雲業躬身一禮，目送王大門主上樓，默默回到座位閉目修煉。
上到六層，這一層因為無人進階到第八層，是以沒有傳功人，他觀察了下環境，窗明幾淨，顯然每日都有人固定時間打掃，當下腳下不停，來到第九層。
九層處王朝傳在建設的時候特地把頂層設計的高度是下面一層的兩倍，加上本身傳承殿每一層建設的就比較高，是以最高層高度足足有九米，是以擡頭望去，顯得格外的雄偉。
王朝傳立于中心，他準備以指力将腦海中的戰神圖錄盡數雕刻在傳承樓的頂部，在心中構思如何構圖，如何控制大小，如何畫面分布，考慮了三個小時，他才飄身而起，出指刻下第一筆。
一天過去了，兩天過去了，三天過去了，一幅幅畫作被雕刻在傳承殿第九層的頂部四壁上，每一條紋路，每一處花紋，王朝傳進入了一種神秘的狀态，他就如同被人操控的木偶，腳下淩空虛度，手中力道不多不少正正好，一筆一劃中，将四十九副戰神圖錄一一刻錄而下。
随着每一副戰神圖錄的雕刻成功，體內的真氣也按照冥冥中的運行路線行走着，彌補了急速損耗的精力和真氣。
毫無疑問，刻錄四十九副戰神圖錄這是一個龐大的工程，也是一次個人精修的過程，随着一筆一劃的指力刻畫，随着一幅幅雕刻成型，王朝傳身上也在進行着某種變化。
這是一種非常微妙的變化。
整整九天，王朝傳不眠不休，不吃不喝，時時刻刻都沉迷在神妙的感悟和手中工作中，他忘記了一直等候他的厲若海，忘了樓下的弟子，忘了天王門，忘了一切。
Advertisement
而樓下的門人也不敢上來打擾王大門主，卻是王大門主此時沉浸在一種介乎于悟道的神妙狀态，周身太乙真氣鼓蕩，整個九層頂部空間充斥太乙真氣，這股真氣在充塞九層後，開始向下蔓延，不知何時，這股真氣帶上了重重威壓，透過傳承殿，拾階而下，樓閣內的傳功人員以及進入的弟子都感覺到一股浩大的氣息從樓頂傳來，壓在心頭，震撼之餘當得知是門主在樓頂進行傳承記錄時候，無不心存敬畏，對于天王門的歸屬感更加堅決。對于武林門派來說，還有什麽比一個強大的門主更重要？
落下最後一筆，破碎虛空幾個字，王朝傳終于從悟道狀态中醒了過來，這時他才發現自己思維敏銳，體內真氣活潑潑的比之以前充滿了靈性。內視體內，他發現自己的境界已經跨入第八層的大圓滿狀态。
這個時候，他有個預感，似乎自己嘗試，随時可以平安突破到第九層。
不過王朝傳是一個非常謹慎的人，從來不會把希望寄望于概率性的事件上，他決定回去後好好閉關一段時間，讓心平靜下來，在去嘗試突破。
擡首看看樓頂自己留下的成果，從戰神圖錄一到四十九，王朝傳感應到每幅畫中透出一股浩大而飄渺的意境，這讓他無法想象，這些銀勾鐵劃的圖像，真是自己一指指劃上去的。
這真是一個唯心主義的世界。他心中感嘆。
拾階而下，他心中明白，随着他把戰神圖錄全部刻在這裏後，天王門的傳承殿将會成為真正的武林聖地，這裏将成為後輩武者最向往的通天大道，而天王門的名氣也必然得以響徹天下。從此之後，只要天王門內部不亂，通過一代代傳承，天王門就不會衰敗下去。因為從天王出去的武者必然是這個世界最強大的群體，試問世上又有多少高手敢于不臣。
這也将是自己離開這個世界後，為這個世界留下的最珍貴的饋贈。
下到第五層，今天是白蠻虎于遠在此當值，王朝傳将頂樓的觀看權限向他開放，并且言明，樓頂上雕刻的圖案就是從古相傳的四大奇書之一戰神圖錄的複制。上去觀看的條件一共有三個。
一、必須進入先天境界。
二、必須為門派有傑出貢獻。
三、允許非天王門的傑出高手上去觀看，但是作為條件必須留下自己成名武學，并為天王門效力一年。
在白蠻虎于遠不能置信的神色中，王朝傳直接找上了厲若海師徒。
此時厲若海似乎知道他要來，早早就等在門口，他一出現，厲若海就看了過來，雙方目光一觸，厲若海的目光亮了起來。
片刻後，兩人落座，厲若海問道：“看來門主這幾天又有所得，本座還以為門主閉關去了，經過打聽才知道門主在傳承殿那邊刻錄在外邊得到的心法。這應該就是鷹緣給你的那門心法吧。”
王朝傳微笑道：“厲兄好眼力，這一次從鷹緣活佛那裏，本王可是真得了天大得好處。這幾日在刻錄資料後，又有所悟，所以在裏面耽誤了點時間。如果厲兄想看王某願意帶路，不過在此之前，先讓王某目睹一下厲兄得燎原真決得真面目吧。”
厲若海哼得一笑道：“若非為了傳你此功，厲某何必在這裏等你九天。”
王朝傳抿嘴微笑，厲若海道：”我也按照你的方法，先背誦三遍，看看你能記住多少，不行我就多背幾遍。“
”厲兄請開始，請放心，男人不會說自己不行的。“
厲若海微微一愣，這個表情在他身上很少能看到，道：”好。“當下把燎原真法背誦而出。
三遍後，問道：”怎麽樣，記住多少了。“
王朝傳道：”都記住了。“
厲若海道：”好，你背誦一遍我聽聽。“
”好。“當下把大約兩千字的口訣用了一刻鐘背完。
厲若海道：”現在我來為你講解一遍。“
兩位武學大家，開始一來一往的傳授和問詢起來。随着問題一一解答，在兩人的一問一答中，不同的見解和觀點一一提出，同時雙方開始對于對方的想法不認同。待到後來，兩人甚至開始拳掌相交，開始以實際動手情況進行辯駁。
如此轉眼就是一天一夜，厲若海首先有些支持不住了，兩人提議休戰，面對面打坐休息，這兩人在先天真氣上都達到了大圓滿境界，是以不吃不喝完全沒有問題，要知道王朝傳從上傳承殿後到現在可是完全沒有吃過任何東西，中間就在厲若海這裏喝了點茶水。
待到厲若海起身，時間已經是第二天上午，厲若海道：”想不到你的精力這麽強盛，鬥到後來厲某反而吃不消，你倒是生龍活虎的。”
王朝傳傲然道：“我說過，你的燎原真法雖然威力強大，可是卻以消耗精神力為代價，本王的太乙神功和九陽神功，根本作用在肉身，是以真氣生生不息，加上回複本就快速，現在我神功已經第八層大圓滿境界，回複速度更是倍增，就算和你打上七天七夜，也是沒有任何問題。”
厲若海神色不動道：“這九陽神功确實回氣速度飛快，厲某這幾日休習此功，頗有收獲。”
王朝傳道：“我也從你的燎原真法中獲益良多，這對于我的太乙功和九陽功都有很好的借鑒作用。當日鷹緣活佛說我精神偏弱，說實在的若不是他那種精神異力，還有龐斑以精神幹預物質的功法，本王比較顧忌，可不會太過在意這個。現在我精神弱點彌補上來，才知道光修肉身，不修精神，越是到高階層次，實際上弱點和漏洞越是巨大。這就是典型的空有強壯的身體，卻沒有聰明的大腦的學渣典型。”
厲若海只是淡淡道：“到我們這個層次，交鋒時精神和肉體都會進入争鬥漩渦，無論那個地方差上一點，就有可能造成敗亡。”
王朝傳道：“不說這個了，來來來，厲兄，和你交流這麽久，我結合戰神圖錄又有所得，我們再來研究一下。”
“戰神圖錄？”厲若海面容一下變了。
“呃？難道我沒有和你說過嗎？我之前刻錄的就是鷹緣給我的戰神圖錄！”王朝傳一臉無辜。
厲若海目光射出銳利之極的神色，聲音铿锵的道：“王兄可否帶厲某目睹這傳說中的不世奇書。”
王朝傳嘿嘿笑了起來道：“厲兄原來也會為外物所動。”
厲若海不答，只是瞪着他，王朝傳投降道：“我既然刻錄下來，肯定是給人看的，不過厲兄并非我門中人，也不可能成為我門中人物，不若厲兄為我天王門鎮守三年如何。厲兄在鎮守時間，随時可以觀看，如果有強人前來我天王門挑釁，須為我把對方擋下。”
厲若海皺眉不語，王朝傳道：“這可是戰神圖錄，厲兄可要想好了。錯過這個機會，可就不是這個條件了。”
厲若海道：“半年之後是龐斑歸隐二十年的期限結束，我也會在那個時間去向他挑戰，說實話，本座并無必勝把握，特別是在他潛修了道心種魔大法後。所以這個條件就算我答應了，也沒用處。”
“你是擔心自己挑戰失敗，身死道消嗎？”
厲若海沉默，王朝傳定定看着他道：“你現在得到了我的全本九陽神功，又可以進窺戰神圖錄，可不一定不如龐斑。而且你可以多給自己一點時間。”
厲若海道：“我在二十年前就為這一天準備了，之所以一直未去，一是為了行烈，其次也是為了等待自己進入巅峰，現在的我就是這個世界最強的我。如果不乘着這個時間挑戰龐斑，我将再也找不到這種好機會。”
王朝傳無法理解的搖搖頭道：“你們這些武癡的腦袋真的很奇怪。習武的追求就不能小一點，現實一點嗎？”
他瞪着厲若海道：“五年前我被一直以來視如兄長的老板從工作了十一年的公司中一腳踢出來。公司你可以理解為門派，我在那裏工作了十一年，他說踢就踢了，我不甘心，因為走的時候我什麽都沒有得到，于是我找到了我們那裏的仲裁機構，你可以理解為像我們這種勞動者提供基本保障的機構，後來我那位老板慫了，補償了我一萬三，當時我拿到錢其實內心是崩潰的，因為我從此以後就要重新開始了。那個時候我三十七歲。”
厲若海沉默。
“那個時候我很彷徨，因為我的年紀和我的身體都不能允許自己在一步步進入新的行業去打拼，而老的行業我的技術又落後了。這個時候一次機緣，我開始修煉太乙神功，那個時候我的想法很簡單，修成神功，成為人上人，我找到了希望。果然，我修煉了武功，就有超越其他人的力量，吃喝從此不愁了，我憑着高超的身手，可以很正正當當的掙得普通人一輩子都沒有錢，我用錢可以滿足父母的需求，成為他們心目中的成功人士，也可以讓我在朋友面前炫耀我的成功。這些都是我小小的願望，我都可以實現了，心中很滿足。”
厲若海沉默。
“後來我選擇到這邊來，并不是我的理想多麽遠大，志氣多麽高遠，純粹是想給自己多一點時間而已。而你呢？擁有他人無法想象的英俊相貌，擁有這個世界最巅峰的武力，你還有一個門派，坐擁一個門派資源供養。武功，地位，財富，榮耀，美女，這些難道沒有你動心的嗎？為什麽還要選擇去挑戰更強的龐斑？是為了刺激？為了追求武道巅峰？或者為了傳說中的破碎虛空？”
厲若海道：“也許只是希望生命的升華，也可能是想追求自己無法掌控的未知。”
王朝傳聞言一愣，他很喜歡《空谷幽蘭》這首歌曲，其中最後一句為“慧行堅勇，究暢恒無極”，當時覺得非常有蘊意，于是特地在網上查這句的含義。
“慧行”一詞出自《大方廣佛華嚴經》中“文殊師利勇猛智，普賢慧行亦複然。一句，“慧行”可以理解為“對真理的實踐。“
“堅勇”一詞出自《無量壽經》裏面“假令供養恒沙聖，不如堅勇求正覺”一句，意思是假使有人供養像恒河沙數那麽多的佛、菩薩、羅漢，還不如自己堅決勇猛求成佛道。
“究暢窮無極”一句同樣出自《無量壽經》“所以者何？如來定慧，究暢無極。于一切法，而得最勝自在故。”意思是：佛為什麽有這麽大的智慧、道德、能力呢？因為他的智慧究竟通暢，無有局限，所以能在一切法中，得到最殊勝的大自在。
此時聽厲若海這麽平靜的說來，結合這句，忽然若有所悟，又想到一句蘇東坡的詩句：
“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
這句的意思是竹杖和草鞋輕捷勝過騎馬，有什麽可怕的？一身蓑衣任憑風吹雨打，照樣過我的一生。
對照一直以來自己的作為，他登時愣住了。良久他輕嘆道：“明明已經很強，卻還是更努力，這也許就是厲若海，浪翻雲和龐斑你們這些學霸能走到今天這個層次的原因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