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俞向安接下了林川柏的戒指。
可能是一時沖動吧, 或許太快了,但是她想答應,着了魔一般。
兩個人很快就敲定了一個休息日, 約定好那一天兩方家長見面。
等到回去,俞向安先給自己洗了個冷水臉, 降降溫, 熱度還是下不去, 不知道是臉上的,還是心裏的。
原來這就是戀愛上腦的感覺嗎?
俞向安摸了摸自己翹起的嘴角,突然有些懂為什麽自己現世的大哥為了大嫂找她學習洗手作羹湯了, 在那之前, 他是從來不進廚房的。
男方要上門的時候,俞青山、俞向海、姚翠芬秦強他們都來了,林川柏這邊來的是林杜仲和他叔叔林季青, 徐海荔沒有來,林杜仲也怕她嘴裏說出一些不中聽的話, 到時候毀了這一樁姻緣。
她那張嘴不好聽。
原因他心裏也有數, 因為林川穹畢業後的工作沒有林川柏的工作體面、輕松,她心裏不平。
她兒子進去的既不是藥廠, 也不是供銷社等體面的單位。
林川穹進了布料廠,衣食住行, 衣服放在第一個也不差了,但是他在布料廠, 不是什麽幹部, 也不是什麽在辦公室坐着的文職人員,而是在工會,公會的人很累, 又要經常給人調解問題,很辛苦,他這麽年輕壓不住的,但是有這個缺口可以運作的就是布料廠,林杜仲只能先安排着,就算知道她不滿意,也只能先給他運作,然後再找機會調到其他的崗位。
有了工作再調動和沒有工作崗位再調動是兩個概念。
但是徐海荔不懂,尤其是她看到林川穹經常加班勸解,說的口幹舌燥,有一次還不小心被誰抓了三道傷痕在臉上的時候,就越發覺得林杜仲偏心。
她不敢對林杜仲怎麽樣,她還要靠他給兒子調動崗位,她就遷怒到了林川柏的身上,見不得他有一點好,他晚回來,她已經不止一次在他耳邊念叨了。
每次想到這裏林杜仲覺得他們在外面住也是好事,沒有那麽多波折,要是吵起來的話,那就不好看了。
對她沒有來,林川柏也松了口氣,爺爺還是靠譜的,這種關鍵時刻沒有讓她來,他可真怕她亂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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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覺十分無辜,她認為爺爺偏愛他,所以給了他這個好的崗位,但是——
她是不是忘了,這是自己考上的工作?
林川柏今天是被考較的主角,穿着格外顯精神的一身衣服過來,帶了兩瓶酒,一袋水果,兩包糖,兩斤肉,這份禮物不輕了。
這酒算是投其所好,俞青山喜歡喝那麽兩口,他的瘾不大,但是有什麽喜事的時候喝一杯,他很滿足,他喝的少,只是因為能買的少,家裏的條件不允許他放開了喝,他也不會讓自己放開了喝酒,喝多了誤事,喝那麽一兩小杯,過過瘾就好了。
這兩支酒是茅臺,茅臺酒需要有級別的人能購買,他爸的級別是能買的,所以林杜仲那裏有,這次過來他就拿了兩支。
這些是林杜仲準備的,他又不是石頭縫裏蹦出來的,有長輩在,有他一個小年輕什麽事兒。
林杜仲是個很有涵養的人,說起話來如沐春風,和他談了幾句俞青山就對他有了好感,買豬看圈這個道理俞青山是知道的,看着他這模樣,他覺得被他帶在身邊教養的林川柏也差不到哪裏去。
上面有明事理的長輩,公婆不在身邊,叔叔嬸嬸已經分家,自己女兒嫁過去的話,相比其他人家可以輕松很多。
話題很快就步入了正軌,談起了他們兩個的未來。
比如說對方出多少彩禮,他們這邊會回什麽,以後日子怎麽過等等。
林杜仲提出他們現在已經在某個地方看中了一個小院,已經談好了價格,這兩天就去過戶,打算推平了重新建房子,那裏就是他們的婚房,聘禮方面,林川柏自己有自行車和手表,所以他們會用收音機和縫紉機做聘禮,另外還有兩百塊錢。
聽到他這麽說,俞青山心裏立刻就高興上了,獨自住那最好了,小兩口自己住,他聽他女兒說了一句,他那二嬸不是個好打交道的人,而且聽他說這還是他們家一貫的習俗,小兒子都要分出去的,就像現在,他現在住的就是祖上傳下來的老宅改造的,旁邊那棟小兒子的小樓是後來才建的,而且院子也是之前買下了旁邊鄰居的房子擴大的,就是老祖宗傳下來的房子給長子,然後其他的兒子在旁邊或者是其他地方另外起房子。
姚翠芬聽得面上不顯,心裏也很滿意,“那他們小兩口的工資……”
“他們自己拿着,我自己有退休金,他們爸媽現在正當年,要養老那也是以後的事了。”
“年輕人負責養老是應該,以後該怎麽就怎麽。”
俞青山表示,他們收到的聘禮都會讓女兒帶回去,這邊不會留下,另外他這邊她的嫁妝箱子已經在準備了,到時候會陪嫁家具等等。
林川柏只有開頭的時候說了一些話,後面就插不上嘴了,就當一個木頭人,有用得上的地方就點頭,沒有搖頭,老實的不得了,林杜仲也沒指望過他,一力承擔。
俞向安比他的話還要少,沒有她說話的餘地,就是俞向海,也沒多少話語權,全都是俞青山姚翠芬他們開口的。
雙方相談盡歡,日子因為房子還沒建好沒敲定,不過看架勢,等房子建好就差不多了。
俞向安:“……”
她一點也不意外,現在這時候看上眼,談對象,沒什麽那基本上就要準備結婚了,沒有說愛情長跑好幾年的。
有的相看一面,談幾句,下個月就結婚的事也不少見。
林川柏今天很興奮,聽到說起他們的婚期,忍不住高興的看了俞向安一眼,興奮之意溢于言表,他很高興。
俞向安回了他一個眼神。
她也高興。
他們走了後,俞向安問他們,“感覺怎麽樣?”
姚翠芬最先說,“還行,是個老實的小夥子,不是那種嘴巴太活的,他爺爺是個好相處的,他爹媽你以後敬着就行了,這麽遠,你也不用想着沾太多的光,別好高骛遠。”
“我不是沖着他爸媽去的。”
“那就成。”
姚翠芬很欣慰:“小安啊,你找的這人看着是個可以過日子的,你以後就好好的,把日子過得紅紅火火。”也就是這喜慶的日子不好提那些個掃興的,不然她就會好好說一說周博揚丁敏秀的倒黴事。
俞向海也覺得這人行:“我跟他聊了幾句,态度不錯。”跟以前周博揚對他的态度相比很容易就感覺出差異。
這才是真心想做自己妹夫的。
林杜仲托人找的那房子差不多就在縣醫院和食品廠兩個地方的中心,更偏向一點醫院,這也是沒辦法,有人賣就不錯了,沒有太多的選擇讓他們挑挑撿撿。
賣的這兩間幾乎是危房,房主原本一家子在這裏住的,現在他們終于分到了房子,一家人就擠到了新分下來的房子那邊了,這裏就空了出來,房子兩三間都是泥磚房,不過院子不小,想要擴建的話也有餘地。
俞向安和林川柏立刻興致勃勃的設計他們的小窩。
這方面他們沒有起什麽争執,一樓是客廳、廚房洗浴間、客房、雜物間,樓上是他們的主卧,他們各自的書房還有客廳,至于裝修,外面的就跟其他人一樣,用原始的紅磚表面,裏面刷白,然後他們的院子要做圍牆,沿着圍牆再種上一些長得快的花草,這樣可以擋住別人的視線,裏面就可以種一些常用的藥材或者是蔬果,然後再打一口井,用水也就方便了。
至于裏面的布置,說是他們兩個商量,其實就是俞向安一個人決定。
林川柏的要求就是有床有櫃子,書房有個書架,其他的就随意,他不挑。
俞向安跟他相反,她喜歡這種裝飾自己的家的過程,當初廠裏的房子建好了,她也是興奮地“打扮”了很久。
這些錢林杜仲出了,他手裏的錢很多,不僅有自己之前的工資、現在的退休金,還有大兒子的孝敬。
徐海荔酸得不得了,建這麽一個房子得要花費好幾百,再加上縫紉機、收音機、二百塊錢,那加起來豈不是要小一千?
這是娶什麽金娃娃?
對方也沒多了不起,就是副廠長身邊工作、了不起還有一個房子,她爸也就是普通的工人而已。
有這個堂哥的例子在前面,她兒子以後娶媳婦能拿得出那麽多嗎?
不能。
徐海荔越想心裏的酸水冒的越厲害。
林川穹很無奈:“媽,你別這樣比啊,大伯可是廠長,級別不低的。”他爸不也是一個普通的工人嗎。
徐海荔眼眶紅了,“是你爸沒本事。”
林川穹無奈:“媽,你別這樣,我們家已經很好了。”
俞向清知道了這件事,有些着急,她就這兩三個月沒回去,怎麽她妹妹就要嫁人了?
她是過來人,知道情緒上頭的時候,理智很多時候都離家出走了,思考事情不夠全面,她拉住她,“小安,你确定你是足夠冷靜的情況下,做出這個決定的嗎?你知道他是一個什麽樣的人?他表露給你看的,是不是他想表露給你看的,他真實的內裏一點都沒有向你透露,如果有一天你發現他騙你,你會怎麽辦?如果有一天,你發現他不是你喜歡的人,你又要怎麽辦?”
“我不是說他不好,但是我希望你做下的決定是經過你深思熟慮過後的決定,你不會後悔,後悔對我們女人來說代價太大了。”
談對象的時候兩個人分開還好說,但要是結了婚再分開,那就是離婚,再找就是二婚了。
二婚的人,再找比原來的降一個檔次不止,之前瞧不上的人都能指指點點,挑挑選選。
太受委屈了。
俞向安一個一個的思考她剛剛問的問題,“你問我是不是深思熟慮過的,是,我确認了幾遍,我喜歡他,我自己都為這突如其來的感情感到驚訝,但是現在的我确實會因為見到他,感到高興,也希望能和他組成一個家庭。”
“我也考慮過,如果他是個騙子,知人知面不知心,他的內裏是個不堪的人,我該怎麽辦?車到山前必有路,就算我後悔了,我有及時止損的能力,別人的指指點點對我來說不重要,國家規定離婚犯法嗎?不犯法,我的人生是我自己的,如果後面我發現了他不是我想象中的那種人,他卑劣不堪無恥,那麽我就會與他分開。”
“四姐,你覺得我到時候和他分開了,我就找不到其他的對象了嗎?”
俞向清想了一下妹妹的條件,找個很好的難說,但要找個中不溜秋的,不難。
“那你想這樣做就去做吧,你要記住,我們永遠是你的家人,是你的後盾,遇到什麽問題跟我們說,我們就算沒有什麽辦法也能幫你出出主意,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不要什麽事都自己一個人扛着。”
俞向清覺得自己之前想多了,是啊,了不起就離婚,離婚怎麽了?
他爸媽是軍人,還離婚了呢,他們都可以,為什麽他們兩個就不行?
到時候他要是欺負自己妹妹,還不願意離婚,他們俞家人多勢衆,就不信他還敢欺負她。
“你定了婚期了嗎?”
“不着急,先準備着吧,婚房之類的都沒準備好,不急着定下日子。”
俞向清突然就不舍了起來,這樣距離出嫁的時候也不遠了,要準備是要花些時間,但是又能花多少,總不會要建個幾年的,重新起一個房子,人手足夠的話,一兩個月就可以了,然後再花點時間裝修。
不過因為她們兩姐妹之前的遭遇,俞向清對林川柏并不能完全放心,她還通過自己之前的同學側面打聽了一下林川柏的為人,她有個同學家裏有個親戚就在縣醫院上班,她輾轉托他去打聽,聽到他的看法沒什麽問題,這才松了口氣。
要是他一直以來都是僞裝,那沒什麽好說的,僞裝的這麽厲害,他們只能吃虧,但要是現在就已經打聽出了他有問題,那就要及時止損。
她肯定會想辦法,拖延,然後再找機會露出他的真面目。
俞常有他們也為林家的大手筆震驚,現在這時候對于男方的要求,都是有那麽一兩間屋子做婚房就足夠了,他們卻是要起1棟2層的小樓房,一整棟都是他們小兩口的,另外還要湊齊四大件,用收音機和縫紉機做聘禮,另外還有200塊錢。
許小娟聽到這些東西的時候,嘴巴張得大大的,人一時回不過神來,對比一下她當初幾十塊的彩禮和現在200塊的彩禮,很難讓人不自慚形穢。
更別說他還有縫紉機和收音機了,四大件都有,這是什麽神仙日子啊?
為此張茶花拉着俞向安的手:“那你以後就享福咯,珍惜現在的好日子。”她那時候嫁過來就簡單了,一身衣服,一些零零碎碎,就沒了。
現在一轉眼,她又有孫女要出嫁了,還是嫁到這麽好的人家。
許小娟聽着,心裏羨慕,希望他們這裏有朝一日也能發展的那麽好。
現在他們大隊的人娶媳婦就比以前順暢了很多,如果發展的更好,可能娶城裏的媳婦都不難了吧。
俞家這一邊的人都沒有什麽抵觸的情緒,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她這年紀出嫁不算早了,早的16歲就出嫁了,她今年20,一般來說出嫁的年齡是18歲左右。
20歲這個年紀很多人已經是孩子他媽了,俞向清這是特殊情況。
她在鄉下耽誤了,現在已經在幫她相看,就是目前為止還沒有看對眼的,要是看對眼了,結婚也會很快。
他們這裏一般來說是前面的姐姐哥哥先成家,然後才是下面的弟弟妹妹,不過如果弟弟妹妹的因緣先到了,先結婚也沒有什麽妨礙。
但是眼看着俞向安的終身大事有着落了,張茶花看着俞向清就忍不住着急了。
她比小安大一歲,今年二十一了,在鄉下,這個年紀的,已經沒有誰沒嫁出去了。
但是她在鄉下又不好找。
他們這裏同樣是工人身份的有幾個?
還是要在公社、縣城找。
張茶花把俞青山拉了出去:“小清的事你有個章程沒有,轉眼又是一年,她就二十二了。”
俞青山:“媽,你當我沒上心,之前也介紹了幾個,她都拒絕了,慢慢來吧,二十二年紀也不是很大,你催的越急她越抵觸,這樣介紹神仙都沒用,讓她先緩緩,我這邊托人打聽了一個,在等信兒,有信息了我告訴你。”
聽到他在打聽,張茶花就放心多了,“你心裏有成算就好。”
林家那一邊,林厚樸收到了老家的一封信。
林杜仲在信上說明了這邊的情況,他的二孫子已經有意中人了,他見過,是個好姑娘,自己也是正式工人,受過表彰,拿着起筆竿子,有文章在報社刊登。
他之前說的撮合他戰友的女兒是不成了。
另外林杜仲還分別寫了兩封信,一封信給前大兒媳婦,一封信給在上海的大孫子,告知他們這件事,這可是大事,他們必須得要知道。
林厚樸拆開信,快速的看了幾眼,然後眉頭就皺了起來,他已經有了意中人?
偏偏就在他說要撮合他們的時候,他就有了個意中人?
他不是故意搪塞他的吧,就是為了反抗他?不過轉念一想,林厚樸又打消了這個念頭,他爸不是那種老糊塗的,如果是這種情況的話,他信上不會一點口風都不漏,所以真就這麽巧,他有了意中人。
二兒子也要成家了,這是好事,但是這樣的話,張悅要怎麽安排?
想到這裏,他嘆了一口氣。
他和他們爸爸是戰友,曾經一起并肩作戰,後來他轉業了,他還在部隊,兩個人在不同的地方,也一直沒有斷了聯絡,沒想到突然之間就收到了他的噩耗,就留下了這麽兩個孩子,拿着他們爸爸的信找了過來。
孩子他們媽又在當初生小兒子的時候難産,生了之後熬了一段時間就沒了,孩子他們爺爺奶奶已經去了,只剩下叔叔嬸嬸,卻是中山狼,只想通過他們拿到好處,根本不會為他們真心着想。
沒辦法,張悅才會帶着弟弟來投奔他,因為他們爸曾經說過他最要好的就是這個戰友,要是他們遇到什麽困難,他在執行任務,來不及,或者是他有了個什麽,遇到什麽難題,可以找他。
林厚樸知道他們的來意後就留了他們下來,這是應當的,他這裏也不缺多兩雙筷子。
但是張悅弟弟還好說,張悅卻已經是個大姑娘了,長得還不差,每天住在同一屋檐下,就需要多注意一點,他家那口子對這比較敏感,家裏多添個小孩她不介意,但是這姑娘都十八了。
他戰友犧牲的時候該給的都已經給了,他們姐弟兩個從老家出來就保住了一筆錢,其他的都給他叔叔嬸嬸霸占了,如果不是張悅跑得快,她已經被她叔叔嬸嬸給嫁出去了。
他問過,那不是一個好人家。
她不能回去。
他相處了一段時間,覺得張悅是個溫順聽話的小姑娘,年紀又正好跟自己二兒子相當,才起了心思撮合,但是現在不成了。
他爸都在信上樂呵呵的表示在給二兒子準備聘禮了,他現在要說不行,他爸肯定要對他有意見,沒有拆散鴛鴦的道理,那姑娘自己也有工作,看着還挺有文采,也不差了,他有什麽理由拆散。
回頭打聽一下廠裏有沒有哪個比較出息的青年,到時候給他們拉拉線,到時候準備一份嫁妝嫁出去,
張英就跟小兒子一起養着,養到他成年,再給他尋摸一份工作。
這樣子老友在天之靈,應該也滿足了。
李玉姣是知道這回事的,這還是她最開始起的意,免的別人說她這後媽不關心繼子,到了年紀還沒成婚,這不就給介紹了一個。
高中畢業,學歷相當,年齡相當,父親是肝膽相照的戰友,現在沒了,前來投奔,多合适。
但是沒成想,那邊居然回信說有心上人了,而且瞧着信上的意思,好事将近,還問他們到時候回不回去。
“這麽巧?”她也懷疑了起來,但是信在當初寄出去的時候她是看過的,一點沒說有她摻和,不該啊。
不過好在,對方是個沒什麽身份的,就是個小縣城普通的工人,那就無所謂了。
至于回不回去,當然不回去,老林這麽忙,這麽多工作,管着這麽大個廠子,她也有自己的工作,還要帶孩子,哪裏有這麽多的空閑時間回去。
寄一些錢回去就差不多了。
件事情林厚樸沒有跟張悅說過,但是李玉姣有一次不小心“說漏嘴”了,張悅知道了。
她自然是心甘情願的,能嫁給廠長家的兒子,以後還用愁嗎,帶着弟弟住在這裏也名正言順,但是現在,不成了。
張悅敏感的察覺到了李玉姣看着自己和藹面容下的不耐煩。
她要帶着弟弟一起在這裏白吃白住了。
她有些坐立難安。
她一個女人,能帶着弟弟去哪裏,她沒有工作,沒有收入,剩下的那些錢是不能動的,動了以後弟弟有點什麽就被動了。
她該怎麽做?她不能一直在林家白吃白住吧?
聽着餐桌上他們在讨論林川柏結婚要寄什麽東西過去,她捏着筷子的手緊了緊。
本來,這應該是她的對象。
林厚樸确實是沒空回去,來回一趟一個月打底,他每天忙到吃飯都要擠出時間,哪裏有空回去,現在正打算擴大規模,接下來一段時間會更忙。
大兒子當初結婚他也沒去,這回不回去也沒什麽。
但是人不回去,心意是要到的,他是他們爸爸,這是他的責任。
“四大件是要準備的,不知道我爸手裏票齊不齊,前個月發了一張手表票還在吧,我手上還有一張冰箱票,也寄回去。”
李玉姣的手僵了一下:“手表票還在,冰箱很貴,有票他們也不舍得買。”那張票她本來打算自己用的,再去買一只更好的手表。
“沒事,我把錢一起寄回去,托我妹妹買,到時候送過去。”
李玉姣:“……”哪怕知道要出血,這時候也有點心緒不定,“除了這,結婚還要準備不少東西。”
“沒事,我工資高。”他看了看自己虎頭虎腦,才五歲的小兒子,“家裏的存款本來就是備着孩子的婚事,現在老二的婚事解決了,剩下就是他了,距離他長大娶媳婦還有十多年,足夠把錢攢出來了。”
果然,李玉姣心裏吐了一口氣。
“也是,我們慢慢攢,我們長時間不在他們身邊,錢和物是要準備好的。”這是要把他們的存款霍霍掉了,她卻不能反對。
要是反對了,不就是說她斤斤計較嗎,有些東西能退,有些東西不能。
有很多東西,是用錢買不到,換不來的,比如權利。
想到這裏,她又心平氣和了起來。
“對了,之前讓你問的工農兵大學名額的事,有回複了嗎。”
李玉姣微笑:“她還沒回我,我明天就去問問。”
張悅越聽,手越緊,突然,也不知道哪裏來的一股沖動,她脫口而出:“林叔叔,你工作忙沒空回去,我有空,要不我代你回去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