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鄧霞紅被王運來說過之後,安生了下來,俞向安在廠裏的生活越發如魚得水,然後,她趕着時間去學校參加了考試。
對她這種情況,老師是不會多說什麽的,只要她在考試的時候回去參加,成績不是太差,就會給她畢業證書。
俞向安沒有發現丁敏秀的身影。
這樣她如果沒有合适的理由,畢業證書就沒有了。
俞向安覺得可惜,不過轉念一想,就大概知道了緣由,按照一般的情況,現在她應該正處于孕吐階段,要是吐的嚴重,當然不會來參加考試。
學生人數不多,學校效率很快,給了他們一張畢業證書。
俞向安把畢業證書收好,同時終于拿到了第一桶金,二十七塊五,随着工資一起發下來的,還有票據若幹。
二十七塊五,看上去很少,或許就是一杯奶茶錢,但要看這時候的物價,一斤豬肉七毛多,一斤大米,一毛二,這要是全部買大米的話,能夠買二百多斤,二百多斤的大米,假設一天吃四斤,一個月也才一百二十斤。
這要是換成鄉下,鄉下除了鹽和布等必需品,其他的都能自給自足,二十多塊錢,沒有遇上嫁娶、生病,足夠用一兩年。
這是一筆“巨款”。
除了荷包鼓了起來,西西農場也越來越好了。
俞向安每天都會在睡覺前進去,現在裏面的變化不小,一開始,黃豆大概種了兩分地,現在變成了一畝地,果樹一開始只有四棵,蘋果、板栗、葡萄、梨各一棵,現在蘋果種子已經在抽芽,葡萄多了五棵,板栗即将成熟,等到板栗成熟,她要種多一些,板栗的澱粉含量可不低,吃法又多又容易保存,溪流裏,現在可以看到裏面游動的魚兒,粗略估計,有十多條兩三斤的大魚,在一側有一塊專門圍起來的小池子裏,可以看到裏面的小魚,這裏是為了不讓鴨子糟蹋,這要是不圍起來,沒多久就要進了那些鴨子的嘴了。
鴨子一開始只有兩只,都是肥嘟嘟的,能有七八斤,現在多了十二只小鴨仔,其中有三只個頭稍大一些,是她一開始買來的。
進去倉庫,裏面有之前收的兩百多斤蘋果,還有一些黃豆,在倉庫旁邊,有一個已經搭建好的竈臺,竈臺上現在放鐵鍋的位置空着,旁邊放着一個瓦罐,俞向安打開,裏面是一鍋魚湯。
俞向安享受的拿起碗筷,經過這段時間的試驗,已經證實這裏的東西吃了無害,她現在可以放心的入口了。
把一整鍋魚湯,并着裏面的魚肉吃的幹幹淨淨,俞向安滿足的摸了摸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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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這裏,她最近沒有半夜餓醒去廚房拿紅薯,還被小居關心的問了,是不是最近胃口不大好了。
胃口不大好?
沒有,不可能的。
她拿起鋤頭,繼續幹活,她要把下游那個小水塘擴大了,養更多的魚。
種黃豆和果樹可以一鍵開墾,但是養魚和養鴨子就不行了,需要自己一點一點的慢慢幹。
辛苦是真辛苦,不過看着那些無憂無慮的魚兒,俞向安滿滿的全是動力。
忙碌了一個多小時,俞向安才停了下來,精挑細選了一條草魚,撈了上來,養在缸裏,打算明天拿出來,說是買的。
她現在手上有錢,俞青山不要她的錢補貼家用,那她就給家裏拿吃的。
她的金手指雖然有着這樣那樣的限制,但無疑,俞向安是滿足的。
四種水果各有各的用處,出手就能換來不少錢,黃豆可以做豆醬、豆腐、豆油、醬油等等,豐富餐桌,魚和鴨子可以提供人體所需肉類,蜂蜜更不用說,而且關鍵是黃豆和果樹可以一鍵播種,一鍵收獲,這是偷懶的利器,不然就她一個人,她哪裏忙活的過來。
俞向安從倉庫裏拿出一個蘋果,在倉庫裏放了這麽久,依舊很新鮮。
前幾天她特意在竈臺邊上放了兩個,被“烤”的有些皺巴巴,缺少水分,看上去不打眼,她就偷偷的去黑市賣掉了,換了五毛錢。
這是她第一次“幹壞事”,心跳全程在線。
她這是在給自己打預防針。
因為她打算去市裏出掉這些蘋果,市裏相比起縣城來人生地不熟,她要早點做好心理準備。
看到她領了一條兩斤多的魚回來,俞向居當即就歡呼了一聲:“五姐,我們今天吃魚嗎?”
俞向安樂了:“對,吃魚,你想怎麽吃?”
“我想吃上次那個,加酸菜的、辣的魚片。”俞向居一邊說一遍舔嘴唇。
俞向安點頭:“好,這個要酸菜,你去幫忙拿兩顆酸菜出來。”
俞向居跟會飛一樣的跑進了廚房。
等到俞青山和趙巧娘回來,就聞到了家裏這股勾起饞蟲的酸辣味,霸道的把其他味道都驅逐了。
看到他們回來,隔壁的田嬸在旁邊拉着嗷嗷哭叫着的孫子,都忍不住問了一句:“老俞,你們家這是做什麽好吃的,這麽香。”
香的她孫子都要滿地打滾了。
俞青山忍不住吞了口唾沫:“是酸辣魚片。”
田嬸看着剛回來的趙巧娘:“是小安在搗鼓啊?她這手藝可以啊,抽個空難能不能教教我們。”肉不好買,魚還是比較容易的。
俞青山應了一聲:“哎,成,我回頭跟小安說說。”
得了他的話,田嬸揪着孫子回家:“聽到了吧,回頭奶奶就做,你別嚎了,再嚎也沒有。”
至于說現在上門去蹭吃蹭喝的,她做不出來這樣的事。
哪一家的口糧都是計算着來的,那一天餐桌能出現葷腥,那更是難得的好日子,她才不去做這讨人嫌的事。
進門,看到俞向居已經在廚房門口扒拉了,趙巧娘去洗了個手,也進了廚房。
俞向居看到他們回來了,眼睛一亮:“五姐,是不是要吃飯了?”
俞向安:“沒有,還要一會兒,先等等。”
俞向居:“……”
啊,還不行啊,他真的好想現在立刻馬上就能吃上啊。
俞青山也進了廚房,看了一下女兒在鍋裏放什麽,心裏自豪。
以前女兒沒什麽發揮的機會,現在看來,女兒還是繼承了她外公的好手藝,這要是放到國營飯店,肯定受歡迎。
他準了一圈,挑起了水桶:“水缸沒多少水了,我去前面挑水。”
他們家沒有水井,不過前面兩三百米處就有一口,水質甘甜,附近的人家用水都去那裏挑。
俞向居撅起嘴巴:“爸,你可得早點回來。”
他不回來,家裏也不能開飯啊。
俞青山狠狠的摸了一把他的頭發,他還能不知道他為什麽這麽說?
“你這小子!知道了,不會耽擱的。”他也想早點吃到嘴裏,大人就不饞了嗎。
俞青山沒有耽擱,這時候也沒有人在挑水,他即去即回,他挑了兩次,把家裏的水缸加滿,然後洗了個手,就開飯了。
魚片滑嫩,酸辣勁爽,酸菜則是回味無窮,吃了還想再吃,一家四口,上了餐桌,誰都沒有說話,等到水煮魚湯汁都被清光了,這才有閑心說話。
俞青山:“你手裏有多少錢,你自己攢着,別經常亂花,不存點錢,以後遇上點事就着急。”
家裏給爸看病欠的錢他下個月就能還清,家裏現在四口人,三個人都有工作,壓力不大,他就沒收女兒的錢,不過不收,不是讓她到處去花的,上次她買了肉,這次買了魚,隔了才多久。
俞向居聽了這話,忍不住嘆了一口氣,像個小大人似的,哎呀,爸爸說的有道理,但是真的好想經常吃啊,如果能天天吃就好了。
俞向安點點頭,乖巧的應了:“我知道了。”
這個月就不給家裏加餐了,下個月再加。
身邊的流言碎語在他們堅持說誤會後,有一段時間陷入了消沉,但是等到丁敏秀嫁給了周博揚,成為了周家兒媳婦的消息傳到這邊之後,流言的巅峰到了。
俞向安接收到了很多同情的眼神,之前八卦的人一時間都沒跑到她面前來詢問,怕引起她的傷心事,然後鬧的場景難看,下不來臺。
比如田嬸,她就不好意思再來問了,不過他們也猜得七七八八,之前聽說她跟周家的兒子定親,他們還羨慕了一下,周家的家境好啊,一家五口人,四個崗位,現在卻是她妹妹嫁了過去,看來是她被撬了牆角了,這事對老俞來說應該也不好受,好端端的,五女婿變成了六女婿,不過瞧前段時間她這個繼女消失的情況下,她應該不再是老俞的女兒了。
對于老俞是同情的話,對于趙巧娘就複雜了。
她就這麽一個女兒,肯定想着她好的,也不知道她使了什麽手段,聽着別人富有深意的話,趙巧娘恨不得在紡織廠裏不回來了。
唯一跑到俞向安面前來問的就是陳大娘。
之前她想要撬開俞向安的嘴巴,沒有得到好,現在忘了,又颠颠的跑到她面前來,希望知道最新消息。
她不是沒有看到俞向安的冷淡,但是她直接忽略了,“小安啊,我都聽說了,哎呀,怎麽會有這樣的事,你跟陳大娘說,是不是你那妹妹不要臉的搶了你對象?”她臉上都興奮得隐隐發紅,這要是真的,哎喲喂喲,可以說個十幾年了,好久沒有出過這麽震撼的大新聞了,俞向安差點沒忍住翻了個白眼,這興奮勁都不遮掩一下,她随機怼了回去:“陳大娘你是聽哪個碎嘴的說這些不要臉的話,這事我怎麽不知道,我被搶了男人,你聽誰說的,是誰在背後不安好心說這些怪話,我倒是要好好問問她,喪了良心的,也不怕糟了報應!”
被她這一番指桑罵槐的話說的有些讪讪,陳大娘哎了一聲,還沒放棄,壓低了聲音,像是在說什麽大事情一樣,“說這個做什麽,你還不知道陳大娘是什麽樣的人嗎,我是看着你長大的,一直以來對你也可以,你要是有什麽委屈,你跟我說,我去大罵他們一頓,讓他們以後擡不起臉做人!”
她臉皮厚,就當沒聽出來,俞向安呵呵了,既然對方裝作聽不懂,那她就只能說下一招了,“陳大娘,我記得你的三兒子前段時間好像回來探親了,他是不是回去鄉下了呀?我怎麽好像還看到他了。”
一聽到她這樣說,陳大娘立刻坐立不安了起來,幹笑:“哈哈,你在說什麽?他回去了,早早就回去了,不跟你說了,大娘要回去給他們做飯了,下回跟你聊。”說完她就步履匆匆往家裏跑,也不想着要知道什麽內幕消息,然後去打抱不平了。
三個兒子中她最疼愛的就是這個小兒子,偏偏沒辦法,只能一把鼻涕一把淚的送他下鄉。
他剛下鄉那會兒,家裏的東西跟流水似的往他那邊去,好不容易他得了探親假,回家了,她看到兒子現如今黑黑瘦瘦的模樣,別提有多心疼了,恨不得兒子長久的留在家裏,再也不回去那鄉下,但是不行,這個探親假是有期限的,超過了時間,就變成了盲流,這是要被強制遣返的,還搞不好還會在檔案上記一筆,陳大娘不敢冒這樣的風險,這小安都這樣說了,要是有看她家不順眼的聽到了什麽風聲……
不行,三兒子不能再留了,再舍不得也要送他回去,不然要是有哪個人寫了舉報信,一家子都要吃挂落。
被人指指點點、用同情的眼神看着,當然不是什麽值得開心的事,每當這個時候,俞向安就要苦中作樂的想一想周博揚和丁敏秀,她這邊都這樣了,那邊才是臺風中心,肯定會更精彩,這樣子對比一下,她的心情就能往上升那麽幾個點。
俞青山看她情緒穩定,放心了不少,不過顯而易見的,趙巧娘的臉色憔悴了很多,眼睛下面挂着黑眼圈,別人問的時候還要強顏歡笑。
不僅僅是因為丁敏秀,還有一個原因是俞向居。
她一直把俞向居當做命根子,對他好的跟親生似的,但終究不是親生,現在因着這檔子事,還有的人提議跑到小居面前挑撥離間的,說她是後媽,肯定不安好心,就好比這次,她還要一再用小居能理解的方式跟他解釋,她是後媽,但是這事她真真不知情,要是有一句假話,就天打五雷轟!
俞向安看着都替她覺得累,但沒辦法,誰叫她是丁敏秀的親媽呢。
俞青山也知道他為什麽臉色不好,但是他沒有對此說一句安慰的話。他對丁敏秀心裏不是沒有怨的。
一個巴掌拍不響,這件事兩個人都不無辜。
本來俞向安所在的食品廠是不知道的,他們在不同的方向,走路要半個小時,而且她來的時間不久,熟悉的人就那幾個,他們又不在她家那邊,不過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遲早會傳進來的,俞向安有這個心理準備。
這一天很快到來了,鄧霞紅不知道從哪裏聽到了這件事,一改之前被王運來訓話的憋屈,眉飛色舞了起來,她跟另一個出納李建國最先說起這件事,“你知道嗎?新來的那個會計。”
她是從來都不叫俞向安的名字的,一貫都用新來的那個,新會計來代指。
李建國捧場的停下手裏的活:“怎麽了?”
鄧霞紅哈哈了兩聲:“你大概不知道,我之前聽人說的時候也覺得很驚訝,不過回過頭來想也覺得好像也挺正常。”
李建國被勾起了好奇心,接着問下去:“霞紅姐,什麽事兒?你別賣關子了。”
鄧霞紅:“她今年十八了,這個年紀不小了,一般人這個年紀也要找個對象了,你看她說起過這件事沒有?”
李建國:“沒有。”
鄧霞紅一拍掌:“沒有就對了,你不知道,她之前是有婚約的,對方一家子都是工人,就一個獨苗苗,有房有工作又沒有兄弟,不知有多好,眼看着談婚論嫁,她妹妹嫁了進去,你說這事,她怎麽會跟我們說?”
李建國張大了嘴巴:“那她是被她妹妹搶了……”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