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溜號
第七十一章，溜號
這對中年夫妻正是舒顏的二姑舒芳和姑父文鑫。
酃縣這邊是将兄弟姊妹混合排行的，舒芳是舒泰與嚴婆子第二個孩子，弟弟叫她二姐，小輩們則稱二姑。
二姑父文鑫十分清瘦，相貌一般，膚色偏深，眉眼顯得很精明，文鑫似乎沒見到舒顏此人一般，目不斜視當先進了屋，他家的長子文家耀、次女文家淑，也是理都不理舒顏往裏走。
“怎麽？我來不來還要你過問？”
二姑母舒芳把眼一橫，跟着進去了。
嚴婆子這會兒已經摟住了寶貝外孫文家成，小胖墩外婆外婆的叫着親，嚴婆子一年四季拉長的老臉難得地笑出一朵菊花來。
見到文鑫和舒芳進來，便問道：“來之前怎麽也不先給個信？你們還沒吃飯吧？先坐下吃飯。”
舒芳先跟舒老爺子問了好，才有些嫌棄地瞥了桌上的兩只大菜盆子一眼，撇嘴道：“不用了，在縣城已經吃過了。”
文鑫倒是眼尖，瞧見了老先生，客套又有禮地揖手行了禮。
一家人相互見過禮，嚴婆子問起她們怎麽來了，舒芳道：“府城太熱了，我們到這兒來消消暑，住一段時間。”
嚴婆子歡喜得很，讓她們先去西廂的二樓安置。
過了一會兒舒芳又跑下來道：“娘，二樓的屋子怎麽髒成那個樣子，哪能住人呀。”
嚴婆子立即盯着舒顏道，“你是餓死鬼投胎啊，還吃什麽吃！沒聽到嗎？趕緊去把西廂二樓的房子打掃幹淨。”
舒芳斜睃着舒顏，冷哼道：“她不單是餓死鬼投胎，還是懶鬼投胎，娘你沒看到她坐在這裏動都不動嗎？”
舒芳與舒铨是龍鳳胎，鄉下人認為龍鳳胎是大吉之兆頭，嚴婆子雖然重男輕女，但對龍鳳胎出生的長女，卻是疼愛有加的。因此舒芳自小就驕縱得很，養出一副鄉下人不該有的小姐脾氣，下面的兩個弟弟一個妹妹，都被她打過。
偏偏舒芳不知為何特別讨厭顏氏，自然也看顏氏生的女兒不順眼，要不是她早早出嫁，只怕從前虐打舒顏的人，必然有她一份。
這會兒才開吃，舒顏又是最後一個坐下，才扒了兩口飯，還剩一大半，幹了一上午活，肚子早就餓得咕咕叫了，怎麽會願意離席去打掃衛生？多等一時半刻有什麽關系？因此舒顏只當沒聽見，不過她還是加快了吃飯的速度。
舒芳只晚了舒铨半個時辰出生，雖然也是三十幾歲的人了，但她出嫁那會兒舒老太爺還在，舒家的光景還不錯，因此她嫁得也好。
婆家原是縣城的商販，有些家底，前幾年又挪到了府城，生意越做越大，日子過得滋潤，看起來比黃氏周氏年輕得多了，剛才眼睛一斜，嘴唇一撇，居然還有幾分青春風采。
黃氏周氏兩個早已是黃臉婆，心裏嫉妒，加之舒芳性子挑剔，她倆沒少吃舒芳的挂落，這會兒見舒芳被舒顏塞了枚軟釘子，心裏頭大爽。
舒芳大怒，猛地一拍桌子，“賤貨，你給我站起來！”
嚴婆子也将筷子往桌上一拍，“你個殺千刀的掃把星，皮又癢了是不是？叫你幹活都叫不動了？是不是要我拿棒子伺候？再不去，晚上就只給你吃大糞！”
說得真惡心！
舒顏機靈地抱起碗站起來，扭身就往外跑，跑進廚房三兩個扒拉完了米飯，溜到大門口，才揚聲道：“奶奶，我去山上撿柴火，晚上怕沒柴火燒了。”說完就溜出了門。
嚴婆子和舒芳一開始都以為舒顏老實上二樓打掃房間去了，沒想到這丫頭居然敢溜號，頓時氣不打一片來。
舒芳譏笑道：“娘，你是怎麽管教老四媳婦和這個懶鬼投胎的死丫頭的？你的話她都敢不聽了，我是個嫁出去的女兒，上門是客，她居然連房間都不給打掃，傳出去人家還以為舒家沒規矩呢。”
舒芳也極為清楚舒老爺子的脾氣，知道她爹把舒家的名聲看得比什麽都重。
嚴婆子是被舒顏的反抗給氣到了，氣得猛拍桌子，“這個沒皮沒臉的死人，千人騎萬人壓的賤貨！我的話都敢不聽了！有本事出去就別回來！回來我非要她給我吃下一碗大糞不可！”
兩個婦人嗓門都不小，驚到了旁邊桌上的老先生，吃飯的時候一次兩次地聽到大糞這個詞，誰能吃得下去？
老先生厭惡又惡心地皺眉，舒泰瞧見，覺得很沒有面子，只是他也不想當着外人的面訓妻，便虎着臉道：“好了，顏丫頭是去撿柴火，又不是玩，打掃的事交給別人不就行了？”
嚴婆子心裏堵得慌，還想跟老頭子辯一辯，被舒铨給攔住了。
不說嚴婆子怎麽生氣，卻說舒顏，找了個借口溜出來，是因為她記憶力，這位二姑母特別讨厭她，只要二姑母回娘親，總要挑她的刺，唆使嚴婆子毒打她。
這樣的人也想她服侍？
至于柴火，的确是不足了，不過舒顏沒打算上山拾，而是準備到小舅舅那兒休息一下午，回頭到鄰村買一點回來。
誰知到了村頭的土屋裏，才發現顏臻玉不在。
小舅舅沒朋友呀，大中午的跑哪兒去了？
舒顏心裏奇怪，從門縫裏摸出備用鑰匙，打開門，正要進去之時，對面傳來開門聲，原是住在對面的馬嬸在屋子裏吃完飯，端了碗筷正要送去廚房。
冷不丁見到舒顏站在對面，馬嬸當下就一怔，舒顏朝她笑了笑，脆生生地喚道：“馬嬸子好。”
馬嬸子擠出一個笑，眼睛跟被舒顏的小臉燙了似的，飛快睃了一眼，低着頭走了。
舒顏有些奇怪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臉，挺滑嫩的啊，不是她自吹，這身皮膚真是以前電視廣告裏的模特PS無數次之後才能擁有的白裏透紅、晶瑩剔透，怎麽剛才馬嬸子那眼光，跟她長了一臉的痤瘡似的？
況且以往馬嬸子見到她挺熱情的，今天這是怎麽了？
舒顏心裏不想存事，馬嬸子是整個村子裏為數不多心善也待她和善的婦人了，別的婦人即使不相信她的斷掌會克到自己，也會遠着她。
站在門口想了好幾出，馬嬸子還沒從廚房出來，舒顏便知道馬嬸子是刻意在躲着自己了，她只好先進屋休息。
廚房那邊，馬嬸子悄悄透過窗戶看到舒顏進了屋，才輕嘆一聲，輕手輕腳地掩上廚房門，悄悄回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