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要事
大诩連年天災人禍,民不聊生,政局動蕩,直到如今,平了湘南,收了平西,才稍有殘喘的餘地,诩都又微露昔日繁華模樣,一眼望過去,是欣欣向榮的,茶館酒肆又開始有三兩人聚在一起閑聊,近日流傳最廣的一段說書很是有趣。
廣客來的大堂內,一個蓄着花白胡子的老漢坐在中間的桌案之前,醒木一拍,娓娓道來,“卻說那孤女才是地主老爺心尖尖上的人,只恨家中夫人善妒,心思歹毒,容不下那孤女,卻又娘家勢強,地主無奈,只能面上冷落孤女,對夫人百依百順,千般寵愛,但實際上啊,卻在謀劃着如何給自己心尖上的人的以後鋪路,偌大的家業也是想留給與心愛之人生下的兒子!”
在皇城根兒下過活的诩都百姓幾乎個個是人精,這段書說到這裏,有人便小聲問道身邊的同伴,“我怎麽聽着和皇家的事兒似的,現下皇上身邊可不就只剩倆皇子了?一個是如今皇後所出,一個是民間來的貴妃所出……”
那人的同伴連忙拍了拍他胳膊,“诶,這事兒可不是咱能當做談資的!”但是琢磨了一下,又壓低聲音,“可我覺得現在這段兒裏說的皇後更像是張皇後啊……”
一旁桌上的人湊過來,“可不是嗎,你倆是第一次聽這段書吧?後面講了,這夫人沒了之後啊,家族盤根錯節危機四伏啊,為了保住最喜愛的兒子,這地主老爺把一個小妾推出來做繼夫人,想把一切事兒給安定下來了,給自己喜愛的兒子一份幹淨純粹的家業。”
旁邊人被這人這麽一說,也感嘆起來,“那這地主老爺可真是夠喜愛那個孤女的!”
二樓的雅間內,葉子禦噙着一抹笑意聽着,直到将近午時,說書先生走了,大堂內還在津津有味的讨論,仿佛能從中窺探皇家一二秘辛。
雅間的門被推開,明戮一副濁世翩翩公子的樣子走了進來,瞅了一眼樓下,挑眉問道,“你要我散布這些消息就是為了扶持你弟弟嗎?”
葉子禦反問道,“弟弟?”笑的頗為不屑,“算是吧。”
明戮撇嘴,“我手下打探消息的那些人個個能說會道,都是人才,卻用來去散布流言蜚語……”
葉子禦親手給明戮到了一杯茶,“怎麽?現在覺得是屈才了嗎?”
明戮滿意的看着眼前的茶,嘴邊的話說換就換,“不屈,不屈,我沒趕上你生辰,但是這禮卻是備了,現下應當是你需要的。”一邊說着,一邊将一疊書信交給葉子禦。
葉子禦接過看了,心中微訝,但是卻不算意外,“這份禮,來的很是時候。”
******
鳳儀宮中,從宮外回來的小宮女顫抖着将宮外見聞一一回禀,瞄着高座上那人越來越難看的臉色,聲音便低了下去。
“呵,所以皇上眼裏,本宮和澤兒都只是一道擋箭牌而已嗎?”似乎是怒極,湘皇後的神情有些扭曲,她看向跪在地上的小宮女,“抖什麽?你害怕嗎?怕什麽?本宮怎麽會任由自己忙活一場為他人做了嫁裳?”
Advertisement
小宮女看着皇後娘娘眼裏的瘋狂,盡量自然的扯出笑容,“皇後娘娘深得皇上厚愛,哪是他人能比得過的?”
湘皇後不耐的揮手讓人退下,身邊無人後,才跌坐在鳳椅上,眼中悲戚,自語道,“那段說書至少有一句話是對的,如今大诩皇室,能繼承大任的只有兩個皇子,如果傻了一個,那……你便只能選擇我的澤兒了吧?”
而與鳳儀宮相距不遠的月明殿中,明貴妃看着手中的信件,嘴角揚起,眼底都是笑意,“這信是誰送來的?”貼身的宮女是看過信才慌忙拿來給娘娘的,也知信中所言關系重大,甚至來往物證也具在,便仔仔細細的說了,“奴婢也不知,早起前來給娘娘梳妝時,在娘娘窗前看到的。”
明貴妃仔細的想了想,“不管是誰,但是定然是想讓夕貴妃不好過的,雖就如今而言,她在還是不在于我無甚關系,但是我總要給我的皇兒們鋪路……”緊了緊手中的信件,“或許我還能借此讓我的皇兒回來。”
宮女是打小便跟着明貴妃的,自然清楚明貴妃想做什麽,“娘娘可以稍等幾日,近日來外面那些傳聞沸沸揚揚,鳳儀宮那位定然也是知曉了,必然會有動作,不若那時出來幫襯,既可以拉攏了那位,減少了五皇子回來的阻力,也能讓皇上的恨意算在那位的頭上?畢竟落井下石再可惡也可惡不過挖井的那個。”
明貴妃贊賞的看着那個宮女,“你說的是,而且這些東西也不能由我交給皇上,後宮妃子,知道的太多,會讓皇上不安的,你且帶去封府,親手給我父親,他會知道什麽時候拿出來合适的。”
将後宮人心擾亂的幕後之人,如今卻正在院中的石桌旁悠然的舞弄筆墨,在她面前,秋千上坐着一個容顏脫俗的少女,一晃一晃的擋着秋千,發絲在晃動間在風中飛舞,劃過一道惑人的弧度。兩個人便構成一幅畫,怎麽看怎麽和諧。
“小钰,我這樣動來動去,你還能畫好嗎?”
葉子禦筆下毫不停頓,字句中都是濃厚到化不開的柔情,“你的一颦一笑都在我心底,閉着眼我都能描繪出。”
程绾凝眼波流轉,三分羞怯七分歡喜,“那你以往見不到我的時候,可有想着我畫出來一解相思?”
葉子禦卻避而不答,“日後我畫中的阿凝,都會是我親眼看着畫出來的,這麽一想,以往相思滋味竟也能是甜的了。”說完筆下畫作也完成了,畫中少女蕩着秋千,眸光專注的看着一個方向,唇邊笑意清淺,卻純然無瑕。
阿凝跳下秋千湊過來,一眼便看出來畫的是她在偷偷的含情看着葉子禦的模樣,忍不住紅了臉,拿手捂着葉子禦的眼,“呀,我還以為你專心在畫并未發現我在看你呢,你知道便知道了,還畫出來……不許看了!”
葉子禦一把摟過身前的人,湊在她脖頸嗅着,“嗯嗯,我不看,我用聞的也成。”一下子,程绾凝臉上的紅便蔓延到了脖子,看着好看極了。
******
這廂濃情蜜意的過着小日子,宮中卻是鬧翻了天。
淩晨時分,六皇子昏迷不醒,身子滾燙,夕貴妃哭的跟淚人兒似的,也驚動了皇上,連忙找來全部禦醫,經過禦醫連夜救治,卻也無能為力,禦醫說,六皇子身中劇毒,要麽醒不過來,要麽,智力只能是一個兩三歲的孩童了,說白就是變成傻子了。
皇上震怒,下令徹查,畢竟是宮裏,再如何小心行事,也都瞞不過帝王,沒費多大勁兒便查出來了,下手的人,正是如今的湘皇後。
幾乎沒有絲毫猶豫,皇上立刻下旨将湘皇後壓入大牢,這是湘皇後也沒想到的。沒想到皇上竟然絲毫不先考慮于家國影響,便将她關押在牢獄中,甚至她能感覺到,關押她還不是最後的處治,其實皇上是想折磨她,好寬慰他心愛的夕貴妃的心!
原來夕貴妃于皇上,重要性比說書中還要嚴重。
湘皇後雖害怕,卻不後悔,反而是慶幸,慶幸自己下手了。
夕貴妃對于皇上這麽重要,那她便是拼得一死,也會拉着六皇子陪葬,否則日後她的皇兒,怕是落不到好!
将湘皇後壓下去後,宣帝怒火仍然未能澆熄,大手一揮,今日便不上朝了。連個理由都沒給。朝臣議論紛紛,稍微打聽,便知道宮裏出了這麽大的事,頓時炸鍋了一般前去求見宣帝。宣帝滿心只有心上人,大臣們卻是清楚的,六皇子變成傻子,那能成為大诩儲君的,只有還是個嬰孩的七皇子了!
葉子禦眼底帶着興味,面上卻是和朝臣們如出一轍的憂愁,随着朝臣們一道前往內宮求見宣帝,看着朝臣在朝暮宮前跪了一地,便也跟着跪下。
宣帝盡管萬般不願此時離開脆弱的心上人,也不能由着大臣們跪了一地不去理會,雖知接下來他們說的定不是自己願意聽的,但也得前去書房聽他們說。
果不其然,帶着群臣一進書房,便有大臣跪下大喊,“皇上,萬萬不可啊!”
但是宣帝是鐵了心不願讓湘皇後好過,不管大臣如何求饒,也不肯放過,甚至說,“若是當真只剩下七皇子堪當大任,那便将七皇子過繼給夕貴妃!”
大臣們再次搖頭,“不可啊皇上!夕貴妃出身……”
話只說了個開頭,便再次被宣帝不耐打斷,“出身出身,又是出身!你們也不看看你們眼裏出身好的湘皇後是什麽歹毒心思,皇子在她手裏能成什麽大器?!”
封丞相本只是聽着,并未插口,但是宣帝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便站了出來,“皇上,臣有要事回禀,夕貴妃的出身不僅是低微,更是有大問題,日前微臣剛得的消息,本也是打算今日禀告皇上的。”
葉子禦在人群裏側首看向封夜寒,卻發現他緊皺眉頭,對他父親所謂的“要事”顯然是毫不知情的。似乎封夜寒和封家那幫鼠目寸光的,想要的并不一樣呢。他的野心,怕是整個封家都比不上。
作者有話要說:
這要是在快穿文裏,也就是二三十章的事兒。心累QVQ……我想寫快穿了QV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