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掌心桃花

第32章 ：天災

葉子禦在府中修養了幾日，期間，平西王帶着五皇子蕭子楷回燕州了，封家縱有百般不滿，但是也知蕭子缪所犯乃大罪，不牽連封家已是皇恩浩蕩了。平西王離去那日，百姓夾道相送，天子與群臣城牆之上惜別，看上去情深義重，很是不舍，而在平西王離去後，朝堂也一如既往，似乎什麽都未曾發生過。

日子愈發炎熱，蟬鳴不絕于耳，擾人心神，葉子禦借由身體不适，躲在将軍府中偷閑，似乎對朝堂毫不關心。午後驕陽更甚，葉子禦躺在鋪着竹席的榻上，枕着的是程绾凝的腿，一旁桌子上放着兩只小巧的杯子，盛着冰窖裏取出的瓊酒，着實惬意，還不忘用獻寶一般的語氣對阿凝道，“阿凝可喜歡針葉白和這瓊酒？可是我好不容易向皇上那裏讨來的。”

程绾凝清淺的笑着，“嗯，可不容易了，那妾身在此謝過夫君了。”葉子禦向上看便能看到阿凝恬淡着說着俏皮話的模樣，細白的頸上有一點痣，看在葉子禦眼裏，卻是分外可愛的，忍不住喃喃着阿凝的名字，微微起身，向那頸上的痣吻去，程绾凝察覺葉子禦的意圖，也不閃躲，面上帶了幾分羞怯。然而卻在這時，屋外卻傳來下人的聲音，“将軍，德公公親自前來，說是皇上有要事相商，請将軍前去議事。”

葉子禦皺着眉，目含戾氣，應了聲知道了，擡眼看向程绾凝時卻立刻換了委屈的表情，“阿凝……這世道，當真是不太平。怕是又出大事了。”聲音又降低仿佛自言自語，“我都沒親到……”

程绾凝聞言，微微低頭，迅速的在葉子禦額頭上輕輕一吻，“快些去吧。”葉子禦呆愣了一瞬，反應過來，立馬摟住欲要起身的阿凝，也在她額頭吧唧親了一口，帶着響，然後才一步三回頭的出了門。滿心喜悅，竟要盛不下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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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公公的神色很不好，客套兩句後便匆忙讓葉子禦上了馬車，葉子禦略微算了算時日，對于發生了什麽事心中也有幾分底了，掀開簾子，街道上商販一如往昔的熱鬧，但是卻似乎多了很多乞丐，巷腳街邊皆是。在一國之都，百姓向來富足，此前是很難見到一個乞丐的，更遑論這麽多。

葉子禦到禦書房的時候，發現還有另外幾位頗受皇上倚重的臣子，忠義侯和封丞相也在，恭敬行禮後，葉子禦便站在一旁，眼觀鼻鼻觀心。

宣帝神色疲倦，連日來的事情都是一個處理不好便動了根基的，而今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難道真的是天要亡我大诩嗎？但是這個念頭也只是一瞬，便被理智掩去，大诩氣數定然不會已盡，事情還沒有到最糟糕的時候。

看向座下臣子，宣帝開口道，“朕想在座諸位愛卿可能已經有所耳聞了，葉将軍新婚燕爾可能不知道，蜀州連日暴雨，河堤被沖垮，很多良田百姓被淹，死傷無數……”頓了頓，又道，“而在瀚州卻大旱，顆粒無收。兩個地方，一在南一在西，皆遭天災，這可如何是好？”

封丞相不作他想，“皇上，需盡快調度人手，開倉救濟啊。”

工部的大臣也站了出來，“需盡快修堤……”話還沒說完便被忠義侯打斷，“皇上，救濟修堤都勢在必行，但是迫在眉睫的卻是如何安置流民。我昨夜收到消息，蜀州流民因饑餓，已經……打着起義的名號組建軍隊了。怕是再過段日子，瀚州收到消息與之應和，一道叛亂，其後果怕是……”未盡之意在座的皆心裏門兒清，怕是失了民心，再加上諸侯王虎視眈眈，恐會直接改朝換代了。

宣帝聞言怒極反笑，“朕還以為你們要裝蒜到什麽時候，朕不提所謂的起義你們是不是也都要裝作不知情？看來唯有忠義侯是當真赤誠！”

大臣皆縮着肩膀默默不語，天子盛怒之下，誰敢站出來。宣帝發過火反而冷靜下來了，“救濟，修堤，改河道，軍隊鎮壓，樁樁件件都是要錢，可是國庫并不富裕，怕是顧頭便顧不了尾了。”

在一旁縮了半天的葉子禦這時候才慢吞吞的站了出來，“皇上，國庫不富裕不要緊，諸侯有的是錢，蜀州在定南王境內，瀚州在平西王境內，作為一方之王，如果他們不做點表示，怕是說不過去吧。”

宣帝眼中終于有了三分笑意，怕是他本來也是這麽打算的，只是等着大臣說出來。“此事可以稍後再議，也不用愛卿勞心，現下有更重要的事需愛卿去做。”

葉子禦心底嘆氣，已然猜到了三分。

果然，宣帝道，“勞愛卿即刻領兵去蜀州，将領頭的賊子斬獲。”葉子禦面上有些猶疑，宣帝連忙說，“這也是國師的意思。”

國師？

葉子禦領命，想了想還是道，“既然是國師的意思，臣可否與國師一敘？”

宣帝點頭，“你去吧。”

離開禦書房，葉子禦便連忙向知天殿而去，此次鎮壓叛亂的對象是百姓，雖難度不大，但是卻容易使得百姓心生怨怼，不得民心，但換言之，如果能夠攻心為上，還百姓安穩生活，聲望必然大漲。

但是這些國師卻未提前告知于她，想到國師那日的傷勢，心中不免帶有隐憂。

知天殿靜谧的可怕，蟬鳴聲都聽不到，還未走進房內，便聽到國師清冷的聲音，“莫要進來。”

葉子禦欲要推門的手放了下來，眉心緊皺，“沉月？你究竟如何了？”

房內傳來若有若無的嘆息，“我無礙，怕是緋修出事了。”

葉子禦納悶，“師父出事了？說來也是，這麽多日都未見到師父了。他去哪裏了？”

“名劍山莊。”清冷的聲音中第一次帶上了無措，“他應當還在名劍山莊，名劍山莊在蜀州，你此次領兵前去，定要将他帶回來。哪怕用強的。”

葉子禦應下之後便離開了，心底卻很不平靜，看來這次沉月讓她領兵平亂，并不是為了以後鋪路，而是單純的，為了師父。名劍山莊是江湖第一大勢力，在江湖中一呼百應，百年底蘊不可小觑，卻向來與朝堂井水不犯河水，這次國師竟要用軍隊來對付這樣的龐然大物嗎？

向來心系天下的國師，竟也有這般瘋狂的時候啊……

葉子禦嘴角彎氣，帶着說不出的邪氣恣意，真有意思呢。

出宮時在宮門處遇到了封夜寒，互相點頭之後便要擦肩而過，封夜寒卻攔住了葉子禦，“我從禦書房出來的，你又要出兵了？”

葉子禦側首看去，封夜寒是帶着笑說話的，看不出什麽情緒，便點了點頭，封夜寒又道，“此前我那不成器的外甥随你出兵添麻煩了吧？”葉子禦也揚起笑，“封将軍客氣了。”封夜寒搖了搖頭，“我可沒客氣。”随即湊到了葉子禦的耳邊，狀似親昵，說出的話卻森寒無比，“兩個皇子，跟你出去了一趟，一個沒回來，一個回來了就被折了雙翼，葉将軍怕是得去燒燒香拜拜神，去去黴氣了。”

葉子禦也不惱，神色不變，“多謝葉将軍好意。”

封夜寒看着葉子禦步履絲毫未亂離去的背影，眼中劃過一抹複雜的情緒，随即搖了搖頭，“但願他所求與我所求是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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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出兵，葉子禦特意帶了程绾凝一道，雖說将在外家眷不得離都，但是規矩是死的，萬種條條框框都敵不過國師的一句話，在心中有神，有信仰的國家，國師已然不僅是一個人，更是絕對的權威了。

調令先行讓熾鳳大軍前往蜀州不遠處的遣安縣，葉子禦帶着程绾凝輕裝趕往，一路上，離诩都越遠，流民便越多，衣衫褴褛，面黃肌瘦，帶着渴求的目光看着馬車，求各位大戶行行好賞點吃的，而離诩都更遠的地方，流民便沒這麽友好了，大多是一哄而來直接開搶。

索性葉子禦無心訣修煉已有大成，能護得程绾凝無恙。緊趕慢趕，約莫大半個月的工夫，兩人到了離遣安縣不遠的離縣，天色已晚，又接連多日大雨磅礴，很多泥濘之地，夜裏更是不好趕路，便只能先在離縣歇息。

說是縣，如今其實也沒多少人了，客棧都大門緊閉，死氣沉沉。葉子禦小心帶着程绾凝下了馬車，程绾凝的臉色有些蒼白，這一路的景象是養尊處優長大的她從未見識過的，先是同情憐憫，後來又看到很多流民因饑餓易子而食甚至打劫來往行人的瘋狂行徑，有些被吓到了，怕是整個人對大诩的認識都颠覆了。

葉子禦很是心疼，一路過來也沒有機會好生安慰，也沒有好的地方讓阿凝落腳，甚至有些後悔不該這麽把人給帶出來。

“明日便能與大軍會和了，阿凝，我會盡快解決一切，帶你回去的。”

程绾凝搖了搖頭，嘆道，“如今我才知道，何謂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