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歸來
宣和十七年,春獵之時皇上遇刺,五皇女被賊人所殺,二皇子被賊人所傷,聖女殿下重傷離開诩都隐居療養,所幸皇上無恙。
宣和十九年,民女岳夕攜遺落民間的兩位皇女蕭子煙、蕭子念入宮,民女岳夕被封為夕貴妃,備受榮寵。
宣和二十一年,冊封蕭子煙為翎政公主,冊封蕭子念為翎德公主。
宣和二十二年,诩都以北多處大旱,民不聊生,朝廷赈災款項遲遲不能落實,民怨沸騰,官民常有沖突。反民均被以雷霆手段鎮壓。
宣和二十四年,西南诩江兩域遭遇洪水,牽連十數城鎮百姓家破人亡,并在此時流傳,聖女已故,天意已改,再不佑大诩,将要改朝換代。
宣和二十四年冬,湘南王以替民請命為由謀反,起兵南安,勢如破竹。
宣和二十五年春,歧南王,嵬善王,承寧王三王擁護湘南王,一并發兵,直指诩都。
宣和二十六年,皇上下旨蜀安王配合調遣應戰湘南王,然,蜀安王抗旨不尊,并起兵自立,稱大诩氣數已盡。
宣和二十七年,湘南王戰死,其長子傷心過度一病不起,其次子奔喪路上遇匪身亡,由三子蕭時承湘南王王位。
緩緩放下手上這一疊的信,近些年來的大诩再如何風雨飄搖,到了紙上,也不過數頁而已……輕嘆口氣,白衣的公子将一側的竹簾卷起,春日的陽光漫不經心的灑落每個縫隙,白衣公子的半面也是映過竹簾後的斑駁,看不明是什麽樣的情緒,半響,淺淺的笑意在唇邊漾起,“接下來的,宣和二十八年……呵。”
身後傳來嗤笑,“接下來的宣和二十八年,你若是搗騰不出什麽浪花,就別說是我的徒弟。”
葉子禦歪了歪頭,不置可否,葉緋修自顧自的坐下倒茶,問道,“你定要選擇平西王嗎?據傳平西王為人狡詐如狐,如何會為你掌控?”
“再如何狡詐,不過也只是個狐罷了,定南王鎮北王卻是虎狼,如今尚未有何根基,如何與虎謀皮?”
葉緋修搖了搖頭,“要做什麽,如何做,全憑你意願,我不能幹預,這也是沉月交代的。明日我先行便回诩都,在那裏等你。”
葉子禦點了點頭,“多謝師父這些年教誨。”
葉緋修伸了個懶腰,不甚在意的搖了搖頭,轉身離開之時,深深的看了葉子禦一眼,“只是,心魔尚在,雖不知因何而起,但是我希望你不能因它喪命,切要把握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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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子禦皺了皺眉,不答話,眉間的惬意卻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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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有些大,将光遮的嚴嚴實實的,天地都是一片灰蒙蒙的,小道上,馬蹄聲噠噠,濺起不少泥濘,不多時,停在了林間深處的一個寺廟的門口,馬背上穿着黑色鬥篷的人一個起落,便躍入寺廟,直接往亮着燭火的房間走去。
剛一走進房間,便迎面而來的是五個銀色飛箭,正對周身五大穴位而來,黑色鬥篷的人一點停頓都沒有的快速向右一側,鬥篷翻轉間,兩只飛箭便夾在了右手中,繼而左手掠過原先所站的位置,另三把小箭便夾在了左手間。
兩手倏然從鬥篷中伸出,手腕反轉,五個飛箭便齊齊定在了主座的人面前。
兩只手并沒有收回去,如玉雕般好看精致的手掀開兜帽,露出了一張俊美而又帶着笑意的臉,“平西王便是這般待客的嗎?”
主座上的人三四十的模樣,溫文爾雅,聞言笑着倒了一杯茶,遞給來人,“葉公子的關門弟子,且得到鬼謀先生真傳的葉子禦,葉小公子?”
葉子禦點了點頭,接過茶一口飲下,“既然平西王閉口不談待客之道,那我也配合點。明人不說暗話,如今世道不穩,争分将至,而師祖已仙逝,臨終之時讓我擇一明主,好有天地施展一身所學。”
“所以你是覺得我是你的明主?”
葉子禦不作答,而是看了看周圍,笑了笑,“這屋子裏未免太熱鬧了點,莫不是平西王認為身邊的人皆能全心信任?”
平西王笑着擺了擺手,原先空無一人的四周突然便出現了六道身影,“下去候着。”
頃刻,房間只剩下平西王和葉子禦二人。
平西王緩緩晃着茶杯,“我只問三個問題,第一個,為什麽選我。”
葉子禦聞言皺了皺眉,便拿過茶壺給自己倒茶,“我讨厭說很多話,我以為這一個問題王應當是想得明白的,莫不是我高看了王?”看平西王臉色不好,葉子禦接着道,“如今的湘南王蕭時如何上位的,大概王也知道,連親兄弟都下得去手的人,我沒勇氣給他辦事,卸磨殺驢什麽,相信那位也做得出來,而鎮北王定南王且不說有沒有争霸之心,以他們的實力,身邊能人謀士定然衆多,多我一個也不顯眼,我更喜歡有難度的挑戰。”
平西王握緊了手中杯子,“你是說我弱?不如他們?”葉子禦靜靜看着,嘴角噙着一絲笑,似乎不覺平西王的怒氣。
半響,平西王緩緩起身,“你說話不好聽,但是卻是客觀,我勉強相信,那麽第二個問題,你所求為何?”
“錢,權。”頓了頓,直與平西王懷疑的眼神對視,又道,“本不願說的,但是只是錢權大概不能讓王信任,說來還有些不好意思,我所鐘情的女子,在诩都,前些日子得到消息,蕭時為養精蓄銳同意和談,而條件是和親。”
平西王驚訝的看着葉子禦,“蕭時要娶的人是程家最受寵愛頗有才藝盛名的程绾凝,莫非……”
葉子禦點了點頭,眼中陰冷,“是,我所鐘情之人,是程绾凝。所以我絕不會眼看她嫁給他人!”說到最後滿身殺意猶如利刃,不似作假,平西王以多年閱歷,當即心裏便明白了這人對那個叫程绾凝的女子是用情至深。雖然具體有待查證,但是正值用人之際,此人先留下再說。
“看不出葉公子也是至情至性之人,那程姑娘也是修的幾世福分能得到葉公子如此牽挂。那麽,最後一問,我想知道葉公子對如今局勢如何看待?”
葉子禦倒了第三杯茶,“湘南王都議和了,平西這邊何必做出頭鳥,不止不做出頭鳥,還要幫着‘正統’。”
平西王眯着眼睛打量着葉子禦,“如今,我相信葉先生是真的願為我所謀了。”平西王四王裏唯一的異姓王,如今的平西王名卓岸,在王朝還沒傾覆的時候,自立為王是會背負亂臣賊子的罪過的,名不正言不順何以做這天下之主?此時的平西,只能幫着“正統”,等姓蕭的狗咬狗徹底衰敗了,才會真正是卓家的天下。
平西王為人精明,看的透徹,此問也不過是又一次的試探。
至此,平西王才略将葉子禦放入自己部下了。
葉子禦和平西王徹夜長談,第二日一早,便騎馬先行一步趕往诩都,懷裏是平西王的腰牌與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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诩都城內有些蕭涼,明明是春日大好時光,卻街道上商販都少有,似乎還在将要城破易主的恐懼中,唯有一樹樹的桃花絲毫不受影響的開着,滿城花香。
如今戒嚴,入城之時便嚴查身份,葉子禦毫不掩飾的直言是平西王的心腹,驗明腰牌後,便一路通暢的被帶往皇宮。
殿前臺階一階一階通往高處的宮殿,那宮殿還是記憶裏的模樣,金堆玉砌,紅牆黃瓦,繞過大殿前往議事的書房,一進去,便看見滿屋大臣,而座上的那位,滿臉疲累,白發都添了些許。
“草民葉子禦,參見吾皇。”
“平西那邊的人?平身吧。”高位上的人疲累的揉了揉額頭,“你此來是為何事?”
“草民此來,是為了讓皇上改變主意,再與湘南一戰!”
此言一出,頓時嘩然,不少大臣都皺着眉看向葉子禦,皇上嘆了口氣,“你可知如今局面?大诩不能再戰了……”
局面?沒人比葉子禦更了解現在的局面了。
蕭時初襲湘南王,根基不穩,再加上明顯的他上面的兩位兄長死的蹊跷,怕是內部也不能服人,需要時間,才會選擇議和。
而議和一事在诩都這邊也有很大争議,若是同意和親,雖能暫時修生養息,但是卻後患無窮,等蕭時緩過來,恐怕就是更朝換代的時候了,況且和親一事某種程度上也是得罪了程家。而若是不同意,傷了湘南那邊的面子,必會使湘南君臣同仇敵忾,怕是會不管不顧的攻過來……
但是選擇議和的大臣卻遠多于願意一戰的,而那些想着議和的大臣,理由無非是蕭時是蕭時,不是他父親,也許蕭時是歸順正統的?暫時的茍且總好過再次的戰亂。更重要的是,大诩沒有足夠的兵力糧饷再去一戰了,也沒有能夠領兵帶将的人才。
如若葉子禦沒有出現,這裏最後談論的結果只會是議和。可是……
“皇上,請先看看這封信。”
由近侍接過遞上,皇上低頭看着,神情不斷變化,到最後手微微顫抖,猛然擡頭,“平西王願意帶兵援助,與湘南一戰?!”
此言一出,在座大臣皆是意外的神情,有幾位想說些什麽,但是頗為顧忌的看了看葉子禦,沒有開口,然而葉子禦卻似乎看到了事情即将塵埃落定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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