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連續的巧合, 絕非偶然。
孟榮昊生意衆多,湖光暖閣雖然投資多, 但只是他諸多項目中的一個,從開發到銷售,任何環節都不需要他親力親為, 他只是參加過奠基儀式,其他時候都是劉平在負責。
劉平做事穩重, 孟榮昊從不要求他事事彙報,出什麽問題自己拿主意就行。
因此, 湖光暖閣的項目對孟榮昊來說從沒出過問題。
售樓處的工作人員別看平時伶牙俐齒,見到這陣仗也吓懵了。有的員工想上前詢問, 卻被人揮舞棍棒打到一邊。劉平第一時間讓下屬疏散走客戶和報警, 便首當其沖地出面調和。
“別打了!請問各位誰是主事的,有什麽話咱們明說好嗎?打人不能解決問題!”
“沒什麽可說的!要麽賠錢!要麽償命!”
客戶被送走,剩下的工作人員吓得縮成一團, 劉平作為此時最高的管理者,依然無法與對方達成溝通。
對方不是來提訴求的,就是來鬧事的。
劉平放棄溝通, 安排下屬先送受傷的工作人員去醫院, 然後通知了孟榮昊。好在他電話打的及時, 因為他剛收起手機, 記者就來了。
記者來得比警察還快,不是有備是什麽?
劉平看了一眼麥克風上的媒體标志,再次迎了上去。
“我可憐的二弟啊!他死的冤啊!”
“請問事情的經過是什麽?”
“我二弟就在這個工地幹活兒, 他們的樓偷工減料啊,連腳手架搭的都馬虎,我二弟從上面掉下來摔死了,他們不聞不問,到現在都沒個說法啊!人命啊!”
“請問向明集團的負責人是您嗎?對此您怎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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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這個樓盤從來沒有發生過人員傷亡事件,這裏面一定有誤會。”
“奸商!奸商一定是勾結你們媒體!你們說沒有就沒有嗎?你們就是裝!”
孟榮昊在去醫院的路上,已經在網上看到了媒體關于湖光暖閣的報道,現場有劉平出面,他首先要做的,是去慰問受傷的工作人員。
“哥,湖光不能死過人吧?死人是大忌諱,如果有的話,二哥不可能不說。”
“是啊,咱們被盯上了。”
孟榮昊看着報道,雖然記者提的問題看似理性,但他們給了鬧事者過多鏡頭,放大了鬧事者的可憐和哭訴,相比之下,劉平的否認就像是欲蓋彌彰,他越解釋說沒有,消費者就越會相信有。
到了醫院,受傷的工作人員已經處理過傷口,董事長親自來看望他們,大家還是有所動容的。
“董事長。”
“董事長好。”
“嗯。”孟榮昊挨個詢問他們的傷勢,知道都是皮外傷并不嚴重後,才嚴肅地點點頭,道:“你們辛苦了,難為你們了。算工傷,回去好好休息,給你們發獎金。”
最實際的慰問才不是簡單的三言兩語或者發個獎狀,這些普通的員工在一線受了傷,他作為集團掌權者,沒有什麽比大紅包更能安撫員工。
“謝謝董事長。”
記者既然去了現場,自然也會來醫院堵他,只不過趙子濤帶來的保镖把記者攔在病房外,他們只能拍到孟榮昊跟員工說話,記者問的問題被孟榮昊自動忽略,連個正眼都沒給他們。
等安頓好了員工,孟榮昊準備走出醫院時,才正面迎上記者。
“孟先生,作為向明集團的董事長,您對這件事有什麽想說的嗎?”
孟榮昊看着鏡頭,清晰無比地說道:“我們一定會調查清楚,給我們受傷的員工一個公道。”
說完,他擡腳就走,不管記者再問什麽都不回答了。
“哎喲,倆人同時栽了啊?”
盛俊幸災樂禍地在床上看新聞。他的作息是晝伏夜出,中午剛醒還沒起。刷到盛超早上的微博,他直接大笑:“還讓我道歉?要不要臉?你快不客氣個給我看看!”
盛家養了那麽多人,連個盛超都打不死,豈不都是廢物?
蘇齊默默起床,他現在像個被盛俊圈養的寵物,盛超的倒黴稍微緩解了一下他生活的壓抑,他穿鞋下地,去做點吃的。
盛俊太難伺候,鐘點工被辭退了無數個,他成了半個保姆。
盛超當然也在網上看到了孟榮昊。
劉平報警,在記者在場的情況下,警察帶走了鬧事者。網上的評論炸了鍋,什麽警察都是奸商的狗腿啊,只為有錢人服務啊,為富不仁越有錢越壞之類的已經控制了評論區。
他的淡定在此時瓦解,擔憂地立馬給孟榮昊打電話。
“喂。”孟榮昊的聲音沉穩,并沒有情緒波動。
“昊哥,你還好嗎?”盛超在孟榮昊受采訪的新聞底下,刷出來的也都是罵聲,間或幾條花癡孟榮昊長相的評論,也很快被淹沒掉。
“我沒事。”孟榮昊又趕去了警察局,他得去把劉平帶出來。
孟榮昊的回答在盛超意料之中,盛超便沒多問,而是說:“昊哥,咱倆同時出事,沒這麽巧的吧。”
“嗯。”孟榮昊看着窗外,對手是誰他心裏有數,他也不會坐以待斃。但他不想給盛超添亂,于是說:“我的事你不用管,處理好你的問題就行。”
“昊哥,”盛超叫了一聲,卻不知該說什麽。他心裏的擔憂那麽多,可卻不适合孟榮昊。孟榮昊足夠強大,顯得他的關心如此多餘。
“我知道。”孟榮昊卻說,“不用擔心我,有什麽事盡管找我。”
他們好像從很久很久以前就這樣,我不說的話,你全部都懂。這個世界上,你就像另一個我。
“好。”盛超的千言萬語,凝成了這一個字,隔着山高水遠,傳給孟榮昊。
當天下午,盛超的大號發布新消息。
盛超V:不好意思我後悔了,等不到一天,見諒。
随後,褚千柔讓官微馬上轉發了這條,并且附上态度:慫是什麽,我們不懂。
成風再厲害,也不能一手遮天,那些隔岸觀火的旁觀者正在伺機而動,盛超要把他們拉下水。
早上偶遇的粉絲已經在網上發布過照片,跟黑粉大戰了好幾回合。褚千柔派出來的水軍把粉絲的微博全部頂了上來,通稿也一個接一個的發。
“說什麽搶資源?別搞笑了好嗎?盛超出身豪門,用得着搶資源?”
“一個豪門子弟,只想安安心心演戲,住普通的小區,坐地鐵上班,這特麽是急功近利搶資源的人?你們是不是瞎?”
“瘋魔的不是粉絲,是那些造謠沒底線,聽風就是雨的杠精。”
同時,盛超的號也正面解釋。
“關于第三者:那是朋友的住處,朋友單身,不是圈裏人,請不要打擾他。憑我去朋友家做客就說我第三者上位,抱歉,我不接受。”
“關于排擠同行搶資源:我說沒有你們大概也不信,那不如讓當事人幫我證明一下。”
“關于暴力對待原配父母:什麽原配父母?我只知道他們是私闖民宅的陌生人,被扭送派出所了。怎麽,現在只要是年紀大點體力弱點,就可以随便闖進別人家不受法律約束了嗎?附上派出所的回執單。”
他不拐彎抹角,也不詭辯賣慘,只做簡單直白的回應。三連擊一出,早上還槍口對着他的葛然也是第一時間艾特了他,并且調轉槍口,把成風扯了出來。
葛然V:抱歉,我是受到公司的威脅,才說了不該說的話,給你帶來困擾,我很愧疚。
葛然V:是誰搞事誰心裏清楚,盛超一直是個好演員,不應該被造謠擊倒。支持我替我鳴不平的粉絲,我跟你們說一萬遍對不起,因為我的懦弱,讓大家被人利用,我難辭其咎。
葛然的倒戈無疑是最有力的回擊,并且箭頭直指成風高層,誰在逼他诋毀盛超?是公司行為還是個人行為?有什麽恩怨?
瓜突然變大,旁觀者蠢蠢欲動。
引導輿論是褚千柔的必修課,她的團隊和成風的團隊比拼着控制力,成風被人點了火,要分神滅火,她立馬趁虛而入,短時間內把所有矛頭掰向了成風。
“大公司帶頭造謠,這個責任誰來背?”
“好演員究竟為什麽紅不起來,娛樂圈你不知道的潛規則。”
“造謠一張嘴,辟謠跑斷腿。這只是娛樂圈現象嗎?不,這是你我他的縮影。”
網上的風向瞬息萬變,盛俊還沉浸在沾沾自喜中,再次上網,就發現成風變成了衆矢之的。倚強淩弱,以大欺小,各路聲讨和質疑潮湧般來襲,原本他們放出去攪渾水帶節奏的聲音,此時都在做徒勞的抗争,從主動打人變成被動挨打。連成風的主頁都被攻陷,成風的藝人無一幸免。
雲上有這麽大能力嗎?顯然沒有。只不過雲上跟成風的對立,帶起了踩成風的浪潮。成風獨樹大招風,有的是人等着它倒臺。
盛俊臉色變了,這事兒要讓盛永年知道,肯定要罵死他。
“滾,看見你就煩!”他無緣無故踹了蘇齊一腳,随後風風火火地出了門。
電視臺的孫臺長也是早起受驚的一員,盛俊一門心思地想搞死盛超,卻忽略了他的行為影響了電視臺的利益。節目組嘔心瀝血做出來的節目,盛超的名譽直接影響了節目的收視率,他氣了一天,卻看在盛永年的面子上按兵不動,讓節目組官方裝聾作啞,不蹚渾水。
沒想到盛俊主動找上門。
“孫叔!”盛俊在電話裏說,“讓你們節目組發個官微吧!就說盛超是搶了別人的位置,或者節目中排擠同行什麽。”
孫臺長一口老血堵在喉嚨,到底是誰給盛俊的勇氣,敢說出這種話啊!
“小少爺啊,”孫臺長說,“事情鬧大了不好收場,你先別鬧了,回去跟你爸商量商量吧。”
“什麽鬼,跟我爸有什麽關系?”盛俊不依不饒,還是讓孫臺長出面。
“纨绔子弟啊,纨绔子弟。”孫臺長挂了電話,嘟囔着四個字,叫來屬下,這樣的人是沒法合作下去的,盛永年面子再大也不行。
于是,盛俊還在路上去找葛然算賬時,《萌主報道》的官微已經發了官方聲明:
“《萌主》前期準備的整個流程,節目組可以保證,都是根據标準選擇的藝人,在錄制過程中,也不存在藝人之間的惡性競争,請大家不要盲目相信不良媒體的造謠,給無辜藝人造成不必要的傷害。”
葛然在成風的衆多藝人中有一定分量,年輕,有流量,雖然作品不多,但處在上升期,公司也培養他,誰都不知道他為什麽會倒戈。
盛俊找到他時,他正在跟丁建安夫婦以及導演組開劇本研讨會。
丁建安夫婦不懂葛然是怎麽淡定地跟他們開會的。
“葛然!”盛俊大力推開會議室大門,把葛然手裏的劇本抽出去撕碎,“你還想拍劇?做夢呢吧!”
“哦。”葛然扒拉了兩下劉海,從容不迫地起身,“那我先回去了。”
“你是不是不想混了?信不信我封殺你!”盛俊的跳腳在葛然面前像個小醜,導演組們不願多惹是非,默默地退出會議室。
“小盛總,有話好好說,別動手啊!”
盛俊抓着葛然的衣襟給了葛然一拳,還想再出手,被丁建安攔住。
“還有你們!”盛俊轉移炮口,無差別噴道,“讓你們發個微博都不發,是不是不想幹了?真以為公司吃素的?養你們不如養條狗!”
珍娜氣不過,當即發飙:“你才是瘋狗!見誰咬誰你狂犬病啊!好好的你找什麽事兒!”
“行啊,你們連我都敢頂了?”盛俊惡毒地笑道,“你們給我記住,以後別想在這行混,等着瞧吧!”
聞訊而來的孫海池聽到這兒,臉色差到極點,“小盛總!注意言辭!”
“注意什麽注意?”盛俊照樣噴他,“我才是老板!你們不聽話就要挨打!不對嗎!”
“小盛總!”孫海池覺得自己伺候盛俊得少活好幾年,可他還是耐着性子,意圖安撫盛俊。
葛然嘴角青中帶血,他抹掉血絲,小聲跟身邊的丁建安說:“我要去雲上了。你們來不來?”
丁建安詫異地看向他,葛然卻對他淡淡笑了笑:“記得左星海嗎?”
左星海,是成風捧出去,紅極一時的影帝。可現在他早已銷聲匿跡,其中是誰的手筆,衆人心知肚明。
不等丁建安說話,葛然就轉向盛俊,“我不幹了,我要毀約,再見。”
說完,他毫不猶豫地走了。
“哎,葛然!”孫海池想去攔他,可暴跳如雷的盛俊還需要他,他實在無法兼顧,只能看着葛然離開。
丁建安跟珍娜對視,在彼此眼中看到猶豫。
這樣的成風,還是他們合适的靠山嗎?
孟榮昊把劉平撈出來,鬧事兒的人關了幾個,剩下的想圍攻孟榮昊,卻被保镖擋了回去。
“怎麽辦昊哥,捂盤嗎?”劉平身上血跡斑斑,乍一看還挺吓人。
“捂肯定是不能捂的。”賣也是賣不出去的。
死過人的樓盤,已經失去了市場優勢,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客戶們應該已經在慶幸他們沒有買了。
“媽的,不厚道啊,侯老五不是說過他的地盤不出事兒的嗎?”趙子濤開着車,罵罵咧咧地說,“他說話跟他媽放屁似的,吹牛逼倒是挺厲害。”
“幫我約侯老五。”孟榮昊這一天都在為樓盤奔走,公司的事情都丢給了陸詩瑤。此時陸詩瑤給他發來信息,說股東都在找他呢。
公司的利益牽扯衆多,一點風吹草動就有人比孟榮昊還急。
孟榮昊說完,給陸詩瑤回複:讓他們別慌,明天開會說。
當晚,孟榮昊見到侯老五。不管什麽時候,他還是不喜歡夜場的氛圍。
“阿昊!就知道你今天得找我。”
侯老五個子不高,黑且瘦,只有肚子突出着,把襯衫頂得很圓潤。常年混跡聲色場所,哪怕在燈光混亂的包間,依舊能看得出他眼睛的渾濁。
他笑着迎接孟榮昊,名貴的腕表因握手力氣過大而晃動。
“五哥消息靈通,看來不用我多說了。”
孟榮昊跟侯老五坐下,兩個腰細腿長的女人随之坐在孟榮昊旁邊,一個緊緊貼着孟榮昊,一個給孟榮昊倒酒。他們身邊各自站在兩夥人,一夥孟榮昊的保镖,一夥侯老五的兄弟。
“五哥應該了解我,我不好這口。”孟榮昊把貼着他的美女往外推,随後端起酒杯,“咱們喝酒,今天不醉不歸。”
“那是自然!”侯老五一口幹掉了酒,幾萬塊的洋酒跟水一樣滾過喉嚨,他渾濁的眼睛盯着孟榮昊,笑容顯得十分詭異,“阿昊沒變啊,還是這麽正派。”
“五哥不也正派嗎?”孟榮昊也跟着幹了酒,并且親自給侯老五倒酒,“既然五哥知道我今天來,那咱們就開門見山吧,是誰做的?”
“哎呀,難得見你一面,先陪哥喝酒,喝高興了自然告訴你。”侯老五端着酒杯,摟着美女說道,“多久沒跟你一塊兒喝酒了?真懷念當年啊。”
“五……”趙子濤剛要開口,被孟榮昊一個眼神制止,他笑起來,舒展地靠在沙發上,襯衫的領口敞開,露出他的圖騰。
“五哥說的是。”孟榮昊臉上明暗不明,跟侯老五一樣感嘆,“真懷念啊。”
“可不嗎,誰能想到你我今天這副光景。”
往回倒十幾年,孟榮昊跟侯老五混過,一起打過架,一起挨過抓,兄弟相稱過,分道揚镳過。論起來,孟榮昊叫他哥不冤。後來他發家,自然也帶着從前的兄弟洗心革面,把大夥往正道上引。可侯老五地痞做慣了,做不來老實人。所以他還幹老本行,混跡在三教九流之間,孟榮昊給他分杯羹,他在勢力範圍內給孟榮昊的生意行方便。彼此互不幹涉,也沒有過多交集。
再也回不到從前,是他們心知肚明的默契。
懷舊的話乏善可陳,道不同不相為謀,幾杯酒下肚,孟榮昊便再次提起來意:“五哥,該說說正事兒了吧?管不住兄弟是大忌,不用弟弟我提醒吧。”
“你說什麽你!”侯老五的兄弟先不樂意了,被侯老五制止,無所謂地擺手說:“自己家兄弟,不來虛的。”
然後他看向孟榮昊,問:“怪我?是不是怪我?想當初大哥還在的時候,你就這個脾氣。”
他故意把重音放在大哥兩個字上,可孟榮昊的表情紋絲未動,連眼神都沒有躲閃。
“等大哥出來,我也還是這樣。”孟榮昊沉聲說道,沒有任何動容。
“行,你狠。”侯老五籲了口氣,視線掃到一旁,“把人帶來,給我弟認認。”
接着,幾個男人被推了進來,一進來就跪倒在地。
“五哥,對不起五哥,是兄弟們見錢眼開,壞了規矩,對不起!”說着說着,他們就抽起自己的嘴巴,下手夠重,很快臉頰就腫了起來。
“底下人太多,難免有不開眼的。”侯老五搖着酒杯,再次看向孟榮昊,“是哥哥我管教無方,給老弟你添麻煩了。”
他不說停,那幫人就繼續抽自己,劉平仔細看他們每一個人,并沒有白天來鬧事的。看來不傻,知道找替死鬼。
“混口飯吃,都不容易,別打了。”孟榮昊抿了一口酒,十分大度地說。
可他們根本不敢停手,孟榮昊這麽說,他們抽得更狠。
“我弟說停,沒聽見嗎!”侯老五突然厲聲發火,幾個人停下動作,戰戰兢兢不敢吭聲。
“規矩就是規矩,既然跟我混,就得聽我的話,你們以前就知道的。”
随着侯老五的話,他身邊的兄弟已經動了手,薅着那幾個人的胳膊在孟榮昊面前的桌子上擺了一排,頓時,包間裏響起陣陣鬼哭狼嚎。
“五哥別急,我可不是來見血的。”孟榮昊跟侯老五撞杯,“小弟不懂規矩,再教就是了。胳膊給他們留着吧,順便把他們借我用用。”
手下已經擺好了姿勢,就等侯老五發話。侯老五陰森森的目光盯着孟榮昊,倏地笑起來,接了孟榮昊的杯,“行啊,你想怎麽用?”
“對方給我這麽大的禮,我總得回敬回敬。”孟榮昊也對他笑,舉杯說道,“喝酒吧,別讓我這點事兒影響五哥的興致。”
從夜場出來,已經過了午夜。
“哥,你還好吧?”劉平想扶孟榮昊,孟榮昊除了早上吃了東西,一天都在奔波,胃早空了,晚上又灌了一肚子酒,能好受才怪。
“我沒事。”孟榮昊擺手,拒絕劉平攙扶。
趙子濤:“哥你難受就說啊。”
孟榮昊:“嗯。”
胃裏火燒火燎,但孟大佬穩如泰山,愣是一聲不吭,打發走了兄弟們,還讓趙子濤先送劉平,最後才送他。
到了家,車庫門前卻堵了一輛車。一個高大的身影正靠在車前抽煙,被慘淡的路燈照着,把那人的影子拉得老長。
“哥,盛小超來了。”
“嗯。”孟榮昊皺着眉,他真不想說話,怕多說一句就吐出來。
趙子濤停車,盛超已經快步走了過來,幫孟榮昊打開車門。
“昊哥。”盛超用手掌撐着車頂,防止孟榮昊碰頭。孟榮昊點點頭,下了車。
“哥,那我走啦!”趙子濤沒下車,扒着車窗交代盛超:“昊哥今晚沒吃飯,光喝酒了,等會兒你照顧照顧。”
“放心。”盛超說完,趙子濤就開車走了。
孟榮昊吹吹冷風,感覺好了一點,于是看向盛超:“我不用你照顧,你早點回去休息吧。”
“好,我馬上就走。”
說是這麽說,盛超卻沒有要走的意思,跟孟榮昊對視了幾秒,他勾起唇角道:“昊哥,我的問題解決了。”
“嗯,挺好。”孟榮昊不管他,徑自走進院子。
盛超急忙跟上。
“昊哥,你那邊呢?知道是誰做的了?”盛超時刻關注着孟榮昊的動作,雖然孟榮昊看上去穩,但走起路來還是頭重腳輕,只是在裝作若無其事。
“知道。”孟榮昊并不想說是盛家指使的,便岔開話題問,“你那個弟弟又沒打過你?輸哪兒了?”
“他找的幫手,是我的人。”
盛超跟孟榮昊進了門,孟榮昊進去先倒在沙發上,聞聲出來的保姆穿着睡衣,孟榮昊沒開口,盛超就先說道:“麻煩你煮點暖胃的東西,謝謝。”
哪有什麽主動養生,還不是年紀上漲,體會到了身體機能的下滑,經不起折騰,才開始注意養生的。孟榮昊以前也是個通宵達旦喝酒抽煙的做派,現在根本不行了,別說通宵達旦,才放開了喝半宿酒,胃就翻江倒海地讓他不想說話。
可是不想說也得說,他仰靠着沙發,天花板在眼中旋轉,他生無可戀地開口:“你快回去吧,我吃點東西就去睡覺。”
“不行,你胃裏都是酒,吃東西也疼。”盛超就坐在他對面的桌子上,突然抓着孟榮昊的手腕,“起來,把酒吐出去。”
“哈?”孟榮昊被拽起身,皺着眉頭想抽出手腕,“別逼我揍你啊,趕緊滾蛋,別折騰我。”
“你要是揍我能好受的話我随便你揍。”盛超不放手,自顧自地叨叨,“吐出來就好受了,你就聽我的吧,吐吧吐吧。”
孟榮昊本來就反胃,盛超吐來吐去地念叨,讓他越來越反胃,終于,撐不住了。
他一把推開盛超,沖進洗手間對着馬桶狂吐,胃裏的酒完全沒消化似的,被他全吐了出來。
胃空了,那種火燒火燎的感覺小了許多。
“昊哥。”盛超貼心地遞來溫水,又幫忙沖了馬桶。
孟榮昊接過來漱了兩遍口,去水池邊洗了把臉。
“走吧,我真不用你。”孟榮昊在鏡子裏看向盛超,“我像需要照顧的樣兒嗎?”他只是難受,頭暈,但完全可以自理,遠不到醉酒的程度。
盛超也從鏡子中看着他,目光含情脈脈,柔聲回答:“在我眼裏,你一直需要。”孟榮昊的糙漢形象在他眼裏閃着柔光,怎麽會不需要照顧呢。
“……”孟榮昊失笑,無奈道,“這要是換了別人,我非揍死你不可,天天跟我胡說八道。”
為什麽不揍死盛超呢?他現在沒心思想。
出了洗手間,保姆已經做好了粥,孟榮昊去餐桌喝粥,盛超在旁邊盯着,胳膊支着腦袋,片刻舍不得移開雙眼。
“說真的。”孟榮昊垂眸看着自己的粥,邊吹氣邊說,“你再盯着我,我就報警了。”
盛超眉開眼笑,換了個坐姿,卻并沒移開目光。
“昊哥,”他說,“今晚我睡這裏行嗎?”
“不行。”孟榮昊果斷拒絕,并且不留餘地道,“如果你還想繼續跟我合作,就不要總試探我的底線。”
盛超如果今天睡在這兒,明天就敢爬他的床,孟榮昊不願意他們的關系複雜化,現在這樣就可以了。
“好吧。”盛超只是随便問問,孟榮昊的堡壘有銅牆鐵壁,他已經做好長期戰鬥準備,不急于一時半刻。
盛超在見好就收的方面,孟榮昊還是滿意的。兩人相對無言,孟榮昊喝完了粥,再次送客:“好了,我上樓睡覺,你回去吧。”
“嗯,好的。”盛超本來有很多話想說,可是好不容易能安安靜靜地跟孟榮昊待一會兒,他不想破壞氣氛,所以臨行前,他問:“昊哥,你早上看郵件嗎?”
“看,怎麽了?”孟榮昊把襯衫下擺抽出來,想快點擺脫襯衫的束縛。可想到盛超還在,動作頓住。
“我明早給你發郵件,一些工作上的事。”盛超看着對方,已經在用眼神幫孟榮昊脫。
孟榮昊點點頭,催促道:“快走吧,我要睡覺了。”說着,他起身上樓,不讓盛超看見他脫衣服。
不讓歸不讓,盛超可以自行想象啊。回到車裏,盛超還在想着孟榮昊半遮半掩的胸膛。
一個人怎麽會那麽好看呢?他好喜歡,喜歡得他快裝不下這份心情,想沖進去占有對方。
只要想着孟榮昊,盛超的臉上就總是挂着笑。他在樓下看着孟榮昊的窗,等到燈滅了,才啓動車子離開。
這時,他臉上的溫情盡退,狠厲在眼底翻滾。
他該出手了,傷害他喜歡的人,決不能原諒。
作者有話要說: 早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