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戚司知道這事兒, 又暗恨, 他可是又幫了太子一把,讓他在太後面前邀寵。還好, 太子并沒有抹去他的功勞, 告知太後拖鞋是自己的主意。
清晨, 戚司又在寝宮裏睡懶覺, 他已經霸占大床七天了, 而大床的主人卻只能委屈地在旁邊的小床上睡着, 高大的身子卷成一團, 看起來可憐巴巴。但是戚司一點兒也沒覺得可憐,只覺得他可恨。如果真覺得委屈, 把小床換成大床不就行了嗎?委屈巴巴的做給誰看呢?
呵呵!
今天是他回将軍府的日子, 戚司賴了會兒床便起身洗漱, 小宮女們幫他整理床鋪和衣服。他和太子換床睡的事情根本就瞞不過宮裏的人,但因為有太子殿下的吩咐, 沒有人敢外傳,太子殿下自己都不在意, 其他人怎麽敢置喙呢。
太監宮女們和外面那群老頭子不一樣,那群老頭子仗着自己是臣子, 經常拿國家大義、教條經文教訓皇族,有時候皇帝都會被他們訓得灰頭土臉,太子見到他們會退避三舍。
如果讓他們知道太子殿下自己的床不睡,去睡侍衛的床,而讓侍衛睡自己的床, 肯定會大驚失色,然後舉着牙牌慷慨激昂地痛斥太子,更有甚者會痛哭流涕,嚷着國家不幸。但是宮裏的太監和宮女們卻并沒有他們的那些頑固思想,他們的心裏只能有太子,也依附于太子生存,自然不會把東宮裏面的事情外傳。
太子願意寵愛戚将軍,那就随太子的心意。
當然,知道這個事情後,小福子當天就示意太監們把将軍的床換成一張華貴的大床,卻被太子殿下攔住了。此後,尊貴的太子殿下自個兒每天抱着被子擠在那張小床上裝委屈,以為可以感動戚司,獲得上大床一同睡覺的權利。
然而事實證明他想多了。
戚司洗漱完畢,連早飯也不吃就匆匆忙忙地跑到書房去告假,他已經受夠了在東宮的日子,能不見到太子實在是一件值得慶賀的事情。
太子冷着一張臉,不情不願地批假。
戚司哼着小曲兒出門,還未沒走到秀風宮門口,就見一穿着青色衣服的嬷嬷從外面走來,問守門的侍衛道:“戚将軍在嗎?”
守門的侍衛恭敬道:“回張嬷嬷,戚将軍在的,小的這就去禀告。”
他轉身進門,一擡眼就見到站在院子裏的戚司,立即小跑過來高興道:“戚将軍,張嬷嬷找。”
“張嬷嬷?我不認識她。”戚司疑惑,他才進宮幾天,根本沒見過除秀風宮外的人,怎麽會有人找呢?
“張嬷嬷乃太後身邊的嬷嬷,太後信任她。”侍衛和他混熟了,低聲提點。
“哦,原來如此,謝了。”戚司邊說邊走到門邊。
“見過戚将軍。”張嬷嬷看起來上了年紀,打扮樸素,身上也沒帶什麽首飾,只在手腕處帶了個通體碧綠的玉镯子。
“張嬷嬷。”戚司疑惑道,“不知張嬷嬷找我有什麽事?”
張嬷嬷道:“将軍,太後有請。”
太後請他?
戚司納悶兒,聽說太後天天在慈寧宮裏吃齋念佛,怎麽忽然叫他一個小小的侍衛?
“将軍,請随我走吧。”張嬷嬷并沒有征求戚司的同意,說完後便轉身示意戚司跟上。
戚司不怪她的态度,皇權就是如此,說一不二,蕭珉那太子是個例外,或許是因為穿越到現代的緣故。
最近幾天,戚司慢慢覺得蕭珉可能并沒有說謊,太子可能真的穿越到現代又穿回來,也真的只學小提琴而沒學其他,不然以他現在的身份地位,造飛機大炮都有可能。
戚司今次出宮有兩件事情要做,一件是去看大夫,禦醫就算了,他和蕭珉關系這麽差,絕不可能通過他找禦醫。
另一件則想去天界寺見空空大師,問一問那個寶物的事。既然太子認定是寶物帶領他去了現代,那最先知曉寶物的空空大師應當了解一些情況。
當然,這些事并不着急。
一路在張嬷嬷的帶領下到了慈寧宮,外臣進內宮,需得仔細謹慎。到了慈寧宮,戚司進入殿內,迎面便見到一尊一人高的佛像坐立上方,供奉的佛像下面,一衣着華貴的老婦人正在默默跪拜,口中喃喃念着什麽經文。
戚司靜靜等在門口處。
張嬷嬷走過去,對跪在蒲團上的老婦人道:“太後娘娘,戚将軍來了。”
太後站起身,轉過頭來,露出一張慈祥的面容,“戚将軍。”
戚司連忙上前拜倒,“下官戚司拜見太後娘娘。”
“請起。”太後伸出拿着佛珠的那只手。
戚司站起身。
“坐吧,坐吧。”太後笑着指了指屋子裏的椅子。
戚司沒想到太後居然如此客氣,有點意外,走到椅子上坐下,道:“不知太後娘娘召下官所為何事?”
太後也坐下,道:“聽太子說,拖鞋是你想出的主意?”
戚司進門前想了許多個太後找自己的原因,唯獨沒想到居然是因為拖鞋。
戚司站起身,拱手道:“是的。”
“坐,坐,不用客氣。”太後熱情地招手,示意他不必起身。
戚司有點意外,他以為張嬷嬷那麽嚴厲,太後也該是嚴厲的人,誰知太後居然像個普通老太太般慈祥。
他重新坐好。
太後上下打量他,轉頭對張嬷嬷道:“瞧瞧,一表人才!”
張嬷嬷:“太後說得是,剛見着戚将軍,奴婢也吃了一驚,戚将軍和傳聞不符啊。”
戚司道:“下官減了肥,看起來和以前不大一樣。”
太後又轉過頭,上下打量戚司道:“當年,本宮上天界寺求佛,路途難以行走,還是戚老将軍背着本宮上的山,如今都過了許多年啦。”
太後回憶起往事,臉上滿是感慨,望着戚司的面孔充滿了慈愛之色。
戚老将軍,難道是父親?
戚司沒想到太後居然和自己父親相識。
“你們戚家為了國家抛頭顱,灑熱血,是大禹的英雄。”太後說,“你爹背我上山,你又為我做拖鞋,我很喜歡,說吧,想要什麽賞賜?”
賞賜?
來一趟居然能得到賞賜?
戚司意外的同時又很高興,連忙道:“謝太後。”
太後笑起來,打量戚司的眼神越來越慈愛,“可有婚配?”
“回太後,還沒有。”戚司心頭突突,太後不會想拉郎配吧。
“如此青年俊傑,竟然沒有姻緣?”太後搖頭嘆息,“可有看中的姑娘?”
“……沒有。”以前看中過,可惜是個假姑娘,還為此受了許多折騰,暫時不想兒女情長了。
戚司心裏默默思量,萬一太後想為他拉姻緣,該如何巧妙拒絕?
但後來他發現自己擔心多餘,太後說:“有看中的官家女兒,盡管對本宮談,如果姻緣合适,本宮自然極力撮合。”
“謝謝太後體恤!”戚司連忙道。
太後上下打量着戚司,越看心中越是歡喜,“瞧這一表人才的,要是我皇室的人,該多好。”
這樣的贊賞非常高了,戚司有點不知道該如何回應,但太後似乎并不在乎他的回應,很快轉移話題。
“說吧,想要什麽賞賜?”太後笑起來,眼角的魚尾紋随之攏在一起。
戚司暗自思索:只是做一雙拖鞋而已,哪敢真要賞賜。
這點兒道理戚司還是懂的,回道:“下官不過突發奇想而已,是太子殿下念着太後娘娘,才讓宮女們連夜趕工,制作拖鞋送給太後娘娘。”
“你到是個不貪功的。”太後掐着手裏的檀木珠串,沉吟片刻,轉頭對肅然靜立的張嬷嬷道,“去把昨兒新得的一盒天靈子拿來。”
張嬷嬷應聲而退,片刻後取來一個手捧大小的黑盒子。
太後擡手示意張嬷嬷送到戚司面前,對戚司道:“收下吧,天靈子有調理氣血、強身健體之用。将軍征戰沙場,現又守護太子,需得萬萬保重身體。”
戚司起身恭敬地接過小盒子,低頭道:“謝太後。”
“本宮要繼續念經,你且下去吧。”太後在張嬷嬷的攙扶下站起身。
太後趕人,戚司識相地道:“太後,下官告退。”
說完捧着小盒子從殿內退出,一路從慈寧宮出來。
走出皇宮,便見不遠處有一熟悉的藍衣男子在宮門外地空地上走來走去,時不時焦急地往宮門方向看。
戚司拿着盒子走到那人身前,高興道:“子文。”
李岚殇擡頭見到他,俊美的臉上露出驚喜的神色 ,“将軍。”
藍衣青年笑容溫和,長身玉立,渾身儒雅,幾日不見,真真懷念。
戚司見到他,總算找回來昔日自由的感覺,感動道:“子文,真是好幾天沒見了。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七日不見,隔了二十一個春秋啊。”
李岚殇的目光微動,喃喃道:“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在下對将軍也甚是思念。”
“走走走,喝酒去。”戚司哥倆好地排上他的肩膀,道,“東宮裏的酒臭死了,還是玉春樓的酒好。”
和長安等人打好關系後,長安曾經邀請他喝酒,據說是太子的私藏,結果那味道聞起來怪得很,戚司沒有喝。太子之前請他喝酒,酒的氣味也很怪。戚司覺得定是那狗太子拿假酒蒙他,不想給他好酒喝,所以在東宮再也沒有喝酒。如今出了宮門,自然喝個痛快。
“好。”李岚殇笑着道,目光落在戚司拿着的小盒子上,疑惑道,“這是什麽?”
戚司低頭一看,“哦,這是太後賞賜的天靈子。”
他把做拖鞋的事簡單說了一遍,得意道:“沒想到随便做雙拖鞋也能得太後賞賜,本将軍實在英明神武!”
李岚殇也誇獎道:“将軍的确英明神武。”
戚司爽朗地大笑起來。
他才進宮幾天,就能得太後青睐,幸運的同時,不免得意洋洋。
李岚殇等他得意完,又慢吞吞道:“只是這天靈子雖然有調理氣血、強身健體之用,但更多的卻是用來安胎。”
戚司的笑意僵住,嘴角抽了抽,低頭看了一眼手上的小盒子,問道:“天靈子……是安胎藥?”
李岚殇肯定點頭,“非常珍貴的安胎藥,貴族女子懷孕,個個都想求天靈子,但天靈子數量稀少,可謂有價無市、重金難求。”
戚司:“……”
太後為什麽要賞他安胎藥?他堂堂戚将軍,威風凜凜純爺們兒,得的賞賜居然是安胎藥?
有沒有搞錯?
李岚殇偷笑,“将軍無需擔心,天靈子不止能安胎,也能強身健體。”
戚司咳嗽一聲,有點不好意思炫耀了,老實收起小盒子道:“行吧,太後一片心意,下官當然要收下。”
既然要請李岚殇喝酒,戚司當仁不讓地拉着他去了以前經常去的玉春樓,玉春樓靠着花街旁邊,是一家非常著名的酒樓,之前戚司就愛帶着李岚殇去那地方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