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四五:教主春心動
“教……”
華眉山人與蕩劍門門主将要行禮,卻見季寧微微搖頭,當即想起還有個外人在場。遂改口道:“當年華山一別,不知不覺竟是過了五年。蕭兄這易容可真是毫無破綻,若非蕭兄表明身份,老夫還真認不出來。”
說着打量着季寧的臉,似在尋找破綻。
那是,也不看看是誰易的,想當初他都都被尹珩騙了好一段時間。季寧摸摸下巴,有些小得意,道:“尹珩這小子易容術高超,莫說你們了,便是我自己都差點認不出來。”
“哦?”聽季寧這麽一說,兩人同時看向尹珩,目光不知覺的帶上了審視。
兩位泰山北鬥目光如炬,尹珩下意識拘謹的挺直了腰杆。
視線觸及與華眉山人相談甚歡的季寧,他擰着眉沉吟。季寧是何時與華眉山人有交情的,他竟然不知。
似察覺了他的目光,季寧突然扭頭看向他,玩味的勾勾手道:“小子,過來。”
尹珩側目疑惑了一下,依言擡腳走到他面前。
只聽季寧對華眉山人道:“這便是尹珩,我想你們應當認識他,千機閣閣主,我帶他來認識認識你們。”
“哦?千機閣閣主?”
華眉山人打量的目光帶上了驚訝,上次武林大會見尹珩時他帶着鬥笠,他還猜測是尹珩長得吓人才不敢以真面目示衆,不曾想長得倒是好看。
只是……
“蕭兄今日親自帶他來,怕不單單是認識我倆那麽簡單吧?”
只怕他便是教主要他推上武林盟主之位的人,但他可信嗎?
挑剔的目光落在尹珩身上,似要将他衣物扒淨好将他看得一清二楚一般。
尹珩忍住心中不悅,恭敬的拱手道:“晚輩見過華眉山人,見過蕩劍門門主。”
“嗯。”蕩劍門門主冷淡的應了一聲,兀自低頭擦拭劍身,未曾擡頭看他一眼。
倒是華眉山人好相與些,招呼他坐下後對季寧耳語道:“他能行嗎?”
千機閣閣主向來神秘莫測,實力如何無人得知。上次匆匆一見,也不過見他出手了幾下,根本無法估摸深淺。
季寧點點頭,道:“華眉山人難道還不相信我的眼光?”
“老夫當然是相信蕭兄的。”華眉山人有點尴尬,怎麽忘了教主眼光一向毒辣,他若認同的人那必定有過人之處。
“對了,你們打算怎麽考驗那些産選的人?”季寧話鋒一轉,直接了當的問道。
華眉山人瞅一眼尹珩,道:“如今考核已經開始了,若千機閣閣主有心一争武林盟主之位,當出去與那些俠士一同候着。”
讓他們在烈日炎炎下候着可不是他們有意刁難,而是考驗個人的耐力。
他這麽一說,季寧也猜到是怎麽一回事了,他對尹珩道:“你且出去一下,莫被他人說是走了後門。”
尹珩聞言點頭,當真起身開門走了出去,在一衆怪異好奇的目光下淡定的站在大堂一角閉目假寐。
尹珩出去後,蕩劍門門主掌風一揮,房門啪一聲關上。
“影八(影十三)參見教主。”
華眉山人與蕩劍門門主同時跪下行禮。
季寧托着腮挑眉道:“說罷,把他支走想跟本座說什麽?”
華眉山人道:“禀告教主,日前有人匿名給屬下與影十三各寫了一封信。”
說罷華眉山人與蕩劍門門主各自從懷中掏出一封信呈上,季寧接過只匆匆撇一眼,便怒火中燒的一拍座椅扶手。
“欺人太甚!我魔教從不惹是生非,這些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嫁禍我魔教便罷了,如今竟還想一舉滅我魔教。”
季寧氣極反笑,騰地起身來回踱步,他抿唇沉吟半晌,道:“能查出此勢力是誰嗎?”
“對方很狡猾掩飾得很好,屬下追查數日,只知這信來的方向似乎是京城。”華眉山人一五一十的将自己所知告知。
“京城?”
京城有人想要對付魔教?為什麽?這些年除了追殺尹珩,他都沒惹是生非。難道是蕭醉那厮以前就得罪了什麽人?
季寧沉吟半晌,命令道:“敵在暗我在明,你兩将計就計,答應與對方合作,勢必要将對方從暗處揪出來。”
“是!”華眉山人與蕩劍門門主同時領命。
此一茬過後,兩人與季寧禀告了這些年在正道上的事情。
直到日落西山,內堂大門依舊緊閉不開。堂外衆人滴水未進,怨聲載道,而堂內三人充耳不聞。有十數人承受不了,紛紛退走至回廊裏躲涼,其中便包含了那幾位女俠士。
日落月升之際,內堂門終于打開,衆人兩眼發亮,目光灼灼的看着閑庭信步走出來的三人。
只聽華眉山人一甩拂塵,道:“今日辛苦各位……”
“山人可是瞧不上我等?竟讓我等白候一日。”
“是呀。這烈日炎炎的當口,若非有內力護體,我等只怕要中暑了去。”
還未等華眉山人說完,回廊裏一位中年俠士便出言搶了話,身旁幾人紛紛出聲附和。
華眉山人不悅的拉長臉道:“一點點苦頭都吃不了,還能成為武林盟主帶領好各門各派?”
那幾人被華眉山人說得啞口無言,羞愧的摸着鼻子躲進人群,大有在地上挖個坑把自己埋了的意向。
華眉山人沒将這幾個小魚小蝦放眼裏,繼續道:“今日并非老夫刻意刁難,而這便是考核的第一關。今日不過是讓你們在烈日下候老夫半日都做不到,還讓老夫如何想信各位能帶領武林正道走得更好?若武林盟主是個貪圖享樂之人,那麽這武林散了也罷。”
華眉山人一席話說得頗重,那些躲進回廊乘涼的俠士臉色羞紅,自知成了他口中的享樂之徒。而那些堅持了一日的俠士則心中慶幸,好在沒因一時之快而誤了大事。
觸及衆人反應,華眉山人心中不削卻面上不表,他繼續道:“那些躲去乘涼的俠士可自行離去了,盟主府不留庸俗之人,剩餘的俠士下人會為爾等安排住舍。”
說罷華眉山人冷哼一聲,與蕩劍門門主季寧一同大步離去。
離去前季寧朝尹珩抛了個眼色,尹珩微微額首以示知曉。
是夜,一衆俠士被帶着去吃了晚膳後便被下人帶着去了各自的住舍,而尹珩則跟着下人七拐八拐的轉進了盟主府的內院。
“閣主,到了。”
下人畢恭畢敬的恭腰稽首,随後退下。尹珩望着透着暖黃色光亮的房門,躊躇猶豫了半晌,最後還是兩步上前推開了虛掩着的房門。
推開門第一眼便見季寧靠着太師椅,化的易容已被卸下,長長的黑發随意的披散着,滴答的滴着水。松散的裏衣腰帶堪堪綁着使其不至于散開,只是衣襟卻大敞開,透着淡粉色的胸肌奔放的暴露在空氣中,隐隐約約露出兩點粉紅。
尹珩突然覺得鼻子有些發癢,差點就忍不住伸手捂住鼻子。他尴尬的側臉,不敢直視季寧。
季寧好整以暇的勾唇壞笑,眯着眼暗襯:果然是個純情小直男,這點誘惑就受不住了。
心頭突起惡趣味,季寧眼珠滴溜溜的轉了兩圈,朝尹珩勾手道:“過來,讓本座看看那太陽有沒有把你這小白臉曬傷了。”
尹珩身體僵硬了一瞬,不動聲色的深呼吸一口氣,緩慢的走了過去。他面無表情,故作鎮靜的給自己倒茶,一邊說:“我又非女子,怎會曬不得?你多慮了。”
季寧道:“怎會多慮?我最喜歡你這張臉,若是毀容了我可就要嫌棄了。”
拎着壺耳的手微微一抖,茶水瞬間到了滿座,順着桌沿滴答滴答的濺落在地板上,而季寧的腳也遭了殃。
他飛快地挪開光着的腳丫子,氣沖沖的道:“不就語言調戲你一把,置于用茶水弄髒本座的腳嗎?本座可剛洗好的澡,如今被你害得又要重洗。”
尹珩淡漠的道:“你若不這般戲耍我,我又怎會失手灑了茶水?”
“嘿!感情還是本座不對了?”
季寧有些惱火,這個榆木腦袋,他怎麽眼瘸看順了眼?
季寧開始懷疑,他一定是這幾十年單身狗太久,寂寞得出現了幻覺。憑他挑剔的眼光,究竟是怎麽覺得尹珩還不錯的?
尹珩見他眼中隐有火光,也知定時惹火了他。嘆口氣,尹珩道歉道:“是我不對,不該手抖灑了水,我去給你打熱水,你再沐浴一次罷。”
說着還真轉身就跨出了門檻,沒看見季寧目瞪口呆後轉為氣憤的眼神。
尹珩出了房門長長的噓一口氣,夜風的侵襲下異常加快的心跳總算恢複原有的速度。腦海忍不住浮現那誘人的畫面,尹珩耳根泛紅,感覺臉上有點燒。
拍拍臉頰,他大步走了出去,尋了下人打了兩桶熱水,帶着下人折返了回去。
房間內沒有浴室,下人立了屏風,将浴桶放置在屏風之後,倒上熱水退了出去。
季寧腳步輕快的走到屏風後,開始悉悉索索的解衣袍。
由于燈光折射,季寧的身形投射在屏風上,身材弧度一覽無遺,尹珩紅着臉背過身不敢看。
他在蒲團上閉目打坐調息,耳邊傳來淅瀝瀝的水聲,鼻尖萦繞着淡淡的皂角味。腦海裏頓時浮現出季寧沐浴的畫面,攪得他根本無法沉氣靜心。
如此這般煎熬了兩柱香時間,又聽聞衣物悉索的聲音,尹珩暗暗松口氣。
少頃,一雙修長白皙的手拍拍他肩膀,他睜眼擡頭看向季寧,道:“可洗好了?”
季寧笑道:“洗好了。該到你洗了。”他轉頭看向窗外的明月,“只是這時怕是已經沒有熱水,不如……你将就着用我剛剛用過的熱水?”
季寧眉眼彎彎,閃爍着惡劣的光芒。
“……”
尹珩心髒顫抖了下,差點就忍不住答應了,只是理智及時将他拉了回來。他沉聲道:“方才路過外院時看見有一口井,這天道也不冷,我洗冷水便是。”
“哎,別呀。這天道雖熱,可這夜裏還是涼,若得了風寒可會影響考核的發揮。”季寧雙眼微眯,面色不虞起來,“莫不是你嫌棄那水是本座用過的?本座先前就洗過那水還是幹淨的,你若嫌棄那便罷了。”
“這……”尹珩一時語塞,不知如何作答,季寧面色又沉了幾分。
兩人相視無言了一會兒,最終還是尹珩敗下了陣,無奈道:“好。”
季寧這才滿意的松開按在他肩膀上的手,笑眯眯的道:“那便快去吧,再磨蹭下去估計水就愣了。”
說罷還推搡了尹珩兩把,尹珩無奈的走向了屏風。
季寧又靠回太師椅上,臉上帶着陰謀得逞的笑容,好整以暇的盯着進了屏風後就一動不動的尹珩。
足足過了兩分鐘,尹珩才緩慢的解了衣帶,□□的滑進了浴桶。他半身泡進水裏,想着這裏季寧曾如他一般浸泡着,便忍不住心思**。
尹珩甩甩頭,長長的呼出一口氣冷靜了一下,才拿着皂角開始沐浴。
屏風外,季寧翹着二郎腿一眼不眨的盯着瞧,完全沒半點不适。直到尹珩起身開始穿上裏衣,他才欣賞夠了一般将身子側到看不見屏風的一邊,權當沒幹過偷窺這種事情。
尹珩拿着外衣走了出來,對季寧道:“夜深了該歇息了。”
他看一眼唯一的一張床,下意識的認為是季寧睡這間房,于是問:“我睡哪間房?”
“這間。”季寧理所當然的道。
尹珩擰着眉,“可這只有一張床。”
“哦!”季寧恍然大悟,起身拍拍衣擺,道:“我睡隔壁,忘了說。那麽,晚安。”
說罷揮揮手,也不等尹珩反應,意氣風發的打開房門走到隔壁。
“晚安……”
聽着隔壁吱呀一聲,尹珩道出哪句未說的晚安。
睡**榻,尹珩看着窗外半缺的月亮發呆到半夜。
回憶之前的種種,尹珩忍不住輕笑,拉拉被褥閉目睡去。
隔壁廂房,季寧睡得安詳,完全沒有半點憂慮。
“閣主?蕭大俠?起早了。”
朝陽初升,下人便來敲響了房門,話音剛落下尹珩便已穿戴好了衣物打開了房門,對下人道:“有事?”
下人恭敬的回道:“山人鴻鹄殿有請。”
這大清早的傳喚只怕是為了考核之事,尹珩點頭表示明白了,下人告禮後退了下去。
尹珩折身去了季寧房門前敲了了兩下,道:“可醒了?”
“進來吧。”門內傳來季寧慵懶的聲音。
尹珩這才不客氣的推開門走了進去,此時季寧正緩慢懶散的坐在床榻上穿着外衣,鞋襪都未穿。
尹珩見此上前執起他的腳,熟練的給他套上襪子,而後穿上鞋靴。
季寧看着尹珩認真的臉,打趣道:“你這熟料的手法,可是當初當本座侍衛是練的?本座可真是好奇,你好好的閣主不當,非要跑到魔教當個小小的侍衛,何苦呢?”
“你知道的,若能得你認可,我甘之若饴。”
尹珩松開他的腳,就這般蹲着擡頭與他對視,琥珀色的瞳孔透着前所未有的堅定。
季寧差點被那目光灼傷,不自在的撇開頭,道:“為了報那一只雞的恩情,何必呢?”
尹珩的所作所為他都看在眼裏,是真心還是假意他亦分清。或許便是尹珩這一份傻氣的真摯,才會如毒|藥般慢慢侵蝕他的感情,竟不知不覺中動了情。
雖然清楚了自己的感情,可季寧不是那種一時腦熱的人。他知道短袖之情不容于世,尹珩想必也是接受不了,如今這般不遠不近的撩撥着卻不進一步也不錯。
季寧壓下心頭混亂的思緒,繼續道:“其實你完全可以當那日沒有發生過,好好當你的千機閣閣主不是更好?”
非要來他面前蹦跶,攪亂他平靜的心湖。
語氣中不知覺的帶上了怨氣。
尹珩搖頭,一字一句仿佛在許諾般:“若沒有你那日解救,便不會有今日的我那日我便發誓,我這條命,歸你了。”
季寧聽着心頭一跳,甚是感動。他眼神複雜的看着尹珩許久,久到仿佛過了一個世紀,他才幽幽道:“你這條命當真歸我?”
“是。”尹珩毫不猶豫的點頭。
季寧嘴角勾起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記住你今日這句話。”
若那日他忍不住想要強擄了尹珩,便拿這句話來堵他。
之後季寧臉上都帶着笑意,心情頗佳。與尹珩到了鴻鹄殿時,華眉山人還因此多看了他兩眼。
季寧回以一個冷眼,華眉山人讪讪的挪開視線,咳嗽兩聲清清嗓子,道:“我想各位都想着快些決出勝負,老夫也不刁難你們。這考核只有一關,誰能最快找到清風聖手,并且從他手下拿到信物,誰便是下一任武林盟主。”
華眉山人此話一出,堂下馬上炸開了鍋。這考核看似容易,實則難如登天。
這清風聖手何許人也?
他便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俠盜,所盜之處號稱片甲不留,被盜現場除了他那标志性的清風圖案,甚至找不出一絲他來過的痕跡。
曾有被盜富甲懸賞百兩黃金抓拿他,所去之人都無功而返。時隔三年,那懸賞至今還在榜上挂着呢。可見這清風聖手有多厲害。
有人道:“山人,這清風聖手向來來無影去無蹤,我等便是能擒到他,不知他确切位置那也是百搭呀。”
若清風聖手如此好找,也不會懸賞久居不下。
未等華眉山人出聲,蕩劍門門主已然冷哼一聲:“若連一個俠盜都找不到,我還能期待爾等能做出什麽大事?”
這說得衆人臉色一紅,羞愧難當。
華眉山人适時出來打圓場道:“老夫也不會給個完成不了得考核為難爾等,老夫便給你們線索,能不能拿到信物,全看個人本事了。”
“如此多謝山人。”
衆人心中松口氣,若有線索總比在茫茫人海中搜尋來得容易。
華眉山人撸撸胡子道:“今早寅時三刻,老夫将信物交托給清風聖手,他自南門出了城往東方而去,各位能不能追上他,便看各位的能耐了。”
此時是卯時一刻,清風聖手尚且離去不到一個時辰,若腳程快些興許還能追上。
衆人當即匆匆向華眉山人與蕩劍門門主告別,急不可耐的紛紛用輕功跳出盟主府,向着南門奔襲而去。
不過幾息,原本熙熙攘攘的鴻鹄殿瞬間冷清下來,只餘下尹珩、季寧、華眉山人與蕩劍門門主。
尹珩道:“我且去了。”
季寧點頭道:“去吧,早些回來。”
“嗯。”
尹珩點頭轉身離去。季寧看他走遠,回身與華眉山人兩人去了吃早膳,完全不擔心尹珩會拿不到信物。
事實上,尹珩根本就不需要季寧擔心,作為一個情報犯頭子,尹珩手底下自然有關于清風聖手的個人資料。細致到清風聖手何時入江湖,師承何人,有何特殊之處都一一标記。想要找到清風聖手,于尹珩而言還真是易如反掌。
尹珩并沒有似其他人那般急匆匆的出城,反而在城中優哉悠哉的晃悠。
清風聖手此人狡猾多端,極善僞裝。而最危險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尹珩有八分把握清風聖手出了城以後又偷偷的摸回了邢洲城。
事實上,尹珩并沒有猜錯,當他路過一個偏僻荒蕪的小巷時,靠在牆角的乞丐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乞丐渾身髒兮兮的,衣衫褴褛得似破布,披着一塊尚且蓋不全上身的破布睡得正香。
尹珩走到他面前蹲下,打量了他一番,開口道:“晚輩見過清風聖手前輩。”
乞丐似沒聽見,翻個身努努嘴咕哝兩聲,繼續睡。
尹珩等了片刻,乞丐仍舊沒醒來,他又道:“清風聖手前輩若不願理會晚輩,那晚輩只好無禮了。”
說罷抽出腰間佩劍一劍刺向乞丐心窩。
劍鋒泛着凜冽寒芒,眼見要沒入乞丐心窩,只見那乞丐一翻身,輕而易舉的躲開了劍鋒。随後見他一個鯉魚打滾跳上巷壁牆上,打個呵欠道:“哪來的混小子打擾老子睡覺。”
尹珩将劍反手負于背後,恭敬道:“晚輩尹珩,方才多有得罪,還請清風聖手前輩見諒。”
乞丐也就是清風聖手,他好奇的打量神色淡然的尹珩,問道:“小子,你怎麽知道老子是清風聖手的?”
清風聖手這般輕易的承認了自己的身份,尹珩道:“方才還只有五分确定,如今卻有十分。”
清風聖手聞言一愣,哪裏還不知他着了道了,當即好氣又好笑的道:“你小子訛老子?”
尹珩道:“并沒有。”
清風聖手被他堵來氣得臉紅,狠狠的瞪他一眼,“你找老子無非是想要信物是嗎?”他突然嘁笑一聲,“那便追上老子,并且打敗老子,否則別想拿到信物。”
言罷,他腳一登跳下牆壁,跑了個沒影。尹珩早就提防他這一手,在見他身形一動那刻便運起輕功緊追上去。
清晨鬧市上,一位俊朗的少年郎與一位乞丐在屋頂上上演着追逐大戲。邢洲的百姓們早已習以為常,只擡頭看了一眼,感概了一聲不知兩人又有什麽恩怨以至于大打出手之後,便各自低頭忙活自己的事情了。
“好小子,輕功不錯啊。”
清風聖手側頭看向與他不到三丈距離的少年,心中暗暗叫苦。這娃娃是誰教出來的?他這一身出神入化的輕功竟也無法擺脫他的追蹤。
尹珩并沒有回他話,兩人繼續追逐,足足繞了邢洲一圈,大有清風聖手不将信物交出便不停下的意味。
又跑了邢洲半圈,這般高強度的消耗內力,便是清風聖手也着不住。
他停了下來,尹珩也同時停下,站在他對面的屋頂瓦蓋上。
瞪一眼好像沒有任何影響的尹珩,清風聖手道:“不跑了,老子跑不動了,算你小子厲害。”
尹珩道:“聖手前輩可是願意将信物教給晚輩?晚輩并不想與你出手。”
清風聖手道:“小子,老子很欣賞你,但是這信物華眉山人托我不能交給任何人。老子不能食言,對不住了。”
“那晚輩只好冒犯了。”
尹珩再次抽出佩劍,神情冷峻,氣勢騰騰。
清風聖手苦笑着撇撇嘴,暗中腹诽,他幹嘛要為了還華眉山人的人情而給自己招惹那麽麻煩?
不過事情已經發展到這一步,清風聖手後悔也沒用了,只得迎面上了。
“小子,就讓老子試一試你的斤兩。”
話音尚未落下,一條鐵鎖以至面門,直沖臉面而去。
尹珩反應迅速,擡手一劍以劍背擋住鐵鎖,卻被鐵鎖蠻橫的耐力震退了兩步。
尹珩提劍跳到清風聖手所在的屋頂,兩人瞬間纏鬥在一起,刀光劍影中只不過幾息,兩人已經來往了不下數十招。
由于清風聖手武器乃是鐵鎖,擅長遠攻,尹珩一時半刻無法近他身,倒是落了下風。
他一邊與清風聖手過招,一邊極力尋找清風聖手的破綻。
又過百招,尹珩總算發現了破綻。鐵鎖善遠攻,收回卻需些許時間,而這點時間正是他近身的好機會。
鐵鎖又一次擊出,以橫掃千軍之勢掃蕩而來,尹珩腰身向後一弓,堪堪躲過鐵鎖,同時腰杆用力足尖彈起,整個人如同化身利劍向着清風聖手襲去。
清風聖手瞳孔一縮,下意識便是拉回鐵鎖将尹珩打開,然而已經晚了。
只一眨眼,脖頸觸及一絲冰涼,尹珩握着劍柄面無表情,劍刃架在清風聖手的脖子上。他道:“前輩輸了。”
高手之間對決只在一招之間,能将自己打敗,尹珩确實厲害。清風聖手掏出懷中的信物,那是一塊白玉镂空雕雙龍戲珠玉佩。他說:“你贏了,信物歸你。可以放我走了嗎?”
尹珩接過信物,看也不看就放進衣襟裏,收回佩劍挽了個劍花,佩劍嗡鳴一聲入了鞘。
尹珩收起殺氣,畢恭畢敬的握拳行禮道:“晚輩對有得罪,若他日再遇,定當備上好酒好菜向前輩請罪。”
清風聖手爽朗一笑,“去罷去罷,他日得了空閑,我定當到盟主府與你讨酒喝。”
尹珩拿了信物,妥妥的是下一任武林盟主了無誤。清風聖手今日與他一打,對他印象極好,認為他是英雄出少年,日後定時個有大成就之人。
“如此晚輩便告退了。”
尹珩再一拱手,清風聖手朝他擺手,道:“趕緊滾吧,別等會兒老子後悔了要将信物搶回來。”
尹珩道:“晚輩能将信物搶到,自然有把握護好。”
“你!”清風聖手呼吸一岔,差點沒被氣得背過氣去。這小子忒狂妄了!跟誰學的?
“晚輩告辭。”
尹珩沒再與他客套,他答應季寧要盡快回去的。與清風聖手糾纏間,不知不覺竟到了黃昏,他不禁有些懊惱。怎能這般拖泥帶水,季寧怕是要等得不耐煩了。
若是他這想法被那些連清風聖手腿毛都沒找到的人知道,大概要氣得吐血三升。
尹珩一邊沉思着一邊撇下了清風聖手,兀自心事重重的往盟主府而去。
盟主府內,季寧正悠閑的吃着晚膳,華眉山人非常了解他的口味,竟備了他最喜歡的兩道菜。哦,還有一道狗蛋最愛的叫花雞。悅來出品,回味無窮。
想到狗蛋,季寧忍不住有些惆悵,他想他家閨女和狗蛋了。也不知何時才能回去見他們。
此時睹物思人的季寧并不知道,他家閨女喝狗蛋正遭着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