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氣息
男人緩緩地向林舒走了過來，林舒發現他的嘴角似乎真的帶了些笑意，走近了，能看到男人睫毛濃密，雙眼皮淺淺的，時隐時現，眼睛下，還長着一顆不深不淺的淚痣。
還有那件白襯衫的領子上，似乎有一處微小的刺繡裝飾，是極具設計感的。
林舒有些愣神，身體依舊極度緊張，卻連一句你是誰都忘記問出口。
直到男人走到陽臺，向他伸出手。
“你好，鐘懿，鐘其的堂哥。”
男人說話的聲音很好聽，清冽卻又沉穩，極具辨識度，語速不急不緩，九個字從他的雙唇慢慢地蹦出來，空蕩的房子裏随即響起了回聲。
那回聲一遍遍地輕拂過林舒的耳畔，然後又開始纏繞着她的四肢百骸。
說起來，這聲線，和她喜歡了很久的歌手還是同一個類型的。
林舒想閉上眼睛再仔細感受一下剛才的聲音，突然意識到鐘懿的手臂一直擡着，她趕緊伸出手輕輕握住了他的。
小姑娘的手白淨、纖細，和自己的比柔若無骨，握緊他的手的那一刻，鐘懿心中一悸，似乎某個地方被填滿了，微微加重了些指尖的力度也不自知。
“您好，林舒，你的設計師。”她的聲音溫柔、缱绻，卻又似乎帶着些緊張。
意識到男人的手略微收緊，林舒有些害羞，剛剛明明直愣愣的盯着人家，現在卻連對視的勇氣都沒有。
“我的設計師？”這次的聲音帶了些許笑意，清冽又甘甜。
林舒一愣，急忙更正：“你的房子的設計師。”
她感覺到自己的臉瞬間發燙，又在心裏抱怨了自己這張笨嘴一百萬遍。
握手的時間早已超過了正常範圍，兩人都沒有要松開的跡象。
鐘懿微微嘆了口氣，心底實在不舍得放開，卻又怕給小姑娘留下壞印象，只得放松指尖，兩只手便也順勢分開。
松開的那瞬間，林舒莫名的覺得有些失落。
而鐘懿，他偷偷地将右手藏到身後，握緊，嘴角微微揚起。
真好，手指尖還殘留着她的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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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鐘懿的房子，林舒便也沒有糾結他為什麽大早上的會出現在這裏。
她掏出包裏的手機，已經九點十分了，繼而又打開微信，确定沒有任何來自鐘其的消息。
被導師緊急叫走了？還是又睡過頭了？
林舒沒有多糾結這個問題，畢竟房子的正主都到了，不正合她意？而且正主長得好看聲音也好聽，也算是這次合作最大的驚喜。
意識到這一點，林舒将手機放回包裏，拿出她準備好的材料，轉而又露出微笑。
她對于自己的工作成果還是很有信心的。
“鐘先生，這是設計稿，您先過目。”
鐘懿接過她手裏的文件，随意的翻動着，說實話，他在自己的領域裏還是很有自信的，只是換了個領域之後……
明明文件裏每一個字他都認識，怎麽合在一起之後他就看不懂了呢？
好在林舒及時出聲了：“有些地方可能看起來比較複雜，如果您需要的話，我可以給您解釋一下。”
“好。”他一直沒好意思說自己看不懂，現在她主動提起，他應得飛快。
聽到鐘懿肯定的答複，林舒稍稍的往前邁了一步，湊近男人在翻動的紙張。
“是這樣的”，林舒伸出手将紙張向後翻了一頁，“這個是牆體改動圖，其實您的房子結構很好，需要改動的地方不是很多，……”
每個行業都有一些難懂的專業術語，林舒怕他聽不懂，便用着最簡單的詞彙來簡述她的設計和想法。
她的聲音許是冷靜又溫柔吧，鐘懿想着。
可他此時只能聞見她身上隐約飄來淡淡的甜味，只能看到眼前的小姑娘嘴唇輕啓，陽光灑到她的臉頰上，照的她的皮膚籠着一層粉粉的晶瑩。
至于她說了什麽……
他的耳旁倆仿佛籠着茫茫大霧，一個字也聽不清楚。
平時林舒解釋設計稿的時候會時不時看一眼客戶，以便确定客戶的态度，而今天的她許是有些亢奮，有許是因為其他什麽情愫，她一頁一頁的往下翻着，仿佛連喘氣的時間都省略了。
設計稿已見底，畫面中呈現的已經是各個房間的立面設計圖了，林舒才突然意識到有些不對勁。
她……
好像說得太多了……
聲音戛然而止，林舒擡起頭，突然對上了男人的眼睛，深邃卻也溫柔。
他……
一直在盯着自己？
空氣突然變得安靜下來，林舒仿佛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撲通撲通，撞擊着自己的前後胸腔。
意識到自己有些無禮，鐘懿藏好自己的視線，那只放在背後的拳頭舉到嘴邊，輕咳一聲，說：“就着圖紙講有些沒有畫面感，能麻煩你照着實物再給我講一次麽？”
剛剛沒聽清小姑娘的聲音，鐘懿想再聽一次。
“當……當然可以。”說完，林舒深吸一口氣想，試圖安撫自己紊亂的心跳。
他都沒有解釋什麽，她自然也不好意思問。
怎麽問？
你剛才為什麽一直看着我？
太自戀了吧。
萬一人家只是随意瞟了一眼呢？
心跳得沒有剛才那麽快了，林舒将設計稿放到包裏。
林舒把每個作品都當做自己的孩子，自然細節都了然于胸。
她又換上了溫柔又自信的聲音：“那麽，鐘先生，我們就從陽臺開始吧……”
林舒帶着鐘懿從陽臺走到客廳，從次卧走到主卧，從廁所走到書房，從餐廳走到廚房，然後終于停下了腳步。
她擡頭，對上他的眸子：“鐘先生，這就是我的想法，您看有沒有什麽不滿意的地方？”
其實林舒覺得自己考慮得挺周到的。
她所有能想到的他會辦公的地方，她都設計了插頭；電視背景牆和沙發背景牆都簡潔且大方；其中一個次卧與書房位置對調，盡量減少外界環境對書房的影響；她甚至連洗衣機的款式還有客廳裏裝飾的綠植都為他選好了。
洗衣機洗烘熨一體，綠植都是不澆水也能活的那種。
鐘懿對她的設計也很滿意，每個小細節都貼合着他的生活，能帶給他不少便利，只是……
感覺少了點什麽。
他剛剛邁進屋子，看見她站在陽光下的那一刻，心底裏覺得她像是在等他回家。
盡管周圍是灰色的水泥牆，盡管連個能坐下休息的地方都沒有，盡管她的眼底裏似乎還帶着一點點的驚吓，可不知為什麽，鐘懿就是有這樣的感覺。
所以，少了什麽呢？
大概是她的氣息。
她為他思慮周全，那……
如果以後她也要住在這裏，那是不是應該加入一些于她來說能增加幸福感的東西。
想到這裏，鐘懿有些激動，嘴角也不自知地揚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鐘懿：恩，對的，就是我的設計師。
林舒：（害羞.jp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