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離不開你
安迪骨裂了，小腿上還縫了幾針。幸虧他原本身體底子好，醫生在研究了半天X光片後，謹慎表示：只要恢複的好，應該不會留什麽後遺症。消息很快傳到了學校裏，這樣的結果總算是不幸中的萬幸。心裏一直惴惴不安的于谟佳和安迪的一衆留學生朋友，這下才松了口氣。
上了石膏，縫完針，安迪又被勒令在醫院裏觀察了兩天。于谟佳再見到他的時候，他的氣色已經明顯比那天好了很多。因為在國內沒有家人，所以出了院的安大帥哥也沒別的地方可去，只好可憐巴巴的回到了學校——當然，“可憐巴巴”這四個字純屬于谟佳個人的臆測。
事實上，向來看開的安迪回到了學校裏可是十分的快活潇灑。一來他一瘸一拐的，上樓拄拐杖，走路坐輪椅的，這課肯定是沒法去上了；二來，校方對這次事件也格外重視，不但安排了專人特別看護，連每日的夥食都給他開了小竈，小日子過得簡直比沒病的時候還要滋潤。
當然不方便的地方也是有的，比如“生活不能自理”這幾個字光是聽起來就夠驚悚的了。然而安大帥哥對此倒是一點也不用擔心，随着大批“熱心”妹紙前赴後繼的自願加入照顧病號的行列，于谟佳甚至已經可以在腦海中勾勒出安迪童鞋如何躺在床上休養生息，過着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美好生活的畫面了。
學院裏最終把安迪受傷一事定性為意外事件，沒有人因此受到處罰。雖然整個調查過程是如何進行的于谟佳不得而知，然而那天當她從安迪口中知道最終結果的時候，心裏還是明顯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唉，明明不該擔心某人的呀……
看到安迪的恢複情況這麽好，于谟佳一方面心裏的負罪感也随之慢慢消除。然而另一方面，出事那天霍正對她說的話、看她的眼神卻變得越來越清晰，而給她帶來的困擾和震撼更是與日俱增。回去以後，于谟佳想了很多，一天又一天，可是最後不但沒把事情想明白，她甚至又開始懷疑，自己這一次是不是又自作多情了呢？
霍正一直沒再出現。本就是生活在兩個平行世界中的人，要不是過去的于谟佳總是想方設法地制造偶遇的機會，偌大的校園，兩人能夠碰面的概率實在小的可憐。
其實在安迪養病期間，霍正也去探望了好幾次。然而總不湊巧，每次不是他前腳剛剛走，于谟佳就到，就是他還沒到，于谟佳就已經走了。總之弄到最後連安迪這個局外人都看得揪心，老天爺要不要這樣處心積慮地虐男女主啊？！
其實也不是不能主動打一個電話，于谟佳的個性不至于矯情至此。只是撞了那麽多次南牆，搞得自己頭破血流狼狽不堪以後，哪怕是再勇敢的人也會害怕。如今的于谟佳，有些事情如果不能十分确定的話，她情願選擇等待。等她看清楚，想清楚，抑或等着他來給自己一個答案。
然而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了，于谟佳沒有等來霍正的電話，卻接到了一個陌生人的來電。
于谟佳還清楚記得那是個禮拜一的晚上，因為第二天是交專業作業的最晚日期，她和幾個同學在畫室裏一直忙到很晚。因為經常受到各種推銷電話的騷擾，于谟佳平時看到陌生號碼都一概無視。然而那天晚上的“推銷員”似乎特別執着敬業，一連撥了幾次，搞得于谟佳最後動了恻隐之心，難得破了一次例。
之後，詭異的事情就發生了。一起奮戰在畫板最前線的戰友們很快發現——于谟佳先是像被人點了穴一樣呆呆地愣在原地，緊接着手裏的畫筆“啪嗒”掉在了地上。之後還沒等大家反應過來問她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于谟佳就像游戲裏的人物一樣突然滿血複活，然後抱着電話以百米沖刺的速度跑到了教室外……
衆人面面相觑，不知道電話那頭究竟發生了什麽驚天地泣鬼神的大事件。而于谟佳捂着電話一口氣跑到了教學樓外面，看着手機屏幕發出的幽幽光線還有點難以置信。她開始強烈懷疑自己是不是做夢了！而要不是做夢的話……為什麽霍正的媽媽會打電話給她呢？！
太不科學了！
“喂，還在嗎？”
“在在……阿姨……你好。”于谟佳幾乎是在神經錯亂和靈魂出竅的極端狀況下，才又一次拿起了手機。雖然她努力地調整着自己的呼吸，可是那顆砰砰亂跳的心髒還是不斷提醒着她此刻的自己是有多麽的緊張和……害怕。
Advertisement
關于霍正這位年輕繼母的故事其實她早有耳聞，又因為她的特殊身份留給人們的既定印象而讓人多了幾分遐想。可她為什麽會打電話給自己？于谟佳只覺得腦中閃過一出出豪門恩怨劇中常演的狗血情節，可又轉念一想：自己和霍正的關系——呵呵，她和他有毛線關系啊？有什麽可怕的？
“谟佳，我可以這麽叫你吧？”
“可以……當然可以。”是李婕的聲音把于谟佳重新拉回了現實。她還記得那晚在瑞豐的周年慶典上，霍正是怎麽把自己介紹給對方的。沒想到李婕到現在還能叫上自己的名字。
“我打電話給你，你一定很意外吧？”
“是有一點。”沒想到李婕開口就問得這麽直接，于谟佳自然也不準備繞圈子了。頓了頓後，她索性直奔主題，“阿姨，你找我有什麽事？”
電話那頭，李婕的聲音很是溫柔。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于谟佳仿佛都能感受到她臉上的笑意，心裏的防備便也漸漸放松了下來。其實打從上次見面的時候她就不讨厭她，溫婉的個性、謙卑的态度和出衆的談吐，讓人根本找不到任何挑剔的地方。然而這樣完美的李婕又似乎和龔旭傳遞出來的信息完全不同，再看霍正對她敬而遠之的态度，于谟佳覺得要麽就是這人心機太重，隐藏得太好，要麽就是兩個人之間存在很深的誤解。她還真希望是後者。
“說起來還真是有點尴尬。”電話那頭的李婕說着居然輕笑了起來，“希望你不會嫌我多管閑事。”
于谟佳十分詫異：“怎麽會？”
“其實也是我自己不好，太多事了，才搞成現在這樣。網上有句話怎麽說來着？不作死……？”
于谟佳小心翼翼地接下去：“……就不會死？”
“對對對！就是這句。”李婕馬上肯定道，還特意加重了語氣重複一遍，“不作死就不會死！”
李婕滑稽的口吻成功逗笑了于谟佳，一句話便輕松拉近了兩人的距離。只是這說了半天她也沒搞清楚李婕到底要說什麽，還好對方這時候已經猜到了于谟佳的心思，下一句就立刻入了正題：“谟佳啊，你和阿正之間最近是不是有些誤會？”
“沒有啊……”于谟佳聽着心裏一跳，這話其實答得有點心虛，可是從現在的狀況來看，連她自己也搞不清楚是不是誤會了。當然，她其實更想弄清楚李婕和霍正之間是不是存在誤會，只是實在沒好意思開口罷了。
“阿正這個人本來就話少，有什麽事情又喜歡放在心裏。我想你可能知道我不是他的親生母親，不過這麽多年來我看着他長大，他心不壞，只是有時候不知道怎麽表達罷了。如果他最近做了什麽惹你生氣的事情，你千萬別往心裏去，而且這一次也确實不是他的問題……”
李婕一番話讓于谟佳完全聽懵了，除了她言語間流露出對霍正的關心愛護讓人意外之外，她也完全沒料到李婕似乎完全誤會了自己和霍正的關系：“阿姨，您可能誤會了。我和學長他不是那種關系。”
“佳蕾你也認識，我們和郁家是世交，阿正和她從小就認識的。其實這事說到底都怪我，是我自己一直沒搞清楚狀況，還以為……以為佳蕾對阿正有意思。”李婕仿佛完全沒聽進于谟佳的辯解，又自顧自地說了很多。于谟佳也是到了這時候才知道，原來兩邊的家長一直有意要撮合年齡相仿、外貌又登對的霍正和郁佳蕾。
只是長輩們的如意算盤沒打成，撮合了半天都沒能撮合成功。非但如此，在瑞豐周年慶典的活動上，霍正居然沒有邀請郁佳蕾做女伴，還全程把一個陌生女孩子帶在身邊，介紹給了所有的親戚朋友。“這麽多年來，別說帶女孩子回家，阿正連個真正意義上的女性朋友都沒有。”李婕也是到了這時候才如夢初醒，她實在是心太急，太不了解孩子了。
“那天你一出現，我就知道槽糕。他又這麽積極的把你介紹給所有人認識，完全不是平常的作風。阿正這人一向不喜歡用嘴說的，什麽事情都要用行動證明。其實當下我就明白了，他一定是想要打消我讓他和佳蕾在一起的念頭。而且之後我又了解到，其實佳蕾心裏喜歡的人也不是阿正。真是有點好笑，整件事情說到底都是一場烏龍，完全是我們大人在那兒一廂情願。”
事情說到這裏，于谟佳心頭的幾個疑惑也算是慢慢有了答案。想來當初郁佳蕾口中那個完美的男人也許根本就是不是霍正，而是那天在慶典上喝醉酒的帥哥……一切都是她誤解了而已？而霍正之所以會邀請自己去酒會，也有可能并不是要在郁佳韻面前故意“秀恩愛”？
“谟佳，其實我打這個電話給你，只是想把事情的原委告訴你，我知道阿正肯定不會這麽做。”
“是的阿姨，他什麽都沒說。”在這一點上，于谟佳與李婕完全達成了共識。
“所以，我希望你了解了之後，不要對他有什麽誤解，他這個人就是嘴硬心軟。”
李婕說這話的時候，口吻與世上任何一個母親無異，于谟佳聽着聽着也慢慢有些觸動。其實她很想告訴她，與外界對李婕自己的誤解相比較起來，這些事情實在算不上什麽。不過現如今聽到這些話，不得不承認，自己心裏還是覺得好受了一些：“阿姨，真的非常謝謝你，謝謝你打這通電話給我。你說的這些事情，我本來确實不知道，現在都了解了。當初可能的确是有些誤會，我自己也有不好的地方。不過這都是過去的事情了。我已經想通了，真的。我和學長以後還是朋友。”
聽到朋友兩個字，李婕似乎默默嘆了口氣：“谟佳，就算是朋友，也可以互相關心一下吧？阿正最近的情緒特別糟糕，他過去從來沒有這樣過，我和他爸爸都非常擔心，我想這不僅僅是因為公司的關系吧？”
霍正……情緒很糟糕嗎？李婕的話讓于谟佳剛剛平複的心緒又一下子被攪亂了。她無法想象那個一向沉穩鎮定的人，心情糟起來會是什麽樣子。而且還是已經糟糕到了需要李婕出面找自己談心的地步。可是，為什麽會這樣呢？
難道是因為……于谟佳收住思緒，不敢再想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