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Little Black Dress
一個電話打下來信息量太大，以至于挂了電話之後好久，有關于霍正的事情還是一直在于谟佳腦子裏轉啊轉。
瑞豐這麽大一個公司，霍家家底有多殷實可想而知，這當然是她意料之外的。然而物質財富并不是于谟佳衡量幸福的唯一标準，整個故事裏她最在意、最關心的還是霍正小時候經歷的那些。那麽小的年紀，母親去世，父親又一心打拼事業，他的童年一定很孤單吧……
雖然于谟佳自知霍正的家庭情況和她半毛錢關系都沒有，但她還是忍不住要去想。甚至還因為自己沒有更早一點了解這個狀況而感到由衷的自責。誠然，她即便早就知道，過去的一切也不會有絲毫改變。但是作為朋友，在和霍正的相處中，她覺得自己應該可以表現的更加積極、更加友好、更加正能量一點的。
她的感染力究竟有多大，于谟佳沒有多少把握。但是至少，她一定會竭盡全力。
有了這樣的想法，于谟佳對于參加周年慶典的态度也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之前她心裏一直很忐忑，甚至有些抵觸。然而現在，這忽然變成了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以她的程度，下一次霍正要找她幫忙也不知要等到猴年馬月。機不可失失不再來，眼前這個她一定要抓牢。
為此，于谟佳開始積極準備，第一件擺到面前的事情就是服裝。十周年慶典這麽正式的活動，她該穿什麽好？
明确了目标，于谟佳立刻行動。以整理房間為借口，她把自己關在裏面整整一個下午，小小的衣櫥更是被翻了個底朝天。不過，于谟佳很快就失望地發現，她平時穿的衣服不是運動裝就是便服，幾乎全是休閑運動的風格。偶爾有幾件正裝，也顯得太過普通……這讓于谟佳很傷腦筋，那種隆重的場合，究竟應該穿什麽樣的衣服呢？
于谟佳沒了主意，決定場外求助，可她仔細一盤算：寝室的小夥伴們都已經回老家了，沒可能特意過來給她當參謀。媽媽也是絕對不能求助的，萬一讓她知道霍正的事情，豈不是引火燒身……？至于離得最近的龔旭嘛，就他那點品味，額……還不如自己呢！
思來想去，也沒找到合适的參謀，于谟佳幾乎陷入無望，這時候方清宜的名字忽然跳了出來：對啊！同樣是學生，同樣學美術的，又住的那麽近，也許她能給點意見？
于谟佳馬上給方清宜打了個電話。不過電話雖然通了，可人家跟朋友出去旅游了，現在人在外地。而且從她支支吾吾，欲說還休的态度來看，還很有可能是與“準男友”一起。
于谟佳懂了，與她簡單寒暄了幾句，說了聲旅途愉快，正要識相地挂電話，誰知道那頭的方清宜卻忽然叫住了她，還以一種“過來人”的口吻給她提了幾點注意事項：“第一，顏色不能太暗；第二，款式不能太老；第三，布料不能太多。相信我沒錯的！”
于谟佳暈死……這第一第二尚且還說得過去，這第三點的“布料不能太多”到底算神馬意思？拜托不要想歪了好不好？
可事實是人家方清宜不但想歪了，還歪的很有道理。沒說幾句就直接問她是不是和上次送禮物的帥哥一起出去？
也太會猜了吧……
沒出息的于谟佳因為對方的料事如神而驚出了一身冷汗，打了一會兒太極就迫不及待地挂掉了電話。算了！援助幫忙什麽的算她多想了，別人是指望不上的，凡事只能靠自己！
還好于谟佳之前在早教中心打工賺了點零花錢，她平時開銷不大，攢下了不少。而且她對牌子也沒什麽講究，這些錢置辦一身得體的行頭應該也算是綽綽有餘。于是第二天，她獨自一人來到了商場，直奔女裝樓層。認認真真的從第一家店逛到了最後一家，前後衣服試穿了不下十幾次。也不是說這些衣服不夠檔次，可她總覺得似乎有哪裏不對，好像總有種小女孩偷穿媽媽衣服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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逛了一上午毫無收獲，本來躊躅滿志的于谟佳有點洩氣。她想起方清宜提出的三點注意事項，再看看兩手空空的自己，她有些動搖了。如果自己這麽努力都沒法找到一件合适衣服的話，那會不會方清宜是對的呢？于谟佳猶豫了……這種正式的場合她雖然沒有參加過，可是她在電視上看過啊！就像方清宜說的，那些演員們哪次不是穿得非常節省布料呢？
于谟佳異常糾結，她不想給霍正丢臉，卻又實在是豁不出去……女裝店已經逛完了，又沒有其他人可以求助，好像是有點窮途末路的意思了。
歇腳的空檔，于谟佳垂頭喪氣地拿出手機，點開電話本翻了翻。手指在屏幕劃過，霍正的名字很快進入視線。這個號碼很熟悉，她都會背了，可是卻連一次也沒有打過。她又想起那天龔旭說的事情，情不自禁做了個深呼吸。嗯！她決定要打一次——自己應該更加積極、更加友好、更加正能量一點的！作為朋友，常聯絡感情不是很自然的事情嗎。眼下這種情況，發個短信給他，也很名正言順吧？
于谟佳成功說服了自己。點開發件箱，選擇收件人，輸入文字，點擊發送，整個過程行雲流水一氣呵成。而短信的大致意思就是問，自己應該穿什麽風格的衣服去參加活動比較好？
消息發出去幾分鐘，手機乖乖躺在那裏，沒任何動靜。于谟佳心跳得有些快，她忽然發現一個問題：自己剛剛倒是沒想到，她的短信，霍正會回嗎……？
像他這樣神一樣的存在，會不會覺得發短信是浪費時間，浪費生命？所以從來不看短信？他會不會覺得自己問這個問題太蠢？又或者，他會不會覺得他倆還沒熟到可以短信聊天的地步……
短信不來，于谟佳就一腦子胡思亂想根本停不下來。這時候她才發現自己考慮問題真是太不周到了！現在這樣坐立難安完全是咎由自取、自尋煩惱！
就這樣幹等着實在太折磨人了，于谟佳掃了一眼樓層介紹，決定先去樓下的超市逛逛，分散一下注意。誰知道她剛剛走到電梯口，手機就震動了起來，一看，霍正居然打過來了！
“喂？”于谟佳一邊接起電話，一邊撥開身後的人群往邊上走。
“是我。”電話裏響起一道清冷而熟悉的男聲。
于谟佳當然知道是誰，她還知道他打電話好像總喜歡這樣開頭。“恩，我知道。”一顆心，撲通撲通跳得更快了。
“你在哪裏？”商場的擴音器播放着動感的歌曲，霍正聽着有點吵鬧。
“我在商店裏，可能有點吵，你等等哦。”于谟佳一邊回答，一邊像裝了雷達一樣在商場裏四處搜索，最後總算找到了個人不多的角落站定了下來，“現在能聽得到嗎？”
“可以。”霍正的心情似乎不錯，表現得很有耐心，“你在……買衣服？”
“是，沒……就是随便逛逛。”一下就被人猜中心思，于谟佳很是尴尬，幸好霍正看不到她現在的表情。
“哦，我是想和你說，剛剛你發的短信，我看到了。”霍正倒是沒繼續追問下去，轉而說起短信的事來。
于谟佳兩只耳朵馬上豎了起來。
“衣服的話，不用太複雜，簡潔就好。”
“簡潔？”于谟佳重複了一遍，腦袋裏立刻冒出一大堆可以被稱為簡潔的元素。
“嗯。”
于谟佳扶額，“嗯”算什麽意思……？這種時候不是應該具體解釋一下簡潔這兩個字的定義嗎？
“簡潔是指圖案、花色、設計，還是別的……？”于谟佳試探性地問道。
“都行。”
“……”
霍正這麽惜字如金，真是分分鐘讓于谟佳處于無話可說的境地！他講得這麽籠統，鬼知道應該怎麽個簡潔法！她學美術的，不是服裝設計，要說是圖案花色什麽的她還能自己想想辦法，他來一句“都行”，難道是在暗示……OH NO！
于谟佳那顆神奇的腦袋也不知道忽然抽了哪根筋，竟從霍正這區區兩個字的回答裏聽出了弦外之音。她的臉漸漸發燙，捧着手機開始有點手足無措。而那頭霍正的定力就是這麽好，她不答，他居然也就不說。
電話裏頓時一片安靜。
“那我……我知道了……”于谟佳隔了半天才硬着頭皮回了這麽一句，語氣聽起來簡直不能更為難。
知道什麽了？霍正有點疑惑：“你确定？”
于谟佳的臉都要燒起來了。心裏念叨着積極、友好、正能量！積極、友好、正能量！
“你說的那種‘簡潔’，我剛剛倒是看到了幾件挺符合的。”
“我說的哪種‘簡潔’？”
積極、友好、正能量！積極、友好、正能量！
“就是……”于谟佳兩眼一閉，豁出去了，“有一件露背的，另外還有一件高開衩。”剛剛看了那麽多，布料少的裏面就這兩件她還勉強可以接受，“你覺得哪件好？”
“……”
最難開口的話說了出來，于谟佳反而感覺輕松了些。剛剛霍正說“都行”，她就神奇的将重點都腦補到了沒問出口的“其他”上。而且真要算起來的話，“布料少”确實也應該算做“簡潔”的一種表現吧……。
“于谟佳。”
“……啊？”
“這是誰出的主意？”
選對了嗎？這是要表揚她了嗎？還沒放松幾秒鐘，于谟佳的神經又繃緊了起來。
“一個朋友。”方清宜果然真相了嗎……
電話那頭的霍正沉默了數秒，接着似乎有些無奈地說道：“幫我轉告你朋友，以後別亂出主意了。”
什麽什麽？？？“……？？？”
于谟佳的腦子還沒轉過彎來，又聽見霍正在電話裏問：“于谟佳，你有連衣裙嗎？”
“有的。”她狂點頭。
“什麽顏色？”
“黑色。”
“黑色的正裝連衣裙？”
“是。”她又點頭。
“就穿那件連衣裙吧。”
“好。”
黑色正裝連衣裙 Vs 露背，開衩小禮服……這風格簡直相差十萬八千裏！——于谟佳挂了電話，越想越覺得不對頭。自己不會是理解錯了吧？
媽呀，自己肯定理解錯了！
嗚嗚嗚，真想立刻去買塊豆腐撞死啊！方清宜你這回可坑死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