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分權(上)
徐氏高坐正位,抿了一口茶,頗有老夫人的意思。
沈雪吟已經換了衣裙。重新梳了發,瞧着還是很美。
堂下跪着二人。
沈長倩不知為何,但是母親處罰庶女已是常态。
沈柔有些慌亂。偷偷瞧了一眼徐氏,旋即低下頭。
已是半夜。沈明揚才過八歲生辰。早已撐不住了。
“娘。”沈明揚揉揉眼睛,聲音帶着困意道:“我困了。”
徐氏這才放下杯子,瞧了一眼夏雲。
夏雲緊緊盯着兩位姑娘。聲音輕飄飄的說道:“奴婢聽膳房的婆子說,二姑娘的閑話,是從咱們安寧居傳出去的。”
夏風吹進屋內。沈柔打了個冷顫。
“這怎可能。”沈長倩萬分驚訝。水汪汪的眸子寫滿了疑問,道:“誰這般歹毒,竟想毀了姐姐閨譽?”
“娘。你查到了?”沈雪吟很驚喜。今日自己如此窘态。必要讓對方付出代價。
徐氏重重擱下杯子,小巧的流雲杯磕了一角。
女兒如此蠢笨。竟還不知廉恥,這該如何做人婦。如何為人母。
沈雪吟見徐氏生氣,頓時禁聲,不敢言語。
夏雲見沈雪吟停了聲音。遂開口道:“到底是哪位姑娘,還是自己承認的好。”說着語氣微變,帶了入骨的冷意。
“要是讓奴婢說出來,可就不好了。”
沈柔顫的厲害,此刻她才意識到恐懼。
當日在沈雪吟的房外,貼身丫頭易水無意間窺聽到秘聞。得知必真相的沈柔萬分驚訝,平時表面上高貴矜持的沈雪吟,內裏原來如此放蕩。
一定要讓所有人看到沈雪吟的真面目。
沈柔計劃略一思索就有了計謀,嫁禍沈熹,毀掉沈雪吟,讓徐氏和沈熹鬥。
狗咬狗一嘴毛,自己隔山觀虎鬥便好。
現在完了,如何抗過徐氏的怒火?
“您說是吧,柔姑娘。”
突然被點名的沈柔更加恐懼,喃喃道:“不是我,不是我,我不知道。”
徐氏已經明了,當時夏雲先一步去了膳房,只可惜時間來不及,只問出了話是安居堂的人傳出去的。
“柔兒,今晚陪娘睡吧,娘有好些話想說給你聽。”
次日便傳出了消息,沈柔大病。
苦夏過半,蟬鳴更甚。
沈熹淺寐驚醒,薄衫盡濕。
夏日裏本來難眠,聽得窗外如此喧鬧,沈熹頓時睡意全無。見是沈明容,只得忍了怒氣。
只聽得沈明容稚嫩的聲音道:“姐姐呢,姐姐!”
沈熹喚來柳月問道:“怎回事?明容來了?”
“夫子今日病了,學子們都放假了,容少爺得空就來看您了。”柳月語氣歡快,像是只靈動的百靈鳥。
沈熹換了衣裳,剛進門見着沈明容,榮安堂便傳來話,老夫人要見梅姨娘。
“姐姐,一同走吧?我今日得了寶貝,讓祖母給我長長眼。”沈明容語氣裏帶着炫耀,活脫脫一個得了肉骨頭的小奶狗模樣。
李媽媽在榮安堂門口侯着,叫沈熹進來便理科道:“姑娘,老奴給您留了冰帕子,你快擦擦臉。”
“謝謝李媽媽。”沈熹笑着回應,轉身讓杜若遞上一只匣子,柔聲道:“給李媽媽拿了只參,李媽媽補補身子吧。”
李媽媽也不推辭,接下木匣,笑回道:“讓姑娘費心了。”
“怎的現在李媽媽也如此偏心了。”沈明容嘟嘟囔囔,耍寶的樣子逗笑了老夫人。
衆人依次行禮,到了梅姨娘時,老夫人突然道:“梅清小苑住可還的習慣?”
“回老夫人話,住的很好,三姑娘對奴婢很好。”梅姨娘低着頭,柔順的回答。
徐氏坐在側位,只是喝茶,并不言語。
老夫人點點頭,很滿意梅姨娘的回答,随後道:“你伺候二爺多久了?”
“十年了。”
“時間也不短了。”老夫人點點頭,接着道:“今日我便做主,給你擡一擡位份。”
姨娘只是比通房丫頭高一點,還是奴婢的身份,再往上便是側室了。側室雖也是小妾,卻是可以有娘家的。
徐氏一愣,想不通老夫人這是想幹什麽?
梅姨娘暗暗瞧了徐氏一眼,立刻跪地磕頭,回道:“老夫人擡愛,奴婢何德何能,請老夫人收回成命,奴婢不敢當。”
“就憑你伺候了二爺十年,憑你為二爺生了孩子。”老夫人分外堅定,不用質疑。
徐氏生生絞爛了手中絲帕。
梅姨娘已經沒了回頭路,老夫人這是要逼梅姨娘表态。
“謝老夫人。”
現在,梅姨娘便不是梅姨娘了,應該稱呼沈溫氏。
“既是擡了位份,便也要給你找點事情。”老夫人很滿意溫梅的識相。沈熹需要一個幫手,正巧溫梅出現。
沒了溫梅還有劉梅,還有李梅。
“前些日子柔兒病了,這近幾日雪吟住在小佛堂身子也不好,徐氏勞累了。”老夫人一頓,接着道:“就這幾日,你去幫幫徐氏吧。”
“娘!”這是徐氏。
“娘。”這是劉氏。
劉氏作為大媳婦,一直想主持中饋,奈何自己是個不着調的。剛進沈家門,老夫人也教過一段時日,夠後來便放棄了,沈家實在不能有個斤斤計較的女主人。
再說徐氏。徐氏只當老夫人替沈熹撐腰,出口氣罷了。沒成想老夫人這是動了真格,這是要為沈熹争嫁妝了。
劉氏一臉不滿,直直道:“娘,您為何不是媳婦試試呢。媳婦成日裏閑着,二弟妹既然如此勞累,媳婦是願意為家裏做事情的。”
“管好靜安居就行了。”老夫人沒把劉氏看在眼裏,只道:“聽說靜安居的丫頭夏衣竟是冬衣拆出來的?”
劉氏頓時紅了臉,小聲道:“您聽差了,丫頭們多,許是穿的樣子相似,別人瞧見亂說的。”
老夫人只是冷哼,不在理會劉氏。
“娘要是覺得媳婦管不好這家,媳婦便不管了,娘不用比如羞辱媳婦。”徐氏也是氣了,直接說道:“媳婦蠢笨,哪有別人聰慧。”
老夫人并不回答,只道:“只是看你辛苦罷了,你莫要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