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胡玲玲是個傾國傾城的大美人!
周潛是個見過不少漂亮人的人,再說,如今娛樂文化那麽發達,那麽多漂亮的明星,以及那麽多網紅,這些已經讓人們的審美越發被拔高,但是即使如此,周潛依然打心裏認為胡玲玲是他見過的最漂亮的真人了。
周潛雖然這幾天都沒好好休息,但他習慣了早起,所以他起床開門出來時,正好看到胡玲玲也從她的卧室出來了。
睡了一晚,她之前的瘋病已經好了,所以葉姑姑放開了她。
她穿着深藍色帶着兔子耳朵帽子的天鵝絨睡衣褲,栗色頭發柔滑如瀑,而膚如凝脂也在她的皮膚上得到驗證,眼睛又大又亮,挺鼻紅唇,又單純又性`感。
而且既看不出她智力有問題也看不出她會發瘋。
她身上有葉遷那種秀麗,又帶着白俄血統少女的那種深邃精致和神秘,周潛看了另一邊的胡爸爸一眼——胡爸爸可能也有白俄羅斯血統。
胡玲玲看到他吓了一跳,驚叫着往後退了一步,她的臉上流露出誇張的驚慌,這時候,便顯出了一點智力有問題的人才會有的特點。
周潛對着胡玲玲非常有禮貌,且不可能會有邪念,所以胡玲玲之後便也不再怕他了,反而拉着他和他說話。
她講很多東西,從前幾天吃了些什麽,到讓她媽媽給她買裙子被拒絕的傷心,又到看到的車子是什麽樣子的,還有鄰居家的人說了些什麽話,之後連那幾個欺負她的混球叫什麽名字是怎麽欺負她的,她都一一叨叨絮絮地對周潛說,絲毫不認生,嘴一刻也不停。
周潛真是怕了她了,心說六七歲智力的小女孩兒能有這份記憶力和表述能力?
不過後來他發現她的确有些問題,因為她會将說過的事再不斷重複,周潛打斷了她後,她又開始接着之前的話題再繼續唠叨,直到她唠叨累了,她才想到什麽事,盯着周潛問:“你是葉遷哥哥的朋友呀?”
周潛說:“是的。你喜歡葉遷嗎?”
她笑着點頭,她笑起來真有讓人神魂颠倒的魅力,但周潛卻聽得并不高興。
她又有了精神,開始說葉遷,“我好久沒有見到葉遷哥哥了,我要給他打電話,但我媽媽不讓我打,她總是這樣,這也不讓我做,那也不讓我做,真是讨厭啊!我想要一條白色的裙子,在商場裏看好了的,那裏面的姐姐都說我穿着好看,我媽媽不給我買,我求她,她也不給我買……”
于是她又把葉遷忘到腦後去了,開始說她想要的白裙子,說了白裙子之後又說到項鏈上,她喜歡一條漂亮的項鏈,在櫥窗裏看到了,但她媽媽不給她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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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潛聽得頭都要大了,好想把她打暈。
又見縫插針了好幾次,終于打斷了胡玲玲的唠叨,“你想和葉遷結婚嗎?”
胡玲玲驚訝:“別人說兄妹不能結婚,我爸爸和媽媽以為我不懂,騙我說可以!他們總是以為我什麽都不懂……”
她說着,又湊到周潛跟前說悄悄話,很是自豪,“其實我什麽都知道。他們騙不到我!”
周潛簡直要高興得跳起來,心想這真是個好表妹啊。這智商絕對不是六七歲,怎麽也是翻倍了。
周日一大早,休息了一整天的葉遷精神好了不少,他開機不久,就接到了姑姑的電話。
他現在看到姑姑的電話,就會生出一種莫名的緊張。倒不是姑姑以前待他不好,讓他不願意和姑姑聯系,而是他姑姑待他其實算是很不錯了,供他吃穿讀書,平時也是關懷備至。但越是這份好,越讓葉遷感覺壓力大,因為他知道姑姑對他好是為了什麽。
他對周潛說表妹要來他這裏并不算是撒謊,因為之前她的确說過要來他這裏;他對周潛說他要和表妹結婚,也不是撒謊,姑姑家裏的确是這個意思,他之前考大學到S城來時,姑父就專門找他談過話,說他要記得胡家對他的恩德,以後要娶胡玲玲并對她好照顧她一輩子,葉遷那時候默默點了頭。他從上大學便申請了助學貸款,上學期間一直在做家教掙生活費,所以是從上大學開始就從姑姑家裏獨立出來了,姑父害怕他有外心,跑得遠了以後不願意娶玲玲照顧她,之後就經常在他面前念叨這件事,後來姑姑每次打電話都會說他們待葉遷一直很好,希望葉遷是個有良心的人,葉遷雖然從沒有想過不照顧玲玲,但總被說這些,心裏不由也緊張。
特別是這段時間,姑姑說這些的次數更多了,每次都會講,還會不斷詢問葉遷有沒有談戀愛,有沒有人追他,別人給他介紹他是怎麽拒絕的之類。
葉遷聽得心情沉重,但又不好說真話。
自從上大學,至今已經十年了,葉遷回姑姑家裏見到表妹的時間并不多,每年也就過年一次。他其實完全無法接受要娶表妹這件事,心裏有亂倫的罪惡痛苦和惡心感,而且想到還要和她生孩子,就更是難以接受,只要去想,就有自己身在污泥之中的髒污感,幾乎在之後幾秒鐘,就會生理性心跳加快額冒冷汗渾身發冷反胃想吐甚至會有想要暈厥的痛苦。所以他一直在排斥這件事,卻又不知道該怎麽解決。
因為不願意面對要娶表妹這件事,葉遷便也不愛和姑姑打電話。
葉遷依然虛弱,問姑姑有什麽事,姑姑說:“葉遷,你今天沒上班吧?”
葉遷道:“下午還要去補習班上課。”
“哦。”姑姑接着說:“你有個朋友,姓周的,叫周潛,他說是你讓他來我們這裏看看我們,是這樣嗎?”
葉遷愣了一下,“他去家裏了?”
姑姑聽出他話語裏的驚訝,“怎麽了?他是不是有別的事,看着不像是專門來看看的。”
葉遷還沒有回答,姑姑已經又說道:“是不是你在外面得罪了人,被找到我們這邊來了?”
葉遷默了兩秒,才道:“他的确是我的朋友,只是我只是提了提,沒想到他真去看你們去了。”
姑姑這才松了口氣,說:“那就好。我看着他,有點像之前幫辦葉斌的事的那個警察,我記得那個警察也姓周。”
葉遷撐着開始發疼的腦袋,聲音弱了一些:“他就是當年那個周局長的兒子。也是我初中同學。”
姑姑恍然大悟地“哦”了一聲,“我就說像嘛,原來真的是的。”
葉遷問:“他過去有說什麽嗎?”
姑姑說:“沒有說什麽,他現在還在睡呢,我出去買早點,你在那邊也要注意身體,我們要等他爸放寒假了,就過去你那邊過年。”
葉遷應道:“好。”
大約是接電話時又受了涼,葉遷去浴間洗漱時又吐了一回,他虛弱地扶着洗手臺,看着鏡子裏的自己發呆。
周潛去他姑姑家裏做什麽,去确定他是不是真的有個有病的表妹,确定他是不是真的要娶他表妹?
确定了他要做什麽呢?
葉遷頭再次疼起來,本來想去準備下午上課的課件,但因為眩暈,只好又躺到了床上去,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好些了,只得再次給補習班那邊打電話請假,讓那邊的老板找人替自己上課,老板很不高興他請了這麽多次假,葉遷說自己感冒實在厲害沒有辦法上課,對方才說了兩句讓他好好休息的話挂了電話。
S城的冬日,有90%以上的日子都陰陰沉沉,壓抑的天氣更讓葉遷心情壓抑。
躺在床上,從打開的窗簾看樓下,他又産生了那種想縱身躍下的渴望,好像跳下去後,一切就能光明。
但他知道,跳下去後并不是光明,他只是生病了胡思亂想而已。
理智讓他要堅持下去,不能做任何不好的事,但壓抑、痛苦、無望的心情卻讓他想去尋找一種解脫,死亡就是最好的解脫了,只要死了,就什麽痛苦也沒有了。
當他回過神來時,穿着睡衣的他已經站在了客廳外面的陽臺上。冷風吹在他的臉上,他并不能感到冷,只是頭沉沉的,想要就這麽從陽臺上掉下去。
他對這個想要從高處落地的感覺非常熟悉,因為經常就會有這種渴望,所以他只能克制着自己,飛快地跑進了屋,刷的一聲拉上了玻璃門。
他想他不該待在家裏,他應該去外面,不然就真的要死了,但他覺得自己并沒有那麽想死。
葉遷昏昏沉沉地換了一身衣服,并在外面裹上一件羽絨服,這才出了門,在小區不遠的一家咖啡店裏坐下來,他點了一份甜點,又要了一份熱牛奶,吃了些東西,他精神才好了一些,然後就坐在那裏發呆。
這家店允許客人帶寵物進來,有其他客人帶了狗和貓來,一條身長體健的金毛在葉遷的桌子邊跑來跑去,并用腦袋去拱葉遷的腿,葉遷只好伸手摸他,金毛的主人是一對情侶,在一邊看着,對着葉遷微笑。
葉遷不時揉一揉那條喜歡來拱他的大狗,心情也放松下來了。
他想到周潛,周潛平時看着挺正經嚴肅的,但在家裏就像條大狗似的。
想到周潛,他又發起呆來——窗外銀杏樹的樹葉已經落光了,但那樹是否有樹葉,樹葉是綠色還是黃色,其實于他又有什麽相幹。
這個世界是否是好的還是壞的,于他又有什麽關系呢。
周潛,不會出現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