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王媛媛很熱心地替葉遷解答:“你是問羅珊珊嗎?”
葉遷:“對。她是我的學生,之前說好去我那裏補課,但已經有幾天都沒去了。我打她爸的電話,也沒有人接。”
王媛媛流露出了有些不忍的神色:“羅叔叔他前陣子誤喝了藥中毒過世了,羅珊珊她應該去她媽媽那裏了。她家裏發生了這樣的變故,估計沒有來得及聯系你。”
葉遷微微擰了眉,有些不可置信的樣子:“居然出了這種事嗎?”
“是啊。人命無常,就是這樣的。”這是桂湘安慰的話。
葉遷沉默了下去,又嘆了口氣,他說:“謝謝你們了,那我先走了。”
“嗯,拜拜。”王媛媛說着,葉遷走出了兩步又回頭說:“再見。”
周潛正看着他,葉遷目光也從周潛的臉上掃過,小區院落裏高大的樹木遮擋了部分路燈光,周潛輪廓分明的面龐在昏暗不明的斑駁光線中如古舊照片上的顯影,葉遷不由瞪大了眼,這個人,給他很奇怪的感覺,這甚至讓他瞬間心跳加速,但周潛很快就轉開了眼,葉遷帶着這種奇怪的感覺走出了小區。
王媛媛說:“喏,那個就是羅珊珊的數學老師,他特別關心羅珊珊。而且人也很帥,對吧。”
高鵬酸溜溜地說:“就沒聽你說哪個男人不帥了。”
王媛媛好笑地看了他一眼,她的眼神分明表達的是我沒說你帥呀。不過嘴裏卻沒這麽刻薄,說:“謝謝你們送我們回來,我們上樓去了。拜拜,以後再約。”
“拜拜,再約。”
兩個女孩子上了樓,高鵬轉頭看周潛,只見周潛目光在小區大門那邊,眼神很深,但人卻很不在狀态,“周哥,怎麽了?”
周潛這才回過神來,“沒什麽。”
王媛媛和桂湘回到住處,桂湘要去洗澡,王媛媛拉住了她:“桂湘,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麽我不知道的事情呀。”
“啊?什麽?”桂湘一臉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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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在我面前裝了。我覺得周哥在懷疑你。”王媛媛眼神認真,桂湘卻笑了,說:“懷疑我什麽?”
王媛媛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其實我覺得羅叔叔他死得很奇怪。他即使喝醉了,但能把蟑螂藥當水喝下去?”
“你還真要去當偵探?警察那邊不是說已經結案了嘛。”
“他們刑警大隊那邊忙得很,這樣的案子根本不會重視,我覺得完全是草草結案。”王媛媛嘆氣。
桂湘卻露出了一個帶着譏諷的笑容,說:“那你覺得是什麽樣的?是有人毒死了羅勇?誰沒事去毒死他?我看他喝酒抽煙熬夜打牌,脾氣暴躁,肝的解毒功能本來就不好了,喝了一杯蟑螂藥,又醉酒倒地,死得一點也不奇怪。那麽多人喝酒暴斃,過勞死暴斃,他這樣死你居然覺得奇怪?”
王媛媛道:“你很讨厭羅勇嗎?”
桂湘:“你不讨厭他,我才覺得奇怪呢。他除了打女兒就是喜歡說大話,而且喝酒抽煙賭博,這些都是我最讨厭的習慣。”
王媛媛這下被堵得沒話說了,小聲嘀咕了一句:“我每次坐車,他都不收我錢。”
桂湘道:“不過是看你漂亮而已。”
王媛媛:“……”
周潛把高鵬送回家時,高鵬很疑惑地問周潛:“周哥,你是不是在懷疑那個桂湘知道些什麽沒有說出來?”
“沒有。”周潛這麽回答,不過他心裏的确是懷疑桂湘知道些什麽,她本來是個沉默的女孩兒,第一是過于關注案子是不是結案了,第二是專門說另外有人也因為吃了蟑螂藥死亡以證明吃蟑螂藥死亡不是個例而是和吃老鼠藥死亡一樣時常發生的常例。
她為什麽要說這些,也許是她知道羅勇的死亡有蹊跷?
不過這也只是猜測而已,周潛只是習慣性多想,但真去深究,他沒有那份精力那麽去做。
而且他的心神已經被另外一個人拉走了,根本沒有心思去想桂湘的問題。
在幾天後,周潛正好調休,他找到了府南河旁邊的一個小區去,這是一個比較新的小區,最開始開盤時,價格并不高,約莫五六千,不過現在已經漲到近一萬五了。
知道這些,是因為周潛他們有個做信息的女同事,因為當時下手不及而沒買上這裏的房子,于是扼腕嘆息,每次都要将這件事拿出來說,簡直比祥林嫂還要祥林嫂。
小區的管理也不錯,周潛登記了警官證才得以進小區,門衛生怕是裏面住戶出了什麽事對他亦步亦趨。前陣子,這裏面才發生過一家兩口被殺的事,雖然這事被壓下去了完全沒有爆出來,連裏面同樓的鄰居也不知道發生過這種惡性事件,但門衛保安卻是清楚的。
他們要跟着周潛一起進去,周潛不得不說:“哥們,謝謝你的好意,我只是來找個朋友。”
上了十二樓,1201,是出電梯往右走再轉一個彎的那一戶。
周潛按了門鈴,這時候時間還早,才八點多,他不知道葉遷是不是起了。
過了好一會兒,門裏響起詢問聲:“是誰?”
周潛說:“我來找葉遷。”
葉遷開了小半扇門,他穿着寬大的純棉T恤和一條只到膝蓋的短褲,一看就是睡衣打扮。
兩人互相看着對方,雖然相隔了十幾年,但有了前幾天的懷疑,此時這麽看着,不可能還認不出對方。
十幾年光陰,足以讓他們從稚嫩的小少年長大成高大成熟的大男人。
葉遷看着周潛低聲說:“那天,是你嗎?”
這麽多年沒有見,第一句話卻足以證明葉遷沒有忘了他,當然,也不可能忘。
周潛說:“嗯。我那時候看着像你,但是沒敢認。”
“你怎麽找到我家的?”葉遷沒放周潛進屋的意思。
“我問了羅珊珊。她和我說了你家的地址。”周潛在幾天前不敢直面葉遷,此時卻緊盯着他不放。
葉遷真是長大了,和小時候變化很大,但要說變化大,他依然第一眼就把他認出來了。
葉遷少年時期是個白嫩得像牛奶做的男孩子,而且他沉默瑟縮,既不和男生們混在一起,也不和女生接觸,就像是只蘆葦花似的,飄蕩在所有人的熱鬧之外。
現在的他依然皮膚白,而且安靜,不過他長高了很多,戴着眼鏡,唇紅齒白,但沒了少年時候的瑟縮,說話時不卑不亢。
他做了幾年老師了,每天都在講臺上面對那麽多學生,想來小時候再小的膽子也練起來了吧。
周潛的話,讓葉遷身體稍稍僵了一下,不過周潛的注意力都在重逢的喜悅和感動上,并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周潛說:“抱歉,我沒帶禮物來,可以請我進去坐坐嗎?”
葉遷猶豫了一下才請他進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