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1)
如果真正愛一個人,選擇和他在一起需要 勇氣,選擇放棄他更需要勇氣。
(1)
離鄭世捷回國的日期越來越近,只剩兩天時間了,江雪幾乎是在争分奪秒、不分晝夜地趕制十字繡版《水墨山河》。
周五晚上[派]pai她熬夜繡圖繡到淩晨三點,最後疲憊得都忘了洗澡,直接靠在床頭睡着了。第二天一早,她是被一通電話吵醒的。
潛意識裏她以為是鄭世捷打來構,毫不猶豫就接了電話;口齒含糊地說:“喂……”
結果電話那端傳來一個陌生的女人的聲音:“你好,是江雪吧?”
江雪“嗯” 了一聲,對方繼續說:“我是秦思盈,世捷突然生病住院了,你趕快過來吧,還是上次那家醫院,我在醫院門口等你。”
江雪本來睡得迷迷糊糊,但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一下子就把她身上的瞌睡蟲驅散得了無蹤影。
她匆忙洗漱了一下,換上衣服立即出門。走到馬路邊她攔了輛出租車,一坐上車把醫院地點告訴司機後,就不停催促司機開快點,途中她突然想起——鄭世捷不是下周一才回國嗎?此刻怎麽出現在醫院?難道因為身體臨時出了狀況所以提前回國了?
到了醫院門口,司機一邊打車票一邊說:“十八塊。”江雪拿出二十元遞給他,“不用找了。”然後急匆匆下了車。
江雪剛下車不久,就看到秦思盈迎面走來,穿着米色風衣,圍着淺白色絲巾,踩着足有八公分的髙跟鞋,漂亮精致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因此顯得有些孤傲冷漠。
秦思盈走近江雪,略帶嘲諷地說道:“聽到世捷生病,你來得還真是及
時。”
“他現在怎麽樣?病情好些了沒?”江雪焦急地問道。
秦思盈卻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他現在人在英國,并不在醫院。”
“什麽?!那你為什麽說他生病住院?你編造謊言的目的是什麽?”江雪冷冷地看着她,她不敢相信怎麽會有人拿別人的健康來開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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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不那麽說,你會來赴約嗎? ”秦思盈輕描淡寫地說道,“走吧,我們去附近的咖啡廳坐坐,我想跟你談談。”
“不好意思,我跟你不熟,我沒什麽好跟你談的。”江雪說完轉身就走。一大早被擾了清夢倒也罷了,偏偏還被人騙到醫院門口來,而且還是拿鄭世捷的健康當借口,這怎能不讓江雪惱火?
“關于世捷的事情,你也不想談談嗎?你知不知道上次世捷究竟是為什麽住院?”秦思盈的眉毛微微上挑,一副咄咄逼人的口吻。
“不是因為胃出血嗎?”江雪頓住腳步,轉過頭來輕聲說。
“事實上是因為你。”秦思盈狠狠盯着江雪的臉,一字一句帶着冰棱般的寒意。
江雪不禁微微一怔,随即說道:“好,我答應你去咖啡廳談談。”
這是一座臨街的咖啡廳,位于十二層,透過落地玻璃窗望過去,樓下的街景—覽無餘。
上午的咖啡廳裏幾乎沒什麽客人,顯得格外安靜。
江雪漫不經心地攬動着杯中的咖啡,褐色的液體泛起一圈圈漩渦。她從來沒想過秦思盈會主動來找她,難道這次找她是叫她放棄世捷嗎?
坐在對面的秦思盈喝了一口咖啡,開始切入正題:“你應該知道ZM面臨資金危機,世捷最近為公司融資案四處奔波的事情吧?”
江雪下意識地點點頭,随即又茫然地搖頭,說道:“我不是很清楚。”關于公司融資的事情她也是道聽途說,而且上次給鄭世捷打電話,他說讨厭那些不明真相就亂嚼舌頭的人,她可不想成為這種人。
“哦,那這樣看來,世捷果然是對你只是玩玩而已咯!這些大亊情他都沒有跟你說啊,反而告訴我了。”秦思盈頗有些得意地說道。
江雪的心驀地揪緊,停住攪動咖啡的小匙,擡起頭來,“是啊,他确實不告訴我大事,只跟我談論小事,比如叮囑我不要熬夜,比如告訴我他想我,比如喜歡喝我煮的粥……”
秦思盈聽不下去了,匆忙打斷她,“說夠了沒?這些小情小愛我和世捷之間擁有的比你多得多。”
“可是,那已經是過去式了,不是嗎?”江雪不甘示弱地看着她。
“你……”秦思盈還是第一次被一個女人噎得說不出話來。她從小就過着錦衣玉食的生活,加之長相嬌美,無論在家中還是在外頭,都被衆星捧月似的供着,從來都沒有人對她大聲說話,除了現在的鄭世捷,還有面前的這個女人。
她實在搞不懂,鄭世捷為什麽會喜歡江雪這樣的女人,長相算不上傾國傾城,只能用“清新可人”去形容,家世更是不能和她相提并論。
秦思盈穩了穩情緒,冷笑一聲道:你不要髙興得太早,誰是笑到最後的人還未可知呢!別忘了,我可是鄭伯父親自指定的未來兒媳婦。”
“這跟我有什麽關系?我答應你過來不是聽你說這些的,如果你想找個傾訴的對象,對不起,恕不奉陪。”江雪打算起身。
“好吧,既然你是個爽快人,我不妨挑明了說。上次世捷之所以生病住院,是因為應酬上酒喝多了,導致胃出血。而他為什麽會有這麽多應酬,全是在為融資的事情操勞。ZM今年銷售業績不太好,資金周轉緩慢,導致現金流緊缺,其實這個問題原本很好解決,只要世捷和我結婚,我爸爸就會金援ZM,幫ZM過這次危機。可是在這個緊急當口,你出現了。因為你,世捷開始猶豫了,才會延遲我和他的婚期,也沒有接受爸爸的資金,害得他自己四處奔波,洽談融資事宜。”說到這裏,秦思盈怨憤地掃了江雪一眼。
江雪一邊攪動咖啡,一邊默默地聆聽着。其實她是有些懊惱的,懊惱這些亊情為什麽別人都知道,她作為鄭世捷喜歡的人,作為即将成為鄭世捷女朋友的人,為什麽競然一無所知?他隐瞞她的目的是什麽?難道如同秦思盈剛才所說的,他對她真的只是玩玩而已嗎?
秦思盈繼續說道:“你知不知道,鄭伯父有兩個兒子,鄭伯父并不喜歡世捷,喜歡的是世捷同父異母的弟弟,他也有意把ZM接班人定為他的弟弟。所以這次他有些故意習難世捷,他說如果世捷不跟我結婚,就拿不到任何融資,他也不會幫世捷。現在因為你的存在,世捷開始猶豫要不要跟我結婚了。你知道嗎?都是你抱了世捷的後腿,才會讓他過得這麽辛苦!他本來是個從來都不需要為金錢發愁的少爺,現在卻被錢逼得要去跟那些財閥低頭,逼得要和那些滿肚肥腸的人喝酒應酬,逼得喝酒太多生病住院!都是因為你,你知道嗎?”說着說着,秦思盈陡然提高了音量。
江雪沉默了半晌,擡頭幽幽地問她:“那你的意思是,我這樣的人不配擁有鄭世捷,我這樣的人連喜歡一個人的自由都沒有?我這樣的人只會拖他的後腿?”
“喜歡一個人沒有錯,問題是你喜歡錯了人。你不該喜歡鄭世捷,他是屬于我秦思盈的鄭世捷啊!他是我的未婚夫啊!”
江雪怔忡了一下,手指不自覺地撫摸着咖啡杯上的金色花邊。她突然想起很久以前,鄭世捷心情不好要她陪他打球的那天。那天他們打完臺球,他帶她到 “醉美私房菜”吃飯,席間,他提及父親逼迫他和秦家聯姻,好像說過如果他不跟秦家的女兒結婚,他父親就要剝奪他的經營權,聽上去他和他父親的關系确實很糟糕。可是,他和秦思盈之間到底是什麽關系呢?前戀人?有了婚約的戀人?
這些疑惑還是讓當事人來回答比較好,江雪問道:“你說他是你的未婚夫,那你們已經舉辦過訂婚儀式了?”
秦思盈微微愣怔了一下,輕輕抿了抿嘴唇,回答道:“那當然,我們倆的婚姻是經過雙方家長認同的。”
江雪的心倏忽沉到谷底。鄭世捷說她傻真是說得太對了,她傻到分辯不淸真假,傻到不知道他是有過婚約的人,傻到興致勃勃地給他做十字繡打算到機場接他時送給他。
“那你說,現在我該怎麽辦?”江雪低聲說道,聲音輕得似在自言自語。 “離開ZM,離開世捷,這樣對誰都好。”
江雪淡淡地嗤笑一聲,“你今天找我來談這麽多,這句話說,我離開不離開他,是我的事情,與你無關。”
“我這也是為你和世捷兩個人着想,你守着一段沒有結果的愛情,不但耽誤自己的青春年華,也會影響世捷的事業發展。而且,你如果真的愛世捷,就要讓他足夠幸福,憑借你的條件,你只會拖累他,讓他痛苦。與其這樣,何不放他走呢?所以,你離開世捷,對你對他都好。”
“不要把自己說得跟普渡衆生的救世主似的,歸根結底,我離開他對你比較好,這才是真的。”看着秦思盈說得振振有詢,江雪有種想把面前的咖啡潑臉上的沖動。
秦思盈從包裏拿出一張支票,遞給江雪,“我調査過了,你家境一般,你如果離開世捷的話,會得到一筆補償,這是一百萬的支票。”
江雪淡定地接過支票,眼睛牟牢地盯住秦思盈,眼神犀利得仿佛要在她臉上戳出一個洞一般。
秦思盈見她已經接了支票,頓時欣喜若狂,“你答應離開世捷了?”
江雪站起身,居髙臨下地望着秦思盈,将手中的支票狠狠地拌到秦思盈的臉上,“用金錢收買別人是你們有錢人的專利嗎?不要以為什麽都可以用錢收買!”
然後,她從錢包裏拿出一百元放在桌上,“我的那一份我買單。”
說完這句話,她昂首闊步地走了出去,全然不顧愣在座位前的秦思盈。
(2)
再窮也不能輸掉應有的尊嚴,這是江雪的原則。
她剛才面對秦思盈時,口氣上并沒有輸給她啊,可是為什麽從咖啡廳走出來的時候,心情變得很郁悶呢?
自從上次跟鄭世捷通了國标長途基本确定戀愛關系後,他每天都會給她發甜蜜短信,她也滿心期待着在機場和他見面,因此這幾天來即使因為趕制十字繡《水墨山河》睡眠不足,她仍然覺得生活好似蜜糖般甜美。
然而,秦思盈說的那些話一下子讓她嘗到了苦澀的滋味。
如果真的如秦思盈所說,她已經和鄭世捷訂過婚,并且得到雙方家長認同,那麽他們倆豈不是離婚姻只有—歩之遙?他們都發展到這個地步了,為什麽鄭世捷還來招惹自己?難道他就只是把自己當成玩偶玩膩了就甩掉?
不會的,不會的,根據她對他的了解,他雖然有錢,又有一副迷倒萬千女人的好皮囊,實際上女人關系并不混亂。
可是,她對他的了解又有多少呢?繁司發生那麽太的事情他都不告訴她,他有了未婚妻的事情也隐瞞她,那他到底有凡個意人她又怎麽會清楚呢?
不過,如果他不喜歡她,又何必凡次三番向她暗示他喜歡她呢?又何必花時間在她身上大費周章呢?他難道真的是為蕾一幅畫才把她從美術館調到ZM,而不是喜歡她?
一定是她自作多情了,他确實是為了那幅畫才把她調過來的啊!
不同的想法在江雪的腦中天人交戰着,她都不知自己該往哪邊走了。
當天晚上鄭世捷給江雪打來電話的時候,她看着屏幕上不停跳躍的熟悉名字,猶豫了好久才接聽。
“怎麽過這麽久才接聽?哦……我知道了,剛才去洗澡了!是不是洗得香噴噴的等我來臨幸?”他語氣暧昧地開着玩笑。
“別沒個正經的。”她現在哪有心思聽他開玩笑。
聽她今天的口氣有些異樣,他忍不住問,“怎麽說得有氣無力的?身體不舒服?”
“沒有。”她慌忙否認,心下卻說,是心情不舒服。
“後天我就回國了,下午兩點半到機場,到時候一定要去接我,我很期待你的表現。”說完,他極輕地笑了聲,是那種發自內心的開心的笑。
她略略猶豫了一下,輕聲問:“我可不可以不去機場接你?”
“你就那麽不願意見到我嗎?連答應好來機場接我的事情也要反悔?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讓你決定臨時改變主意?”鄭世捷一輩子就被惹怒了,口吻也冷了下來。
“……”她無言以對。她難道要說出秦思盈今天找她的事情嗎?可是如果秦思盈說的不是事實,她豈不是誤會他了?而且她怕說出來怕會影響到鄭世捷的心情,畢竟他現在身在國外是去談融資這種重大的事情的,絕對不能分心。
江雪想了想,才說:“機場人太多了,表白這種事情比較私密,所以我就不去機場接你,省的讓你失望。”
鄭世捷微皺眉頭,音量陡然提髙,“江雪!你不來才讓我失望!別忘了你答應過我的事情!這一次,你又要逃到哪裏去?”
“其實,是我那天剛好有事……”江雪支吾道。
“把所有的事情統統都推掉!”他毫不客氣地說着,口氣是那麽不容置疑。
江雪本來想讓自己冷靜冷靜,暫時逃避一段時間,可是現在他逼得那麽緊,她只好無奈地答應下來,“好吧。”
“今天你真的有點奇怪,是不是發生什麽事情了?”鄭世捷聽她的口氣始終不對勁,不禁疑惑道。
“沒有什麽事情,只是我今天有些累了,我先睡了。”她生怕說太多容易露餡,打算盡快結束通話。
“那你好好休息,晚安。後天在機場等我,不見不散。”
“好的,到時候見。”說完,她就挂斷了電話。
江雪的視線落在書桌上,那邊擺着那幅尚未完工的十字繡版《水墨山河》。
她凝神看了一會兒,然後小心翼翼地拿起那幅畫,繼續一針一針地繡起來。
不管她和他的未來到底如何,她始終欠他一幅畫不是嗎?
就算愛情半途而廢,她也不會讓這幅畫前功盡棄的。
等到江雪終于将這幅畫繡完的時候,窗外的天空已經現出魚肚白了。
看着一晚上辛苦的成果,她的嘴角浮現一絲心滿意足的笑容。
伸伸懶腰,揉揉酸痛的眼睛,然後放松地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無論什麽事情,只要盡力過,努力過,就無怨無悔,不是嗎?
江雪醒來的時候早已經日上三竿了,窗簾沒有拉,冬天的陽光透過窗戶無聲無息地灑了她一身,曬得人暖洋洋的。
她睜開眼睛,一張英俊迷人的面孔冷不防映現在眼前,眉目疏朗,嘴角帶着笑意,一雙漆黑的眼睛彎成一道橋,笑容仿佛冬日溫暖的陽光。
有一瞬間她以為是幻覺,一定是她睡糊塗了,不然怎麽會做白日夢呢?
“你醒啦?”俊帥的男人溫和地開腔。
如果是海市蜃樓肯定不會說話,這應該是真的吧?可是怎麽會有男人到自己的卧室來呢?
由于睡眠不足,江雪現在頭腦依舊一片混沌,她捏了下自己,發覺有痛感後知道不是在做夢,頓時吓了一跳,一下子坐起來,驚奇地望向床邊的男人,“承安哥,你怎麽會在這兒?”
“過來找你說點事情,江媽媽說你還在睡覺,派我做鬧鐘将你喊醒,但是我看你睡得那麽香,就沒忍心喊你。”
其實許承安進來有一會兒了,他還從來沒有像剛才那樣近距離地打量江雪的睡顏。柔和的陽光斜照在她臉上,長長的睫毛被暈染上一層淡淡的金色,好看的嘴角微微上揚,唇邊浮現一個輕淺的酒窩,樣子純淨而美好,讓他不忍心打擾。
江雪低下頭檢査自己的衣着,發現并無不整潔,這才放心地和許承安聊開“承安哥,你找我有什麽事啊?”
“關于上次在餐館我和那個女孩一起吃飯的事情,我想跟你解釋一下。那我母親特意安排的相親,事先也沒通知我,把我蒙在鼓裏。等我到了飯店, 她帶了個女孩介紹給我認識,然後她先回去了,讓我和那女孩單獨談談。但是女孩實在不感興趣,所以才讓你充當我的女朋友的。小雪,如果有冒犯之處還請你諒解。”許承安早就想跟江雪當面解釋這件事了,但年底—直忙工作沒時間,今天好不容易有空,就專門過來了。
“說得這麽客氣幹嗎?小事一柱嘛!沒什麽的。那個女孩我覺得挺好的啊,為什麽不給自己機會試試看呢?”江雪不希望許承安一直沉浸在回憶中。
許承安稍稍猶豫一下,突然執起江雪的手,“你願不願意給我機會試試
看?”
江雪猛然一驚,立即抽回自己的手,愣愣地說:“承安哥……你不會在跟我開玩笑吧?”
“沒有開玩笑,我是認真的。”許承安的目光中透着幾許堅定。
江雪忍不住撫額,她現在的感情世界已經夠亂了,怎麽又半路殺出一個許承安。
要怪,只能怪愛情來得不是時候,所以才會讓她和許承安有緣無分。
在她喜歡許承安的時候,許承安心裏只有陸敏一個人;而當她愛上鄭世捷的時候,許承安卻要她給她機會。在錯的時間,遇上對的人,注定是一場遺憾。
見江雪默不作聲,許承安嘆了口氣,繼續說:“是不是現在表白已經太遲了?都說近水樓臺先得月,可是我這個樓臺卻沒有好好把握機會,沒有得到你這輪最美的月亮。其實我們可以說是最了解彼此的,從小一起長大,你也知道我那一段傷心的過往。如果沒有陸敏,我一定會喜歡你。”
“你早一點說就好了。”江雪說完也深深嘆口氣。
“最近我想了很多,其實我早就對你有好感了,不然我也不會那麽讨厭鄭世捷。但是我還是會想起陸敏,如果她還住在我的心裏,我卻和你交往,這對你不公平。我喜歡你,所以我不希望看到你不幸福。而一個忘不掉過去的人是沒法給你幸福的。直到最近,我的腦海中經常出現的不再是陸敏,而是你的樣子時,我發現你勝利了,你成功地打敗了陸敏。這樣的我才能給你完整的幸福,所以我決定追求你。可惜一切都已經晚了。”許承安的口吻中帶着淡淡的遺憾。
江雪細細品味他的這番話,仿佛領悟到了什麽,突然說道:“你能不能幫我—個忙?”
許承安霎時愣住了,她的思維也跳躍得太快了吧?剛才他可是在深情款款地表白呢,她毫無反應倒也罷了,還立刻把話題轉移到其他地方去了,唉,太傷自尊了!
(3)
舷窗外的天空一片碧藍,如同此刻鄭世捷的心情。
終于回來了,終于要見到她了,一向淡定自若的他此刻竟然有種莫名的興奮和激動。
其實,從她說想念他的時候,他的心就像長了翅膀一樣早就飛回國內了。
他從口袋裏掏出一個精致的小禮盒,小惡翼翼地打開,吊墜上璀璨的鑽石散發出耀眼的光芒。
他忍不住開始想象,這款名為“永恒”的限量版星座項鏈戴在江雪脖子上會有多麽好看!
飛機準時降落在機場,鄭世捷提着簡便的行李下了飛機,直奔出口。
他一邊疾步走着,一邊四處張望,找尋那個熟悉的身影。
終于,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他看到了她。她或許不是最美的,但是也不會輕易被淹沒在人海中。因為她安靜的時候有一種獨特的好似白玉蘭一般的靜谧幽雅,而當她倔強起來的時候,又如同火玫瑰一般。這兩種看似矛盾的氣質卻被她融合得很完美。
當鄭世捷的視線停在江雪身上時,她的目光也越過周遭的人群,飄了過去。一襲黑色風衣将他的身材襯得益發修長挺拔,五官和面部輪麻完美得令人驚嘆。
他永遠是人群中的亮點,想要忽視都困難。因為,他仿佛天生擁有強大的氣場,走到哪裏都會成為衆人矚目的焦點。
江雪迎向他灼熱的目光時,呼吸不禁微微一滞。
他闊步走向她,一手拎着行李一手插進風衣口袋,手指剛好觸碓到禮食 想到待會她收到禮物時的驚喜表情’他素來冷峻的面孔也多了一絲柔和的線條。
随着他的身影越走越近,她的心跳急劇加速,緊張得手心也開始冒出冷汗。
當鄭世捷終于在江雪面前停下腳步時,卻發現她的身邊有另外一個男人,正是那個警察許承安。
他的目光冷冷地掃過許承安,沒好氣地問:“你來幹什麽?今天是周一,你不用上班?專門來當電燈泡看我們恩恩愛愛嗎?”說着,他毫無顧忌地拽過江雪的手臂,輕輕一拉,就将她擁進了懷裏。
在許承安看來,鄭世捷的這個動作明顯帶有挑畔的意味。
江雪卻不自在地掙脫了鄭世捷的懷抱,重新站到許承安身邊。
鄭世捷略有些尴尬,但轉念一想,可能是她比較害羞,不願當衆示愛,便沒有追究。
不待許承安反應,江雪已經牽起他的手,鼓足十萬分的勇氣對鄭世捷說:“世捷,對不起。我想了一下,還是承安哥更适合我。”這句話反反複複在心裏重複了無數遍,她此刻才有勇氣說出來。她已經盡量讓自己的聲音顯得平靜,可是說的時候依然有些顫抖。
鄭世捷本想當着許承安的面把鑽石項鏈送給江雪,并親手給她戴上,宣告“這是他的女人,旁人請勿靠近”,所以此刻他的右手正握着口袋裏的小禮盒。
但是,聽到江雪的那句話時,他的手指忍不住扣緊了禮盒。
他原本期待的是她在機場向他告白,沒想到事情卻突然急轉直下。雖然前天晚上她在電話裏說“我可不可以不去機場接你”的時候,他就已經發覺她的口氣變得異常,只是沒料到她會再次将他狠狠地推開。
鄭世捷的俊眉微微蹙起,聲音也陡然沉下來,“什麽叫做更适合你?所謂的‘适合’不過是‘将就’,‘适合,也是‘不愛,的潛臺詞。江雪,你說起謊來還是一點技術含量都沒有。”
被他一語說中心事,江雪有些惴惴不安,低下頭,不敢與他對視,生怕方才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會在他犀利的目光下褪盡。
江雪緊緊抿着嘴唇,遲疑半晌說道:“随便你怎麽想。總之,我不能跟你在一起。”
“給我一個理由。”鄭世捷冷冷說道,漆黑的眼眸裏蘊着滲人的凜冽。
江雪做了下深呼吸,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自然一些,“因為……我不愛你。”
鄭世捷狠狠地扣緊口袋裏的禮盒,禮盒的棱角硌痛了他,他卻毫無感覺,因為此刻沒有哪裏會比他的心更痛。
他下了飛機匆匆奔來,本來等待的是她的擁抱和熱吻,可是他現在等來的是什麽?
他給他帶的禮物是精挑細選的限量版星座項鏈,名為“永恒”,吊墜是他和她的星座,他要他們兩人就和吊墜一樣,永遠相偎在一起。她帶給他的禮物又是什麽?是她和別的男人十指相扣的畫面嗎?
當她說許承安比他更适合她的時候,他的感覺還沒有這麽強烈,只是暗自揣測她或許有什麽苦衷,但是當他親耳聽見她的口中滑落出那句“我不愛你”的時候,他覺得滿腔的期待和熱情瞬間付諸東流。
除了曾經背叛過他的秦思盈之外,江雪是第二個讓他痛徹心扉的女人。
鄭世捷從口袋中伸出手,牢牢地扣住江雪小巧的下巴,逼迫她擡起頭來,和他的目光相對,“見異思遷是你們女人最擅長的手段嗎?如果不愛我,就不要給我希望,為什麽給了我希望又将我推開?!”
他的力氣很大,或許全部的怒氣都積聚到了手上,她感覺下巴生疼,仿佛能聽見骨頭碎裂的聲音,或許是自己心碎的聲音。因為他掌控着下巴,她不得不揚着四十五度角看着他,他的表情冷酷至極,皺着眉頭,深邃的眼睛裏滿是怒火。
她想喊痛,嗓子眼卻仿佛堵住了一般,竟然發不出聲音。
兩個人就這樣對時了一番,許承安實在看不過去,上前大力推開鄭世捷,孰料鄭世捷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就那麽喜歡多管閑事嗎?好像別人談戀愛還輪不到警察來管吧?”
許承安本想發話,但想起江雪事先和他約法三章,讓他今天陪她演一場默劇,或者說當背景板,全程只管聽不準說,所以張了張口,最終還是選擇了沉默。
其實這一切都有些偏離江雪最初的設想,她本來打算先送給鄭世捷那幅十字繡的《水墨山河》,然後再跟他攤牌的,但是因為一開始鄭世捷的注意點就落在了許承安身上,所以她只能順着他的話說下去。沒辦法,只要有他在,他就能主導全局,即便這一次是她先布的局。
她将那幅趕制出來的十字繡版《水墨山河》遞給鄭世捷,“這是給你的禮物。”
鄭世捷瞥了一眼,冷笑一聲:“這麽大的禮物我可承受不起,還是留着送給适合你的人吧!”言語間滿是譏諷的意味。
“這本來就應該是屬于你的。”江雪把那幅畫展開給他看,很精致的十字繡,乍一看,江山湖水十分逼真,酷似原版《水墨山河》。
鄭世捷臉上的怒氣更盛,極其不耐地揮開那幅畫,江雪始料未及,畫已經被他揮得掉在了地上,他冷冰冰地說道:“不要以為拿了一幅仿冒畫過來就能蒙混過關!如果你以為拿來一個仿冒品就想從我身邊離開,那你休想! ”
江雪彎下腰打算去撿地上的畫,誰知她的手還沒觸碰到畫,一只皮鞋就已經狠狠地踩在了她辛苦熬夜的成果上,那只鞋的主人居髙臨下地看着她,不動聲色地說:“所有仿冒《水墨山河》的贗品,都應該作廢!”
江雪愣愣地蹲在畫的面前,伸出手使勁從他的腳下抽出那幅畫,誰知他又在畫上跺了幾腳方才解氣,然後丢下她在原地,頭也不回地朝門口走去,
看着畫上的腳印,江雪的眼淚忍不住就掉了下來,她的心痛程度其實不亞于 鄭世捷。
許承安俯下身,輕輕捏住她微微顫抖的肩膀,柔聲問:“小雷,你還好吧?”
如果真正愛—個人,選擇和他在一起需要勇氣,選擇放棄他更需要勇氣。
秦思盈對她說:“你如果真的愛世捷,就要讓他足夠幸福,憑借你的條件,你只會拖累他,讓他痛苦。與其這樣,何不放他走呢?”
許承安對她說:“我喜歡你,所以我不希望看到你不幸福。而一個忘不掉過去的人是沒法給你幸福的。”
她如果這次接受他的愛,就代表她有責任讓他獲得幸福。可是當他遇到困難的時候她一無所知,他面對融資這個棘手問題,她卻一點忙都幫不上。
如果正像秦思盈說的那樣,和她在一起,就要被她拖累,就不夠幸福,那她寧願放棄。
因為愛他,她決定放手,決定離開他。
這樣的話,這份感情就會永遠地封存在記憶中,随着時間流逝,會成為最美好的愛情。
她這麽想看似很灑脫,其實下定決心的時候也很猶豫,也很難過。
方才她都不敢正視他的眼睛,以免洩露了內心的真實想法。好在他還是被她成功地氣走了,可是此刻她為何心痛得如此徹底?痛得幾乎不能呼吸了。
江雪将十字繡《水墨山河》撿起來,拿出紙巾格外小心地擦拭着上面的腳印。
許承安也站起身來,,轉頭,不經意間瞥到了不遠處正在上演的一幕戲,他忍不住推推江雪,指向機場大廳的一隅,“你別難過了,他不值得你難過,你看他嘴上一套,行動上又是另外一套!”
江雪停下擦腳印的動作,視線順着他指的方向飄過去,發現一對男女正在擁抱,男主角穿着黑色長風衣,女主角穿着橙色大衣,兩人俱是身形修長,看起來十分登對。
(4)
看着眼前正在上演的親密愛情戲碼,江雪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讓她來機場告白,可是告白不應該是私密的事情嗎?他為什麽把秦思盈叫來了?
他真的己經和秦思盈有了婚約?她只是他一時興起想要玩玩而已的女伴而已?
難道他對她所說的一切都是假的?他讓她來告白的本意難道是想當面拒絕地讓她出糗?
幸好,這次她先下手為強,拒絕了他,沒有讓他得逞。
江雪恨恨地想着。本來方才她違心地說“我不愛你”時還是有些愧疚的,看到鄭世捷冷冽的目光時也是有些不安的,然而,當她看到前一秒還在跟她恩愛的鄭世捷此刻已經和別的女人卿卿我我時,原本的那些愧疚和不安早已蕩然無存。
她把手裏的畫卷起來,收好,對許承安說:“承安哥,我們走吧。”
她才不要在這個傷心地多待一秒,做他們愛情戲的忠實觀衆呢!
得知鄭世捷今天回國,秦思盈特意托人查了他的航班,打算前來接他,給他一個驚喜。可是當她剛剛邁進機場無廳,就看到鄭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