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不止是容悅對風鈴郡主的到來有些敏感, 其他人對于德親王妃竟然把風鈴帶來了,也十分驚訝。
“起吧,”皇後儀态萬分地淺笑着, 小指上的夾套搭在案桌上, 視線落在風鈴身上, 似是驚訝:“倒是許久未見風鈴郡主了。”
德親王剛站起身,就聽見這話, 臉色似乎一僵, 要笑不笑地:“牢皇後記得, 小女之前身子有礙, 這兩年才好些, 臣婦就将她帶來了。”
風鈴郡主只是在皇後提起她的時候,擡起頭對皇後恭敬地笑了笑。
聽到德親王妃的話, 她似一怔,随後扯了一抹苦澀的幅度,卻是并未反駁那暗指她身子不好的話。
她只是恭敬地彎腰行禮,聲音清脆:“臣女謝過皇後挂念。”
她一舉一動間, 皆是恪守禮儀,對皇後和嫡母皆是十分恭敬,半低着頭,眉眼柔和, 謙而不卑,可脊背卻是挺得筆直,雖身子纖細, 卻絲毫看不出羸弱之态。
衆人見此,微微皺眉,再去看德親王妃和安如郡主臉上的不耐,心底對風鈴郡主有些憐憫,又慶幸自家沒有娶了安如郡主這樣的女子。
這些子命婦,皆是讨厭侍妾、庶出子女的人。
可是卻不代表,她們會喜歡苛待庶出的女子。
這作為妻子,和作為婆婆,是不一樣的。
她們想娶的兒媳,自然要是大方得體、最重要的是賢惠大度。
容悅不着痕跡地挑了下眉梢,覺得殿中的情景頗為有意思。
德親王妃掌府多年,竟能由着風鈴擺布?
皇後似乎并未感覺到什麽不對,讓人賜座,幾人剛坐下,就有人來禀告,齊侯夫人和長公主到了。
容悅就見皇後臉上的笑容都多了幾分真切,連忙讓宮女将人請進來。
Advertisement
長公主如今已身懷有孕四個多月,小腹也微微隆起,她一手仔細地扶着腰身,另一邊被宮人小心攙扶着,就連齊侯夫人楚氏也十分謹慎。
一行人進來,還未行禮,就被皇後叫了起。
賜座在皇後的左下方,皇後瞧着長公主的神色似有些不好,一心詢問,其他人也不敢插話。
就是在這個時候,容悅撞上風鈴郡主望過來的視線。
柔和,不帶一絲攻擊性,即使被發現,她依舊不慌不忙,只是朝着容悅淺淺笑了笑。
容悅似有些驚訝,仿若沒想到她會看向自己,只是禮貌地對她點了點頭。
随後就收回了視線,捧着茶杯,細細地抿起茶水來,纖細白嫩的指尖印在玉白的杯壁上,煞是好看,一張芙蓉面,嬌嫩且媚,她什麽都沒做,只是彎起的眉眼越發顯得人餘媚。
她沒有去想風鈴是對她并無惡意,還是并未将她看在眼裏。
只要她不近侯爺的身,那點心思,就算藏一輩子,容悅也懶得去管。
許久後,容悅才覺得那抹視線收了回去,她斂下眼睑,定定地看着茶杯中的殘留的茶葉,眸色微深。
而風鈴的位置,離容悅有些遠,因為皇後剛剛為了表示對容悅親近之意,直接越過了衆人,将她安排在自己下方。
風鈴正前方,坐着德親王妃和安如郡主。
德親王妃注意到她看向容悅的視線,朝後斜睨了她一眼,壓低聲音,輕諷了一聲:
“本王妃不管你用了什麽法子,竟讓王爺開口讓本妃帶你進宮,但是你還是省省心吧,你想要的,本妃都不可能許你得到的!”
她永遠都不會忘記,那個賤人教唆王爺廢了她的事。
更不會忘記,那年,她懷了身子,被風鈴撞倒在地小産的情景。
不慎?所有人都說那時的風鈴不過六歲稚齡,怎麽可能故意害她?
可她記得那直沖她而來的身影,明明還是個孩子,卻是将她撞得站也站不穩。
連王爺也不信她,認為她是借子陷害側妃。
那個賤人也配她用孩子去害她!
德親王妃閉了閉眼睛,将心底的仇恨全部壓下去。
風鈴似乎沒有聽見她的話,依舊垂着頭,只是不經意間勾了勾嘴角。
放狠話,有何用?
她今日想進宮,德親王妃攔不住。
明日她想做的事,德親王妃依然攔不住!
安如郡主沒有注意身邊的兩人,而是緊緊盯着上面的皇後和長公主,視線久久移不開,連一旁的容悅都分不了她一絲目光。
她看着衆人對那兩人的恭維,心底冷笑,壓下眼底的妒忌。
如今還有多少人記得,曾經她們三人并肩,可是,如今那兩人,卻比自己尊貴得多。
她咬着牙,忍着心底的情緒,直到聽見皇後說長公主這胎不穩,讓太醫跟着長公主回府,直到生子後再回來。
終于忍不住插了一句話:
“公主如今什麽都吃不下,怕是覺得這孩子生下來就沒了生父,而覺得不安吧?”
她本意只是想刺一下慶雅公主,卻不料她話音剛落下,整個大殿瞬間陷入一片死寂。
“放肆!”
皇後臉上一直挂着的笑意頓時消了去,怒而拍桌而起,眸子含着冷意直沖安如而去:
“長公主也是你可以派遣的?真當本宮是死人嗎!”
容悅捏着茶杯的動作收緊,忙咽下口中的水,壓了壓心底的驚訝,她不得不感慨,每一次見安如郡主,都會被她震驚到。
即使是她這個剛入京城只有幾個月的人,也知曉齊侯府二公子是個禁忌,絕不可以提起。
可這個安如郡主,不僅是提了,還用此去刺激長公主,連其腹中的孩兒都未放下。
皇後從未如此動過怒,滿殿的人都是一驚,宮人猛然跪下一片。
安如此時才覺得慌亂,臉色一陣青白,心底驚恐不已。
皇後當真是動了怒,她冷下臉,直接下令:
“安如郡主言語不敬,拖出去掌嘴二十!”
容悅有些驚訝,衆人也是越發恭敬地低下頭,安如更是控制不住地癱軟倒地。
此番刑法,又起止是掌嘴二十那麽簡單?
這是完完全全地将安如的臉面放在地上踩。
安如素來高傲,此番刑法對于她來說,不亞于重型。
她将求救的目光看向衆人,接到她視線的人都扭頭避開,明知道皇後動了怒,誰敢去幫她?
最後不得已,安如将目光投給德親王妃,可德親王妃只是皺起眉頭,眼底極快地閃過一絲不耐,卻是一句話未說。
其身後的風鈴郡主更是一眼都未曾看向她。
安如郡主眼底閃過一絲怨恨,在宮人過來要将她拖下去的時候,她終于反應過來,服了軟,低下頭道歉。
皇後只是冷冷輕嗤了聲,未曾搭理她。
這一聲輕嗤,似打在她臉上,直讓安如紅了眼,讓她感覺萬分難堪。
直到宮人将她拖下去,她也似愣了神,連繼續求饒的話都忘了去。
安如被帶下去許久,大殿內氣氛才漸漸緩過來。
容悅不由得看向德親王妃和風鈴郡主,想起剛剛安如想讓兩人為她求情,兩人的的反應,心底的疑惑越來越深。
風鈴郡主的行為,她尚且能夠理解,為了一個不和的姐妹得罪皇後,得不償失。
可德親王妃為何是那番神色?
若是她沒有記錯,安如郡主應是嫡女,也就是德親王妃所出,并且,德親王府似乎也就只有安如郡主這麽一個嫡出血脈。
身為德親王妃唯一的子女,為何德親王妃是這個态度?
容悅心底驚疑不斷,看見大殿內許多視線若有若無地掃過德親王妃,這才發現,有很多人也看不懂德親王的做法。
這不是求情未果,而是根本沒有想過替安如郡主求情,這如何不讓衆人驚訝?
容悅看見衆人都多多少少露出了驚訝,她壓下心底的疑惑,收回了視線。
漸臨宴時,衆人一起朝太和殿而去。
容悅剛跨出大殿,就聽見了不遠處的掌嘴聲,她不着痕跡地掃了一眼,随後不适地收回視線。
宮中的規矩,即使行刑,也不能擾了主子的安靜。
所以安如嘴裏被塞了一塊布,所謂的掌嘴,也非是丫鬟直接用手行刑,而是拿了一塊長木條行刑,容悅只看了一眼,就覺得甚疼。
不知已經打了幾下,安如郡主臉頰上已經出了血。
這番刑罰後,也不知她的這張臉能不能保住。
後面踏出大殿的人,也看見了安如的慘狀,全部噤聲不語,似乎沒有看見一樣,可是卻不由自主地移開視線,衆人之間的氣氛多少有些壓抑。
容悅看見德親王妃和風鈴郡主,看都未曾看那邊一眼,直接出了景陽宮。
容悅輕微眯起了眸子,對皇室越發忌憚,也不得不去想皇室的水真深。
她沒有多看,剛和衆人一起出了景陽宮,就看見了龍攆停在宮門前,衆人一驚,知道這是聖上來接皇後去赴宴,不管心中怎麽想,都低服下身子,彎腰走過龍攆。
玖思臉色有些白,是被安如的樣子吓到的。
容悅來不及去安慰她,只能輕拍了拍她的手背,倒是一旁的陳嬷嬷面無表情,對此似乎習以為常。
容悅想起她曾經是伺候先太妃的,倒是有些理解。
幾人一路無言,直到進了太和殿,看見在那等着她的厲晟,容悅才徹底松了一口氣,眸子微亮,彎了一抹笑,朝厲晟走去。
她眼底只看見了厲晟一人,沒有發現,在大殿的一旁,有個穿藍衣的男子,剛看見她進來,就愣了神,視線一直緊緊盯着她。
那藍衣男子旁邊還站着一人,原本和藍衣男子說着話,一見到他的神色,順着他的視線看到了容悅,瞬間變了臉色。
再看見女子不遠處的玄衣男人後,即使早已猜到女子是何人,他臉色是大變。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居然被鎖了一天!!明明我沒寫什麽
看着紅鎖,我的內心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