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懲罰
荒山野嶺的郊外老樓裏,黑暗中忽然響起一個聲音。
“你們,是供奉給我的祭品嗎……”
伴随着這個空靈又飄忽的輕笑聲,是窗外嗚嗚作響的陣陣陰風,那種陰涼的風仿佛滲進了每個人的骨頭縫裏。
那個聲音之後,屋裏忽然間靜得落針可聞。
幾個壯漢都是常年行走上刀尖上的人,他們幹盡了壞事,卻從來沒有遭過報應,所以膽子也越來越大,敢随意踐踏法律,也不懼鬼神,用他們的話來說:“老子連人都敢殺,何況是鬼?”
他們沒有說話,那個聲音忽然又笑了一聲,帶着一絲魅惑。
“呼”一聲輕響,窗外的陣陣陰風仿佛吹進了屋裏,吹到所有人的頸子裏,激得幾個男人全身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大滴的冷汗從額頭順着臉頰滑下來。
窗棱被平地而起的陰風吹得猛地撞在窗框上,在寂靜的房間裏發出“咚”一聲響,幾乎能刺穿人的耳膜。
其中一個男人終于忍不住了,直接從地上蹦了起來,用滲了幾分恐懼的聲音沖着房間裏大吼道:“什麽人裝神弄鬼!”
蘇午隐身站在他身後,他沒有那個男人高,于是不得不用靈力讓自己從地上飄了起來,用冷冰的手一下子摸到那個男人青筋暴起的頸子上,聲音幾乎貼在他的耳膜發出來,一字一句慢慢地說道:“你們,是供奉給我的祭品嗎……”
“啊啊啊!!!”
那個男人本來就已經心生恐懼,蘇午摸在他脖子上,冰冷的手指,遽然将他的神經繃到了極限,仿佛突然從百米高樓落下,男人幾乎在瞬間被吓瘋了,握着砍刀的大手在恐懼之下握得更緊了,他如同抓住了唯一能保住性命的武器,開始毫無章法地在空中亂砍了起來,仿佛這樣就能驅趕走那個讓他恐懼的鬼怪。
蘇午在他開始亂砍時,刻意往另外幾人方向移去。
男人的同伴都被他發瘋的樣子給吓懵了,慌亂之下,差一點被那男人手裏的刀砍中,忙不跌從地上跳了起來,躲開他亂砍的砍刀。
“老三,你幹什麽?!發什麽瘋!”其中一個似乎是領頭的人避開他的砍刀退到了一邊,看着像個瘋子一樣滿屋亂砍的人,眼中閃過一絲狠厲。
然而男人卻對他的話置若罔聞,在蘇午的刻意引導下,竟然亂揮着砍刀往自己的同伴身邊跑去,一雙充滿恐懼的眼睛直直地望着自己的同伴,瘋狂地大聲響道:“殺死你殺死你,殺死你個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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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午飄在那些人身後,故意将身形若隐若現,吸引着那個男人往他的方向過來。
“老三!你TM瘋了!”
其他人在男人的瘋狂之下,心中也不由自主地升起一陣陣驚疑,老三的樣子,不像是瘋了,倒更像是……更像是中邪了!
他們立刻想起剛才那個平空冒出來的聲音,只覺得後背發麻,難道這屋子裏……真有什麽不幹淨的東西嗎?
就在他們奮力躲開發瘋的老三,心中生出疑慮的同時,一直跟在他們身後的蘇午忽然擡手在其中一個試圖躲開砍刀的男人肩膀上推了一把。
“啊——!”男人尖叫一聲,高大的身體猛地往老三砍來的刀口撞去,頓時吓得魂飛魄散,一陣尿騷味立刻在房間裏蔓延開來。
老三那一刀毫不含糊,直接砍在了男人的左肩上,刀背都快陷進去了,鮮紅的熱血猛地噴撒在了空中,刺鼻的血腥味立刻蓋住了剛才的尿騷味兒。
老三聞到血腥味兒,臉上露出奇怪的扭曲笑容,似乎是覺得自己砍死了那個敢惹他的鬼怪,喉嚨裏竟然發出嗬嗬的得意笑聲。
另外兩個人在同伴的互相殘殺中終于吓白了臉,這些窮兇極惡的歹徒從來沒有拯救同伴的美好心靈,只記得趁着這個機會,邁着發顫的雙腿,拼命地往房間門口跑去,企圖從那個地獄出口逃命。
可惜的是,現實永遠比他們想象的更殘酷。
那個破舊的老木門,拉不開了!
“這、這怎麽回事!”領頭的人光亮的腦門上汗如雨下,擡腿用力地在門上踹了幾腳,然而那個看起來一碰就會掉的木門在他的猛踹下卻蚊絲不動,就像門後有一塊巨石,堵住了他們逃出生天的路。
老三一臉瘋狂地從同伴身上拔出砍刀,擡起頭,卻再次看見那個白影怪物站在門邊,正對着他露出詭異的微笑。這讓他充血的大腦有些糊塗,但是在某種不知明的力量引導下,他扭曲着臉,再次提着刀往門邊砍去,嘴裏低聲喊道:“殺死你這個怪物,殺死你……”
“救、救命!!!”
深夜十二點,所有被調來的警員都等在車邊,忍不住交頭接耳起來。
他們都不明白頭兒們把他們叫來,又不讓他們準備營救方案,自己開車前往到底是什麽意思。
炎飛昂抱着雙臂,望着老樓的方向雙眉緊緊地擰着。
知道內情的孟實站在他身邊,擔心地低聲說:“老大,小午一個人沒有問題嗎?”
炎飛昂沒回答他,他其實有些後悔沒有跟着蘇午一起過去。
說來,後悔這個詞,還從來沒在他的字典裏出現過,但是第一次将所有責任都壓在一個不到他肩膀高的少年身上,讓他完全無法适應。
他垂下眼,什麽也沒說。
終于,就在炎飛昂都有點等不下去時,蘇午懷裏抱着一個睡熟的小孩從老樓外的樹林旁邊拐過來,身後則跟着幾個臉色渾噩的高壯男人。
蘇午看見炎飛昂,小臉上立刻露出開心的笑容,大步往他身邊跑過來,“飛昂,我把嘉嘉救回來了。”
炎飛昂低頭在他身上掃了一眼,确定他本人沒受什麽傷,擡手放在他的小腦袋上揉了揉,沒有說什麽。
被救回來的小孩嘉嘉,身上除了有些被綁匪們帶走時磕碰出來的青紫外,并沒有受到多少傷,孟實看蘇午那瘦小的個子抱着一個七八歲的小孩,似乎有些吃力,趕緊接了過來。
他又看向蘇午身後跟着的那幾個綁匪,心道:我地個乖乖,這是經歷了什麽人間地獄啊,壞得流油的人都給吓成了這樣?
那幾個綁匪身上就沒有一塊好肉了,不但用摔跌出來的腫脹青紫,還有不少被刀割出來的口子,其中一個肩膀上有一個巨大的豁口,手臂仿佛都要掉了,幾個原本壯得像山樣的男人,臉色慘白,全身都在發抖,身上原本石塊兒一樣的肌肉都縮成了一團,走動的雙腳仿佛灌了鉛水一般,挪動得十分艱難,雙眼更是渾渾噩噩的,仿佛還沉浸在什麽惡夢裏。
炎飛昂掃了一眼,讓孟實把嘉嘉抱進車裏,然後通知蔣正把他調來的人叫過來,把明顯受過巨大驚吓的綁匪給帶回去。
“炎隊,你親自進去了?”蔣正見那幾個綁匪這凄慘的樣子吓了一跳,能以一敵數,還把對方弄得這麽慘的,也只有炎飛昂能辦到了吧?
炎飛昂沒有回答,但看在蔣正眼裏卻是他默認了,看向他的眼神裏全是敬佩。
這時,一直跟着蔣正等人的大黑似乎是聞到了嘉嘉的味道,汪汪叫着直接沖進了他們的車裏。
蘇午回頭看了一眼,沒有進去打擾好不容易重逢的兩個朋友的相聚,回頭拉着炎飛昂說道:“飛昂,這些人會受到懲罰,對嗎?”
炎飛昂牽住他的手,認真對他點頭,“會的。”
蘇午頓時就笑了起來,在路燈不算明亮的燈光下,卻仿佛有鮮花盛開的聲音。
“太好了,這些人身上全是黑色的煞氣,他們可能殺過不止一個人。”蘇午将自己看見的東西和推測告訴他道。
蔣正怔了一下,又回頭将幾個已經控制起來的綁匪仔細看了看,忽然道:“擦,還真是,這幾個都是通緝名單上的要犯!犯過不少命案,沒想到竟然流竄到咱們市裏了!”
蘇午認真點頭,他能看見炎飛昂身上金紅色的正氣,當然也能看出這些人身上灰黑色的煞氣,這些人,死後都是要下地獄的。
他忽然想到了什麽,轉身往那幾人身邊走去。
炎飛昂看着那幾個綁匪皺眉,少年在他們罪惡的皮囊面前,那巨大的反差讓他幾乎不願意讓他們離他太近,仿佛離得太近都是對他的亵渎。
蘇午在那些人面前三步的地方停下,微皺着眉看了他們一會兒,忽然擡手在那幾人的眼前劃過,在普通人看不見的地方,一道綠色的熒光滲進了他們的眼睛裏,蘇午的聲音直接在他們的腦海中響起,“這是為那些為你們所害之人施予你們的懲罰。”
幾個綁匪早就在那個仿佛地獄一樣封閉的房間裏吓怕了,蘇午把他們帶出來時,他們的意識幾乎已經徹底崩潰,但是這些人犯下的罪惡太多了,蘇午将一個畫面永遠封在他們的腦海中,只要下一次他們再想犯罪,那些極度讓他們恐懼的畫面,立刻就會被再度翻出來,令他們再經歷一次那棟老樓裏所感受過的恐懼。
蘇午對山下的事知道得不多,但是山上從來不缺對山下的花花世界感興趣的妖精,曾經有一只狐妖從山下回來後,就給他說過許多許多山下的老故事,幾乎從沒聽過故事的蘇午對那些故事如癡如醉,其中最愛的,就是壞人被懲罰的橋段。
炎飛昂本來想陪着他,但是他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是家裏打來的電話。
“怎麽了?”
“飛昂,你現在在哪裏?馬上回來,爸爸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