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炎飛昂
這個座落在燕山腳下的派出所第一次同時來了這麽多村民自首,所裏的警察同志們剛看到他們的時候,還以為又是什麽張家的田被李家挖了田梗,孫家地裏的玉米苗又讓趙家的牛給啃了,最後兩家人打起來,于是兩個姓氏的人都跟着加入了混戰鬧出了大事,頓時都頭疼了起來。
直到看見跟着他們一起下山的那些精神委頓的婦女,聽了他們自首的原因,神情徹底變了。
蘇午與沈蘭也來了,不過不是跟他們一起過來的,沈蘭直接過來報了案,并且聯系了自己的父母。
一個女警被安排來接待他們,沈蘭抱着派出所的電話哭得死去活來,而接連不休尋找了她好多天的父母同樣在電話另一端哭得泣不成聲,并且表示馬上會坐飛機過來接她。
女警見蘇午坐在旁邊沒有動,也沒有打電話的意思,微笑着詢問他是哪裏人,為什麽不打電話聯系自己的父母等等。
蘇午有些無措,他是送沈蘭過來的,沈蘭畢竟是女孩子,他也不放心她一個人過來,結果沒想到來了就走不了了。
他是山裏的妖精,當然沒有身份證件這些東西,只能無措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還在哭的沈蘭,完全沒有一點之前假扮山神時的威嚴,恨不能直接變成小鼯鼠從打開的窗臺那裏溜走。
沈蘭好不容易挂了電話,回頭就看見兩人僵持着,忽然靈光一閃,有點明白了什麽,趕緊對女警說道:“他是在山裏被人養大的,可能沒有當年出生的證明什麽的,沒有辦身份證,你們能給他辦一個身份證明嗎?”
女警怔了一下,回神笑着說道:“現在國家有政策,可以給沒有上過戶口的‘黑戶’上戶口,不過需要他之前居住家庭的戶口本和一些證明……”
沈蘭看向一臉懵懂的蘇午,想到他一直跟在自己的高人師傅身邊,說不定根本沒在什麽村落裏居住過,接觸的人類可能都非常的少,她皺了皺眉,一時也有些為難了起來,她再堅強聰明也只是一個高中生而已,這種瑣碎的煩心事她從來沒有操心過,最後只能說道:“那、那等我爸媽來了,讓他們幫忙想想辦法……”
蘇午之前根本不知道在人類社會生存的許多規則,從來就沒挪過地兒的大松樹就更別提了,這會兒見兩人這麽為難,終于有點明白了什麽,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女警看了看兩人,又見蘇午似乎年齡還小,便說道:“不如這樣把,先把你的信息留下來,給你辦一個臨時用的證件……”
炎飛昂被孟安他們叫來的直升機送到了臨近的一個市區裏,第二天就沒什麽事兒地直接下了地兒,仿佛之前那個血都快要流幹的人不是他一般。
醫生護士都覺得這簡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流了那麽多血能撐到直升機趕到不說,休息了一晚上後,身體各種指标竟然比受傷前還要正常?這是不是太不科學了點!
當時被那個突然出現在森林裏的少年定住的孟安等人默默地對視一眼,什麽也沒有說,但心裏其實都快要憋到爆炸了……
炎飛昂雖然身體完全沒問題了,但是不信邪的醫生還是以他脖子上的創口太大為理由,強行制止他出院,所以他身上這會兒還穿着醫院的病人服,脖子上纏着一圈又一圈的紗布,坐在病房樓下的花園裏,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幾個下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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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人都是當時行動小組的組員,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都不知道要說什麽。
炎飛昂偏了偏頭,示意他們自己找地方坐下,而後說道:“說說當時的情況吧。”
當時行動小組的副組長蔣正還沒有反應過來,在衆人都看過來後,才有點茫然地開口,“毒販是分了兩撥離開的,但除了這兩撥外,還有一個人隐蔽在外……”
炎飛昂好看而淩厲的雙眉微微皺起來,雙目盯着他。
蔣正慢慢收了聲音,更茫然了。
孟安用手肘搗了他一下,壓低聲音對他說道:“說那個少年。”
蔣正頓時一個激靈,他這輩子,比不讓炎飛昂的出院的醫生還要不信邪,然而在經過了那個輕易就定住了他們,還把他們快沒命的組長給輕松救活過來這種事後,再不信邪,他也不得不相信了!
“呃,他,他當時跳出來說,‘他快死了’,後、後來又說,‘他快要死了,我能救他’,然後我就不能動了……”
炎飛昂又看向其他人,直面過少年的蔣正都說不出過一二三來,其他人就更別提了,只有孟安當時就在炎飛昂身邊按着他的脖子,聽到過他說的幾句話,和他給炎飛昂喂過一個果子的事。
炎飛昂聽完後還沒什麽反應,旁邊一個隊員忍不住笑着小聲說:“那個少年不會是山裏的精靈什麽的吧,看咱們組長好看,舍不得他死……”
不得不說他的話說得還真是無比準确,不過說了“真話”的人并沒能繼續說下去,在炎飛昂視線壓力下,一點一點地也步上了副組長的後塵……
孟安其實也是這麽想的,因為他還聽那個少年說炎飛昂是大英雄什麽的,回想一下那個少年有些軟又清亮的聲音,還真是萌得不行。
炎飛昂聽着孟安把當時少年說的話重複了一遍,最後說道:“如果方便,查一下那個少年的資料。”
衆人互相看了看,都聽命行事起來,并沒有多問,唯一正面看見過少年的蔣正找了人像大師描摹出了少年的樣子,因為那個少年長得太好看了,一張臉極有辨識度,少年的樣子很快就傳到了炎飛昂的手裏。
炎飛昂看着紙上的素描頭像,少年的眼睛又大又圓,是标準的杏仁眼,眼尾微翹着,濃密的眼睫毛拉出了長長的眼線,臉似乎還沒有他的手掌大,不論是眼角眉梢,還是粉紅的小嘴唇似乎天生就帶着讓人身心愉悅的笑意,怎麽看都好看,就連柔軟地貼在頭頂的短發,都顯得少年是一個非常乖巧又聽話的小孩。
這張臉,和他那時短暫清醒過來時看見的那個少年一模一樣,确實是他沒有錯。
尋找少年的工作難度很大,即使是找人最有經驗的孟實等人,在龐大的資料庫裏找了快三天也沒有一點頭緒,直到第四天早上他們都快要放棄時,才終于找到剛剛被錄入的一個臨時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