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堅硬的城市和柔軟的愛情
當方亦淳走出董事長辦公室時,邱鶴鳴追了過來,“方總監,還記得我曾經說過的那句話嗎?要想贏,先學會輸!一心想贏的人,最後,都會輸得很慘!”
就算輸了,臺面上的事情,也要撐住!方亦淳就是這種人,他笑了,直視着邱鶴鳴,“最想贏,最輸不起的人,是你吧?我等着看你一敗塗地的那天!”
“恐怕,你等不到那一天了!”邱鶴鳴笑着說,“就算你有本事把項總一塊拉進監獄,我可以保證,不出一個月,項總就會平安無事的出來,而你,會得到最公正的懲罰,無比的公正!”
“跟喪家犬廢話什麽呢?”崔凡茜那刻薄的聲音傳來。邱鶴鳴轉過頭,看到崔凡茜關上了董事長辦公室的大門,來到自己的身邊,她環顧了一下四周,沒什麽人,方亦淳已經走遠了。她笑了,“知道嗎,來金莎幾年了,今天,是我最痛快的一天!”說着,她伸出手,摸了摸邱鶴鳴的短發,就像在摸一個寵物,“你還真是個物超所值的幫手!”
邱鶴鳴笑了,然後,他的笑容僵在臉上,越過崔凡茜的肩膀,他看到了韓笑,正站在拐角處看着自己。
當看到一個老女人像摸寵物一樣很親昵的摸着邱鶴鳴的頭時,韓笑真得很後悔自己為什麽不早也不晚的來到金莎,撞見這一幕。在這個時候,邱鶴鳴和韓笑之間的距離,只有幾步之遙,近在咫尺,卻咫尺天涯。看着邱鶴鳴那張平靜的臉和那雙深深的眼睛,韓笑搖搖頭。崔凡茜毫不顧忌的在大庭廣衆之下跟邱鶴鳴打情罵俏,這一幕,完完整整的刺進了她的心裏,深深刺痛了她,永生難忘。韓笑就這樣目不轉睛的看着邱鶴鳴臉上那僵住的笑容,想起了當她在經歷過那樣一場人間地獄一般的車禍之後,當她從昏迷中醒來時,第一次見到邱鶴鳴時,首先看到的就是陽光下邱鶴鳴那溫潤如玉的笑容,那天那清朗的笑容和今天這僵硬的笑容一起,就這樣深深镌刻在韓笑的記憶中,終生無法忘懷。
這個世界上,每一秒鐘,都有很多人動心,更多人傷心。不想傷心,就不要動心。我們在不斷的動心和傷心之中,漸漸走過了年少無知,走向成熟,不再肆意揮灑自己的感情,變得小心翼翼、斤斤計較,用厚厚的冷冰冰的軀殼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生怕別人靠得太近。雖然害怕孤獨,卻更害怕付出,害怕付出得不到回報,害怕動心之後的傷心。于是,終于一個人,孤零零的走下去。這就是成年人的愛情。
崔凡茜轉過頭,看到站在自己背後的韓笑,看着邱鶴鳴和韓笑兩個人,“你認識她?”最終,崔凡茜的目光落在了邱鶴鳴的臉上。
“不!”在矢口否認時,邱鶴鳴沒有任何猶豫。
韓笑徑直向邱鶴鳴走了過來,邱鶴鳴愣了愣,然後,他的目光中流露出哀求。韓笑促狹的笑了,走到崔凡茜面前,“請問,項尹秋項副總的辦公室在哪裏?”
崔凡茜上下打量了打量韓笑,經常會有漂亮女孩來找項尹秋,所以,她沒有絲毫的懷疑,“前面左轉!”然後,她轉過身,對邱鶴鳴說,“我們走吧,今天有好多事要做,我簡直是迫不及待!”
韓笑看着邱鶴鳴和崔凡茜越走越遠,想起這段起始于笑臉也終結于笑臉的感情,輕聲說了一句,“再見,這一次,是真的再見!”
其實,關于愛情,有時只是一道涼薄的剪影,搖搖晃晃的在悲喜和無常面前如殘花一般凋零易碎,被風卷走,只散落一地的陌生流年。
堅硬的城市裏,不會出現柔軟的愛情。
北方的秋天,冷得很快,進了十月,秋風中已經裹着絲絲寒意,項尹秋最讨厭的季節即将來臨。每到冬天,他的身體就會像蛇一樣冰冷,今年冬天當然也不會例外。走出太後的辦公室,把方亦淳扔在那裏,到底是不是一個好的選擇,他不知道。只是,當方亦淳叫嚣着要拉自己一塊去蹲監獄時,他确實很生氣,他就這麽怒氣沖沖的走出太後的辦公室,走回自己的辦公室,然後走出來,關上辦公室的門,走向電梯間,電梯間裏沒人,一部空梯正停在31層,他按了下行鍵,電梯門開了,他走了進去,當電梯門緩緩關上時,一只纖細的女孩子的手伸到了電梯門中間,輕輕晃了晃,“等等!”一個女聲傳來,電梯門打開了,一個女孩正看着自己,“項尹秋,我一直在找你!”
第三次見到韓笑的項尹秋目瞪口呆的看着她走進電梯,“這一次,你又想幹什麽?”他愣了好久,才問了這麽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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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之前,項尹秋一共見過韓笑兩次,第一次,韓笑赤條條的撲進了項尹秋的懷中,氣跑了弗蘭克林投資基金CEO的女兒——太後千挑萬選給自己選的相親對象,害自己被太後整整關了兩個月;第二次,為了躲劉謙,韓笑帶着項尹秋跑進了女廁所,然後,韓笑不知去向,自己被不知真相的清潔阿姨當成變态扭送派出所,而受益人崔凡茜拿到了垂涎已久的企劃部直管權,成功扶植了自己的親信邱鶴鳴。
“我有很多事情要問你!”韓笑答。
“每次遇到你,我都會倒黴,你害我害的還不夠嗎?還想幹什麽?”項尹秋瞪着韓笑,風度盡失。一般情況下,他總是很有風度,尤其是對漂亮女孩,可是,每次遇到韓笑,都不屬于一般情況。
電梯門關上了,開始緩緩下行,然後,很突然的,電梯裏的燈開始閃爍,忽明忽暗,然後,一聲巨響傳來,電梯很劇烈的晃動了一下,然後停住不動了,燈也熄滅了。
項尹秋推了推那關的死死的電梯門,敲了兩下,然後,狠狠一腳踹到門上,“媽的!”他惡狠狠的罵出了聲,“果然,一遇到你就會倒黴,下個樓都會被電梯困住!”
韓笑沉默了,她在想林遠說過的話,林遠曾經說過,自己愛項尹秋愛得刻骨銘心,還特意委托林遠偷拍他,沒失憶時,自己看到項尹秋的視頻都會淚流滿面。而自己在失憶之後,第一次見到項尹秋時,也覺得這個男人似曾相識,所以,自己相信了林遠的話,來找項尹秋。可是,現在看起來,項尹秋對自己恨之入骨,難道,林遠和李博晟一樣,也是自己不可以信任的人嗎?想到這裏,韓笑突然覺得自己很可憐,對過去一點記憶都沒有,有人想要自己的命,身邊卻連一個可以信任的朋友都沒有。
沒有一絲光線的電梯,黑得徹底。在項尹秋對着電梯門發洩完心中的憤懑之後,電梯裏就一直安靜着,伴随着發洩之後的腳痛。電梯是鋼制的,冷冰冰的毫無感情,項尹秋踹在上面的腳卻是肉做的,他呲呲牙,倒抽了一口冷氣,坐到了地上。黑得徹底的電梯裏,看不到韓笑在哪裏,然後,她的哭聲突然響起,吓了項尹秋一跳。那哭聲越來越大,然後,又漸漸小了下去,黑漆漆的電梯裏,只有韓笑的哭聲在回蕩,說不出的詭異。
“你哭什麽?”項尹秋終于忍不住問。
“我在哭自己!”韓笑抽抽答答的開了口。
在一絲光線都沒有的空間裏,什麽都看不到時,耳朵就變得敏銳起來,項尹秋突然覺得韓笑的哭泣聲似乎很熟悉,有點像那個已經死去多年的妹妹,這種說不出來的相似感讓他對韓笑的怒氣漸漸平息下來,即使那個妹妹已經死去多年,她的音容笑貌在他的記憶裏已經開始變得模糊不清,只留下了一個很美好卻空幻的幻影。其實,他天生就是一個善于讨好女性的男人,無論這個女孩漂亮與否,芳齡幾何,他總是不由自主的想好讨好她們,讓她們死心塌地的喜歡自己,這種個性與生俱來,已經滲進了他的骨子裏。“你怎麽了?”項尹秋問,困在電梯裏的時光實在無聊,聊聊天打發一下時間也好。
作者有話要說: 在吉林省白山市中朝邊界隔鴨綠江相望的地方,很多朝鮮那邊的孩子們常常趁着朝鮮人民軍巡邏隊巡邏的間隙,游過鴨綠江流經白山的窄窄的江面來到中方江岸,岸上會有很多好心的人們将裝在塑料袋裏的方便面和火腿腸之類的食品扔到孩子們的手中,而興高采烈的孩子們則把塑料袋頂在頭上,往回游去。如果這個時候巡邏隊走回來,孩子們就會潛到水下,閉氣靜靜的等待巡邏隊走開,因為巡邏隊的士兵一旦發現了這些孩子們,子彈也會毫不猶豫的傾瀉出來,完全不會因為槍口對準的是些個12、3歲的少年而有片刻的猶豫。
這就是現實,每天都真實的發生在距離我們不遠的土地上的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