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結案了嗎?
按道理來說,現在大部分的出租屋都是公寓式管理,房間頂部都是水泥牆面,已經沒有所謂的房梁了,但是江城是個旅游城市,因此,有一些建築是被保留了建築風格保留了下來,許涵這間用來充當員工宿舍的大院,就是這部分被保留了風格的建築,因此,整個房間都沒有大改,房間上依舊有房梁,但是房間的內部家具,全部都是現代式的建築風格,因此,剛進房間的時候,會覺得有一點違和感。而被用來充當上吊用的繩索,則是用了一條長浴巾,加上兩三條毛巾,打結到了一起,然後桌幾被踹翻在地,還有一瓶礦泉水滾落在地,一直滾到了床邊。
項泓在被踹翻在地的矮桌幾旁邊蹲下來細細地檢查着。地上還有一張紙,上面密密麻麻的,寫滿了字。
項泓連忙找白景山拿了一對白手套,把這張紙拿了起來,想看一下紙上寫了什麽。蘇瑾見狀,也湊過來一起看。
“當那天許大哥被帶到警局的時候,我就知道,我該走了。我不能讓許大哥被警局懷疑,是我做下的事,我要自己承擔後果。
人,是我殺的。這三個人都是該千刀萬剮的人販子,一個是衣冠禽獸,拿着染了人血的錢充當成功企業的股東,一個,是看起來和藹可親的賣糖老伯,但其實背後就是拐賣了兒童做着見不得人的勾當,還有一個,光天化日之下就去強搶一個無辜的幼兒,他們都該死!都該下地獄!為什麽這些人還可以好好的活在這個世界上?地獄空蕩蕩,惡魔在人間,既然沒有人來懲罰他們,那就由我,來懲罰他們!送他們到地獄吧!
要不是這群可恨的人販子,我的弟弟也不會走失,我的父母也不會傷心致死,我恨這群惡魔!都是因為這群可惡的惡魔,我才會變成孤兒,孤零零的在這個世界上!我好恨!這群人販子,每一個都該死!我是正義的!
但是我不能因為我做下的事情,害到許大哥。所以我選擇了離開這個世界。人是我殺的,心肝是我挖出來的,頭顱是我砍下來的,眼睛也是我挖出來的。我要破開這群惡魔的肚腸,看看他的心肝是不是黑色的,我要看下他的頭顱,讓惡魔死不瞑目,我要挖下他們的眼睛,讓他們看着,每一個人販子,最終都會有他們最終的結局和下場!
那個被強搶了的小男孩,真是可憐啊,我發現他的時候,已經被關了好幾天,身上有被虐待的痕跡,一身原本漂亮的衣服,變得又髒又破,看不出原本的顏色了,餓得都已經暈過去了,這個人販子還是不放過他!還在打他!我看着這個小男孩,我就會想到走失的弟弟,他一定是遭遇到了人販子,他是不是也被毆打了,也吃不飽穿不暖,還是被人弄殘了?一想到這裏,我的內心就猶如被油鍋煎熬着那麽痛苦。我最終還是沒有辦法救回那個孩子,就像我最終還是沒有找到我的弟弟那樣。
我好恨,我好恨啊,我最恨的事情,就是我最終也只讓三個惡魔喪了命,如果有機會再重來一次,我一定會多殺幾個惡魔,那樣,即使我死了,我也覺得值得。
許大哥,對不起,給你添了麻煩了。希望我死了之後,所有的一切都可以随着我的死亡一起結束。”
看完了這封信,項泓什麽話也沒有說,只是将信小心翼翼地裝進了證物袋,然後将證物袋拿給了白景山。
在場所有的人心情都頗為複雜。一件維持了一個月的懸疑案件,竟然是在這種情況之下破的案?之前所做的所有努力和分析都好像笑話一樣不值一提。
白景山這時候也帶着法證部的人取證拍照完畢,從地上站了起來。項泓走到白景山身邊,問道:“有沒有什麽發現?”
白景山遲疑着,說道:“死者的脖頸上沒有二重勒痕,初步确認應該是自殺行為,遺書可能還要送到痕檢科去确認,看看是否屬于同一個人的筆記,現場暫時沒有發現第三人痕跡,但是具體的,可能我們還需要回去,對死者身上的一些纖維物質做了化驗才能有結論。”
項泓點了點頭,表示理解。并吩咐了人封鎖現場,做現場保護的工作之後,便帶着人回了警局。
蘇瑾一路上都在回想着這幾個案子之間的關聯,根據她之前對案犯的心理分析,按道理,犯下這三起連續殺人分屍案件的兇手一定是自負而又自信的性格,但是除了家庭裏曾經丢失過弟弟這一個特點是與兇手吻合的之外,岳穎上次在警局給她留下的印象并不像是一個喪心病狂失去理智的殺人分屍兇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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項泓見蘇瑾在發呆,便轉頭,随口問道:“你在想什麽?”
蘇瑾被這一聲驚醒,回過頭,有些茫然地看着項泓,然後才回答道:“我在想,我們剛剛發現的岳穎那封遺書。岳穎真的會是這三起連環殺人分屍案件的兇手嗎?這個小姑娘看起來柔柔弱弱的,我總覺得她不像是能幹得出來這麽瘋狂和變态的事情的人。”
項泓點頭,說道:“确實不太像是,但是人不可貌相。如果岳穎遺書上說的,弟弟幼時曾經丢失這件事情确認了屬實的話,我認為,她在受到一定刺激的情況下,會去做出比較偏執的事情,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
說着項泓嘆了一口氣,說道:“回去之後,還是讓大家再去查詢一下岳穎的社會關系吧,看看她平時接觸過什麽人,看看她平時的性格是怎麽樣的,做個訪問和調查。另外,等老白那邊的鑒定出來,以老白的鑒定為準。我們做警察的,搞刑偵的,最重要的還是要看證據說話。”
蘇瑾點了點頭。突然之間有些為這個如花似玉的小姑娘難過,她小聲地說道:“岳穎也很可憐啊,如果是我的弟弟也被人販子誘拐走了,我覺得我也會同樣十分痛恨人販子,讓人販子去死的。”
項泓面無表情,看了蘇瑾一眼,說道:“看樣子你好像是需要我來給你普及一下為什麽人販子不能判死刑的原因?”
蘇瑾一聽,便急忙擺手,說道:“不不不,項隊,道理我都明白,無非就是因為國家需要保護弱勢群體,不能激發歹徒窮兇極惡的一不做二不休的心理,如果人販子犯了罪就會被判死刑,那麽他會想着,反正都已經要死了,那我就送這個人上路……但是說是這麽說,這些人販子他們讓多少人家破人離啊,難道他們不可恨嗎?難道小岳不是一個可憐人嗎?”
項泓慢吞吞地說道:“當然是一個可憐人。但是,專事專人,壞人有我們去抓,有我們去審,有我們去執行判決。如果這些人把我們的事情都給做完了,那我們幹什麽呢?吃幹飯?你開心啊?更何況,古往今來,多少罪犯都說他們有多麽可憐,他們也曾經是個受害者,因為他們受到了傷害,就把傷害轉移到了別人身上,這件事情,你覺得是合理的嗎?犯罪就是犯罪,不管他們有什麽樣子的理由,就是犯了罪,我相信,如果一個好人覺得自己是受害者,他會出于共情的心态,對其他可憐的人去施以同情心,而絕不是去将自己的仇恨和報複心施加在別人身上。”
蘇瑾點了點頭。有些消沉的樣子。
項泓撇了她一眼,見她意志消沉,又補充了一句,說道:“你呢,也別難過了,你替一個罪犯難什麽過,有這個時間不如想想看結案陳詞要怎麽寫。如果老白發現了遺書是僞造的,或者是他殺僞裝成自殺,你再來難過也不遲。”
蘇瑾白了項泓一眼,沒什麽好氣地說道:“項隊,你真的很不适合安慰人,要不然你還是別開口了,真的……”
項泓哈哈大笑了一聲,随即便閉目養神。其實這個案子在他眼裏看來,還諸多疑點。恐怕事情是不可能随着岳穎的死亡而結束。
如果說岳穎真的是兇手,那麽警局還沒用查到岳穎身上,岳穎有什麽理由要現在畏罪自殺?另外,那三個福爾馬林泡着的人體部位也十分可疑,如果真的是岳穎殺了人,又分了屍,她出于收藏或者別的什麽心态要将這幾樣“戰利品”拿回來細細品味,那麽,岳穎難道不能将這幾樣東西收到更為隐蔽的地方嗎?為什麽要将三樣東西全部都收藏在員工宿舍?難道不擔心東西暴露嗎?還有那封遺書,簡直就像是一個服務周到的服務員,将他們刑偵一隊所急的兇殺理由和自殺理由全部都拱手送上一樣。岳穎和許涵又是什麽樣的關系,為什麽這麽關心許涵?警局一查上了許涵,岳穎就立刻自殺,為許涵脫罪?
假如說,岳穎真的是他殺,兇手會不會就是許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