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肚子
白黎洗漱好出來之後, 司雯已經躺在床上閉上眼，不知道有沒有睡着。
他輕手輕腳地關上燈，掀開被子鑽進自己的被窩裏。
黑夜之中, 被窩那邊發出窸窸窣窣聲音，司雯翻了個身側躺着對着白黎，擡手扯了扯他的被子。
“睡過來點。”
軟和的被子蓋住他大半張臉, 黑亮的眼睛露在外面，聽見這句話的時候眼睫抖動了一會兒。
白黎壓實被子，嘿咻嘿咻地從床邊開始裹着被子滾過去, 滾了兩圈半, 最後将自己裹成一個蠶寶寶。
他滾到司雯身邊，側着身子, 臉埋在一層層被子裏, 眨着眼看她。
月光寡淡，司雯微微睜開眼, 在黑暗中對上他的雙眼，慢慢向下看了看, 極輕地笑了下。
“卷成一個胖青檸了。”她低聲說着, 擡手将白黎滾得亂七八糟的頭發理了理。
白黎嘿嘿笑了聲, 用柔軟微濕的頭發蹭了蹭她的手心。
兩人開始夜間聊天。
今天的白黎參與處理的案件雖然在人煙稀少的郊區，但是這件事情過于轟動，坐在辦公室裏的司雯也有所耳聞。
她率先關心地問, “今天工作的時候有沒有難受？”
白黎下意識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其實工作的時候并不惡心, 也不是很吓人。但是，覺得有些難過和震驚。”
關于刑事案件，一般在未找到兇手未理清前因後果之前, 案件的細節是不能告訴旁人的，避免造成不良的社會影響和轟動。
司雯知道這一點，不過還是有些好奇為什麽他會震驚和難過，好奇地問：“嗯……那這件事可以和我說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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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我知道的只有一點點，我告訴你你不要和別人說哦。”
“好。”
白黎挪了挪，湊近了些，小聲說：“受害者是個小孩兒，但是他很奇怪。他不是男孩子，也不是女孩子，他是處于兩者之間。”
司雯迷惑地啊了一聲，“什麽意思？”
“我們在他體內發現了一種叫……”他頓了頓，還是把這個藥物的名字略去，“一種新型的藥。是可以在女人孕期服用之後，改變胎兒性別。”
“很多人想要生個兒子，所以在懷孕的時候去做性別檢測。雖然國家禁止這樣做，但還是有不少人會跑去國外做。如果是男孩兒，就不用服用這藥了；如果是女兒，他們就會用這種藥來達成生兒子的目的。可怕的是，它真的可以讓女孩變成男孩。”
司雯挑了挑眉，竟不知道還有這種操作。
原以為重男輕女的時代已經過去了，沒想到卻依舊紮根在這個社會的死角，在看不到的地方肆意蔓延。
“而這個我今天見到的這個小孩兒，一歲都不到。胃裏什麽都沒有，初步判斷是餓死的。”白黎把屍體上的檢測信息過濾了一邊，沒有說出其他的殘忍的結果，“他在生前一直注射這個藥，試圖繼續改變性別。”
“但還是失敗了，他沒能成為男孩子。于是被當做失敗品，抛棄了。”
司雯默默倒吸一口氣，許久都說不出話。
白黎知道這種事情很難以讓人消化，即便是他親眼看見了都難以接受。
他又往前蹭了蹭，額頭抵在司雯的手臂上，說些其他的話來轉移她的注意力：“你是喜歡兒子還是女兒啊？”
“……我重女輕男。”司雯淡淡道，心裏憋了一團氣。
“啊？”白黎擡起頭看她，“我以為你會說生男生女都一樣。”
司雯低頭輕輕用唇碰了碰他的頭發，解釋道：“女兒會更像爸爸一點。”
白黎耳尖動了動，微微發燙，被窩下的嘴角已經快咧到耳根了，故作冷靜又壓不住語氣裏的小雀躍，說，“你看上去好像很——喜歡我。”
司雯被逗笑，動了動身子背對着他，沒有接話。
白黎不依不饒，像個白胖胖的蠶寶寶挪動一下，用腦袋輕輕敲着司雯的後背，“是不是是不是？”
“長成你這樣的我都喜歡。”她調侃的話語飄過來。
“……”
白黎一頓，雖然聽出她是在逗他，但還是難免委屈起來，巴巴地滾回到自己床上。
果然，到了這個年紀，是應該出賣色相了。
他要努力一點，讓色相維持的久一點，還要加緊練腹肌胸肌臀肌了！
摸黑拿起手機，白黎鑽入被窩裏下載了好幾個運動軟件。
安排，全都安排上。
第一件事，早起晨跑！
然而等第二天真的到來的時候，他卻困的起不來，早早睜開的眼又閉上，再度睜開的時候，已經是一個小時候了。
他懵懵懂懂地坐起來，看着手機上顯示的時間，一度懷疑自己進行了時間穿梭。
身旁已經沒有司雯的身影，白黎抓了抓頭發，打着哈欠去洗漱。
浴室的門沒有關緊，輕輕一推就打開了，鏡子面前站着正在抹口紅的司雯。
她今天穿着寬大的西裝外套，中間一件露臍短上衣，沒有和往常一樣穿着長裙，而是一件面料柔軟的絲綢垂感長褲。
司雯轉頭看向白黎，蓋上口紅，道：“今天我要去廣告拍攝現場，中午就不和你一起吃飯了，下午再來接你。”
白黎穿着大米睡衣乖乖地點點頭，視線随着小腦袋向下，看到司雯腰部露出來線條流暢的人魚線以及馬甲線，惺忪的睡眼頓時瞪大。
司雯順着他的目光看去，“怎麽了？”
他緊緊盯着那緊實的腹肌，搖了搖頭：“沒什麽……”
只是沒有想到，司雯那麽瘦的人，居然會有他夢寐以求的肌肉。
興許是他的視線太過于炙熱，司雯感覺到了什麽，微微擡起眉頭，拉過白黎的手按在自己肚子上。
“你好像很羨慕的樣子，來，摸摸看。”
溫熱的肌膚和極好的觸感貼了上來，白黎像是被火苗舔舐了掌心一樣，飛速收回了手，莫名地心虛：“我我我才沒有羨慕，我自己也有，我可以摸自己的。”
“哦……那給我看看？”
白黎猛地搖頭，将司雯推出浴室，關門之前又伸出小腦袋，對站在門口還沒有反應過來的司雯一板一眼地說：“不能穿這件衣服出門。”
司雯轉頭看他，“嗯？”
“不能露肚子，會着涼的！”白黎正兒八經地給她說道理。
“可今天天氣很熱，怎麽會着涼？”
“……就是不行。”
司雯抄着手靠在牆邊，笑着看他可愛的小模樣，說：“你得找個理由說服我呀。”
他扁起嘴，幹脆推開門拉着司雯去衣帽間，找了間寬大的純棉長袖遞給她，悶悶地說：“穿這個。 ”
司雯上下看了眼這件衣服，這才反應過來他應該是吃醋了。
她直言道：“不想讓別人看？”
白黎紅着臉重重地點了點頭。
司雯彎了彎眼，說：“可是這個穿着太熱了。”
于是他又拿了件短袖。
“這個顏色不搭。”
“這個布料很悶。”
“這個太重了。”
“這個沒有口袋。”
……
白黎轉了一圈，把司雯夏天的衣服幾乎都拿了一遍，最後都被她以各種理由拒絕了。
他無奈地看着司雯，氣呼呼地蹲在地上，用力地抿着嘴角，臉側的酒窩若隐若現。
司雯看他這幅無可奈何的樣子，笑得更開心，上前走到白黎的衣櫃前，拿出一件灰色的寬大短袖，“這件我看着不錯。”
白黎看着司雯拿着自己的衣服在身上比劃，登時什麽氣都沒有了。
他一股腦站起來，急忙說道：“這件好！穿這件！”
“好。”
尾音被拖得長長的，語氣之中盡是寵溺的意味。
聽得白黎耳根通紅，一邊轉身洗漱，還不忘回頭囑咐說：“一定要換！”直到看到司雯點頭才放心。
早上九點，司雯送白黎去咖啡店打工，十點整，抵達拍攝現場。
拍攝現場正在忙碌準備各種道具，她遠遠就看見方印和穆久并肩聊着什麽，擡腳走去。
方印最先看到她，笑着打招呼，“早。”
司雯微微一笑，“早。”
穆久拿着劇本吐槽：“早什麽早，我都忙了兩小時了你才來。”他啧啧了兩聲，文绉绉的來了句，“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
方印從最後一句品出了一些意思，挑眉看向錘了一拳穆久的司雯：“你和你的小奶狗已經到同居的進度了？”
穆久搓着被打的手臂，給她豎起大拇指，“聰明人。”
司雯白了他一眼，從他手裏抽出劇本，翻開看了眼，“都準備的怎麽樣了？”
方印：“速度還行，十一點的時候這部分的景應該搭完了。”
“行，劇本你們都看了吧，有什麽意見？”
司雯迅速進入工作模式，聞着身上衣服帶着的淡淡青檸味，工作效率都提高了不少。
拍攝進度慢慢往前爬，下午六點左右，司雯将後續事情交給穆久處理，自己開車去接白黎。
兩人一邊開車回家一邊思考今晚改吃什麽，正好途經一個大超市，司雯找個地方停車，進去買菜。
選菜的事情司雯一竅不通，只能跟在白黎身後看他挑挑揀揀。
最後晚餐選擇了蘑菇炒肉，南瓜炖雞蛋，麻婆豆腐這幾樣家常菜。
提着大包小包回去，白黎洗了洗手，撸起袖子開始洗菜。
司雯坐在外面的椅子迅速看完今天的彙報，關上電腦走進廚房，準備幫忙，“我來幫你打下手。”
白黎飛快地切着肉，搖了搖頭，“不用，這裏油煙重，你出去休息吧！”
不過司雯還是拿起青椒開始洗起來，很快又被白黎奪過去。
他一本正經地說：“廚房是男人的天下。”說着把司雯推了出去。
被推出去的司雯靠在門口笑了笑，靜靜地看着他忙碌着，聽着鍋碗瓢盆的碰撞聲，恍惚間覺得自己被人間煙火氣包裹住了。
聞着油鹽醬醋的味道，胸口發脹發燙。
冰冷又沉寂的房子慢慢熱鬧了起來，似乎有家的模樣了。
她低頭甩了甩手上的水，從另一個購物袋裏拿出一個粉紅色小熊的圍裙，擡手抖開，再次走入廚房。
站在白黎身後，雙手攬過他的腰，給他系上圍裙下面的帶子。
白黎低頭看了眼，笑出小小的酒窩，問道：“你什麽時候買的圍裙？”
“在你買肉的時候。”
司雯歪頭将另一邊帶子拉到他的後頸，系上一個蝴蝶結，給他整理好。
“謝謝。”他十分禮貌地道謝。
“不客氣。”
司雯笑着回應。
不過整理好圍裙之後，她并沒有退出去，反而再次抱住了白黎的腰，整個人趴上去，側臉貼在他的背上。
白黎的身形還有着少年感的單薄，但是背卻很寬，還很溫暖，靠在上面暖呼呼的。
切蘑菇的手一頓，白黎緊張地眨巴着眼睛，忽然不敢動了。
司雯感覺到他的背都僵了些，用額頭敲了敲他：“你不用管我，我就靠一會兒。”
白黎低低地哦了一聲，咽了咽口水，慢吞吞地說：“你可以……一直靠着的。”
“不會打擾到你嗎？”
“不會不會。”
司雯輕聲笑了下，成功成為他背上的小挂件，他走到哪裏她就挪過去。
白黎時不時回頭看看她，笑得彎起眼睛，哼着不着調的歌開始炒菜。
油煙升騰起來的時候有些嗆，司雯就把臉都埋在他的背上，後來香味出來了，她側過身子從白黎胳膊底下鑽出來看看。
白黎用筷子夾起一小塊肉吹冷了遞到她嘴邊，“嘗嘗。”
司雯一口咬下，味蕾頓時被激活，毫不吝啬地誇獎道：“好吃。”
“再嘗嘗這個。”一塊白嫩嫩的蘑菇遞過來。
“好吃。”
“這個。”
“也好吃。”
最後司雯嚼着滿口的菜，再次回到白黎背後，嚼着嚼着，手上不安分了起來。
她隔着衣服捏了捏白黎的肚子，說：“你的肚子好軟。”
司雯覺得自己這一句話是誇獎，但是白黎卻不這樣認為。
手裏裝菜的碗差點一掉了，他急忙穩住，氣沉丹田，強迫繃起自己的肚子，沉着地說：“不，是硬的，你再摸摸看。”
“嗯？”她捏了下，“軟的。”
白黎：（T^T）
他緩緩深吸一口氣，繼續繃着肚子，倔強地說：“是硬的！”
司雯不懂小男生這種莫名的自尊，只是悠悠地嘆了句：“軟軟的，摸起來好舒服。”
“……舒服嗎？”
“嗯，舒服。”
白黎神色有些迷茫，一邊鏟着鍋裏的菜一邊試探着問：“你……喜歡嗎？”
“喜歡。”說着司雯又捏了捏，“手感很好。”
莫名的，白黎有些動搖了。
晚飯過後，他趁着司雯認真處理公事的時候，偷偷跑到浴室站在鏡子面前，擡起衣角低頭看看自己的肚子。
沉默了半晌，他放下衣服，掏出手機，将昨天下載好的運動軟件删掉。
作者有話要說： 黎黎可能是晉江鮮少的沒有八塊腹肌的男主角了。
白黎：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