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終章
“式微,你且記住了我剛才的話,若是易灼華問起,你且按我剛才的說辭,一一道去,可是明白了。”
和馨月夫婦分道之後,葉蓁蓁當下便是讓式微折返回去,尋找易灼華,且将易灼華可能問到的問題,給了式微足夠的提示,以免其在被問話的時候,露出了破綻。
“小姐,你放心,屬下定不負所托。”式微一一記下,向葉蓁蓁保證之後,便是原路折返而去。
只還未走到之前與易灼華的相遇的街口,便是被易灼華橫路攔住,“可是式微姑娘?”
“道師,許久未見,一切可還安好?”式微面不改色,向易灼華問候道,亦是間接承認了,自己便是他所認識的那個式微。
易灼華聞言,明顯是松了一口氣,說話的底氣,也是足了幾分。
“你怎生在此處,剛才那可是葉郡主,她又緣何出現在此地,又怎的成了這般模樣,你可知悉,在草原那日,蓁蓁又是出了何事?”
一個一個的問題,本就在易灼華心中積壓良久,如今得見式微,易灼華想也沒想,便是連珠炮一般,直接問道,此等情急之色,倒是和他一貫的脾性,差之甚遠。
“剛才确實是我家小姐,于草原之上,我尋到小姐時,她已跌落祈願崖下,身受重傷,将将養了堪月,這才蘇醒過來,醒來之後,便是什麽都忘記了,又值邊境打亂,我恐小姐的出現,引人争議,又聽聞博城之內,有一神醫,醫術甚是了得,便将小姐帶來此地修養,道師剛才所見之男子,便是神醫安笙公子。”
式微所答無一廢話,一言一行,又是清情理之中,倒也無半分破綻,易灼華自然也便是接受了式微的說辭。
“那……,她為何喚其為相公,剛才那位婦人,又是?”只一想到,剛剛所見,葉蓁蓁高聳的腹部,易灼華卻是又不得不多想幾分。
“這……,我不能說?”式微面露幾分糾結之色,顯然是不太願意,向易灼華解釋這個問題。
“為何不能說,其中可是有何隐情?”式微越是不說,易灼華越是覺得其中有所不對,無半分放棄,連連追問下去,急切模樣,哪還有半分仙風道骨姿态。
“我們尋到神醫後,便是探出小姐已懷有身孕,為了掩人耳目,也為了讓小姐重新生活,我與神醫達成協議,也是為了給小姐更好的治療,便将小姐暫以神醫小妾的身份,留住在神醫府中,其實小姐腹中的孩子,如今已足六月。”
式微面部抽了幾抽,勉強浮現出幾許為難的神情來。
只是這對于現在易灼華而言,不管式微有無表情,都不過是些微末的小事罷了,他這會整個心神都淪陷在了式微最後的話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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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足六月!
這算算時日,豈不是那日,那日……
這般推導,葉蓁蓁腹中所懷胎兒,毫無疑問,那便是……,他的骨肉。
若之前一夜颠鸾倒鳳,他或可以自欺欺人,可如今,且不替葉蓁蓁死而複生之喜,更者,其懷中已是有了他的骨血。
這樣一來……
這樣一來,那他又該如何抉擇。
“這是小姐如今的住所,道師,道師你想去看看小姐,可循着這個地址前往。如今小姐身邊離不開人,怒我先行告辭了。”就在易灼華怔然之際,式微将一張紙條強行塞到了易灼華手裏,然後轉身而去。
易灼華于原地伫立良久,直至天色被灰沉填滿,易灼華這才猛然驚醒。
豎日下午,馨月府上,終究迎來了易灼華的登門拜訪,而經此一夜,馨月自然已經從是葉蓁蓁嘴裏,獲悉二人之間的糾葛。
易灼華入得府中,第一眼,目光便落在旁側,一邊吃着點心,一臉悠然自得的葉蓁蓁,轉而向馨月開口問道,“她,這些時日,過的可還好?”
“百慮不思,自是極好。”馨月順着易灼華目光,望了一眼葉蓁蓁,溫聲回道。
“不過道師你可有何打算?蓁蓁如今有孕在身,依着你現在的身份,實在有駁常綱。我雖也知,這問的倉促,不過蓁蓁臨盆之際,距此也不過兩月有餘,你總該是要想好,将來以何身份,面對她們母子。更可況,終有一日,蓁蓁會憶起前程往事,你總該是要有個打算才是。”
馨月是極喜歡葉蓁蓁,自然也是希望,她能夠幸福,只是她這與易灼華的身份之差,着實讓她有些想破了腦袋,也無法思慮出兩全之策。
“婦人提醒的是,小道……我自己做下的事,自當是由我自己承擔。蓁蓁成此模樣,亦是有的責任,此生我定不會負他。”一夜無眠,易灼華痛苦糾結之下,終究還是在道與葉蓁蓁之間做出了選擇。
“有你這句話,我也便是安心了,不過,你也看到她現在是這個模樣,只怕會是拖累于你,你這之後,可有何打算?”馨月聞言,下意識裏回首望向葉蓁蓁,見葉蓁蓁嘴角明顯泛起笑意,自己也是笑得更加舒心。
“蓁蓁已懷身孕在身,如今月份漸長,我打算暫且陪她留在博城,待孩子瓜熟蒂落之後,我便帶她,還有孩子,去向祖師爺請罪。”易灼華苦笑,望着自己的這一身道袍,所謂一招棋差,滿盤皆輸,可落子無悔,既然事已至此,權衡之下,他也唯有丢了這一身道袍,在這人間走上一遭,只是如此一來,倒是愧對祖師一番苦心教誨了。
“既已想透便好,你有此話,我也便是安心了下來。你乍來博城,只怕也沒有置辦歸處,我們城南有一套院子,離此也不是很遠,你便帶着蓁蓁暫時住在那處,彼此也算是有個照應,至于其他考量,便待以後再說。”
馨月聞言,頓是順着易灼華的話,将其博城後事,一兩句,便是安排妥當,畢竟當真一直住在自家院裏,時間一久,只怕會是漏了破綻,而且依着葉蓁蓁的性子,保不定會使出什麽折騰的人的招法,不如其順水推舟,将二人直接送到葉蓁蓁如今的落處,這朝夕相處,便是再大的仇怨,也該是消了。
“那便多謝夫人了,可蓁蓁那?”她已經不記得自己,這般貿然住在一起,只怕會引起葉蓁蓁情緒的波動,她如今又是個孕婦,這……
“你安心便是,蓁蓁記憶全無,如今性子極為單純,只消得我好生勸說一二,便是無妨。 ”馨月說道這話,目光卻是時不時飄在葉蓁蓁身上,畢竟這昧着良心的說法,終究還是有幾分心虛之意。
“這幾日你便暫歇于府上,待我說動了蓁蓁,你們”
“那便有勞夫人了!”易灼華這會滿腹憂思,自然無暇顧會二人之間的小動作,忙是向馨月道謝道。
“區區小事,何足挂齒,蓁蓁,你若無事,便領這位道師,去府上四處逛逛。 ”馨月也是識趣,忙是給葉蓁蓁已獨處的機會。
“那蓁蓁,你?”易灼華聞言,也是求之不得,起身到葉蓁蓁跟前,有些不确定的向其道。
“小道士,你要去看看嗎?我帶你去。”葉蓁蓁拍了拍手上的食物殘渣,有些艱難的扶着肚子,站了起來。
易灼華見狀,下意識裏伸手,去扶葉蓁蓁。
葉蓁蓁偏頭,看着易灼華的手,然後擡頭,朝其露出一毫無防備的笑意。
“小道士,謝了!我們走吧!”
說罷之後,葉蓁蓁一把拉住易灼華的胳膊,往庭院後而去。
葉蓁蓁本來就只是想給易灼華一個教訓,所以毫無疑問,易灼華不過在了馨月府上呆了兩日,便給一直一并打包,全送到葉蓁蓁在博城的府上。
易灼華也似乎下定了決心,脫下了道袍,與葉蓁蓁就如同一對尋常夫妻一般,過着極為普通的生活,晃眼又過三月,炎夏之際,葉蓁蓁歷盡萬難,足月下了一個女兒,小名沐沐。
以此為契,葉蓁蓁只道想起萬般前塵,易灼華雖心下明白,既見葉蓁蓁這般說道,一切盡在不言之中。
九月,已是秋涼之際,葉蓁蓁已是坐足了月子,沐沐已過百日,二人合計,去往盛和觀,向祖師請罪。
于上山之際,易灼華恐惹共憤,便将葉蓁蓁母女二人留在了山下,獨自上觀請罪,并約定于,不管結局如何,三日之後,皆下來來尋二人,卻不想期過,葉蓁蓁未曾等到易灼華,卻是得到了觀內道人,下山前來報喪。
為向師祖致歉,易灼華以死謝罪,如今停靈觀內,問葉蓁蓁是否願意入觀祭拜。
葉蓁蓁一怔,将小兒托付式微,一襲紅妝,獨身上盛和觀,果見一方棺木置于道觀之中,白绫飄飄,是為哀事。
葉蓁蓁自是不信,可待見易灼華屍身,确實不得不信,欲待其屍體離去,卻被衆道師所阻。
“既不能同生,那便共死便是!”葉蓁蓁當下,便是留下一句,然後仰頭,飲下事先準備好的毒藥,直撲于易灼華屍身,便是旁人想阻止,亦是措手不及。
那毒藥似見血封喉一般,一抹鮮紅泱泱然從葉蓁蓁唇線滑落,随即雙目微瞌,似已氣絕,有道師上前,為葉蓁蓁探脈,已是鼻息。
原本卧于屍棺之內的易灼華,猛然間坐起身來,口噴鮮血,面色慘敗,只是他此刻,已全然無暇顧及與此,一把伸手攬過葉蓁蓁,似不敢相信,這乍然的變故。
“灼華,你……,還望節哀。”觀主,也便是易灼華的師傅,一臉複雜的望着易灼華,他本願是以易灼華假死,勸退葉蓁蓁。
卻萬萬未曾料想,葉蓁蓁性子如此偏執,什麽都不說,便做下了這等傻事。
如今易灼華以傷己身的辦法強行醒來,對起身體之害可謂極大,但面對這般情景,師傅也不好再說些什麽。
“師傅,請恕灼華不能在為觀盡力了。”
說罷之後,易灼華便是翻出棺木,抱着葉蓁蓁,往觀外而去。
有道師,欲上前,卻被師尊所阻,任其下得山去。
一直候在山下的式微,見葉蓁蓁身絕之事,無半分驚訝悲傷之态,折身而返,取出一藥丸,送與葉蓁蓁嘴裏,讓易灼華候葉蓁蓁三日。
易灼華雖是不解,卻還是留有一線希望,衣不解帶,夜不寐寝,守了葉蓁蓁三日,于三日日落黃昏之際,終見葉蓁蓁轉醒。
易灼華大悲大喜,經此之事,終是放下執念。
……
經年後。
“我騙了你,自始至終,我從未失去記憶過。”
“我知。”
“當初邊城一夜,乃是我故意所為,那外藩之族,其是我以異香引狼滅之。”
“我知。”
“我知那觀內道師,定不會真置你于死地,這才已閉氣藥,累你廢了一身武功,你可是怨我。”
“既是我所求,自然無悔。”
(本書完)
作者有話要說:
下本《我把反派boss養成了朝堂大佬》求預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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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煙從死人堆裏,将蘇柏撿出來時,她自冠其母,帶蘇柏隐于市。
其後十年,對蘇柏,冠以母,冠以姨,冠以姐之稱。
虞煙本以為,此後之年,蘇柏于她,會冠以妹,冠以侄女,冠以女,然後再冠以孫之命。
卻沒想到再即将冠以妹之時,成了夫人。
要嫁給被自己一手帶大的孩子,這情感,有些微妙啊!
他是朝堂上只手遮天的鷹犬,人人談之色變,最後卻因謀逆,身死異處,再醒時回到族滅之時,本該被作為暗手長大的她,卻陰差陽錯的被虞煙帶走。
十年間,因二人身份,他們輾轉于各處藏匿,他呆在其身邊,本想以虞煙為棋子重回權力高峰,可十年相處,虞煙成了他軟肋,成了他的命。
他可舍命,舍權,舍財,舍棄一切,卻不讓虞煙傷之分毫。
為虞煙,他可舉世為仇,為虞煙,他可大逆弑君,為虞煙,他可棄滿腹野心,只為能堂堂正正相守于其身側。
《棺材鋪裏的太監》
溫婉,我受過牢獄之災,很是晦氣。
惑于:我一年大半時日都住在監獄,更是晦氣。
溫婉:我在新婚夜,差點殺了我家公。
惑于:我殺過的人十個指頭數不清。
溫婉:我是別人的童養媳,經此一事,對男女婚嫁,已無绮念。
惑于:我是皇宮裏的太監,本就是無根之人,于男女婚嫁自無肖想。
溫婉:我出生卑微,行事全由己心,并不願意留住宮中。
惑于:我已向廠公請釋,他已答應,讓我離宮。
溫婉:我一介罪民,當不得大人如此相待。
惑于:我為殘缺之身,得姑娘如此厚待,無以為報,唯願護姑娘一世周全,還望姑娘不棄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