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救命之恩,以身相許(
辰時當正,卞城之內,走卒商販,往來吆喝,好生熱鬧,葉蓁蓁昨日留宿的客船,今日一早,便已到卞城之外,船家會在卞城之外停留一日,以做采買,船客亦可自行行動,只需在日暮來臨之際,返船即可。
而昨夜之際,阿瞳拿藥歸來,問及葉蓁蓁落水諸事,葉蓁蓁皆茫然言‘不知’,種種跡象,皆為失憶之症,易灼華為其把脈,卻探不出究竟,只得暫時将葉蓁蓁安置,欲待今日,入城為葉蓁蓁看病。
泰和醫館內,一頭發花白的醫者,正在為葉蓁蓁把脈。
醫者沉吟半響,然後站其身來,走到葉蓁蓁跟前,伸手查探了一番其額前已經結痂的傷口,然後後退幾步,搖了搖頭,“不應該啊!這脈象不浮不沉,從容和緩,尺脈沉取不絕,乃是極好的脈象,您幾位,莫不是故意來诓老夫的吧。”
葉蓁蓁聽得大夫此言,卻是一臉茫然之态的望着易灼華,“可,我當真什麽都不記得了。”
醫者滿面不解,阿瞳頓是上前,為其解惑道,“大夫,這姑娘是道師在頤江河裏發現的,救起來之際,得了熱症,道師給她開了一劑小青龍湯,睡到半宿時被夢魇驚醒,哭泣不止,當時熱症已退,但問及其他,只說腦中有嗡嗡鳴唱之聲,其他什麽都不記得了。”
“嗡嗡鳴唱之聲?”醫者口中喃喃,似有沉思,半響之後這才道,“應是在水中撞到了礁石,以致于腦中淤血沉積,這種狀況雖不常見,但也有可能。”
“小道受教了!既是如此,便叨擾大夫了。”
易灼華沉吟,思來也是有幾分道理,知曉病理,也是知道此症急不來,向大夫致謝之後,便領了阿瞳和葉蓁蓁往外而去。
出得醫館之後,阿瞳卻是撇了撇嘴,然後轉頭望向易灼華,“道師,我們還去其他醫館看看嗎?”
“不必了!”易灼華看着葉蓁蓁怯弱的模樣,眼中閃過一絲疑惑,緩聲拒絕了阿瞳的提議,“阿瞳,你将她帶回船上,我要去見一個故人,替師父送些東西。”
“好!姑娘,我們走吧!”阿瞳自是乖順應下,伸手拉住葉蓁蓁,便試圖帶她出城。
只是……
他用了力,竟然沒有拉扯動葉蓁蓁,詫異回頭,卻見葉蓁蓁一手任由他拉着,另一手,卻死死拽着易灼華道袍的袖擺。
“姑娘,小道是私事,不便帶上姑娘。”易灼華溫聲向葉蓁蓁解釋,希望她松開手。
“我要跟着你。”葉蓁蓁擡頭,望着葉蓁蓁,目光執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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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灼華望着葉蓁蓁,沉吟了片刻,妥協了下來,“那便一起去吧!阿瞳,你也跟着來。”
三人一行,由着路人指引,尋到柳府,由易灼華奉上拜帖,再指引入府,易灼華單獨去見主家,阿瞳和葉蓁蓁則被引向別處暫時歇腳。
就在阿瞳灌了五六杯茶水,前去小解之際,一搖着扇兒的俊俏公子,卻是遠遠的瞧見葉蓁蓁所在,頓是眼前一亮,扇子一攏,快步走到了葉蓁蓁跟前。
“姑娘,得見你無恙,我這心,也是安了。”他朝着葉蓁蓁灑然一笑,然後謙遜有禮的朝葉蓁蓁開口問禮,一副極其關心模樣,此人正是韶天佑,只不知,為何會這般巧,竟然也在這柳府之上。
“你…你是誰,別,別過來。”葉蓁蓁卻是乍然一驚,猛的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然後往後退了幾步,聲帶顫音,惶然無措道。
韶天佑一愣,随即恍然失笑,手中折扇一甩,風度翩然,“瞧我這記性,姑娘,昨日你被救起,我也在側,只是你一直昏迷,這才不知。對了,昨日你飲的湯藥,還是從我那撿的。”
此邀功之意,昭然若現,葉蓁蓁如何聽不明白,她臉上驚怯之意頓失,化為滿面感激之色,她朝韶天佑微微一行禮,道謝道,“多謝公子救命之恩,小女子定然銘記在心,以圖後報。”
“後報?那需得等到什麽時候。”韶天佑目光意味深長的将葉蓁蓁從頭到尾打量了個透,翩然一笑,手中折扇瞬間收攏,然後擡手,扇尖兒直挑在了葉蓁蓁的下巴處。
“這古語有雲,救命之恩,若有財,便以利報之,若無財,以身許之,不知姑娘想選哪一樣?”
“我如今身無分文,這該如何是好?”葉蓁蓁一怔,楚楚可憐之态,望着韶天佑,聲嬌入髓,此貌此景,只讓韶天佑甚覺心癢難耐。
“如此一來,姑娘也只能一身許之了,不過姑娘還請放心,我韶家乃是名門望族,你若随了我,我定不會虧待了你。”韶天佑咽了下口水,聲帶喜色,向葉蓁蓁許下承諾。
葉蓁蓁面上頓顯糾結之色,稍刻間,表情舒展,似已相通,“得公子救命之恩,小女子這才活命,救命之恩,當是以湧泉想報,小女子身無分文,這蒲柳之姿,能得公子看中,乃是萬幸,公子若是喜歡,只管享用便是。”
說罷後,葉蓁蓁擡手落到腰間,勢要去解衣帶,這模樣,似竟打算在此庭帳之處,做那交頸相纏之事。
“姑娘,你這是作甚?”韶天佑恍然驚覺,忙是止了葉蓁蓁的動作,四顧環顧,見遠處無人察覺此處異态,這才緩了口氣。
“寬衣解帶,對君以身相許,這是公子所求,不對嗎?”葉蓁蓁面帶不解,望向韶天佑,似真無所查此有何不妥一般。
大庭廣衆之下,行那交頸相擁之事,自是不對,就算他在垂涎于葉蓁蓁美色,也不可能罔顧人倫至此。
不過,這空有傾城絕色,竟是個傻的!倒是可惜了。
韶天佑嘆了口氣,望着葉蓁蓁的視線中,又多了一絲嘲憫,他細細囑咐道,“今夜子時,我自會來尋你,救命之恩,介時再報,即可。”
待見葉蓁蓁點頭之後,韶天佑這才放心,轉身而去,只走了幾步,回頭見葉蓁蓁茫然不知所謂的表情,頓是心一突,又是轉身過來。
“對了,你我今日再次相見之事,務必不要告訴其他任何人,懂了嗎?”
葉蓁蓁又是點頭,如此,韶天佑這才折身而去。
不多會,阿瞳便返,只葉蓁蓁端坐原處,神不知所屬的狀态,自然未曾引起阿瞳多想。
而三人在柳府用膳之際,也未見韶天佑身影,倒也未引起易灼華的警覺,三人在柳府用過午膳之後,又稍作歇息,待午時過後,這才告辭,上了泊在船外的客船,只是返回之際,多帶上了一人,柳家的小公子,柳棱。
因為有人在卞城了船,客船自然就空出了幾間客艙,如此,易灼華自然替葉蓁蓁另行定了客艙,以作歇息。
而入夜之後,星光耀天,船上萬籁俱寂,唯一客船在水中緩緩逆行而上,直上洛城。
用過晚食,原本已該歇下的葉蓁蓁,這會卻是出現在易灼華客艙之外。
“姑娘,你怎麽過來了。”阿瞳開了門,見是葉蓁蓁,自是滿眼詫異。
葉蓁蓁不言半分,直入得艙內,卻見易灼華這會正與柳棱桌前對弈。
“姑娘此時前來,可是有事?”易灼華亦是有所詫異,擱在手中黑子,起身走到葉蓁蓁跟前,開口相問。
“公子救命之恩,小女子無以為報,唯有以身相許,還望公子莫要嫌棄。”葉蓁蓁語聲淡淡,望着易灼華,然後伸手,解下衣帶,欲行寬衣之事。
易灼華自小生活在觀裏,研習道法,如何見過這等事宜,一怔一愣之下,葉蓁蓁衣帶已解,外裳滑肩而落,露出肩胛處的凝脂肌膚來。
“咳!”幸是其身後柳棱一聲咳嗽,讓易灼華猛然驚醒,飛快取下身上道袍,直将葉蓁蓁裹了個嚴實,然後猛的後退幾步,別過臉去,不願再看葉蓁蓁半眼,只脖頸蔓延至耳簾出的赤紅,昭顯着他此刻心內的不平靜。
阿瞳這會也是反應過來了,忙是沖上前,攔在了易灼華的跟前,氣鼓鼓的瞪着葉蓁蓁,沒好氣的埋怨道,“姑娘,你這是作甚,我家道師好心救你,你怎可這般壞人修行呢?”
葉蓁蓁一臉的無辜的睜着雙桃花眼茫然的望着易灼華,嘴裏喃喃,極為不解,“韶公子說,救命之恩,當湧泉相報,若有財,便以利報之,若無財,以身許之。我現在身無分文,道師救了我,我只能以身相許,明明韶公子就極為願意,道師你為何不願?”
阿瞳被葉蓁蓁這般言語堵得直瞪眼,卻又不知該如何說起。
而在後面看熱鬧柳棱卻是神情一頓,擱在手中的茶盞,起身走到易灼華身側,然後向葉蓁蓁問道,“你是在何處,遇見韶公子的,他還和說了什麽?”
“柳府上,韶公子說子夜時分,會來尋我。我念想韶公子乃是湯藥之恩,道師是救命之恩,比較起來,道師的恩情大些,所以我便先到這來了,既然道師不喜,我便先退了。”
葉蓁蓁說着,眼淚就似珠簾一般,吧嗒吧嗒直望下掉,說到最後,勉力一笑,然後轉身,欲出得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