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賀家老宅在偏遠的郊外, 其實也沒什麽可去的, 因為賀家老一輩很多都在國外養老,老宅基本算是空的, 但賀商野還是帶他們象征性的回去看了看, 順便給祠堂牌位上上香, 他們這種家族多半都有這種古老的習慣。
下午的時候他們才從賀家老宅回來, 因為那地方太冷了,賀商野怕阮苗好容易才養好的身體被風吹壞,時間差不多後就帶人回家。
晚上的宴會才是重頭戲,賀商野知道他們幾個人都不大喜歡那種場合,“像我們這這樣的人家大半時間都要處理這種應酬,你們要習慣。”
“我就不用了吧?”阮苗小聲嘀咕着, “反正我成年以後就會離開家的。”
盡管聲音很輕,賀商野還是聽到了, 他瞥了一眼阮苗, 眼中似在思量着什麽。
晚上天還沒黑,賀家的極個別兄弟姐妹就換上了正裝準備出門, 連賀商枝都靜心裝扮了一番,一身淺藍色的禮服裙襯得她膚白貌美,氣質特別好。
阮苗眼前一亮, 忍不住誇道:“你這樣真好看!”
賀商枝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裙子,臉上有點紅暈, 她平時很少用心打扮自己, 也就是今天稍微收拾了一下, 以前苗苗就曾說她穿淺藍色最好看。
“你特別适合淺藍色。”阮苗接着說。
賀商陸咬着蘋果歪頭看賀商枝,驕傲的好像是自己被誇一樣:“我妹本來就好看,随我。”
阮苗回頭又看了看賀商野,不由得感慨說:“你們三個人站在一起才是真的一家人,顏值太高了。”
“你也不差。”賀商野低頭給自己的手腕上戴了塊表,聞言說道。
阮苗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他清楚地知道自己跟賀商野沒有半點血緣關系,在相貌氣質上又弱了賀商陸兄妹一大截,“我單看着也還行,但到真正好看的人面前,還是不夠看的。”
“亂說。”賀商野在他腦門上敲了一下,“不許妄自菲薄。”
阮苗揉了揉自己的腦袋,賀商野的動作很輕,帶着些屬于兄弟之間特有的親密寵愛,讓他想起了自己的哥哥阮沉。
四人坐着車來到了一家高級會所,這次聚會的地點比元旦那次還要更奢華些,阮苗跟在賀商野身後,把上次走過的流程又走了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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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這次稍微有些不同的是,賀商野會有意無意的把阮苗往自己身邊帶一帶,好幾次都承認了他賀家人身份的地位,貌似在宣示着什麽一樣。
在場的誰不是商場出來的精英,再不明白這是什麽意思的話也就白活了。
阮苗于是覺得自己的待遇突然就好了點,起碼沒像元旦節那樣到處受人白眼,他用腳也能猜到賀商野的用意,心裏對他就更崇敬了。
看看人家這個心胸,明知自己跟他毫無血緣關系,等于就是個上門讨飯吃的小乞丐,但他還是願意開門接納自己,足見他多仗義。
阮苗覺着以後等自己有工作了,也要好好地報答他。
這麽算一算,以後他得更努力一點了,不然又要養周緣岑又要報答大哥,好像錢都不夠用。
阮苗亂七八糟的想着八百年以後的事,不知不覺得就把周邊的人都劃進了自己的人生規劃裏。
敬酒完以後,賀商野眼神示意他們可以各自行動,賀商陸一把拎住阮苗的後衣領火速閃人,他最讨厭跟那群老頭子說話。
“一個個的都是狗眼看人低的東西,早些年咱家失勢的時候躲得遠遠地,有些還借機踩過我們,現在看我們又起來了,就開始捧臭腳來了,呸!”賀商陸翻白眼,“我跟你說,不許跟那群老東西多說話。”
阮苗回頭瞧了一眼在那群人中間拿着酒杯談笑自若的賀商野,想着他那些年肯定很難熬,在群狼環伺的惡劣環境下默不吭聲的把賀家從泥潭裏拽了出來,如果沒有強大的心理素質做襯,恐怕一般人早就撐不住了。
所以,他一定不能給賀商野添麻煩,不能讓周緣岑毀掉他的心血。
“你想啥呢?”賀商陸提溜着阮苗坐上沙發,看他一臉神游的樣子:“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同他們玩?”
阮苗回過神來,忙搖頭說:“我就不去了,你那群人我誰都不熟,去了也讨人嫌。”
“誰敢?”賀商陸哼了一聲,不過認真想想也能想明白阮苗的顧慮,他之前……名聲是不大好,這些二代們都看不起他,當然這其中也有賀商陸自己帶頭的原因,誰叫他之前确實很讨人厭。
但現在不一樣了,他們苗苗都改了壞習慣,賀商陸很願意罩着他,“那我在這陪你。”
“不用。”阮苗推了推他,“你在這礙事,那些人老是會過來找你,我還不如在這邊自己吃吃喝喝愉快。”
賀商陸不贊同,“反正你也遲早要跟他們說話的,總不能一直躲着吧?走,我帶你過去,誰敢給你臉色我就揍他!”
說完他也不給阮苗拒絕的機會,拉着他就走向那群眼光不懷好意的二代們。落座後,賀商枝坐到了阮苗身邊,低頭拿過桌上的橙子剝開。
都是一群年輕人,互相之間也差不了幾歲,阮苗坐下後禮貌的對他們打招呼,也不大敢多說話。
“喲,賀商陸你能耐了啊,前陣子不還嫌棄你家這私生子嗎?這是唱的哪出啊?”有個穿紅色西裝看起來吊兒郎當的男生嬉皮笑臉的率先打破了尴尬的場面,似乎是看不懂人臉色一樣。
賀商陸瞥了他一眼,鄭重的摟住阮苗的肩膀給他撐場子:“以後不準你們對我們苗苗不客氣,誰要敢欺負他,那就是欺負我,懂不懂?”
都是一群愛玩的富二代,賀商陸在他們中間還是很有威信的,畢竟他的拳頭最硬,但為人也是真豪爽,所以大家對他多少都很給面子,既然人家都這樣說了,不管他們之前怎麽樣,現在就是得給阮苗面子。
大部分人明面上還是能跟阮苗好好打招呼的,但也有那麽幾個刺頭不肯配合,非要顯出自己沒腦子。
“什麽東西都能上得了臺面了。”
有個男孩白了阮苗一眼,非常不願意跟他坐在一起:“以前他在學校裏的那些個肮髒事都沒人記得了?怎麽,現在裝裝好人就洗白了?”
“插足簡繁郁的事我們都還惡心着呢。”
阮苗在內心裏深深地嘆了口氣,他就知道會有這麽一出。
賀商枝把刀子一把插在蘋果裏,還不等賀商陸發作,有人就先開口了。
“我怎麽不知道他插足我的事?”
簡繁郁不知什麽時候出現在這群人的背後,面無表情的盯着那個說話的男孩,“你親眼所見嗎?”
那男孩大約沒想到正主會突然出現,一時語塞答不上話來,只磕磕絆絆的說:“這、這不是全校都、都知道的事嗎?”
簡繁郁冷冷的瞥他一眼,緩緩地走到阮苗的面前,在他對面的沙發上坐下,慢條斯理的說:“第一,我跟顏揚沒有關系。”
“第二,阮苗跟顏揚也沒有關系。”
“聽明白了嗎?”
在座的一群人互相看了看,面面相觑不知道怎麽接話,簡繁郁以前從不喜歡跟他們來往,所有的聚會都不出席,他們中雖然有人也看不順眼,但簡家現在是最得勢的時候,沒人敢對他多說一個不字。
賀商陸扭頭瞪了他一眼,“要你多事!離苗苗遠一點!”
在他看來,苗苗以前是做錯了事,可要不是因為簡繁郁,他也不至于後來鬧得那麽難看,而且他的第六感雷達告訴自己,簡繁郁這人不簡單,他們苗苗估計會吃虧。
簡繁郁眼神都不給他一個,他把眼神落在阮苗身上,輕聲問他:“你要是不喜歡這裏,我帶你去別的地方坐坐?”
阮苗也不想在這裏坐着心煩,剛要開口答應他的時候,賀商枝卻淡淡的開口了:“他哪裏都不去。”
賀商枝從來沒有在公衆場合說過話,即便是偶爾會出現在社交聚會上,她基本也是透明人的存在,偶爾也有很多愛慕她的人想上前,都會被她的木讷給擊退,這是她首次開口。
一開口就是跟簡繁郁作對,連賀商陸都看不懂了。
“你能替他做決定嗎?”簡繁郁輕笑,眼裏卻沒什麽溫度,“他不願意在這待着。”
賀商枝拿着刀把橙子劈開,鋒利的刀刃将黃澄澄的橙子切成小塊,不疾不徐的說:“我不能替他做決定,但……我可以守在這裏。”
阮苗:“……”
怎麽有種不大對勁的樣子。
“姐姐,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麽?”他想不透,賀商枝怎麽一下子跟變了個人似的,剛才不還好好的嗎?
簡繁郁看了看低着頭還在切橙子的賀商枝,不動聲色的向後倚在沙發上,看起來并沒有生氣:“那我就坐在這裏也是一樣的。”
他其實也不懂賀商枝忽然對自己流露出的強烈敵意,前世他們分明是沒有交集的陌生人,在他印象中,賀商枝就是賀家游離在外的瘋子,對誰都沒有感情,怎麽現在對阮苗擺出護衛的姿态來,更何況他自認也沒做什麽過分的事。
不過這麽一想的話,賀商陸與賀商野前世也不同了,果然好的東西人人都喜歡。
剛才還在看熱鬧的一群人現在誰都不敢開口說話了,瞎子都看得出賀家兄妹跟簡繁郁幹上了,這時候去找茬不是找死嗎?
阮苗那小綠茶是怎麽做到的?難道手段又精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