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殿內的人早在白虎沖出籠子時便四散逃開,這會留在殿內的人連一半都不到,眼見宗紀親手擊殺白虎,一個個吓得冷汗淋淋,看着宗紀的眼神都帶着恐懼。
殺一只兇獸都如此輕而易舉,殺個人不是跟切白菜一樣嗎?
都知道平陽王世子自小習武,可他樣貌英俊,氣質溫潤,任誰也看不出他出手如此狠辣,那只兇獸在他手底下連掙紮的機會都沒有。
寧熙帝和太後被宮人護着移到偏殿,宗親內眷也跟着過去,臨走前寧熙帝聲音發抖的讓宗紀留下來處理此事,侍衛們請示宗紀要如何安置那只白虎,宗紀瞥了眼,淡淡道:“埋了吧。”
白虎尚有口氣在,但被割了脖子,肯定不能活了,侍衛聞言正要補上幾刀将白虎徹底捅死,太子怒吼了起來,“誰敢傷孤的大白,孤砍了他的腦袋。”
太子甩着袖子,滿臉戾色的走了過來,抽出身側侍衛腰上的劍指着宗紀,“宗紀,誰給你的膽子,竟敢殺孤的大白。”
“殿下,您三思。”
太子身邊的內侍慌忙跪地攔他,太子對着臨近的內侍胸口踹了一腳,刀鋒已經劃到宗紀的脖頸上,滲出一層血跡。
衆人大驚,不敢靠近盛怒之下的太子,遠遠的伸手勸阻太子,有腦子清醒的慌忙去偏殿禀告聖上,不料鬧了這麽一出,聖上被那白虎驚到了,一到偏殿便暈了過去,此時偏殿也是一團亂,貴妃和太後都憂心聖上,宮妃根本無人能管到太子,宗親裏地位高些的肅王适才吃了酒,安王也不願意出頭,一時竟找不到約束太子的人。
聖上就太子這麽一個兒子,從小便頑劣不服管教,他進獻的白虎捅出這麽大的簍子擱別人身上早就自絕謝罪了,他不思悔過,居然對着救駕有功的平陽王世子喊打喊殺,責怪他殺了那只闖禍的兇獸,當真是荒唐。
眼見太子動真格的了,韓序也出來阻止,“殿下,咱們先去看看聖上吧。”
太子不知道聖上暈倒的事,一心要找宗紀為白虎報仇,也有幾分忌憚宗紀的身份,架在宗紀脖子上的劍有些遲疑。
宗紀神色自若,站在那裏一動不動的等着太子動手。
大殿內彌漫着血腥,那只白虎已經斷了氣,看太子這個架勢,誰都不敢先動手擡出去。
珍珠和翡翠扶起姜妤,小聲道:“郡主,咱們去偏殿吧。”
姜妤看着宗紀,太子到底是不敢真殺了宗紀,看着宗紀脖頸上的傷口,虛張聲勢的喊,“孤在問你話,回答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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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見宗紀眸中無波,對自己沒有一絲恭敬之意,心下更是惱怒,又踹了上前攔他的內侍一腳,“今日誰都不要攔孤,聖獸是上天對大宏的恩賜,宗紀殺死聖獸,是對上天的不敬,必要嚴懲。”
總算太子不算傻到無藥可救,還知道找個借口。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眼下聖上昏迷,宮裏便是由太子做主,誰也不敢觸太子眉頭。
霍英彥上前一步,宗紀淡淡掃了他一眼,他領會到,又退了回去。
姜妤怕太子懷疑自己,加之她相信這事宗紀必然有法子應對,不需要她攪和進去,在珍珠的催促下走向偏殿。
走了一半,聽到太子的質問,沒忍住又折了回來。
“太子殿下,剛剛白虎是撲向禦座的,你看到了嗎?”
太子一愣,難以置信的擰眉,“連你也護着他?”
姜妤答非所問,“我就站在禦座旁邊,你只關心你的大白,有沒有想過,它如果不死,聖上,太後娘娘,還有我,都會被它咬傷。”咬傷都是輕的,多半會沒命。
姜妤面色蒼白的看着太子,太子恍然回過神來,連忙走向她問道:“你怎麽樣,有沒有受傷?”
姜妤搖頭,躲開他伸過來的手,“好好的壽宴被攪和成這樣,聖上必是惱了。”
太子見姜妤氣色不太好,知道她被吓着了,正要哄她,汪祺福從偏殿躬身道:“太子殿下,聖上醒了,請您過去。”
“父皇醒了?父皇剛暈了嗎?”
太子聽到醒這個字,後知後覺寧熙帝剛剛暈倒了。
汪祺福看着太子,一言難盡。
太子扭頭對姜妤道:“阿妤,咱們快去看看父皇。”
姜妤捏了捏眉心,“太子殿下先去,我頭有些暈,等會就到。”
“頭怎麽了?可是磕到了。”
太子收掉一身戾氣,關切的看着姜妤。
“太子殿下。”
汪祺福催促了一句。
姜妤道:“你先去吧。”
“那好,你先坐着歇息,孤去父皇那裏瞧瞧,等會便來看你。”
殿內被剛剛那麽一鬧,人雖都散了,席位還在,姜妤坐到位子上,等太子走了,起身走到宗紀跟前,伸手道:“鞭子。”
宗紀把從她那裏拿的鞭子還給她,姜妤仔細的盯着他的手臂,想要分辨那些血到底是他的還是白虎的,宗紀輕輕一笑,問道:“可否借郡主的帕子一用。”
他剛救了她,別說是帕子了,便是千年人參她也能再給他弄幾根出來。
姜妤從袖中摸出一塊繡着她名字的手帕遞給她,她有些心神不寧,一時沒想起來那帕子是前些日子她實在無聊跟着琉璃學刺繡,繁雜的花樣她繡不來,便繡最簡單的字,那個妤字前面一半她還認認真真的繡,到了後面耐心耗盡,便囫囵吞棗的收尾,繡的歪歪扭扭。
但自己親手繡的,姜妤怎麽看怎麽覺得滿意,就把繡帕帶在了身上。
宗紀看見帕子上的妤字,瞥了姜妤一眼,背過身去,将帕子收入懷中,重新拿了一個潔白的帕子按在滿是血污的手臂上。
姜妤挪了兩步,看他慢條斯理的擦手臂上的血,便知道那些血是白虎的,他沒有被白虎傷到,緊繃的身體這才算放松下來,軟綿綿的倒在宗紀腳邊。
珍珠和翡翠驚慌道:“郡主。”
宗紀俯視着她,姜妤低着頭,露出一截纖長的後頸,貼着細碎的茸發,輕聲說:“我腿有些軟。”她差點被那只白虎撕碎。
宗紀唇角微動,蹲在她身前,“不是說了,我會保護郡主安危嗎?怎麽怕成這樣,郡主膽子何時這樣小了。”
像奚落,又像是安撫。
姜妤擡起頭,見他眸光中帶了抹戲谑,似笑非笑,這還是她頭一回見到他這種眼神,腹黑有點壞,而不是一直挂着溫潤的笑。
姜妤理直氣壯道:“世子說笑了,我本來就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身嬌體弱,白虎那樣兇猛,我當然會怕。”
“......”
宗紀目光凝着她,見她臉蛋精致,只是瞧着便能感受到肌膚的細膩瑩潤,華美的繡裙包裹着她玲珑的身段,柔弱無骨的跪坐在地上,清澈的桃花眼微翹,直勾勾的盯着他。
宗紀腦中突然想起曹先生說的,姜妤對他有意,他心中升起幾分怪異,且信了她的身嬌體弱。
大殿內人多,後續事情還要宗紀安排,宗紀捏着那塊滿是血污的帕子說:“這帕子髒了,改日還郡主一塊新的。”
姜妤沒在意那塊帕子,想說不必還了,宗紀已經起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