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快了。”
“什麽叫快了。”那邊傳來挪動煙灰缸的聲音, 像是狠狠地把煙給熄了,連帶着煙灰缸都遭了殃:“我知道江婉走了你難受,但又能怎麽樣呢, 這東西本就是該人人自危, 你現在也被困在那裏頭呢, 還有閑心去顧別人?”
“知道了。”
“你就會說知道了, 趕緊回來, 獨舟現在天天在開會, 琢磨怎麽把你救回來, 你自己也上點心,別讓我們跟傻逼一樣替你着急!”
男人說完就挂斷了電話,只剩下一段忙音,項江明聳聳肩, 将手機收了起來,繼續朝夜幕中央走去。
這樣濃烈的夜色只會出現在夏日的晚上,天空像是潑灑在宣紙上的墨, 細小的狼毫沾上一點銀色顏料,輕輕抖開,成了墨色中寥寥的幾顆星。
項江明的背影徹底消失在馬路上後,周苒才拉上窗子。
她坐在椅子上發了會兒呆,然後打開電腦, 上了華數杯的官網準備對一下答案。
有人敲響了周苒的屋門。
周苒:“進來。”
周澤升打開門, 耷拉着腦袋挪了進來。
周苒坐的筆直, 眼睛盯着電腦屏幕, 一邊滾動鼠标滑輪一邊問他:“怎麽了?”
周澤升紅着臉:“沒、沒怎麽, 就是想和你說,之前對你那樣子不禮貌, 怪、怪不好意思的。”
周苒:“沒事,我也不喜歡你。”
周澤升啞了一下,兩頰鼓了起來,但最後他還是沒發少爺脾氣,而是快速把一張紙條扔在了周苒的桌子上,飛快地跑走了。
周澤升也是剛剛才知道的,原來真的是自己觸發游戲才将周苒和項江明強行拉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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項江明說的時候他還沒當回事,一時間愧疚的臉都漲紅了,覺得自己真沒臉再和周苒說話,于是墨跡了很久寫了一大長串兒道歉的話。周澤升寫好後自己念了一遍,覺得羞恥極了,最後咬牙精簡成了五個字,寫在一張小紙條遞過來。
他跑回房間,臉已經燒成了一只熟蝦,心撲通撲通地跳着。
周苒對完答案,撿紙條拆開看了看,上面寫着:“周苒,謝謝你。”
周苒捏着紙條,淡淡道:“字真醜。”然後放進了抽屜。
周一早上,齊叔将周苒和周澤升送去了學校。
周苒背着雙肩包往班裏走,幾個班委正圍在一堆兒讨論事情,看見周苒過來,學委笑嘻嘻地喊了一聲:“快看快看,我們美女學霸來了!”
平時沉穩的班長也很激動,推推鼻梁上的眼睛,“周苒快來看吧,競賽放榜了。”
董姚玉也擠在裏頭,臉上挂着掩飾不住的笑,朝周苒招手道:“苒苒你真厲害,特等獎,全國就五個特等獎啊!”
周苒對完答案其實就心裏有數了,但是聽見是特等獎還是小小的開心了一下,她把書包放下,董姚玉立刻湊了過來:“開心嗎苒苒。”
周苒:“開心。”
董姚玉伸手抱了她一下:“開心也不見你笑一笑,你笑起來多好看啊,還有小梨渦。”
董姚玉伸出小手想戳一下,被周苒握住了手,質問道:“作業寫完了嗎?”
“哎呀,老問我這種問題,我寫完肯定寫完了,對不對就不知道了,我們對對答案?”
“嗯。”
周苒拿出習題冊,那邊學委還在大嗓門地吵吵着:“太厲害了,咱們十班這次真長臉。”
紀委也跟着嚷嚷:“五中也長臉了,一個學校出倆特等!不過還是咱周苒最厲害,另一個是高三年級的學長,他可比咱們多念一年書!”
提到高三的學長,文藝委員激動的聲音響起來:“我知道那個人,他是項校長的兒子,說是之前在國外念書的,後來轉回來跟着父親。”
一旁的女生也激動道:“項江明嘛,五中大校草,他跳起來能扣籃,打球超帥的!”
董姚玉聽着,神色突然緊張起來:“苒苒,是上次那個人嗎?”
周苒點點頭。昨天周苒對完答案後,本來以為自己能搶走他獎杯的,這樣能讓他多少有點挫敗感,以後少說點騷話,結果大家把獎杯一起抱回來了,估計他又要嘚瑟一段時間了。
周苒都能想象出來他的語氣,不自覺地嘴角稍稍彎了起來。
董姚玉:“你和他一起參加考試,他沒再為難你吧?”
周苒:“沒有,我誤會他了,他不是來起哄的。”項江明那天是過來本來是想攆張沖回去,別在那兒丢人現眼的,結果沒找着張沖,先讓她逮住揍了一頓。
董姚玉輕出一口氣:“那就好,我們對答案吧。”
這一周內都沒有什麽特別的安排,且九月馬上就要結束,學校的運動會要開始了,暫時沒有月考,于是周苒趁着閑暇時間将app的商場界面逛了一遍。
商城裏的東西很多,各種各樣的道具,後面還标注着奇奇怪怪的注釋。周苒發現,這裏甚至還可以通過錢幣來提升身體某項技能,比如靈敏值、武力值、學霸值以及聽力視力等等,這些改變還可以帶到現實社會,但加一個點就要十萬金幣起步!
“這些技能點都是可以帶到現實世界的,所以耗費金幣比較多,不過主人您的粉絲量很大,再走幾個本的話一定會攢出狠多金幣的。”
迪卡布拉德西米娅這樣跟周苒解釋。
周六下午,晚自習結束後,項江明一手拎着個裝籃球的球網一手拎着兩杯奶茶去了高二的教學樓。
他站在樓底下等,怎麽等也等不到人,嘶了一聲就找上樓來了。
他扒着頭往十班裏看,班裏的人都走光了,就剩下一個男生正和周苒一起站在講臺上,兩個人手裏拿着粉筆,正就着老師剛剛留下的幾何體讨論問題。
因為晚上有點涼,周苒穿上了校服外套,拉鏈拉高後,尖尖的小下巴被衣服擋住了,襯的一張臉更加的小。
兩個人的距離并不近,但項江明莫名不爽,身子往後倚着門,故意弄出了點動靜。
可惜兩個人誰也沒注意,班長徐文傑皺着眉頭在已經被畫的亂七八糟的圖上又加了一筆:“要是這樣呢,我們這麽畫輔助線?”
不等周苒說話,門邊傳來一道低沉沉的聲音:“那樣畫又是另一道題了,同學你是在解題,還是給題增加難度?”
周苒一聽這聲音就知道是誰,粉筆落下,偏頭道:“項社長找我?”
徐文傑:“你朋友?”
周苒點了點頭,徐文傑不好意思道:“抱歉不知道你有事,那你們先說,我把這個題拍下來,後天再問你。”
“不用後天。”項江明把球網和奶茶往第一排一扔,走過來捏了根粉筆從中間折斷,對徐文傑道:“你看着啊,我就教一遍。”
項江明拿黑板擦擦掉了亂七八糟的線,把原來的幾何體補充完整,然後三條輔助線随意一搭,迅速寫起了步驟,徐文傑目不轉睛地盯着,不由自主地張大了嘴巴。
“看懂了嗎?”
“懂、懂了,謝謝你。”
項江明拍拍他,順便把粉筆灰蹭他肩膀上,“你要多思考啊,不要動不動就問別人,別人的思路能是你的思路嗎,別人能教你一道能教你一百道嗎,不還是得你自己悟才行?”
周苒輕輕拉了項江明一下,想讓他少說點話,但此時的徐文傑猶如醍醐灌頂一般将項江明望住了,完全一副迷弟的樣子,就差要握住項江明的手使勁搖晃。
徐文傑堅定地說:“謝謝你,我知道了,我以後一定多思考!”
項江明點點頭,把手背到後面,語重心長道:“嗐,我像你這麽大的時候也總不愛思考,後來我學會獨立思考了,這不就把華數杯的獎杯抱來了嗎,你說獨立思考重不重要?”
徐文傑嘴巴徹底合不住了:“華數杯!你你你你你,你是項學長!周苒,你朋友是項學長?”
項江明:“哎呀你別那麽大聲怪不好意思的。”
周苒:“……”
徐文傑走後,項江明坐在第一排的桌子上,兩條長腿支在地上,遞給周苒一杯奶茶:“喏。”
周苒接過來:“找我有什麽事?”
項江明笑笑:“沒事,看看你狀态怎麽樣,明天要挑戰第六段了,準備好了嗎?”
周苒點點頭,表示雖然不知道該準備什麽,但是做好心理準備了。
“那明天下午我來接你,我們去張沖家,他家裏沒大人。”
“嗯。”
項江明話鋒一轉,突然問:“好喝嗎?”
周苒:“什麽?”
項江明:“奶茶啊,你不會沒喝出來味道吧?”
周苒:“以為是水來着,抱歉,我在想事情。”
項江明嗐了一聲,拿起球網對周苒道:“別想了。進游戲就撸起袖子加油幹,在外頭就盡情盡興地享受,走,請你吃烤玉米?”
一提烤玉米,周苒突然想起項江明那個無從下嘴的大黑棒子,她沒忍住就笑了,輕輕低了低頭,柔軟的發絲落下,小梨渦露了出來。
“笑了?”項江明歪頭樂道:“沒見過世面的小丫頭,請你吃個玉米就這麽高興?”
周苒輕輕搖搖頭:“沒,項社長,這次我請你吧。”
項江明眼睛嚯地亮了。
小姑娘說請他了!建立關系一般就是這樣的,一來一回的請客,彼此相欠相互糾纏,關系會變的越來越親近。他心裏激動極了,沒多想就從桌子上跳了下來:“真的?”
周苒輕輕皺了皺眉,和項江明剛剛的語氣幾乎一模一樣:“沒見過世面,請你吃個玉米就這麽高興?”
項江明:“……”小狐貍。
周苒給齊叔打電話讓他先回去,兩個人一起吃完晚飯後,項江明打車送她回了家。
“明天見。”
“明天見。”
項江明看着她上樓,然後歡快地踢着石頭子兒走出了大院。
第二天早上,周苒洗漱完畢後坐在房間裏等,不一會兒項江明的電話打了過來。
周苒下樓走出院子,項江明帶她去吃了點早飯,回到車上後,周苒才發現許朗和盧一坤也在,兩個人默默地擠在後排等他們。
周苒看着他們,項江明立刻開口道:“他們吃過了。”
周苒系好安全帶,轉頭問許朗:“沒事了吧?”
快要進本,許朗緊張的雙手都是汗,被校花突然關心了一下,心裏突然一陣暖流湧動,攥緊拳頭使勁點點頭:“沒事!我一回去馬上就醒了,真一點事都沒有,一會兒進去了我會保護好你的!”
盧一坤噗嗤笑了:“你先保護好你自己吧。”
項江明将車開進一個小區,四個人坐電梯去了張沖的家,張沖也很緊張,給周苒拿拖鞋的時候都拿錯了。
他們三個人也嘗試過茍着,不主動參加挑戰,一個月只進四次随機副本,但時間長了他們發現,只要一段時間不往上挑戰,随機副本的難度就會異常的高,他們吃了幾次虧,還是回來按部就班地挑戰了。
項江明拍拍他,安慰道:“該來的總要來的。”
五個人走進了張沖的房間,為了防止意外還是鎖上了門,許朗掏出手機,在群聊裏進入了挑戰模式。
“都準備好了嗎?”
“嗯。”
許朗顫抖的手點開了第六段樹藤,樹藤搖晃了兩下停住,他繼續點了兩下,鎖自動解開,四周突然安靜下來。
那是種十分詭異的安靜,一時間車輪聲、電視的滋滋聲、甚至連空氣流動的聲音都消失了,周苒眼前的燈光慢慢昏暗,變成了模糊的灰綠色。
她看見自己的四周在快速變化,手邊長出了小麥稈,腳下都是形狀不規則的石子,眼前則出現了幾條并排的火車道。
漸漸的,耳邊不再安靜,響起了知了鳴叫以及火車的嗚嗚聲。
周苒閉了下眼睛,再睜開的時候發現這裏只有她自己一個人,此時已是傍晚,殘陽豔麗,四周昏昏暗暗,耳邊隐隐有孩童咯咯的笑聲。
她擡起頭朝前看,眼前的景象非常的闊遠,原本熟悉的東西變的陌生了不少,鐵路很寬,天空很闊,就連平日裏伸手就能夠到的路牌也高了許多。
她挪動腳步想往前走,腳卻踩在一個小石子上,周苒沒有當回事,可身子卻瞬間失去了平衡,穩定性極差地朝前倒去。
周苒摔在石子上,胳膊劃破了一層皮,低頭檢查傷口時這才發現了哪裏不對勁。
這雙胳膊十分的幼小,摸上去是那種近乎嬰兒的幼嫩,周苒皺眉檢查了一下身體,發現自己現在完全是一個四五歲的孩子。
“竟然還可以這樣?”
周苒微微驚訝于游戲機制,然後低下頭,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不堪一擊的小胳膊——看來,選擇那個重擊拳套還是很有必要的。
如果現在有一面鏡子的話,周苒還會發現,自己現在完全回到了四歲的模樣,巴掌大的小臉白嫩透亮,精致小巧的眉眼輕輕皺着,整個人看起來軟綿綿的可愛極了。
她并不覺得手臂多疼,但眼睛裏卻充滿了生理性的淚水,小小的身子略顯笨拙地掙紮了一下,慢慢地爬起來。
她捂着胳膊朝一個方向走,忽地聽見身後有大人的聲音,回頭正看見一個女人十分着急地朝她跑來。
“小苒!”
中年女人眼裏滿是淚花,“小苒,你怎麽跑這麽遠,都說了不許來這裏玩,怎麽又不聽老師的話?”
周苒被女人抱了起來,側着耳朵認真地傾聽NPC的話,眼前的這個人似乎是她的老師。
可她才四五歲的樣子,她是什麽老師,幼兒園老師嗎?
女人嘴裏嘀咕着:“都是我慣着你們,這次回去一定要好好懲罰才行,這兒可是死過……”
中年女人說到一半,突然神色大變,忙開口制止了自己:“我在說什麽呢,再吓着孩子!”
這幾句嘟囔根本得不到什麽有用的信息,不過還好這個NPC雖然神經兮兮的,但對玩家沒有什麽敵意。周苒被抱着,穿過兩條荒無人煙的馬路,走進了一個年代感十足的小縣城裏。
小縣城人不多,有一條主路,道路兩邊都是小商販,這裏到處都是低矮的老房子,紅磚房,牆壁上還有被燒灼的痕跡,看上去搖搖欲墜十分滲人。
女人走進一棟小院子,小院上有個橫幅,上面貼着簡陋的彩紙,寫着‘第五鐵道幼兒園’的字樣,再往裏走是一個小土操場,最裏面是一棟四層高的房子。
女人将周苒抱到了三層。
三層和一層一樣,所有的房間都被打通了,是一個比較寬敞的大空間,黑漆漆的地板上擺着一張張生着鏽的小鋼床,每個小床上都睡着一個孩子,周苒大概數了數,有十幾張床的樣子。
女人把周苒放在她還算柔軟的小床上,拍着她的後背輕輕道:“快睡吧,明天有小苒最喜歡的手工課,要乖乖睡覺不許随便下床亂跑哦。”
周苒嗯了一聲,女人這才放心地離開了。
她一走,旁邊立刻傳來小孩子壓抑的哭聲。
一個小女孩兒趴在床上,哭的身子都在抽搐:“我怎麽會變成這樣,我這是在哪裏啊,那個女人到底是人還是鬼啊?”
旁邊有其他小孩兒的聲音不滿道:“小點聲!我說你怎麽一直哭啊,我都給你解釋了這是死亡游戲,你要是不想死就少說兩句,真是晦氣。”
那小孩兒吓得一抽,愣是把哭聲憋了回去。可她這一憋回去,另外兩個男孩兒又哭了,其中一個哼哼唧唧道:“這到底是哪裏啊,我明明都考上重點高中了,啊!我的腿!它們怎麽這麽短啊!”
另一個也在哭,哭的都快打嗝了,慘兮兮道:“我出道了這麽多年才剛火起來,不過是拍了個恐怖題材的電影而已,就要經歷這麽恐怖的事情嗎,我不要,我要回家!”
這兩個人實在是太吵了,周苒從床上坐起來,朝他們兩個的位置看去,就看見兩個長相非常漂亮的小男孩兒坐在那兒比賽抹眼淚。
周苒眨了眨眼睛,發現他們兩個的頭上發着淡藍色的光,她仔細看了看,兩個人一個頭頂着大大的lv.10,另一個頂着lv.11。
兩個戲精坐在床上比着哭,哭的一個比一個凄慘……
這時,一道男孩兒稚嫩的嗓音在她旁邊響起。
這小家夥不知道什麽時候把床推到她跟前來了,拖着下巴小聲對周苒道:“我跟你講,只有斜陽和獨舟戰隊裏的人才會有這麽高的等級,你猜他們為什麽要來蹭第六段游戲?”
能看到其他人等級的怕不只有項江明,周苒暫時無法确認他的身份,于是沒急着回話,而是偏頭看過去。
房間并不是完全黑的,房間的四個角放着黃色的燈,周苒看見一個長相精致的小男孩兒側枕在床上。
男孩兒手撐住下巴,那副五官精致到了無可挑剔的地步,小小的臉蛋雖然稚嫩,但已經能看出俊朗的模子,他就只是松垮地支着手,但依舊支出了一股嚣張的氣勢,眼皮酷酷地往下垂着,嘴巴卻是一個笑模樣。
他見周苒不說話,終于意識到了什麽,笑容僵了僵,把聲音壓到最低在周苒耳邊道:“你該不會沒認出我來吧,學妹。”
周苒确定了他是項江明,然後真誠地搖搖頭表示怎麽可能沒認出來,我在和你開玩笑呢。
“……”
項江明:“這個本人挺多。”
周苒:“嗯。”
項江明:“所以觸發死亡條件可能會很簡單,一定小心點。”
周苒點了點頭。
那邊兩個男孩兒真較起勁兒來了,哭聲一個比一個大,周苒正好借着這哭聲對項江明道:“你來的時候都看見什麽了?”
項江明換了只手支着下巴:“小麥,路标,石子路,火車道,一個女人過來說是我的老師,把我抱到這兒讓我睡覺。”
“這應該是第一條生存信息了,如果不睡覺會怎麽樣?”
“我猜應該會……”
突然,四角的燈熄了下去,厚厚的紅窗簾詭異地落了下來,擋住了屋外的月光,所有人都倒抽一口冷氣,耳邊傳來錄音機滋滋的聲音。
突然,一聲電流的滋啦聲響起,磁帶裏錄好的女性聲音緩緩地播放了起來:“小朋友們,我們一起來玩睡前小游戲吧,大家躺好了嗎?”
這聲音并不是人直接發出來的,而是通過播錄機播放,聲音有些失真,在幽靜的屋子裏滋滋啦啦地響起:“沒有人說話就是躺好啦,現在游戲開始——321,我們都是木頭人,不許說話不許動。”
最後一個‘動’字音調拉的很長,滋滋啦啦的漏電聲刺在人們脆弱的神經上。
那個女孩兒終于忍不住了,哭着站起來想要跑,可她的腳剛挨着地面,身體瞬間凝固住了。
就在這時,厚厚的紅色窗簾無風自動,掀起一個角度讓月光照射進來,像是特意要讓其他的孩子看見這樣血腥的場景一般,等大家目光全部集中過來後,小女孩兒的身子突然炸裂開來。
像是被什麽重物快速沖撞碾壓,身體像一個破碎的木偶,剎那間血肉四濺,四分五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