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沒有猶豫的時間了！
周苒将戶口頁一分為二，紙張滋啦一聲，露出整齊的斷口，她将其中一張塞回男嬰的肚子裏，另一張裝進紅裙子上的小布兜。那紙片甫一挨着妍妍的身體，妍妍周身的火苗立刻熄滅了，兩個紙人也不能打起火花。
周苒更加堅定了自己的設想，立刻對項江明道：“你抱上不高興。”
“你要帶上她一起走？”
“活下來再和你解釋！”
周苒說完，迅速彎腰抱起浴缸裏的男嬰。項江明望着她的背影，眼睛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
留下她，還是讓她成功沖出去？項江明手臂向下，握住口袋裏那枚冰涼的戒指。
留下她？
還是讓她成功沖出去？
“快點，想死在這兒嗎！”
周苒大喊一聲，項江明不再猶豫，立刻起身抱上女孩兒，一家四口肩并肩走進了火場。
小女孩兒被抱起來的一瞬間，雙眼的戾氣立刻化了，她有些不可思議地抱住了項江明的脖子，渾濁的眼淚從臉頰上落了下來。
這一次，她沒有被抛棄……
……那天，女主人正在浴室裏幫小兒子洗澡，突然來了個重要的電話，于是女主人叫來小女孩兒看着弟弟。
小女孩兒在家裏一直被當做累贅，她很想改變家人的看法，就總想着要為家裏做點什麽，個子還沒有竈臺高就主動搬着凳子給一家人做飯。
女孩兒聽見聲音急急忙忙跑過來幫忙，因為跑的急，她忘記關掉煤氣竈，竈臺裏竄出來的火苗燒穿了鍋底，燒着了竈臺旁的清潔紙巾，最後燒着了窗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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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人害怕的尖叫了起來，女孩兒怕媽媽受傷，又趕忙跑出來滅火，年幼的弟弟沒有人扶着，跌進了盛滿水的浴缸裏。幼小的孩子掙紮着，最後沒有了動靜，只有一只小黃鴨靜靜地浮在水面上。
男主人在浴缸裏發現了小兒子的屍體，瞬間發了瘋，狠狠地将小女孩兒推下樓，女孩兒幼嫩的臉蛋撞在玻璃圓桌上，四分五裂……
“爸爸。”
妍妍死死抱住項江明的脖子，小拳頭緊緊攥起，原本包圍着屋子的黑霧突然僵滞，連連倒退了好幾米。
“小心！”
一片熊熊烈火之下，房梁瞬間變成了焦黑色，木質的餐桌倒下來，在化成灰燼前發出噼啪的刺響，火焰張開血盆大口，準備盡情享用這道可口的晚餐。
忽地，一道藍色的光從半空中浮起，将他們緊緊包裹起來，火舌撞在藍光上，唰的一下滅了，變成青色的煙。
“項江明，鑰匙！”
項江明趕忙掏出鑰匙來，打開門鎖。
推開門，黑霧早已布滿整個廊道，猛獸藏在黑霧裏，眼睛雪亮，發現出逃者便張牙舞爪地露出尖牙。
“嗷——！”
狂暴的咆哮響起，項江明無情地扔掉妍妍，把周苒拽到懷裏擋住臉：“都別過來！”
“沒關系的，馬上結束了。”周苒拍拍項江明的手背，示意他松手，順便安撫了一下他的情緒。
項江明松開手，退後半步，周苒把小女孩兒扶了起來。
“妍妍。”
小女孩兒仰起頭，一張漂亮且幹淨的小臉看向周苒。但周苒并不驚訝，伸手摸摸她的臉蛋：“讓它們離開這兒。”
妍妍乖巧道：“好。”
她站直身子，對着一片黑暗中做了一個停止的手勢。黑霧桀桀地吵鬧了幾聲，最後還是散開了，昏暗的樓梯分開了兩條通道。
“叮，游戲結束。”
“恭喜玩家1752。”
冷漠的金屬音輕飄飄的響了起來：“請領取獎勵，期待下次見面。”
通道盡頭的光輕輕閃了閃。
周苒劇烈的心跳慢慢平息了，松了一口氣，彎唇一笑，朝項江明露出兩個小小的梨渦：“從這兒出去就可以了，項社長。”
“你怎麽知道要四個人一起出來才行？”
“猜的。”
項江明嘶了一聲：“我為什麽猜不出來。”
“因為道具是三張，而且你不是也知道嗎，證件能抵擋火焰，但是擋不住黑霧，還是要npc幫忙才行。”
項江明神色迅速變化，那點諱莫如深幾乎是瞬間就消散了，他松開一直緊攥着的戒指，讓它自己落在了口袋深處，随後露出一個鐵憨憨的微笑：“你很聰明，祝你考個好成績。”
“也祝你考個好成績。”
“再見。”
項江明轉過身，笑容落下，瞳孔輕輕縮了一下。他緩走進通道的虛無之中，一條接一條的彈幕争先恐後地彈了出來。
清風and風情：這副本難度雙S，應該沒幾個人能通過的吧！
騎士挑狼人：我老婆真的6啊，那些說活不過半天的人呢，出來直播倒立吃翔！
用戶145289：活下來再和你解釋！我老婆好酷，啊啊啊啊，我戀愛了！
小蜜桃：我覺得是放水了啊，證件是關鍵信息，平臺故意掉落給玩家的[無語]
怼天怼地：切，你行你上啊[咖啡]
項江明屏蔽掉觀衆彈幕，切換了好友屏幕。
沖鴨沖鴨：出現了，讓明哥驚訝的女人出現了！
考上好大學：老項這也是第一次，表現算好的了。但是好可惜，英雄救美的橋段沒有出現呢。
232寝絕對權力者：真是搞不懂老項，明明就是對人家有意思，搞這些彎彎繞[摳鼻]
項江明猜到他們不可能說他的好話，直接切斷了直播平臺。
另一邊。
NPC小女孩兒紅着眼睛，牽住周苒的手，可她的眼睛卻望着其他的地方，喉嚨滾動一下：“媽媽。”
她的聲音悲戚幽怨，軟糯的調子挂着這個年紀的孩子無法掩飾的依賴，周苒眼睛忍不住紅了紅。
“乖。”她把小男孩兒交給她，摸摸妍妍的頭發：“我要走了，妍妍不用難過，妍妍會得到屬于自己的愛的。”
“嗯。”女孩兒擡手抹了把眼淚。
“那麽再見。”
“等等。玩家1752，我有一個禮物送你。”
女孩兒伸出手，手心上躺着兩個小巧的紙人。
“這不是你的朋友嗎？”
“送給你。”
“好，謝謝妍妍。”
周苒接過紙人，起身走向了另一條通道。甫一進去，大片大片的字幕從一片虛無中浮現。
那種感覺就像無數只眼睛正盯着她一般，周苒皺皺眉，覺得有點冷，下意識地将自己撸起的校服袖子放了下來。
用戶145289：媳婦兒別演了，我知道你混過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老婆好可愛啊！大主管簽下她吧，我想天天看到她。
考上好大學：臣附議！
232寝絕對權力者：簽了她！
[提示：房間主管已經解散了房間]
周遭的文字消失了，周苒一臉疑惑地推開通道口的大門，快步離開了這個奇怪的地方。
光芒消失後，她重新站在那條走廊上，大樓沒有倒塌，暴風沒有肆虐，世界還是那樣的風平浪靜。
華數杯決賽照常舉行。
周苒答完題，距離考試結束還有十五分鐘左右的時間，她望向窗外，輕輕皺起眉頭，寬厚的大樓穩穩當當地坐立在旗杆兒前，像入了定的高僧。
一切都沒有異樣，一切都在照常進行，若不是剛剛進入考場的時候有人在讨論剛剛的暴風雨，周苒甚至覺得方才發生的一切都是一場夢。
她将手伸進校服口袋裏，确認拿東西還在自己身上。
見周苒主動碰他們，兩個小紙人為了表達親昵，輕輕咬了一下她的手指：“唧唧。”
監考老師眉頭一皺，朝這邊看來，周苒馬上做出一臉茫然的樣子，輕輕捏了捏小紙人，心道：“不要鬧。”
小紙人立刻安靜了下來，躺在周苒的手心上歡快地打着滾。
比賽結束後，周苒回到酒店。
她聞了聞指尖兒，并沒有預想的血腥味兒，但周苒還是覺得別扭，脫掉校服沖了個澡，換上帶來的睡衣。
從浴室出來，兩個小紙人已經從她的校服裏爬了出來，正唧唧地在床上打滾。
“小東西，叫媽媽。”
周苒趴下來，下巴陷在床墊裏，仔細看了看它們。兩個小人确實是紙做的，但一點沒有粘合的痕跡，臉上是五官精致，仿佛細軟的狼毫筆尖兒挑起墨水悉心畫上的一般。
它們追逐打鬧的樣子笨拙又可愛，周苒心裏軟綿綿的，伸手戳了戳它們的臉。
“唧唧。”
“那天忘了問，你們叫什麽名字？”
“唧唧。”
好吧，只會說唧唧。
周苒笑了笑，心情大好道：“你們一個叫小華一個叫小數吧。”
小紙人：“唧唧唧？”
“不懂嗎，就華數杯的華數，提前慶祝我拿特等獎。哦對了，要是你們倆能再生一個小的，就叫小杯。”
小紙人：“？？？”
“瞧你們樂的。”
“……”
周苒自得其樂地起好了名字，卻發現自己分不清它們兩個誰是誰，于是從筆袋裏掏出最細的筆來，不顧它們掙紮，揪着他倆在後腦勺上依次寫了‘華’和‘數’字。
“好了，睡覺吧，明天早起坐火車回家。”
周苒給父母發了條消息，定好了鬧鐘，關掉床頭的燈。
她躺下來，閉上眼。
過一會兒，耳邊響起呲呲的信號聲。
這聲音忽遠忽近，像是在确認什麽東西的具體位置，無數細小的電流湊聚在一起，最終鎖定了床上的周苒。
滋聲停下，一道磁性十足的男性金屬音在耳邊響了起來：“玩家1752，連接成功。”
周苒驀地睜眼，漆黑的眸子在夜幕中露出危險的光芒，手靜悄悄地探向枕頭下面。
那兒藏着一支鋼筆，是周苒的爺爺找人訂制的仿軍方武器，能快速彈出一根尖銳的刺兒，應付意外危險。
“不要害怕，我來是想和你談個合約。”
周苒确認了周遭沒有人，手才緩緩從枕頭底下滑了出來，軟軟的調子問道：“什麽合約？”
作者有話要說： 小紙人內心os：主管大人請問您哪只眼睛看見我媽害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