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看着鄭肖随江心離去的身影,謝明川皺了皺眉。他拉開沈曼環在自己手臂上的手,“小曼你自己待會兒,我有事。”
沈曼笑着撒嬌,“哎呀你就扶我會兒嘛,我這腳都崴了,你讓我一個人怎麽走路呀。”
謝明川看了看周圍,他們正處在會廳的正中,周圍三三兩兩都是舉杯低聲交談的紳士淑女,剛才他看到鄭肖在這裏,急忙忙的就過來了。把沈曼一個人放在這裏,确實不太禮貌。
謝明川嘆了口氣,扶着沈曼去角落的沙發上坐下。沈曼一路跟他抱怨,“還好是遇見了你,要不然車子抛錨,腳又崴了。這大半夜的,我都不知道還能不能趕上爸爸的生日宴會。”
謝明川敷衍的點點頭,“你在這裏坐會兒,我有點事。”
沈曼以為他要走,挽留道,“來都來了,在這兒玩會兒再走嘛。一會兒還有爸爸的生日蛋糕,我請你吃蛋糕。”
謝明川一本正經的拒絕,“我沒有請柬,留在這裏不合适。”
“你這人怎麽還是這麽死板,我可不就是你的請柬。進都進來了,請柬還重要嗎?”
謝明川想了想,也确實。人姑娘都這麽說了,他再拒絕反而顯得矯情。想了想,鄭肖似乎也在這裏,他遂點點頭,“那叨擾了。”
鄭肖走出正廳後,就打算離開。哪知道江心非要拖着他喝酒,“剛才還答應的好好的,怎麽現在就要變卦了呢。鄭總,你可不誠實啊。”
誠實你媽/逼!
鄭肖極不爽的剜他一眼,江心假裝沒看到,拿走他手裏的香槟,塞給他一杯紅酒,“喝什麽香槟,來,說好了喝酒的。”說完還拿自己杯子碰了碰鄭肖的。
鄭肖覺得自己現在也需要喝兩杯清醒一下,遂仰頭一口幹了。
江心目瞪頭呆,“鄭總豪爽啊,這紅酒愣是讓您喝出了老白幹兒的氣勢。”
鄭肖沒理他,自己喝自己的。以前呂思樂這樣喝的時候他還覺得呂思樂糟蹋東西,現在看來,這種喝法确實痛快。
江心也不尴尬,繼續找話題,“原來鄭總是鄭嘯揚的弟弟啊,我原來還一直以為鄭家小公子跟着二老定居國外呢。”
鄭肖看弱智一般看他一眼,他的身份雖然沒有大肆宣揚,但也沒可以隐瞞,明恩上下只要上了年限的員工,都知道他是誰。不知道這江心是從哪個星球來的外生物,什麽都不知道。
江心又問,“我記得鄭家有三個公子,鄭總應該還有個二哥對吧?”他努力想了想,“好像是叫……鄭嘯雲?”
“你怎麽知道我二哥?”
江心笑,“終于肯跟我說話了?”他解釋道,“早些年同你大哥打交道的時候見過你二哥。說起來我還是你大哥的學弟呢。”
鄭肖一愣,他大哥是斯坦福大學管理學碩士,江貌似……他猛然扭頭,“你也是管理學碩士畢業?”
江心笑着點點頭,岔開話題,“說起來也是奇怪。大公子叫鄭嘯揚,二公子叫鄭嘯雲。怎麽到了鄭總這裏,就變成了鄭肖呢?”
鄭肖又猛幹一杯,漫不經心道,“戶口上錯了。”當年他是叫鄭嘯的,公安局上戶口打錯了字,後來也沒改了。
“……”江心嗆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鄭總,你真可愛。”
鄭肖翻個白眼,可愛你媽逼。他都不知道江心是打開了哪道神奇的閥門,忽然變得這麽清奇。他自顧自的喝酒,懶得和這種傻逼說話。
江心也不再沒話找話,就那麽笑眯眯的看着他。鄭肖喝酒的樣子就像一只小貓,撓的他心裏癢癢的。
謝明川陪沈曼幹坐了一會兒,實在是心神不寧。剛才鄭肖的神情,分明又是誤會了。他找個借口離開大廳,去找鄭肖。
他在一樓轉了一圈,沒找到人,又去二樓找了找,依舊沒看到鄭肖人影。鄭肖應該是提前離開了,謝明川轉身欲離開時,眼睛晃到二樓陽臺上站着兩個人。
他走進一看,果然是鄭肖,旁邊還站着江心。
鄭肖已經喝得有些醉了,雙頰染上些粉色,嘴巴也紅彤彤的,眼睛帶着幾分迷離。他喝醉了也不鬧騰,安安靜靜的趴在欄杆上,歪頭認真的看着手裏的酒杯,模樣乖巧。而江心在一旁含笑看着。
謝明川臉一下黑了下來,他沉聲走過去。
江心見他過來,點頭打個招呼,“謝總。”
謝明川随意點點頭,伸手去拉鄭肖。
鄭肖還有些意識,身體卻軟綿綿的沒力氣,謝明川一拉,就倒進了他的懷裏。鄭肖仰頭,努力聚焦看了看,又歪頭想了想,然後傻乎乎的沖江心笑開,“我好像看見謝明川了。”
“嗯,”江心也溫柔的回笑,“看見了。”
鄭肖又仰頭認真看了看,謝明川的緊繃的下巴,淩冽的眉眼,他甩了甩腦袋,略帶失落的開口,“我又出現幻覺了。”
謝明川心口一痛,下意識的摟緊了懷裏的人。
即使鄭肖在說胡話,江心還是認真的回他,“不是幻覺,是真的。”
謝明川陰沉的視線一下子掃過去,他半摟半抱的帶着鄭肖離開陽臺,轉身之前,沖江心道 ,“江總不是母親病重麽,怎麽,回來之後不照顧好家母,還有閑情逸致在這裏撩閑?”語氣帶着不宜察覺的冷漠。
江心笑呵呵回敬,“勞謝總費心,家母身體已無大礙。”
謝明川嘴角緊繃,帶着鄭肖與他擦身而過,身後漫不經心的聲音響起,“謝總,再不看好,我可就要下手了喔。”
謝明川步子一頓,把懷裏的人摟的更緊,然後大步流星的離開。
江心靠在憑欄上,若有所思的看着兩人離去的身影。
喝醉了的鄭肖總是特別乖,不複平日裏故作自然的僞裝,聽話的靠在謝明川肩頭,任由謝明川帶着他離開。
到了車上,謝明川讓他擡腳,他擡腳,讓他靠好,他靠好。末了還傻乎乎的沖着他笑。
謝明川被他笑的下腹一陣燥熱,他捏着鄭肖的下巴,迫使他看向自己,語氣強硬,“我是誰?”
鄭肖還是樂呵呵的,平時總是嚴肅而導致不太明顯的星星眼,今晚格外的明亮,“謝明川。”
謝明川心裏的悶氣消了一點,還好,能認出人。他幫鄭肖系好安全帶,又關好副駕駛的門,轉身走向駕駛座,開車離開。
中途鄭肖難受的哼哼兩聲,謝明川趕緊放慢車速,看鄭肖舒展眉頭,才又适當提速。
謝明川不知道鄭肖現在是單住還是依舊住在鄭家,幹脆把人帶回了自己家。
鄭肖喝醉的次數不多,就算醉了酒品也很好。不哭不鬧不耍酒瘋,安靜乖巧,見誰都乖乖的笑,一如幹淨純粹的少年模樣,謝明川自問是個自制力強的人,他不沉迷聲色,就那麽坐在那裏,一雙眼睛眨巴眨巴看着他,還時不時傻笑兩下,謝明川覺得自己需要洗個冷水澡。
然後他就真的匆匆沖了個冷水澡,沖完渾身起哆嗦,再也沒心思想些有的沒的了。
鄭肖抱着個手機躺在沙發上,閉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謝明川過去拉他,鄭肖懵懵懂懂的睜開眼,認真的看着眼前這個人,似乎在思索這是誰。謝明川操了一聲,伸手捂住他的眼睛,一把把人拉進懷裏,抱進浴室。
鄭肖吃吃的笑起來,睫毛在謝明川手裏一顫一顫的,撓的他手心癢。鄭肖想起來了,“謝明川!”
“嗯。”謝明川把人弄進浴室,然後開始給他脫衣服,鄭肖身上一聲酒味兒,襯衣上還滴了幾滴紅色液體。
鄭肖又喊,“謝明川!”
謝明川拆了套牙刷,動作溫柔的給他刷牙,漫不經心的嗯了聲。
鄭肖含着牙刷含糊不清的又叫了他很多次,就只叫名字,什麽也不說,叫着玩兒,每一次謝明川都應他。
洗完澡鄭肖清爽了許多,人也清醒了點,但體內的酒精在熱水的蒸發下,讓他整個人軟綿無力,昏昏欲睡。
謝明川給他洗個澡折騰的滿頭大汗,還好鄭肖清瘦單薄,要不他最後連抱人上床的力氣都沒有。把鄭肖安頓好後,他才開始收拾自己。一切整理好後,他放輕腳步進了卧室,關掉燈,只留下一盞微弱的地燈。上床的時候他盡量放緩動作,鄭肖還是醒了,半夢半醒間,眼睛掀開一條縫,看他一眼,又埋進枕頭。
謝明川忽然心頭一酸,這場景太過熟悉,以前明恩剛上正軌時,他每每應酬回來完了,鄭肖也是這樣,被他吵醒也不發脾氣,看一眼确定了,又接着睡。
已經多少年沒這樣過了?
三年?還是更久?
他記不太清,以前不知道珍惜,從來沒在意這些小細節。現在只要稍微一回想,每一個細枝末節,都是他和鄭肖的回憶。
十年糾纏,四年同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