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謝明川帶着一堆文件,鄭肖見他走進來開口第一句話就是,“貸款的事情怎麽樣了?”
沈行長那個老狐貍說是那麽說,沒拿到錢他還是不放心。
提到這個事,謝明川一下黑了臉,“貸了。”又冷笑一聲,“錢還能有命重要?怎麽又想用這件事綁住我。”
話一出口他就後悔了,以前兩人在一起他習慣了冷嘲熱諷的相處方式,以至于現在都不知道怎麽好好說話。
鄭肖毫不介意,這麽多年早聽慣了,聽到賬款到了,他松了口氣。
謝明川還想說什麽,又有人來了。
呂思樂帶着一個大果籃在門外探頭探腦,确定沒走錯以後大搖大擺的走了進來。先和謝明川打了個招呼,然後開始嘲笑鄭肖。
“聽說你為了四個億把胃都送出去一半啦?哎剛在路上我還遇到你大哥了,話說你怎麽不向家裏借啊,這麽不舍得花家裏錢啊?您可真行!一個貨真價實的富二代比川子這個真窮逼還像個守財奴……”
然後鄭肖和謝明川一起瞪了過來。
呂思樂從來不懂看臉色,他找了個椅子坐下來,然後開始吃自己帶的果籃“這買了才想起來你得的是胃病,錢都花了咱也不能浪費對吧,我先替你吃着哈。”
鄭肖想拍死這個熊玩意兒。
倒是謝明川輕描淡寫的問了句,“齊北川怎麽沒跟你一塊兒來。”一下就讓呂思樂蔫了下來。
看他吃癟,鄭肖很是幸災樂禍,然後發現人真不對勁了。
“這是……怎麽了?”
謝明川也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剛想道歉,哪知呂思樂又立馬眉飛色舞起來,裝作無所謂的說,“幹啥要跟我一塊兒來啊,咱倆又不是情侶,我看個朋友還得帶他啊。”
不知道誰前段日子還跟他說炫耀男朋友,鄭肖罵了句傻逼。
呂思樂不滿了,立馬跟鄭肖吵了起來,兩人開始互損。
那天呂思樂沒坐一會兒就走了,平時侃大山侃幾個小時不帶停的,吹着吹着就吹不下去了。
鄭肖知道卻沒有點破,誰沒有一點難和一點痛。反倒是他自己過得特別舒心。謝明川自從第一天冷嘲熱諷了兩句,之後簡直就是個完美的情人。盡量呆在病房照顧他,工作也在盡量在病房裏完成,連他上個廁所都被謝明川抱着去。
若不是知道這是在還四個億的恩情,他都以為謝明川是愛上他了。
然而也只是想想,他早用十多年的時間認清了事實。
傷好以後謝明川直接接他回了家。
二環邊上的小高層,三室兩廳,還是當初鄭肖買給他的,當時謝明川不願意平白無故收他一套房子,兩人因為這件事冷戰了好久。再怎麽不願意謝明川還是住了進來,從大學到後來的創業,這個房子他們一起住了五六年,對鄭肖而言,這就是他半個家。
鄭肖沒想到他還住在這裏,畢竟這所房子也算是謝明川和他那段不堪回憶的感情的黑歷史之一吧。
他分神的間隙謝明川已經進了屋換好鞋,站在玄關處轉頭皺眉問,“怎麽還不進來?”
鄭肖讪笑兩聲,走了進去,“沒想到你還住在這裏啊。”
“這是我家不住這裏這哪裏?”
當初那麽讨厭這所房子,現在居然說是他家。鄭肖感到不可思議,卻識趣的沒有反駁。
他打算彎腰換鞋,謝明川卻已經先一步蹲下準備為他拖鞋,他不自在的想抽回腳,卻被一把捉住了,“小心傷口裂開。”
鄭肖于是乖乖的站着不動了。
等謝明川換好站起來,驚奇的發現鄭肖臉上染上一層薄薄的粉色,他很詫異,兩人之間什麽沒做過,“你臉紅什麽?”
鄭肖被點破,不自在的一把推開他,往卧室走去,走到一半愣住了,家裏就一間卧室,以前他裝修的的時候為了防止謝明川跟他分床睡,把兩間客房一間改成了書房一間改成了健身房。
謝明川跟過來,把他帶到卧室,“暫時住這間吧。” 鄭肖不解的看着他,謝明川面不改色,“看什麽,這不是你以前自己改的麽。”
鄭肖忽然很想問他倆這樣算什麽?打過炮的工作夥伴?但他沒有問,不想聽到那個他不想聽到的答案,而且他也有些困了,索性一言不發走進房間睡覺。
卧室的布置和三年前他離開前一模一樣,這讓他感到安心,不一會兒便睡着了。迷迷糊糊間感覺有人在溫柔的摸他的頭發,有些癢,他一巴掌給拍開了,又翻了個身繼續睡。
謝明川坐在床邊啞然失笑,這人睡覺脾氣還是這麽大。他又懲罰性的捏捏某人的鼻子,起身做飯去了。
這兩天他一直在研究适合胃病手術病人吃的食物,鄭肖為了他切掉半個胃,謝明川又心疼又生氣。人好不容易回來了,謝明川不想再一次失去。這一次,他想好好把握。
然而他們十來年的相處模式都是劍拔弩張,他從來沒說過什麽好話給過什麽好臉色,現在想認真在一起了卻不知該說些什麽。
好在他們還有一輩子,謝明川想如果不會說,他會努力做。
謝明川煮好粥端進卧室時鄭肖已經醒來,靠在床頭打電話,見謝明川來了匆匆說了兩句便挂了電話。
謝明軒把粥遞過去,順勢坐在床邊,裝作不在意的問“有事?”
鄭肖随便攪拌兩下,囫囵呑了兩口,感覺胃裏有點東西之後才回他,“沒事,我大哥打電話問我去了哪裏。”
“哦。”
兩人之間忽然沒了話,倒也沒多尴尬,謝明川私下話不多,就那麽看着鄭肖喝粥,鄭肖剛睡醒,又餓又懵,也察覺不到他的視線。
鄭肖喝完把碗往床頭櫃上一放,又倒頭睡去。他手術剛好沒多久,整個人都昏昏沉沉的,沒什麽精氣神。
謝明川小心翼翼的為他蓋好被子,然後拿起他吃剩的碗輕手輕腳的出了卧室,剛帶上門手機就響了。
他接起來:“沈總?”
電話那邊的女聲輕笑兩聲,“怎麽跟我也這麽見外了。”
鄭肖醒來已經是晚上,房間裏一片漆黑。
他頭昏腦漲的下了床,迷迷糊糊轉了一圈後也沒看見謝明川,也不知道去哪兒了。
打開客廳的燈,百無聊賴的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無意間掃到一眼茶幾,上面放着一張紙條。
鄭肖拿起來看了看,只消一眼,就讓他忽然清醒過來。
他自嘲的笑了笑,鄭肖啊鄭肖,你又在期待什麽?就算是迫于情誼照顧你,人家也不想見到你。你又死皮賴臉的跟着回來幹什麽?
他忽然覺得很沒意思,沒意思透了。
一定是最近發生的事太奇怪,所以才會産生錯覺。
想到大哥今天關切的語氣,又掃了眼茶幾上的紙條,鄭肖閉眼沉默了一會兒,忽然猛地站起來,換好衣服回家了。
紙條上面寫着
-出去了,有事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