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說完,玉涼蘅便足尖一點,抱着朝黎飛回了客棧。
朝黎身上沾了灰,回來之後,先洗了個澡,爾後一邊坐在床上擦頭發,一邊道:“玉涼蘅,話說你今晚吃過飯去哪了?”
方才忘問了,現在才想起來。
玉涼蘅坐在椅子上,伸手倒了杯茶,一臉冷峻道:“去找賀雄了。”
朝黎擦頭發的手一頓:“你去找他作甚?”
玉涼蘅道:“今日在大街上,他不是說認識你麽,本君找他去問問真假。”
這種事,沒必要瞞着朝黎。
朝黎淡淡道:“然後呢,他怎麽說?”
玉涼蘅:“他就是實話實說,跟回來時,你同本君講的一樣。”
兩人在四海酒樓第一次碰面,賀雄喝多,沒事找事,拽着朝黎找麻煩,之後,賀雄便記住他了。
朝黎擔心道:“你沒把他怎麽樣吧?”
玉涼蘅不屑道:“他一個普通凡人,本君能把他怎樣?”
朝黎松了口氣:“那就行,我還以為你把他給打了呢。”
玉涼蘅切了聲:“本君從不打人。”
朝黎一側眉毛不禁提起,他怎麽總覺得玉涼蘅這句話別有深意呢。
等頭發幹了,玉涼蘅直接将其抱到了床上,朝黎還以為他又要如何,皺眉道:“今天很晚了,明日還有正事,別了吧。”
“沒想弄你,”玉涼蘅從背後環住他的腰,“就想跟你聊聊天。”
玉涼蘅貼緊朝黎的後背:“你今晚為何會突然暈倒在那間破廟?”
朝黎:“不知,我見你遲遲不歸,原本是想找你的,但我突然聽到一陣撚佛珠的細碎聲,便跟了過去。”
玉涼蘅:“只有聲音,沒發現什麽奇怪的人?”
朝黎搖頭:“沒有。後來我一路跟到了城外那片林子裏,到了那間破廟。興許是先前的記憶作祟,我一進去,便感覺到一股奇怪的熟悉感,好像有什麽東西在我腦子裏,将出不出的,我想努力去想,但頭卻愈發疼痛,之後,便暈了過去。”
玉涼蘅:“你頭痛,應該是記憶複蘇。但撚佛珠的聲音又是怎麽回事,他為何要将你往那裏去帶?”
朝黎想起當年跟自己做交易的失心佛,問玉涼蘅會不會是他。
“有可能。”玉涼蘅眼睛微微眯細,露出一道兇光,“本君找了他那麽多年,沒想到又在老地方遇見了,還真是緣分。”
朝黎道:“你說他知道當年那個孟竹溪就是你嗎?”
玉涼蘅:“本君當年在佛門鬧了那麽大動靜,縱然他未曾露面,但也應該知道。不過若真見了面,他倒真不一定能認出本君,畢竟我二人從未正式謀面。”
朝黎道:“有一點我很奇怪。”
玉涼蘅:“講。”
朝黎:“你之前說,失心佛根本沒有救人的能力,如何說?”
玉涼蘅:“這個就說來話長了,得從失心佛的來歷說起。”
“佛與神一樣,飛升之路多種多樣,可舍身成佛,也可苦苦修煉,遵守清規戒律,熬成佛,更可以借殺戮入佛。”玉涼蘅道,“總之,只要戒了貪嗔癡,再加上一定機緣與天命,便可以以各種途徑成佛。”
朝黎不信:“這也太随便了。”
玉涼蘅并不認同道:“非也。要知道,世間生靈,走的上高位的,心中都得揣點雜念,不然為什麽要走上高位呢?至于那些被人說爛了的替天行道與拯救蒼生,也不過是雜念的一種罷了。故而貪嗔癡并非那麽好戒。”
朝黎皺眉:“可若照你這套說辭,那成佛又有些太難了。”
玉涼蘅:“自然很難。別看當今六界佛衆芸芸,能稱得上是真佛的,除了佛門三尊,你還真找不出第四個。”
“至于其他人,只不過是雜念比旁人純粹了些罷了。”玉涼蘅蔑然道,“就拿佛門除三尊之外,實力排行第十的嗔佛童子來說,一日十二個時辰,刻刻都在發怒,不管遇上好事壞事,都能跟人擡起杠,整個人除了莫名其妙,還是莫名其妙。本君總覺得他日常敲的不是木魚,是他的腦子。”
“……”朝黎嘴角一抽,在玉涼蘅懷裏動了動,“那個我覺得你介紹別人的時候,可以不用加那麽重的感情色彩。”
玉涼蘅冷聲道:“本君有嗎?”
你沒有嗎?朝黎無奈道:“當我沒說,你繼續。”
玉涼蘅繼續道:“至于失心佛,他入佛道的方式便更加簡單粗暴。他雖法號失心,但其實心還完好存在着,只是被他改造成了斷情絕欲的陣法之源,強行用外力阻絕了自己的貪嗔癡三念。雖然跟從個人心性中剔除三念有着本質差別,但兩者表觀是一樣的。這就造成了一種悟道假象,再之後,他便入道了。”
朝黎傻眼:“這也行?”
玉涼蘅:“當然行,只是這種入道之法也決定他的能力會處處受限。例如救人,他便不行。因為不能從根本上戒掉貪嗔癡三念的話,便不能心生普度衆生的憐憫之心,其法術便也只能是破壞之類的。但正因為失心佛的法術基本都是破壞類的,戰力當數翹楚,故而依舊列在了佛門四大長老之位,且在佛門的總體地位僅次于無塵那個禿驢。不過就算咱們遇上了,你也不必擔憂,本君一根手指頭就能碾死他。”
玉涼蘅說完,原本想等着朝黎誇他一下的,但等了半天,朝黎一點動靜都沒有。
玉涼蘅好奇伸頭,目光落在朝黎安靜的睡臉上,眉頭突突一動。
他方才又不是在講睡前故事,這就睡了?
玉涼蘅不悅的盯着朝黎看了好一陣,半晌才揣着火氣躺了回去,小指一勾,手便順着朝黎的衣邊探了進去……
次日一早,朝黎醒來時,感覺身上莫名腫痛,撩開裏衣一看,整個人都傻了。
他皮膚白,稍微有點痕跡便會顯現出來,此刻,他不管是腰上,還是小腹上,都有一些來源不明的紅痕,觸目驚心!
“玉涼蘅,你快起來!”朝黎把玉涼蘅搖醒,指着自己身上的紅痕,嚴肅道,“你看,我好像被蟲子咬了!”
玉涼蘅掃了眼,十分不在意的嗯了聲,又翻身繼續睡了。
朝黎:“……”
不是吧,雖然被蟲子咬也并非什麽大事,但按照他兩人現在的關系,也不該如此冷淡啊,且他倆睡一張床,蟲子把自己咬了,那他定然也會遭殃。
玉涼蘅不說話,朝黎自己拉開被窩,掀起玉涼蘅的衣服,看見那白皙無暇的皮膚時,有些茫然。
這蟲子還挑食?只咬自己,不咬玉涼蘅?自己看起來就這麽可口嗎?
他正茫然着,玉涼蘅突然攥住了朝黎在他後背上游走的手,冷冷道:“一大清早,別玩火。”
朝黎把手收了回來,用腳輕輕踹了下玉涼蘅:“誰玩火了,我就是看看你有沒有被咬而已,時辰不早了,快起床。”
玉涼蘅只嗯,人還是安穩躺着,一動不動。
他不動,朝黎便趴在他耳朵邊聒噪,素來讨厭吵鬧的玉涼蘅意料之中的忍不住了,直接翻身把朝黎壓在了床上:“你再吵,本君就生氣了。”
朝黎怯怯看着他,漂亮的眼睛眨了眨:“你舍得嗎?”
玉涼蘅:“……”
兩人一上一下,如此僵持了片刻後,玉涼蘅無奈坐了起來:“你贏了。”
朝黎跪在玉涼蘅身後,上身趴在玉涼蘅背上,又折騰了他兩下,才美滋滋下床。
兩人洗漱好,吃過飯,便按照計劃去城東兩家寺廟查探。
行至中途,迎面走來幾名衣着華麗的公子,若是昨天,朝黎興許還不認識,但昨晚記憶回來之後,眼前這幾個人,他差不多都認識了,無非就是源陵城的那些纨绔罷了。
唯獨中間那個用面紗遮着臉,臉腫的跟豬頭似得男人,朝黎有些面生。
兩方互相迎面而來,又都是光明正大的走在大街上,沒理由朝黎看見了他們,他們卻看不見朝黎。
與朝黎目光交彙的一刻,對面幾人盡皆露出了驚異的目光。
“朝黎!”當即便有人叫出了朝黎的名字,“你不是死了嗎,怎麽還活着?”
朝黎沖他點了下頭,冷冷道:“朱公子,好久不見。”
朝黎如此坦然的跟他打招呼,朱公子倒有些不适應,他正要再說什麽,那個豬頭人便拽着他飛快走了。
朱公子一臉懵:“賀雄你抓我幹什麽,我話還沒說完呢。”
“賀雄?”朝黎轉身,看着落荒逃走的那名豬頭人,皺眉,“我記得賀雄好像沒這麽胖吧。”
“鬼知道他是不是一夜吃胖了。”玉涼蘅不屑的嗤了聲,看着朝黎,道,“跟剛才那個朱公子認識?”
朝黎:“很久之前的事了,他跟賀雄幾個,都好男色,家裏養了不少男寵,我剛來源陵那會兒,他還說要把我買回去給他暖床。”
“……”玉涼蘅臉色瞬間黑了下來,“就他?賊眉鼠眼,誰給他暖床還不得惡心死,就算不被惡心死,半夜翻身借着月光看到他也得被吓死。”
朝黎猶豫了半天,道:“玉涼蘅,我發現你罵起人來,話就特別多。”
“有感而發,沒辦法。”玉涼蘅冷冷整了下衣襟,扭頭瞪了眼朱公子的背影,便同朝黎走了。
數丈開外,朱公子打了個哆嗦:“賀雄,我咋覺得我後背這麽涼呢?”
賀雄呸了聲,拉下面紗,露出自己那張被打成醬豬臉的臉:“你看看本少爺這樣子,你知不知道,要不是本少爺及時把你拉走,你就不止是後背涼,你是整個人都涼了!”
朱公子愣愣看着他,忍住反胃的感覺:“那個,賀雄,我之前只知道你長得不太好看,但你這也太醜了吧。”
賀雄真恨不得一拳把朱公子打死:“我他媽還覺得你醜呢!”
作者有話要說:草仙君:本君從不打人,因為那玩意兒在本君眼裏,壓根就不是人,哼(ˉ(∞)ˉ)唧!
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