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壽命
便在大家興致勃勃圍觀的同時,朝黎被玉涼蘅一路拉到了神祠門口。
“兩個大男人,大白天拉拉扯扯成何體統。”朝黎試圖掙開玉涼蘅握住自己手腕的手,但幾經嘗試,都沒成功。
玉涼蘅漠然看着他:“拉個手而已,是你想歪了吧。”
朝黎白了他一眼:“我就是想歪了,怎樣?你若是不想讓我想歪,就別碰我。”
玉涼蘅冷哼一聲,直接伸手一拽,猛地将朝黎拽進了懷裏。
朝黎愕然看着跟自己身貼身的玉涼蘅:“你突然又發什麽瘋?旁邊還有人啊!”
洛邪連忙仰頭看天:“哇!今天天氣真不錯!”
可洛邪不看,其他人卻不約而同的将目光投向了這邊。朝黎臊的耳朵紅:“你趕緊松開我。”
玉涼蘅完全不理會他的催促,低頭湊到他耳邊,沉聲道:“你是我的貓,我想碰就碰,旁邊有沒有人看,我一點都不介意。”
反正總有一日,大家都會知道的。
“你這人怎麽一會兒一個樣兒?”先前煩自己煩的要死,近日卻又總對自己動手動腳,朝黎有時實在看不懂玉涼蘅。
“我一直都這樣。”玉涼蘅眉眼間流露出一絲不爽,“只是你都沒在意。”
朝黎茫然:“我沒在意什麽?”
你沒在意,上輩子,一直都是你纏着我,對我動手動腳。晚上睡覺總是偷偷鑽進我的被窩。午後小憩,總是喜歡我坐在院中的藤椅上,你卧在我腿上。我沐浴時,你總是會躲在石頭後面偷看,而且一直都只躲在同一塊石頭後面……玉涼蘅眼角微垂,冷淡的聲音多了一絲柔軟:“沒什麽。”
這幾日,每次因為朝黎而出現情緒波動,上輩子的記憶便會浮現一些,直到方才離開算命攤後,上輩子的記憶,已經基本完全串起來了。
其實,上輩子他将朝黎買回來時,朝黎的靈識正在悄然衰弱,若是放任不管,頂多再活兩年,情況并不比這輩子靈脈被封好多少。
貌似是朝黎先前受過傷,所以才留下的病根。但等他問朝黎如何受的傷,又是何處受的傷時,朝黎跟破曉之前的回答一樣——“記不清了。”
之後,他便将朝黎養在半月灣,整整養了兩年。
他承認,一開始,确實只是為了達成與暮敖的交易,才對朝黎有所優待。本打算若是交易達成,就把朝黎送給暮敖,一旦失敗,便送給暮重深,總之,不過只是将朝黎當成一個工具而已。
可後來,暮敖并沒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他自然也沒理由将朝黎送給暮敖,但……最後也沒舍得真将其送給暮重深。
暮重深這個人,他雖未與其正面打過交道,但也有所了解,此人心機深沉,兩面三刀,手段狠辣的六界無出其右,就算曾屠淨魔界十三座城,一戰成名的妖王洛招寒也要遜色他一些。
便像那日望月亭中暮敖所言,若是将朝黎送去他那兒,一旦沒了利用價值,朝黎必死無疑。
決心留下朝黎之後,玉涼蘅一直想找辦法,修複朝黎日漸衰弱的靈識,但最後都是收效甚微。
不過,皇天不負有心人,他最終從上古留下來的機緣石陣中找到了一個興許可行之法,但此法需以新鮮的往生石為引,方可使用。
往生石,乃是後天神入世歷劫,并在肉|體凡軀覆滅,神格再現的交替之時所凝結成的寶貝,不過其上附着的靈力,只能維持七日,故而,必須新鮮的往生石才有效果。
但往生石攸關後天神的神格,一旦被不軌之人奪走,神格也将不保。故而,就算當時七絕天那幫後天神恰巧有人入世,并恰巧馬上要死,所凝成的往生石也不會借給玉涼蘅用。
不過,這并非什麽難事,因為玉涼蘅雖然是先天神,但神格與其他先天神略有不同。
六界之內,誰若是想要變強,都有其各自獨特的能力鍛造方式。後天神走的是入世洗濯,反複提純的路。簡言之,便是後天神本身出自紅塵,神格沾染雜氣。若想提升神格,只能不斷重複的重複自己當年悟道飛升的過程,一次悟的比一次境界高,不斷洗濯雜氣,便能達到提升能力的目的。
而先天神則不同,先天神天生神格便純質無比,若想提升能力,只要後天努力多修煉便可以了,但因為起點太高,故而後期修煉過程中的提升空間也并不大。
但,玉涼蘅是個例外。
他雖是先天神,也可以用先天神的法門來提升能力,但當提升到公認的先天頂級之後,還可以通過入世、舍命、返神,這三個與後天神相似的步驟來繼續提升。
這也是他為何能力高出其餘先天神那麽多的原因。
不過,相似歸相似,終究還是不同的。後天神的入世托生對象并不能自己選擇,而玉涼蘅不僅可以自己選擇,甚至可以接承某一将死之人的身體,借其作為自己的入世對象。
三年前,源陵王府的孟竹溪,便是他承接将死之人的身體,以之入世的對象之一。
不過,自孟竹溪這一身份之後,因為一些原因,他便再也不想入世了,但為了朝黎,他還是決定再入一次。
但此事他并沒打算告訴朝黎。
傻子都知道,哪怕是他,都必須将死才能歸位。而将死之時,神格極其薄弱,稍有差池,輕則重傷,重則隕落。朝黎若是知道,必然不會讓他去,更別說是為了朝黎自己而去。
做出這個決定後,他便着手安排将朝黎送去幽界的事。畢竟暮重深當時已然知道朝黎的存在,自己一走,沒人護着他,暮重深必然會趁虛而入,而當時能護他,也有理由,有心思護他的人,只有暮敖一個,故而,在自己臨走之前,必須将朝黎送去暮敖那裏才行。
但朝黎那個小傻子,一開始沒說把他送去暮敖那裏時,天天想着暮敖把他接走之後,他得如何如何,但等暮敖真要來接他了,卻又……呵,不僅賴着不走,還鬧起了脾氣。
不過,上輩子自己也不對,若是不跟他一起鬧,若是不一氣之下,故意當着他的面說要把他以兩包茶葉,還是劣等茶葉的價格賣給暮敖,小傻子走時是不是也不會那麽傷心……
“玉涼蘅,你眼睛怎麽紅了?”朝黎已經放棄掙脫玉涼蘅的手了,幹脆破罐破摔的靠在了玉涼蘅身上。
玉涼蘅聞言回神,冷聲道:“風沙迷了眼。”
朝黎哦了聲,沖面前那座堂皇的神祠看了眼:“我們現在進去嗎?”
此刻,源源不斷的信徒進進出出,十分的熱鬧,門口那兩尊跪拜捧花的石像手中的鮮花又換了新的,花苞嬌嫩,含露而開。
玉涼蘅蔑然斜了眼左手邊的石像:“進去吧。”
于是,三人混在參拜的人群中,進了神祠。
剛進去,就看見了一棵偌大的樹,樹冠茂盛的像巨傘一樣,枝幹上挂着許多巴掌大的紅色小鼓。不少人圍着樹,合掌鞠躬,口中還念念有詞。
樹後,正對着的便是供奉神像的神堂。
馬上走進佛堂時,朝黎突然伸手拉住了玉涼蘅:“不對勁。”
玉涼蘅扭頭,低聲問:“怎麽了?”
洛邪也好奇的看着朝黎。
朝黎指着剛從神堂走出的那個壯漢:“你們覺得他身體健康嗎?”
洛邪摸着下巴:“體格健碩,面色紅潤,挺健康的啊。”
朝黎眼神一凜:“但他要死了,只剩一天多的壽命。”
“不是吧,他這幅樣子,活到七八十歲完全不成問題啊。”洛邪看着朝黎,“不過你怎麽知道他只剩一天多的壽命?”
朝黎:“十日之內将死之人的壽命,我都可以看到。”
洛邪拍手贊嘆:“厲害啊。”
玉涼蘅:“就算他今日很健康,但明日便死于橫禍,也并非不可能。”
“确實,但,”朝黎目光掃過那些拜祭完,不斷走出祠堂的人,“這些人裏面,将近一半都只剩下一天多的壽命,死期也剛剛好,都是明夜子時,這絕不是巧合。”
洛邪震驚道:“此地每日進出那麽多人,若都跟你說的那般,那明夜子時得死多少人?!”
玉涼蘅:“方才我們進來時,與我們擦肩而出的那些人,他們的壽命呢?”
朝黎搖頭:“看不到。”
玉涼蘅:“也就是說他們十日之內,都不會死對嗎?”
朝黎點頭:“不錯。但有一點很奇怪。”
玉涼蘅:“何處奇怪?”
朝黎指着樹邊的一位老妪道:“看到她了麽,我們進來的時候,她剛好出去,當時,我确定我沒看到她的壽命,但方才她突然又回來取落在這裏的東西,再見時,我看到她也只剩一天多的壽命了。”
洛邪狐疑:“這麽短的時間內,突然變成了将死之人,中間肯定發生了什麽。”
玉涼蘅看着神祠門口那兩扇宏偉的大門,眼睛微微眯細,閃過一抹陰戾:“我猜,不是她這一出一進之間發生了什麽,而是出神祠之前,就已經發生了什麽,只不過是被人用幻術遮住了。”
朝黎一愣:“幻術?”
“不錯。”玉涼蘅沉聲應完,右手鎖在袖中,微不可察的沖神祠大門打出了一道靈力,下一刻,朝黎再眺望門外,那些朝原本看不到壽命的人中,也有将近一半的人成了将死之人。
他恍然:“原來神祠大門上被人設了幻術,只要離開神祠,每個人的壽命便會被掩蓋。”
玉涼蘅冷笑道:“不止能掩蓋壽命,還能掩蓋別的東西。”
朝黎不解:“什麽東西?”
“若我猜的不錯,明日祭神大典上,你就能知道是什麽東西了。”玉涼蘅眼中閃過一絲殺氣,“不過這幻術還真是厲害,若非你及時察覺到這些人壽命不對,就連我也瞞過了。”
朝黎驕傲的沖玉涼蘅揚了揚下巴,冷哼道:“現在不嫌棄我眼睛陰森了吧。”
“只是嘴上說說,沒真嫌棄過。”玉涼蘅伸手揉了揉朝黎的腦袋。
不知為何,玉涼蘅聲音雖然冰冷如常,但朝黎卻莫名從中聽出了一股詭異的寵溺感,撓的他心裏癢癢的。
而且,方才玉涼蘅說這句話,臉湊的特別近,溫潤的鼻息中都夾在着一絲貓薄荷味兒,聞的他渾身都有些燥,心也撲通撲通的,特別想……特別想……特別想親他一下。
這個念頭剛從腦中閃過,朝黎就察覺了不妙,但已經晚了。
頭上那對毛茸茸的貓耳朵已經支棱棱的露了出來,至于尾巴……
“玉仙君,你的手……”洛邪有些難以啓齒的咬了咬後牙槽,小聲提醒道,“這裏大庭廣衆的,你的手能不能老實點,不要亂摸啊。”
他這麽一說,朝黎才意識到,玉涼蘅的手竟然摸着自己的屁股,雖然應該是為了把自己差點冒出來的尾巴給按回去,但這……這也太丢人了吧!
可某位草仙君貌似并不這麽覺得,甚至還十分淡定的把他摟進了懷裏,左手搭在他頭上,用雪白的衣袖遮住了他頭頂那對堅|挺的貓耳朵,并冷靜道:“你尾巴收一收,我快按不住了。”
朝黎:“……”
我他媽也想收,但你手一直摸着那兒,還抱那麽緊,我前面都快石更了,怎麽收啊!
作者有話要說: 草仙君——不放過任何一個可以占便宜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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