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他寫的故事
他笑的實在太突然, 芩羨時隔五年又近距離看到這個讓她魂牽夢繞的笑容，一瞬間受到會心一擊。
這個笑跟她以前看到過的又有些許不同，他仿佛在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緒, 不想讓別人發現他現在其實高興到完全控制不住飛揚的嘴角。
這個笑應該是他預料之外的, 他并不想通過這種方式笑出來。
閻玉一笑起來，他臉上的那種少年感就被發揮到了極致，尤其是他現在又長開了，帶給芩羨的感覺又跟以前存在一些區別，如果讓芩羨來形容，她可以想到這種感覺就好像是春天到來後，綿延的雪山上白雪開始融化，春風挾帶着冬雪融化時的清冷拂過臉頰，一陣清爽後春日陽光撒下一抹溫暖。
曾經閻玉的笑起來, 不會讓人覺得溫暖, 非要形容的話, 芩羨只覺得像是冰面開始出現裂痕的感覺。
而且閻玉曾經因為家境貧寒的緣故, 吃不飽穿不暖，青春期的他身形消瘦，看起來很脆弱, 好像一陣風吹過來就會倒，笑的時候也有一種仿佛一碰就碎的脆弱感, 說是展露笑容卻更像是強顏歡笑，很容易讓人心疼，擔心這個少年會不會一眨眼間就随風而去。
芩羨像中了毒一樣地迷戀閻玉的笑容，五年前發生那件混亂的事後逃到國外上學，她以為時間能讓她戒掉這種迷戀。
她自我安慰，想着五年過去, 雖然她外表的變化不大，但閻玉跟她不同，閻玉的變化很大，所以她覺得閻玉變化這麽大，等她看到他笑一次，發現他的笑容已經跟記憶中完全不一樣，她應該就不會再迷戀了。
現在她發現她錯了。
太糟糕了。
比起記憶中的那個笑容，她更喜歡現在閻玉展露的笑容。
真的太糟糕了，怎麽會這樣？
意識到這一點後，芩羨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這莫名其妙的，閻玉突然笑什麽？？
柯樹是她的閨蜜，這件事有那麽好笑嗎？
閻玉的笑點果然還是那麽奇怪，一件這麽平常稀松的事情，也看不出哪裏特殊，可他就是笑了。
這算是閻玉要給她的暗示嗎？他說會告訴她一個能讓他笑出來的做法，但他還什麽都沒說，她也還什麽都沒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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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樹也沒想到她這邊第一次見到閻玉，就有幸看到他展露笑容，不過呢，這個笑容對于她來說就沒有像芩羨說的那樣邪乎了。
一個面癱高顏值的人，突然露出燦爛的笑容，一般都會被驚豔到，确實很好看，雖然能理解芩羨對這個笑臉的迷戀，但柯樹是沒有什麽迷戀的情緒，不會去糾結能不能再看到，也不會去想以後也想要一直看到這個笑容。
閻玉花了一點時間收拾情緒，收起了這個他自認為很失敗的笑容，又恢複了面癱狀态，尴尬地輕咳了一聲。
芩羨聽到輕咳一聲，眼睛逐漸回神了。
“我們找個安靜的地方說。”閻玉指了自己又指了一下芩羨，“就我們兩個人。可能要麻煩你的朋友找個地方等一下了。”
柯樹很有自覺，這可不能耽誤芩羨賺錢呢。
“沒關系，我們急着趕過來，午飯都還沒有吃呢，我去找個地兒吃午飯。”柯樹對芩羨眨眨眼睛，“寶貝，你到時候跟我說一聲就行。”
閻玉留意到了柯樹說的，她還沒有吃午飯。
“嗯。路上小心一點哦。”芩羨不放心地叮囑。
柯樹笑着揮揮手就走遠了。
終于只剩下他們兩個人單獨相處了。
這是閻玉期待的情形，但一時間，兩個人之間卻陷入沉默。
他往酒店的方向走去，她就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後，保持着兩三步的距離。
他剛才笑的果然很難看，她對那個笑容，竟然沒有發表一丁點看法！
剛才那麽驚訝的表現，卻不驚喜，眼神裏竟然還有懊惱，就是因為覺得他現在笑的沒有以前好看了吧？
他就不應該笑，為什麽控制不住！
他唯一的優勢就是她深深迷戀着他的笑容，如果連這個優勢都不存在了，他還有什麽辦法讓她在意自己……
芩羨只是單純的不知道該說什麽而已，好像不管什麽樣的開場白都顯得很尴尬。
而且她沉浸在他剛才那個笑容的餘韻裏，現在才懊惱自己看呆了沒想到要拿出手機拍下來，下次還不知道他什麽時候才能笑。
雖然她很好奇他剛才突然笑出來的原因，但看他一直在壓抑着笑意的樣子，如果真的問了，會讓他感到不舒服吧？
芩羨保持着胡思亂想的狀态，一直沉默地跟在閻玉後面，想的多了倒也沒覺得尴尬了，擡頭望天看看晴空萬裏，心情還莫名地舒暢了許多。
可閻玉一路上都在生悶氣，同樣都是胡思亂想，芩羨想着想着就想開了，而閻玉基本是越想越氣，越想越有危機感。
前有蘇萌萌，後又有他的笑容對芩羨失去吸引力，閻玉産生了前途暗淡無光的絕望。
終于到了酒店，芩羨才意識到閻玉是要吃飯。
他沉默地接受服務生的招待，沉默地把菜單推過來給她看，心事重重的樣子。
芩羨找了一個離他不遠不近的位子坐下，拿着菜單偶爾偷看他，看他悶悶不樂，還是忍不住關心一句，“你怎麽了？沒事吧？看你好像很不開心。”
都說女人善變，她覺得情緒善變跟性別沒什麽關聯，純粹就是個人性格的問題。
她看閻玉的情緒也挺善變的，先前還控制不住自己的笑容，現在就愁雲滿面。
芩羨一主動問他，他心中的陰郁被掃去大半，這次是她主動先說話！是她先打破了沉默，而且還是關心他的心情。
不過就是因為她問了，他反而更加不能坦然告知她，他按捺內心的欣喜，輕咳了一聲，“嗯。只是在想點工作上的事情。”
“嗯嗯，我也明白。”芩羨這段時間就在糾結要怎麽做才能讓他笑，也經常感到苦惱。
“剛才你也在手機上說了，我過來找你，你就會告訴我一個能讓你笑出來的做法。”芩羨草草的點了幾個最便宜的菜，終于按捺不住直戳正題。
“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嗎？”她誠摯地求問，看向他的雙眼充滿期待，“我應該怎麽做呢？”
閻玉呼吸一滞，偏了偏頭，腦子裏的想法很多，但讓他面對芩羨坦然地說出來，他無論如何都發不出聲音。
非要清清楚楚的說出來，這……閻玉久違的感覺到很難為情。
芩羨看不懂閻玉的表情，是很難說清楚的做法嗎？還是他臨時改變了主意？
她很擔憂地問，“你應該不是臨時改變主意，突然不想告訴我了吧？”
“不是。”他不是那種說到做不到的人，更不可能對她臨時反悔，但是，有些話就是難以啓齒，他也陷入了兩難之中。
“那就是你還在糾結要告訴我哪一種做法嗎？”芩羨放心了稍許，又接着問。
閻玉眼神游移，好一會才說，“算是吧。”
“那我可以慢慢等你考慮清楚。我不着急。”芩羨馬上提議，“反正你還要吃飯，那可以一邊吃飯一邊慢慢想。”
閻玉接受了她的這個提議。
怎麽樣才能不覺得難為情的說出一些希望她能對他做的事……他連希望她多主動找找他，這麽一個簡單的想法，都沒有辦法坦然地說出來。
芩羨放松下來了，不過她依舊沒有把手機拿出來玩，她只是端正地坐着，眼睛直視前方，腦子裏活躍着各種想法。
她就這麽自己想着這想那也不覺得無聊，不想打擾閻玉思考，她就很努力減弱自己的存在感，能不找他說話就不說。
如果從她知道的劇情發展來看，閻玉要報複她曾經對他的羞辱，那麽閻玉想讓她做的事情，肯定也是以報複她，刁難她為出發點吧。
他這麽糾結，最大的可能就是因為終于到了實踐報複的這一步，太興奮一時間不知道要從哪裏開始。
她居然還能座坐在這裏這麽慢悠悠的分析閻玉的目的，等會要接受報複的可是她自己啊。
閻玉糾結的也太入神，兩個人居然就這麽相安無事相對無言一直到服務員來上菜，上了菜後又是沉默地吃飯。
芩羨餓的有點狠了，吃起來就很投入，眼裏只有眼前的美食。
閻玉心裏揣着事，也不是很餓，基本就是在芩羨低頭吃飯的時候，他單手撐着下巴出神地看着她。
偶爾閻玉回拿出手機回一下消息，突然收到一條來自妹妹的消息，是幾張截圖，他剛看了一點對方就把消息撤回了，跟他說明情況：[不好意思！！手滑發錯消息了，哥你如果看到了無視就行！]
閻玉剛好有那麽點好奇，打字回複：[是什麽東西？]
妹：[咦？哥，你居然在線。]
妹：[也不是什麽，我們學校近期有一個文藝彙演晚會，搞了舞臺劇，我也參加了，做好了劇本，發給跟我對戲的同學，讓他也看一下，就手滑發到你這邊了。]
閻水之也很認真地解釋了一番，閻玉表示了解，他對妹妹的校園生活說不上很關注，還真不知道這個文藝彙演晚會。
閻水之提到的劇本、對戲之類的字眼，讓閻玉突然之間靈光一閃，有想法了。
做不到坦然的說出來，他可以采用委婉的方式，暗示她，她就會明白他想要的是什麽了。
芩羨此時已經吃飽了，看閻玉那邊的飯菜都沒有動過，雙手拿着手機，手指翻飛，飛快的打着字。
她并沒有出聲打擾他，安安靜靜地等着，如果閻玉對她提出特別過分的要求，她就幹脆利落的逃跑。
過了好久，芩羨中途都不得不把手機拿出來給柯樹發消息，讓她不用等她，發完消息她甚至開始有點犯困。
閻玉全神貫注地打字，也不知道是在寫什麽，可能是工作上的事情吧。
芩羨一直都沒有出聲去打擾他。
她強撐着困意，把注意力轉移到閻玉的身上，觀察着他打字時一些表情變化。
她發現閻玉有時候打字非常快，每當這個時候，他的耳尖就會變成淺紅色，就好像他并不是在打字，而是收到了心上人的情話。
或許确實是在跟心上人聊天？畢竟聊了這麽久，還這麽專注。
芩羨又打了一個哈欠，閻玉打字的動作終于停了下來。
他實在有些狡猾。
寫下某些話的時候，他全身都發燙，現在臉上的熱度都還沒有褪下去。
“讓你久等了。”他把手機收好，“吃飽了嗎？”
“嗯嗯。吃飽了。但是你吃的好像沒多少。”芩羨立即坐直，乖巧地回話。
“我不餓。那我們走吧。”閻玉頓了頓，“去我辦公室。”
芩羨聽話地跟上去了，她從後面能看到閻玉的耳朵到脖子還是紅的，他的膚色沒有以前那麽慘白了，現在他的膚色顯得健康了許多，但他臉色的變化依舊很容易觀察到。
“你想好了嗎？”從酒店走出去，走回他公司，他也一言不發，芩羨實在好奇，就問了一句。
“想好了。”他回道，“我可以現在跟你說明一下。”
“嗯！你說吧，我聽着呢。”
“我寫了一個劇本，等一會你看着劇本跟我對戲，你就明白你做什麽能讓我笑出來了。”閻玉說這話時，語氣明顯不像平時那麽淡然。
芩羨心大，雖然覺得有點奇怪，但也沒有多想，對于閻玉的這個做法也沒有任何疑問。
基本上，閻玉想做什麽，只要不是那種報複她，傷害她的行為，她就不會有任何意見，當然也不會去過多揣摩。
“好的。”芩羨甚至還有點好奇劇本的內容是什麽。
寫了一個什麽樣的故事？
有着怎麽樣的主角？
他們回到公司的時間有些晚了，閻玉公司的午休時間已經結束，員工們都已經回到各自的工作崗位上工作。
閻玉帶着芩羨是從專門的通道上他的辦公室，看到他們走一塊的人不多，但只要被看到，八卦就足以通過公司內部的論壇傳遍整個公司了。
不到五分鐘，公司裏大部分的人都知道了，老板帶了一個特別乖巧漂亮的女孩來公司。
女孩并不是蘇萌萌，這就夠引起他們的八卦之心了。
一直以來，似乎也就只有蘇萌萌一個女孩能走近閻玉，很多人也都認為這兩個人應該是一對的，郎才女貌。
現在突然冒出來一個從來沒見過的女孩，被老板主動帶到公司來，誰不好奇？
衆多吃瓜群衆之中，只有寧西華一點都不好奇。
寧西華有點磕cp的勁兒頭，別人都磕蘇萌萌和閻玉在一起，但只有他知道，芩羨和閻玉才是真的。
別人越是覺得蘇萌萌和閻玉就應該是一對，他在心裏就笑的越開心，總有一天這些人會被打臉的，想想還有點小激動。
芩羨全程都特別乖，視線沒有到處亂飄，雖然對閻玉公司非常好奇，但都沒有不禮貌的打量，她最多也就只是看一看閻玉，之後又低頭看自己的鞋尖。
到了辦公室後，閻玉讓她坐在沙發上，他去打印了一份東西。
等他重新回來的時候，他給她遞了幾張紙，“這就是我寫的。你可以先看一下。準備好了我們就開始。”
芩羨拿着那幾張紙，點點頭，“好的。”
她開始看閻玉寫的這個劇本，她對于他還會寫劇本一點都不好奇，好說好歹也是一本書的男主角，男主角的設定通常來說都是很全能的嘛。
故事有點出乎芩羨意料，她以為會是什麽超能力、拯救世界的故事，但很意外的這好像只是一個很簡單的校園暗戀故事。
故事的女主被他取名為袁钰，男主角取名秦玄。
袁钰是一個千金大小姐，但是她性格卻非常矛盾，她總是說不出內心真正的想法。
比如說她暗戀同校的秦玄，秦玄家裏陷入困難，她是想幫他的，但說出來的話卻完全是在否定自己內心的真實想法，甚至對他說，她只是跟朋友打賭輸了不得已才給他資助。
秦玄的性格非常好，他是一個很開朗的人，家裏有困難卻依舊很樂觀。袁钰實際上給了他幫助，所以他并不在意她說的話，還非常真誠地感激她。
袁钰覺得自己糟糕透了。
她聽說有女孩子向他表白了，也聽說有其他女孩聽說他的困境，想幫他，他也沒有拒絕別人的好意。
她吃醋了，她想讓他只接受自己的幫助，所以她去找秦玄，因為自己的口是心非，和急不擇言，又說出了跟心裏想法完全相反的話。
她明明只是想讓他只接受自己的幫助，只要看着她就可以了。
她只是想讓他知道，她喜歡他。
但袁钰的表白卻一直到了兩個人面臨高考時，她都沒能說出口。相反，因為她的口是心非，她還把他推的更遠了。
袁钰不想再這樣下去了，她想讓秦玄明白自己的心意。
高考，兩個人考了完全不同的大學，一個在南一個在北。一直到高考班級聚會結束後，袁钰都沒有鼓起勇氣去找秦玄。
暑假，袁钰過的十分煎熬，她一直在暗中打聽秦玄的消息，卻不敢去找他。
知道有女生向他表白被他拒絕，她産生缥缈的希望，自以為是的以為他或許是為了她……
煎熬了一整個暑假，在開學那幾天，打聽到秦玄哪天坐飛機離開去學校後，袁钰終于再也不想這麽繼續懦弱下去，于是趕到機場，找到了正準備登機的秦玄，喊住了他，站在他面前，支支吾吾，憋紅了臉對他說……
劇本的對戲對到這裏，芩羨看着她飾演的角色袁钰接下來的臺詞，尴尬地問，“……真的要念這些臺詞嗎？”
閻玉說跟他對戲完畢，她就能明白她怎麽做能讓他笑出來，但她實在愚鈍，現在都進行到故事的結尾，她依舊沒想明白。
還是說裏面的角色是有什麽暗喻？
閻玉讓她飾演袁钰這個女角色，閻玉自己飾演秦玄這個角色，這樣的安排是有什麽深意嗎？
閻玉的臉上發燙，一本正經地說，“只是對戲而已，臺詞都是根據故事發展設定的。不僅要念，還要投入感情，注入演技好好的說出來。你演過不少舞臺劇，演技應該很不錯吧？讓我見識一下。”
芩羨不忍直視，單手捂着臉頰，好吧，既然他都說是演戲了，那她就用演戲的态度來對待。
“好吧。那就開始了哦。”芩羨眼睛掃過角色袁钰接下來的臺詞，拿出自己的敬業精神，醞釀一下情緒，眼睛泛紅，望向閻玉。
閻玉悄悄暗了暗胸口的位置，心髒它又不聽話的加速亂跳了。
“有些話，很久以前就想對你說，我其實……其實很多事情都是亂說，騙你的。”
“我不是打賭輸了才幫你的……根本就不存在什麽賭約，從來就沒有打過賭。”
“每天放學後都不離開在校園裏逗留，不是為了等我弟弟，是為了等你。雖然跟你說順路送你回家，但其實我家跟你家不順路。”
“我想天天跟你見面，想跟你說話，想要在你困難的時候幫上你的忙，想讓你依賴我。”
“我和你說我沒有喜歡的人，也是騙你的。”
“我有喜歡的人。”
“我喜歡的人，就是你。”
這一連串的臺詞中途竟然都沒有喊過一次秦玄的名字，這讓芩羨投入感情去演出來時，總覺得……很奇怪。
這些臺詞說完，芩羨的臉已經紅的像蒸熟的龍蝦了，非常羞恥地低下頭，低聲問：“……這樣子可以嗎？”
閻玉猛地用手裏的複印紙擋住臉。
作者有話要說： 性轉大師.閻玉
三更，完畢
修了一下錯別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