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仙人撫我頂,結發受長生(7)
呂侯神色複雜地看着眼前的少年,當他讓他把所有的關于呂九生母的事全部說出的時候,他就猜到眼前的少年的身份。
當年他被阖樛老祖帶走後,他曾日日煎熬,夜不能寐,頭懸劍下,直到這兩年他才意識到老祖和這個少年似乎從未打算報複呂國府。
這個當年被他視為恥辱的少年,早已走到了他觸及不到的地方,強大到超乎他的想象。能走到現在這個地位,他不是看不清形式的人,既然他認為自己不是呂九,那麽他就姓楚名久,是阖樛老祖唯一的弟子,是阖雲派掌門的師叔。呂侯終是彎腰低頭擺出最謙恭的姿态。
“呂九之母,是晚輩從錦仙秘境出來之時認識的,那時她身受重傷,昏迷不醒。晚輩以為她是哪個門派的弟子,同是從秘境歷練受傷,便将她帶回家中。其實,晚輩對她一見鐘情,雖然不記得往事,但是她願意留在呂國府,我們二人就成親了。成親後,不足七個月,呂九便出生了,雖然只有不足七個月很奇怪,但是也不是沒有發生過,晚輩當時愛她至深,從未有所懷疑。
呂九天生單品靈根,實屬少見,晚輩對他疼寵有加。直到有一天夜裏,聽到呂九的慘叫,晚輩急匆匆趕去,看到她滿眼淚水,一黑衣人正抓着她的手,看到我與呂國府其他人趕到,便消失了。呂九從此靈根被黑霧困住,府裏長老、皇室之人都看曾看過,一直疑惑無解。”
“那個黑衣人有什麽特征?”楚久除了聽到錦仙秘境,覺得事情很蹊跷,還認為黑衣人是個關鍵點。
“晚輩已記不清黑衣人的容貌,只記得他身材高大。”呂侯想到什麽,又補充道:“消失的那一刻,也有隐隐黑霧出現。”
錦仙秘境,黑衣人,和他身上類似的黑霧。楚久低眉沉思,這個黑衣人是關鍵,要找到黑衣人,錦仙秘境又是目前唯一的線索。
不得不承認,當聽到黑衣人身上也可能有黑霧的時候,楚久對這個人已經完全沒有好感,只因為,這種可能同出一源的猜測。他曾經有多麽痛恨困住自己靈根的黑霧,是這黑霧帶自己入地獄,後來這種恨慢慢消失,因為他發現師尊也會用白色煙雲,當需要盡力時,就會凝結成白霧一般。他曾欣喜,這種白霧和他的黑霧是多麽相似又絕配。可是現在黑衣人的出現讓他知道,他和師尊的白霧始終不是同類,而是和另外一個人,這個黑霧始終是帶給他痛苦的東西。
楚久什麽都沒說,轉身離開呂國府。呂侯擡起頭,臉上是劫後餘生的輕松,雖然楚久沒說什麽,但是這對于呂國府就是莫大的好處。從此,整個六國就會知道,出自呂國府的老祖唯一的弟子,對呂國府并沒有恨。從此,呂家再也不用懼怕六國中的任何一個家族。
晚上楚久回到飛行船,開始為師尊的靈寵準備靈果。紅色的赤燕果,綠色的碧玺果,混合着光澤,一起放入玉盤,還沒來得及遞過去,系統就自己抱到了小雲上,轉身背對他,它還在生氣,這個家夥把自己扔下,一個人跑出去的事。
楚久絲毫未受它的态度影響,周圍的人卻暗自咂舌楚久的大手筆,提升靈根純度的赤燕果和可提升晉級成功率的碧玺果,在一個普通門派,只有最核心的弟子才有機會得到其中之一,而現在卻被楚久拿來喂靈寵,而且看着好像再正常不過的事。
經過齊國後,一行人再未停留休息過,經過三日便來到錦仙秘境開啓之處。此時,已有很多門派的修士在此等待。
阖雲派的出現引起了一衆人的注目,最吸睛的就是走在最前面的沉默少年和他身後那只靈寵。而阖雲派一貫的低調,安靜地等待錦仙秘境的開啓,不管周圍人的議論紛紛。
楚久隐隐感覺到有人在探視自己,他轉過頭看向妖族某個門派,卻尋不到剛才的感覺。楚久無所謂地轉過頭,看到錦仙秘境開啓的那一刻,抱住師尊的靈寵,抓起阖雲派這批弟子中修為最低的一個,第一個搶先飛入秘境之中。
楚久落入地是一個片看起來正常的藥園,旁邊的小弟子看到藥園後發出一聲興奮的驚呼。他們這次的歷練的任務中需要很多靈草都在這裏面,他不僅感嘆自己幸運,又向小師叔祖投去感激的眼神。
楚久給他留下一件隐身符,讓他在此采集藥草,告訴他如果碰到阖雲派的弟子,就跟着一起前行。自己超藥園外走去,這裏的靈藥,他幾乎都見過,并不值得他在此浪費時間。
将師尊的靈寵放到小雲上,楚久便随意地跟着它漫步。錦仙這個等級的秘境,他并沒有打算花心思去尋找什麽,他來此的目的也不是尋找寶物和機緣,不如跟着它随處看看。
077看着跟着它的楚久,轉了轉大眼睛,愉快地駕着小雲加快速度向前行駛。
楚久跟着它,不久就看到前面正跟三個妖族對峙的蒲滿。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那只看起來呆呆的小貓。楚久走向蒲滿。
“師叔祖!”看到楚久出現,蒲滿開心不已,然後毫不畏懼地看向對面三個妖修,尤其是站在最前面,剛才趾高氣昂的女妖修。
“哎呀,真是位俊朗的小哥哥,小哥哥過來,我們一起玩呀。”嬌媚的女妖修看到楚久出現不禁眼前一亮。
“你閉嘴!師叔祖豈容你這個妖女随意肖想。”
楚久沒理會女妖修的話,她顯然地位很高,後面兩個唯她馬首是瞻兩個男妖修的修為在同齡之中,皆是佼佼者。
他只是将體內的黑霧不帶任何攻擊力地放出,仔細觀察幾個妖修的表情。果然,看到他們面色有異,不是驚訝,而是驚恐……甚至無需楚久再做什麽,他們早已落荒而逃。
看着他們逃跑的背影,楚久确定自己身上和黑霧和妖族有關,黑衣人和生他的女人都可能和妖族有關。等離開錦仙秘境,妖族他必須走一趟。
做好決定,他擡腳繼續超前走去,蒲滿趕緊跟上。楚久回頭看到她緊跟不舍,“你不是有任務嗎?”
“蒲滿請求跟着師叔祖,反正蒲滿也不知道去哪個方向,不如跟着師叔祖,還安全些。”蒲滿俏皮笑着說,“何況,老祖讓師叔祖照拂我們不是。”
聽到少女提到師尊,楚久沒再說什麽,轉頭繼續超前走。蒲滿開心地跟上,邊走邊歡快地說着話。楚久聽着她絮絮叨叨的話,卻不由想起了師尊,半個多月了,不知師尊在何方,在做什麽……
被自己徒弟思念的楚樛,出現在了妖族的妖都。花了近半個月,自極北之地找到自己想要的冰宵花之後,不顧冰宵花的守護神獸打鬥中增添的內傷,他便急匆匆趕來妖族,憑借渡劫期修為,成功将自己僞裝成一個普通妖修,來到妖都。
他第一次做這麽沒有萬全計劃的事,因為這兩件事都亟不可待。
冰宵花百年一開,只有五天的花期,目前整個阖雲派也只有他能從守護神獸手中将花成功摘取。而來妖族,更是他必須要做的,消除楚久最後一個厭世的關鍵因素,在楚久之前,找到并……擊殺當年出現在呂國府那個黑衣人。
夜晚到來,整個錦仙秘境陷入毫無光亮的黑暗。蒲滿睡着後,楚久消失在原來位置,順着黑霧留下的痕跡,他馬上來到白天那三個妖修休息的地方。
看到楚久到來,三個妖修露出驚恐的表情,發現自己根本發不出任何聲音,踏着黑霧而來的少年,亦正亦邪,他眉目清朗,甚至寬大的袖口上的煙雲,還帶着一抹正氣,可在他們眼裏卻猶如地獄來的使者。
楚久什麽都沒說,沒有給他們任何機會,伸手放在女妖修額頭,強行探視她的靈識。另外兩個也是相同的待遇。收回手,任黑霧吞沒三個神情恍惚的妖修。
妖族皇室奉養的羽明長老,十幾年前,憑借相同的黑霧,吞殺數萬人,幫助現在的妖皇坐穩皇位。後來,閉關而出的羽明,修為突飛猛進,雖然不再用黑霧虐殺,但是卻成為妖族無可撼動的渡劫大能,依然是妖修的噩夢,甚至更可怕。
得到想要的消息的楚久,回到蒲滿和師尊靈寵的休息地,發現蒲滿正坐着等他。走到另一邊,楚久看着大樹,閉上眼睛,并不理會蒲滿。
蒲滿并不像以前那樣,開心熱情地湊過來說話,而是嚴肅認真地盯着楚久,“師叔祖剛才去哪兒了?”
楚久一動未動,似乎沒聽到她的問話。
“如果有一天,老祖知道他最疼愛的徒弟,他認為最為正義友愛的徒弟其實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冷血之人,不知道會怎樣傷心呢。”
說完這話就感覺脖子被勒緊的蒲滿,努力望向楚久,他帶着殘忍和不安的表情,蒲滿斷斷續續地說,“你可知道,我并不會像老祖那樣生氣,我不會怨你恨你疏遠你,哪怕,哪怕你殺再多的人。”
他其實根本不在乎自己,他甚至不在乎她永遠不會因為他的殘暴而疏遠他,他已經不在乎了,感覺呼吸越來越困難,蒲滿更加努力看着楚久。
“你,你上輩子不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