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在逍然別墅吃過晚飯, 秦淮海也不留兩個,趕着他們快些走,每次付蘊和秦定離開, 老人家都會送他們到門口。
秦定似怕付蘊要自己打車回去,準備跟她說“我送你吧”, 但付蘊徑直拉開了他的車門上車, 對秦淮海揮揮手, “爺爺,我們走啦。”
秦定的眉角一松,也上了車去。
秦淮海看着車開遠, 臉上的笑容消了一些,他嘆了口氣。
張媽走上前來:“老先生,您這是怎麽了?舍不得少爺和蘊蘊小姐啊?那您應該多留他們一會才是。”
秦淮海搖了搖頭:“我是在為小蘊蘊發愁啊。”
張媽:“怎麽會?”
秦淮海道:“這麽多年, 她一心撲在了那兔崽子身上, 到現在也沒得什麽回應, 這不一塊來看我,我心裏空落落的,這一塊來看我呢,我又覺得這叫什麽事兒, 你瞧瞧今天定兒那臉色, 臭成什麽樣子了。”
張媽:“您是覺得蘊蘊小姐在少爺那受了委屈?”
秦淮海跺了跺手裏的拐杖, “可不是?!”
張媽:“可感情這事兒,就是強求不來的啊, 我說老先生啊, 您就別管這些年輕人的事兒了,蘊蘊小姐還年輕,還有機會認識很多優秀男青年, 到時候碰到個更喜歡的,心思就不搭在咱們少爺身上了。”
“更優秀的男青年?”老爺子別的話沒聽進去,這句話倒是聽進了心裏,一雙老眸眯起。
車窗外,蔭綠的行道樹如長幅畫卷晃過眼前,等從後視鏡再也看不見別墅的影子,付蘊道:“你在前面找個路口放下我就行。”
女孩兒說這話時盯着窗外的視線未離,幾秒後還不見前面的人回應,付蘊轉回頭看過去。
她以為她剛才那話可能說得小聲了秦定沒有聽見,便又重複了一遍。
話音落下,過了有一小會,對方依舊未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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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蘊心想,今天她晾了他一天,他那樣的脾氣,是絕對受不了的,指不定已經懶得理她了,雖未回答她,但已經聽見了心裏,屆時随便找一個地方即會停下車。
付蘊當他是沉默答應了,又轉頭去看窗外。
過了有七八分鐘,見秦定依舊沒什麽動作,付蘊道:“我之前的話你到底聽見了沒?”
秦定這才回她,語氣沉得厲害:“我送你去蓉心園。”
莊姍蝴住在蓉心園。
“……”
付蘊默了會兒,道:“我現在不想回去。”
秦定:“那你要去哪兒?”
付蘊:“我去哪就不用您操心了,你要不就在停下吧。”
秦定:“不行。”
“……”
氣氛變得有些僵持,付蘊複看向窗外,似在生氣,又似在用沉默表達無語。
以前遇到這種情況,付蘊的小嘴早罵罵咧咧出聲了,此時她一下子變得那麽安靜,秦定竟顯得沒了底氣,最後是他先主動開口,聲音緩下來:“你要去哪?我送你。”
付蘊沒回話。
“蘊蘊……”男人喊她。土豆
這時候付蘊的手機振動了下,她懶得理會男人,先點開手機來看。
是将要和她合租的室友溫唐發來的微信:【姐姐,不好意思,我來早了,請問你在家嗎,我可以現在就搬進去嗎?】
溫唐是莊姍蝴一個表姨家堂妹女兒的朋友,也是莊姍蝴給她找的合租室友,鋪錦大學的學生,今年大三。
她家不在明城,是在平淵,她來明城租房子,好像是因為要在這邊完成學校要求的暑期實習,人家大老遠地都來了,又還是個小妹妹,付蘊不太忍心人家等太久,也不想跟秦定再多費口舌,付蘊淡淡道:“那你送我去西溪名苑。”
秦定說:“好。”
過了會兒,他問:“你住那?”
付蘊梗着臉:“不是,我去那找一個朋友。”
秦定未問是什麽朋友,沉默着把車往前開。
車身甫一開進西溪名苑,付蘊道:“在這把我放下就行,謝謝。”
秦定卻不依,他道:“哪幢。”
“……”
付蘊閉了閉眼:“反正就是這裏面,我自己走過去就行,你快停車!”
終于,那平靜的聲腔撕開了一絲,恢複幾分原來的噌怒和嬌兇。
秦定結了郁氣的濃眉撥開了些霧,他似想把女孩原本的性子全部激出來,握着方向盤的手未停,執拗地又重複:“哪幢?”
付蘊:“快停車!”
秦定不理,車繼續往前開,他想聽小姑娘憤怒地喊出他的全名,他想聽她罵他。
誰知他從後視鏡看見付蘊似紅了眼睛,咬住唇,手摸向開門的地方,秦定神經凝住,忙剎住車。
他剛停下車,車門就被女孩兒打開了,她跌出去。
秦定血液往上湧,忙打開門下車,女孩跌出去後,一雙白嫩的小雙那麽往前一撲,擦到地上,身上的裙子往上翻,秦定跑過去,一把将她從地上抱起。
付蘊看着自己破了皮的手,眼睛更紅了一圈,她想打秦定,可怕打過去手疼,心急之下一口咬到男人的肩膀上,腿兒還止不住地往外蹬,明顯不想讓秦定抱她。
秦定任她咬,如何也不放她下來,男人臉色陰沉沉地,面部肌肉有微微的抽動,他忙将付蘊塞進車裏,付蘊頹然被塞進去,小嘴不得不松開秦定的肩膀時,拉出兩絲唾液。
“你混蛋!”付蘊氣急了,有兩顆金豆子掉出來。
秦定忍痛将車門關上,轉身就離開了。
付蘊瞪大眼睛,砰砰砸車門,怎麽都打不開,秦定這厮把車門都反鎖了,她被鎖在了車裏!
“你給我回來!”付蘊要被氣暈過去。
或是委屈,或是手上的疼意灼人,付蘊那眸子裏的眼淚珠子像掉了線一樣流出來。
她忽發現,她根本做不到不去恨秦定,她恨死他了,好恨好恨,恨這個男人這麽多年為什麽都不多看她一眼,到現在,也還要這麽欺負她。
她上輩子一定是欠他的,這輩子才會被他吃得這麽死死的。
還是藍白校服、紮馬尾的年紀時,小付蘊一顆心像被丢進開水裏煮過一道,滾燙,熾熱,義無反顧地往秦定身上撞,可秦定從來都是冷眼旁觀,全身衣訣,從發尖到腳板底,未被燃燒一絲。
“定哥哥,我也想穿婚紗。”某個周末,小付蘊到秦定家裏玩,秦定陷在沙發裏打游戲,付蘊守着電視機看一個都市劇,劇裏演到男女主角結婚時,付蘊眼睛亮了一度,覺得新娘子身上的婚紗好生漂亮,她拽了下秦定的衣擺,對他說。
少年眼皮也沒掀,指尖在手機屏幕上狂摁,沒理會她的話。
小付蘊喊他:“定哥哥。”
秦定未應,她皺皺眉頭,又喊了一聲。
她喊這麽幾聲,成功讓少年分了心,手裏的游戲傳來“KO”的聲音,少年擡起頭,臉色不太好看。
小付蘊噘了下嘴:“剛才沒聽見我跟你說話呀!”
似為了撒氣,秦定擡手落到小付蘊的後腦勺上薅了薅,把她的頭發生生□□成了雞窩頭。
小付蘊在學校都是紮馬尾的,見秦定的時候才會臭美地扯掉發圈,将一頭烏黑的齊肩秀發放下來,此時被少年弄那麽亂,她氣得不行,抱住他的手臂甩開:“你幹什麽呀!”
秦定掐住她的小臉蛋:“剛才你吵什麽?”
小付蘊無語:“我剛才是在跟你說話啊,哪裏吵!”
“說什麽?”秦定剛才根本沒聽見她小嘴在旁邊嘀嘀咕咕說了什麽。
這種時候,美妙的氛圍早被秦定破壞了個幹淨,付蘊如何也說不出來“我也想穿婚紗”這種話了,她氣嘟嘟從沙發上起身,跑出去。
秦定也不知道來追她,閑懶地癱回沙發裏繼續打游戲。
……
付蘊的回憶還沒斷,車門被打開,男人在她面前蹲下,手裏是一個袋子,袋子裏裝有雲南白藥的噴霧、藥貼,和一包紙巾,還有一瓶礦泉水。
她眼淚水還沒停,瞪了他一眼,別開臉。
她的手被男人抓過去,秦定用礦泉水給她洗完傷口,對她道:“我要噴了,疼就喊出來。”
付蘊不理他,唇咬得發白,下巴也在抖。
下一秒,她“啊”地一聲叫出來。
“忍一會兒。”秦定輕聲說。
付蘊閉住眼睛,“痛……”
“好了。”男人擡頭看她一眼,将噴霧瓶放到一邊,給她貼上藥貼。
貼完藥貼,秦定抽出幾張紙巾,想去給付蘊拭淚,付蘊吸了下鼻子,用手背推開他想往外鑽,可忽發現她跌下去時有只高跟鞋不知道滾到那去了,現在只有一只腳上有鞋。
秦定看了眼她的腳丫子,溫着聲:“我去給你找。”
付蘊呆在位置上沒動了。
秦定找了會兒,發現女孩的淺藍色高跟鞋滾到了車底中間,他手臂再長,伸進去也沒夠着,他站起來,眉微蹙,像是在猶豫什麽,幾秒後,他重新蹲下去,膝蓋跪地,耳朵貼到地上,又伸手進去勾。
還是沒勾着。
男人耳尖似紅了層,付蘊坐在車裏靜靜地看着他,倒是不哭了。
突然有個小男孩屁颠屁颠跑過來,手裏抱着一根捕蝶網,他把捕蝶網遞給秦定,“叔叔,用這個吧!”
秦定瞧了他一眼,說謝謝,接過他小爪上的捕蝶網。
男人半蹲下,腦袋往下勾,用那捕蝶網推了下,高跟鞋從另外一邊滾出去,男人站起來将捕蝶網還給那小男孩,摸摸他的頭:“謝謝你了。”
“沒事沒事!”小男孩興高采烈地跑走了。
秦定繞到車的那邊,撿起小姑娘的高跟鞋,這鞋很小,還沒他的手掌大。
滾了這麽幾圈,着了灰塵,他低頭給她吹了吹,有些灰塵吹不去,他摸出紙巾給它擦幹淨。
付蘊透過車窗看見這一幕,蹙了下眉,別開眼睛。
秦定走回來,又在她面前蹲下,輕着聲:“腳過來,我給你穿上。”
似覺得這就是他欠她的,付蘊沒拒絕,把白得晃眼的腳丫子伸過去,他以為秦定把鞋幫她套上去就完了,誰知這人竟然用掌心包住他的腳腕,才把鞋套到她腳上。
她嫌棄極了他的觸碰,臉色冷了好幾度,“你松開!”
秦定忙松開。
男人目光投到她貼了藥貼的手上,額角微繃,似自責極了,“對不起,剛才是我不好。”
“你沒有不好,你好得很。”付蘊怒噌噌說完這句,用手背推開她,鑽出車,蹬蹬蹬往前走,背影對秦定充滿排斥。
秦定眉深蹙,卻沒去追她,只能就這麽看着付蘊離開。
直到小姑娘的背影沒進了某簇花壇裏,都沒收回視線。
付蘊從電梯裏走出來,看見家門口有個穿着碎花小裙子的女生,女孩微長的頭發用一根黑色的發圈随意紮着,墜在肩後,她臉蛋稚嫩,有些嬰兒肥,看起來不像大學生,倒有些像高中生,正在她門口來回小踱步,只帶了個行李箱。
“是溫唐嗎?”付蘊喊她。
女孩兒擡頭看她,“是付蘊姐姐嗎?”
“嗯。”
“你好。”溫唐走過來,看見她的手貼了藥貼,錯愕道:“姐姐,你的手怎麽了?”
付蘊道:“沒事,剛才摔的。”
“你怎麽會摔跤啊?”溫唐問。
付蘊說走路不小心摔的,她走過去打開房門,對溫唐道:“進去吧。”
她看了眼她的行李箱:“你就帶這麽點東西來啊?”
溫唐點頭:“我們實習就一個月。”
“哪個公司實習啊?”
溫唐:“金毓。”
金毓?這不是秦定他表哥陸允宴開的公司嗎。
但現在付蘊完全不想提到那個人,那個人的表哥堂哥不管是什麽哥連帶着也被她嫌棄,付蘊便未置一言,沉默着将溫唐領進屋。
這次付蘊手受了傷,就完全宅在家裏了,也沒時不時抽空去看秦淮海,老爺子從來都是一見到她磕着碰着就心疼得不行,她自不能帶着傷老去往他面前晃。
一周後,付蘊的手傷完全好了,這天她又接到一個邀她拍戲的電話,這次這個劇的制作還挺大,導演很出名,是個電影,懸疑片。
邀請她去裏面演一個勾引別人丈夫然後被正妻碎屍的小三,付蘊一聽這劇情就吓得不行,別說去演了,她沒直接拒絕,而是對邀請她的人說:“我想演女警。”
打電話的人可能覺得她沒什麽名氣架子倒挺大,沒多說什麽,直接撂了電話。
隔天,收到文峪發的信息,《小薄荷》拍攝地點已經确定下來——明城十三中。
聽到這個地點的時候,付蘊如遭雷劈,扶住額頭問文峪:“為什麽要定在這個高中拍啊?”
文峪笑着說:“本來想去七中拍的,但七中不讓,比來比去,除了七中,就十三中的校園比較美了,我們去踩過點了,十三中B幢教學樓後面有一個茉莉園,這幾天開得特別漂亮,适合拍男女主騎自行車的戲份。”
付蘊耷着臉,“你不說我也知道。”
“嗯?”
“因為我高中讀的就是十三中。”
“……”
七中是明城最好的中學,其次是附中,再後面才是十三中,當時付蘊還是學渣一枚,初三後面那半個學期,每天被付翰禮摁頭扒書桌學習,才勉強夠上十三中的邊兒,現在聽見要去母校拍戲,她內心無比拒絕。
近鄉情怯懂不懂,選哪個中學不好,為什麽選十三中。
文峪長長地“哦”了聲,“這樣啊……”似對此表示同她一樣的愕愣,道:“不好意思啊,我們選地點的時候應該跟你商量商量。”
不過拍戲這玩意兒,在哪拍,棚怎麽搭,都是導演和劇組其他工作人員負責解決就行,很少勞煩演員也插進來跟着忙活。
付蘊抱着那麽一絲絲奢望,對文峪道:“你看這個地點可以改一下嗎?”
文峪道:“這個……恐怕不行诶,已經定下來了,我們費了些功夫才搞定校方同意我們在裏面拍,再去找別的學校,拍攝時間就得往後推了。”
她雖然是女主角,但也只是在戲裏,戲外,她是劇組的一員,戲是一個團隊的事,總不能為了她一個人就怎麽樣,付蘊認命道:“那算了吧,十三中就十三中吧。”
十三中離西溪名苑有些遠,每天來回不方便,付蘊便收拾收拾,準備搬去劇組給他們訂的酒店,走的時候溫唐對她問:“姐姐,你要去多久?”
付蘊道:“48天。”
溫唐驚訝:“這麽久啊?”
付蘊笑了下,“算短的了,我拍的這個劇短,只有二十集,有的劇五六十集那種,要拍半年呢。”
溫唐:“那你不在的這段時間,就不跟我攤房租了吧。”
付蘊道:“不用,還是要攤的,你不是只住一個月嗎,但是我可能會一直住着。”
付蘊掃了眼這個房子,道:“我也不是天天泡劇組裏,周末有時間會回來的。”
有個随時能回來窩一下的房子,哪怕是租的,也總比不想住酒店了想找個地歇腳都找不到好,有個地兒在這,會讓付蘊覺得她還是有個家的。
溫唐:“那好吧。”
付蘊捏捏她的小臉:“我不在的話你要是覺得孤獨,可以經常給我打電話,一個人住可要注意安全。”
這小孩是一個人來的大城市,在這邊似乎沒有什麽認識的親戚,就認識她和莊姍蝴,一個人異地實習,怪不容易的,付蘊從小沒有姐妹,但溫唐人乖巧,她來了後,付蘊基本上就沒吃過外賣了,每天溫唐給自己做飯的時候,都會給她做一份,兩人一起吃。
溫唐轉了下眸,眼底像是藏了事,她對付蘊點頭,“嗯。”
不像之前的兩部戲,《小薄荷》是付蘊順順當當接下的,到現在只跟導演兼編劇文峪見過面,也沒試過戲或者試過鏡,她到劇組的時候才見了男主角和女二男二。
飾演男主的也是個新人,名叫石倫楓,之前演過兩部網劇,這兩部網劇都沒什麽水花,他人的氣質有些些像秦定的,個子很高,不太愛說話,很多時候他冷着一張臉,會讓你以為你把他惹着了,但如果你主動跟他打招呼,他也會笑,其實很客氣。
副導演走過來,将兩套校服給他們,視線看了一會兒石倫楓就挪開,打量到付蘊身上,臉色瞬間有一剎的不好,但他克制地沒表現出來,對他們道:“你們換上校服吧,先試個鏡。”
石倫楓道:“我之前給文導試過了。”
副導演:“那行,付蘊,你還沒試過吧?”
付蘊:“嗯。”
副導演:“那石倫楓你先等會兒,準備下臺詞,付蘊換了衣服,先試個鏡。”
付蘊接過衣服,這校服跟她原來學校給他們發的一模一樣,雖然是嶄新的,但此時抱在手裏,竟讓她一下子湧出很多高中時的記憶。
副導演對她道:“等會兒得把頭發紮起來,”
付蘊道:“紮成馬尾嗎?”
副導演:“嗯。”
付蘊走後不久,副導演嘆了口氣。
文峪走過來,拍拍他的肩,“又怎麽了你,都跟你說了真人更漂亮的。”
副導演道:“就是太漂亮了啊,有點……”
“你想說過于美豔是不是?你都說多少遍了,美豔就美豔呗。”文峪沒所謂地道。
副導看他一眼,想說什麽又懶得說了,認命道:“是咯,反正定都定了,能怎樣,拍呗。”
他內心蔫蔫,當時選角的時候,他跟文峪大吵過一架,不知道文峪是不是喜歡這小姑娘,偏要定她來演,付蘊是美,很美,但不夠甜,演青春校園劇的女主不甜,觀衆看個寂寞嗎。
“副導,我好了。”付蘊換完衣服後就從換裝間走出來,走出來的時候正把一頭烏發往頭上捋,用場務給她的一根墜有草莓的發圈捆住。
女孩兒巴掌臉,眼睛如泉,皮膚粉白,唇片紅潤泛光,把那頭發一綁起來,再被那減齡的藍白校服一襯,像是一下子年輕了十歲,她此時在對他們微微一笑,兩個小梨渦驚鴻一顯。
副導眼睛瞬間直了,唇微張,發了呆。
甜,怎麽不甜。
要甜死了。
豈殿總部,會議室裏,秦定坐在領導席,面無表情地聽下面的人彙報。
這兩個小時會議室裏的空氣是凝固的,沒人敢磕巴一下,也沒人敢說錯一個字,大家都眼觀鼻鼻關心。
待會議一結束,像有道無形的玻璃“嘭”地一下裂開一大個窟窿,名叫自由和解脫的空氣固灌進與會人員的身體裏。
“秦總最近越來越可怕了,前幾天一個小主管只是在茶水間多議論了一下明星八卦,他竟然就把人家開了,那小主管走的時候哭得不行。”
“我們以後說話小心點,這大老板的心情就跟天一樣,它要陰起來,你能有什麽辦法!”
兩個小員工出了廁所,嘴巴就像被貼了封條一樣,什麽都不說了。
以前他們老總脾氣也不怎麽好,但不至于雞蛋裏挑骨頭,最近他不僅在雞蛋裏挑骨頭,還在蔬菜裏挑刺。
人都走了後,秦定還坐在會議室裏,他擡頭揉揉額心,過了會兒,他從兜裏摸出手機,點開,進入相冊。
相冊裏保存了幾張照片——《碧若傳》小狐貍的動圖。
這些圖是那天葉鵬發給他的,這人沒事專門看一些女人才會關注的東西。
“诶,你的小尾巴上熱搜了诶,美慘了。”葉鵬那天用圖片轟炸他。
秦定當時看罷,一張張保存了下來。
其中有一張是女孩兒一身白色披肩,頭上梳着把子頭,腳踩花盆底鞋,大雪在周身飄落,灼灼梅樹,紅牆青瓦,身後是一片銀白,她站在雪地裏,眼睛望着高牆外面,顯得孤零零的。
他盯着這張圖片看了許久。
他正看得入神,葉鵬不合時宜地打進來一個電話。
男人眉心蹙出小隙,好一會,才接聽,
“兄弟,你要下班了吧?下班了幫我跑一趟十三中行不?”葉鵬道。
“做什麽。”
葉鵬無可奈何的聲調:“是我妹,這孩子早戀被班主任抓着了,正摁在學校寫檢讨呢,要家長去領回家,我這剛在法國落地呢,怎麽去啊。”
“……”
秦定道:“叫你爸媽去。”
葉鵬更無可奈何了:“我爸媽不知道是不是組隊搓麻将去了,到現在電話都打不通!”
“……”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是大肥章喲,二更合一![扭秧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