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周日那天, 童海生沒去公司,童磊說要出去找朋友玩,上午就離開了家門。
等到家裏就剩下父子兩人之後, 童隽端了兩杯茶坐在了童海生對面的沙發上。
“爸,我想跟你談談。”
童海生擡起頭來看着自己的小兒子, 不知道是為了什麽事, 溫和道:“好啊,怎麽啦?”
童隽道:“你已經知道我跟原拓的事了吧?”
童海生怔了怔,臉上的笑容微斂,深深地看了童隽一眼, 道:“嗯, 知道了。”
“我是看你提到原拓時的态度猜的,看來沒猜錯。”
童隽道:“爸,我知道我們在一起,你肯定很驚訝,甚至會不高興。嗯……你都具體怎麽想的,跟我說說吧。”
童海生想了一會, 道:“從家長的角度,我很反對你們在一起。因為我不能信任原拓這個人。第一我不了解他,第二他的成長經歷太複雜。”
他看着兒子, 問道:“隽隽,你想好了嗎?你們兩個在一塊, 會比平常的情侶遇到更多的麻煩。”
“比如你們不會有後代,比如外人會産生的一些議論,比如他那邊家庭的阻力。一開始你們感情深,覺得什麽都能克服,但是以後年複一年, 你确定不會有一天為了這些犧牲而後悔嗎?”
與性別和偏見無關,童海生說的都是非常客觀和現實的問題。
童隽道:“如果我現在說我肯定不後悔,原拓也不會後悔,爸爸你多半也不會信的。所以我只能說,如果為了以後可能會出現的問題,而現在就不開始這段感情,我們雙方一定都會很痛苦。”
他喝了口水,把杯子放下:“沒有必要為了以後可能的麻煩,就放棄目前一定會得到的幸福啊。”
童海生看着童隽,這張酷似妻子的臉在上午的陽光下充滿了年輕而蓬勃的生機,他的眉眼間不像前妻那樣,帶着焦灼、算計和不自知的矜持冷漠,而充滿了對生活的向往和期冀。
這些日子以來,心中本來就淡去不少的掂量與糾結也不知不覺地消散,童海生笑了笑,無奈地搖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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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我知道,這也是我知道這件事後一直沒有跟你說什麽的原因。”
“都說年少的時候容易沖動,可是不沖動一回,怎麽能叫年少呢?”
童海生摸了摸童隽的腦袋:“爸爸沒有別的話好說,但是隽隽,你記住了,今天做出這個決定的時候,你是幸福開心的。那麽有朝一日感情破裂了,不要埋怨自己,也不要仇恨別人,咱們什麽都沒有失去,只不過是想換另一種方式來生活了。爸爸和哥哥會一直在。”
他的父親和哥哥都害怕他因為失去而痛苦,殊不知他早已經被打進過絕望的深淵當中,現在又扒着岩石和荊棘爬出來,傷口結痂,再到長出新肉。
沒有什麽可以打倒他了,而他活着的每一天,每一刻,想做的只有抓緊現在的一切。
童隽心裏忽然不知道是辛酸還是感動,慢慢地說:“就是啊,還有哥哥和爸爸呢。我怕什麽。”
童海生道:“你哥哥回來也得被你吓一跳。”
童隽笑了:“這個嘛……我懷疑我哥也已經知道了。”
原拓周日在公司加班,但自從收到童隽提前的通風報信後,他這一天也是很心神不寧,處理一會文件,就忍不住在落地窗上照一照自己,看看體面不體面。
大約上午十點左右的時候,辦公室的內線電話響了,原拓接起來,助理在那邊說道:“大少,剛才深海的小童總打來電話,說半個小時後,想約您在公司一樓的咖啡廳見面。”
這是打算給他一個突然襲擊啊。
原拓在童隽面前裝的跟只大尾巴狼似的,其實想到要見童磊也緊張得很,總算等到了這通電話,立刻就覺得手心快要出冷汗了。
見對象他哥,心髒跳得比見對象還要快。
原拓道:“好,告訴他我會準時過去。這期間我的手機會靜音,其他一切活動都暫時先推掉吧。”
助理在那邊答應了一聲好,原拓又站起來,去衣帽間仔細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飾,從辦公桌底下拿起一個禮兜,出了辦公室。
他都快要到電梯口了,又覺得這時候送東西好像有點不合适,時機不倫不類的,于是又折回去把東西放下。
原拓這才以最快的速度早早到了咖啡廳,在菜單上挑選一會,按照童磊的逼格,點了杯最貴的咖啡,等着大舅子過來。
童磊的緊張絲毫不比原拓少,作為感情經歷也不是很足的鋼鐵直男,去當惡家長做棒打鴛鴦這種事,他也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
不好幹啊。
童磊瞄了一眼自己的手心,上面密密麻麻地寫滿了小抄,全都是自己近些日子以來觀閱狗血劇記下來的筆記精華。
為了防止出現過于緊張把小抄蹭掉的尴尬情況,他另一只手上還抄了一份備份。
惡毒家長拆cp第一步:
衣着保證光鮮亮麗,氣質保證倨傲冷淡,最大程度地給人以壓迫感,讓對方感到自慚形穢,從而知難而退。
童磊撫了撫被發膠固定好的發型,照了下自己辦公室的落地窗玻璃,昂首挺胸地走了出去。
一路上的員工們紛紛停步,對他點頭問好。
等到童磊步履生風地離開了,才有幾個人湊在一起議論:
“童家人的顏值簡直絕了,真希望看見他家這兩位少爺站一塊的場面。”
“小童總今天真的是超級帥啊,不會是要相親去吧。”
童磊秘書部的幾名職員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想到了那幾封郵件,默默把真相藏在了心裏。
聽說昨天童家那位二少爺剛剛從學校放了寒假回家,今天小童總打扮成這樣,想給誰看,已經是昭然若揭。
一個癡心的帥哥,懷抱着禁忌的愛情,他怎麽可能會是去相親呢?唉,好可憐。
童磊皮鞋锃亮,衣着楚楚,深吸口氣,進了咖啡廳,一眼就看見坐在窗邊的原拓。
他忍不住再次對着咖啡廳的玻璃下颌微揚,練習了一個倨傲矜持的冷笑,想象着自己看那些動漫當中反派大佬出場的拉風場景。
窗子外面有個小孩被媽媽抱着,面色驚恐地盯着童磊路過去了。
片刻之後,“哇”的一聲哭聲遙遙傳來。
童磊:“……”
算了,夠兇就行。
原拓是因為那一聲哭聲擡頭的,正好看見幾乎可以稱得上騷包的童磊朝自己走過來。
他連忙起身,把自己對面的椅子拉開,沖着童磊讓道:“小磊哥,您來了,請坐。”
這個稱呼也是原拓斟酌了半天的,叫“小童總”肯定不行,太生分,叫“大哥”童磊多半會生氣,所以折中一下,還是叫小磊哥比較好。
“謝謝。”雖然和原拓的身高差不多,童磊還是盡量用鼻孔看着他,然後傲慢地道了個謝。
他借着坐下的動作看了一眼手心的小抄,藉此确定自己應該進行哪一步。
電視劇裏的人一般都是用眼角把對方從頭到腳打量一番,然後問:“你,就是xxx?”以示輕蔑。
但知識要活學活用,他和原拓之前都已經認識了,再問一遍對方是誰顯然太過弱智。
那麽下一步就是用最尖銳刻薄的言辭攻擊對方的弱點,打擊他的自尊心和自信心,讓他知難而退。
原拓最大的痛點就是身世了,但是攻擊這個太惡毒,童磊說不出口,那麽只能侮辱對方作為男性的尊嚴。
将心比心,他能想到的對于一個男人的最致命打擊,就是說對方是弱雞。
童磊抿了口咖啡,表情差點扭曲,暗道這小子是不是故意的,點的什麽破咖啡,糖都不知道放,真特麽苦。
童磊艱難地把咖啡咽下去,打量着原拓因為前一天失眠而留下的兩個黑眼圈,刻薄道:“最近工作和學習都挺忙的吧?”
原拓本來以為以童磊的脾氣和他對童隽的疼愛程度,上來就破口大罵都是有可能的,沒想到他問的問題這麽親切,頗為受寵若驚。
原拓覺得童磊可能是喝了這個店裏最貴的咖啡,有點被收買了,居然還關心自己。
他謹慎地說:“是比較忙,不過放了假就會好很多,謝謝小磊哥關心。”
呵,誰關心你了。
童磊道:“我說的呢,怪不得你看着臉色也不好,中氣也不足,大概就是因為缺乏鍛煉身體太虛。一個男人,連身體素質都跟不上,那配叫男人嗎?”
你,弱雞的男人,自卑嗎?
原拓滿頭霧水,不知道他說這個幹什麽:“那……我每天加強鍛煉,提高體力?”
這個話是不是應該多叮囑叮囑童隽比較合适?別說鍛煉了,他連飯都不好好吃,一點也不注意身體。
童磊打量了一下原拓的表情,覺得現在氣勢壓迫和言語打擊都做到了位,原拓應該正是自卑與脆弱的時候,那麽應該進入正題了。
他冷淡道:“我只是随口一提,鍛煉與否,是你自己的事情。原總,你知道我今天來找你的目的嗎?”
原拓道:“能猜出來一點。”
童磊再瞄一眼手心:“好,那我就直說吧——你和隽隽不合适,請你離開我的弟弟。”
從童磊打電話要求約見開始,原拓就一直處于緊張狀态,但當童磊總算把這句話說出來了之後,他那股緊張的情緒竟然奇跡般地消失了。
大概是無論在什麽情況下,面對的人是誰,“你和童隽不合适”這幾個字,都能激發他最大的鬥志和韌性。
原拓淺淺地笑了一下,低頭想了片刻,坦然道:“可是我離不開他。”
童磊頓住,這種情況他的小抄上沒有寫,對方難道不應該是痛哭流涕地哀求嗎?這麽坦蕩是怎麽回事?
童磊道:“你們現在還太年輕了,做出一輩子的決定,不覺得非常不理智嗎?你的身份和家庭背景都很特殊,你們在一塊會面臨着很多的現實問題,這些你又有沒有想過?”
原拓道:“小磊哥,我都想過。我家庭情況複雜,所以我一直在努力,現在已經掌握了一定的話語權,不會讓那些煩心事打擾到他。我還知道我自己的性格也有些偏激,現在已經改了不少了,我脾氣不好,但沒對他發過脾氣。”
“我們可能是有不合适的地方,但我在努力讓自己跟他合适。”
原拓誠懇地看着童磊:“我想和他在一起,一輩子都讓他開心。”
童磊半晌沒說話。
過了好一會,他撕開紙巾,擦擦手,說道:“原總,我知道你年少有為,在裴家也算得上是大權在握,但你的根基畢竟太淺了。其他人這麽多年的經營,公司裏面安插了各方勢力,不是一時半會可以搞定的,相信你的鬧心事也不少。”
原拓以為童磊在質疑他的能力:“但解決起來不過是時間問題。”
童磊擺擺手,道:“我可以幫你。有的路你自己走或許得走上十年,但有了我們家助力,頂多一年。只要你答應離開我弟弟,我說話算話。”
甩支票對于原拓來說不管用,但這個誘惑絕對夠大。
原拓一點都沒猶豫,盡量用自己最好的語氣跟他說:“我要是離開了他,要這些也沒意義。”
童磊是看在他剛才那番話還算誠懇的份上才會這樣有耐心,見他還是說不通,也實在忍不住了。
他微怒道:“那你跟他在一塊,對他好的方式就是吵架和折騰?把他關在你家裏不讓出去?原拓,我現在能跟你這樣說話,已經是看在上次大火中你救人的面子了!這不行那不行,當我童家的都是死人啊!”
原拓滿頭霧水:“……關我家裏不讓出去?我關他?”
他突然覺得童磊好像那種從別的世界穿越過來的人,嘴裏說出來的話簡直都好像是天方夜譚,根本就聽不懂。
童磊道:“我聽你們同學說的,難道還有假嗎?我跟在人家身後,聽着人家議論了一路你們兩個的事,總不能是幻覺吧。”
他說話的時候,一直在觀察原拓的微表情。
上次在路上聽到兩名女生讨論原拓對童隽做的事,童磊雖然怒火中燒,但也覺得太過離譜,事後特意雇了人去學校裏面暗中調查。
從原拓和童隽這半年的作息和相處來看,也無法找到原拓這樣做的時間點。
這也是他這次還願意坐在這裏跟原拓談話的原因。
就像剛才童磊吓唬他時說的那樣,要是童隽真的被那樣對待,童磊早就跟原拓玩命了。
但是路上碰見的兩個女生,也沒必要說這樣的謊言,童磊到現在也沒弄明白怎麽回事,剛才的發火也有從原拓嘴裏套話的想法。
可是原拓明顯一臉迷茫,好像真的不知情一樣。
原拓簡直莫名其妙,不知道是哪個小人進這樣讒言陷害自己,他要是舍得把童隽關自己家裏,那也不用為個表白糾結痛苦那麽久了。
原拓道:“小磊哥,這些議論我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但你覺得以隽隽的性格,他要是不願意跟我在一起,是我關一關就能改變的嗎?”
童磊沒說話,微微眯起眼睛,審視着原拓,他這個表情,跟童隽思考的時候有點微妙的相似。
原拓心裏覺得挺親切,完全沒有被吓到的感覺,又說:“我說剛才那些話的底氣和前提,都是因為他也喜歡我,跟我在一起,也能讓他開心。”
“我們剛剛确定關系的時候,我就已經跟爺爺攤牌了,并且說服了他同意。我知道我們家情況複雜,所以也在盡全力将這些麻煩為他擋住。”
這一點童磊倒是絲毫沒想到,有點意外:“裴老已經知道你們的關系了?他同意?”
原拓道:“是。我回去也可以讓爺爺跟童叔叔溝通,他是非常贊成我們在一起的。還送了童隽一個玉墜。”
童磊冷然的表情稍有松動,微微沉吟。
原拓努力說服他:“小磊哥,我明白你的擔心,但我剛才說出的話,都可以保證自己能夠做到。或者你也可以問一問隽隽的意思,他知道你來找我。”
童磊:“……”
他下意識地就把翹起來的二郎腿放下了,脫口道:“你還跟我弟告狀?”
原拓道:“沒有,我們是從你的态度猜的。小磊哥你會有這樣的擔心,我能理解,所以也确實需要這樣一個機會,讓你了解我的想法。不管怎麽樣咱們都得見這一面的。”
童磊的手指輕輕敲着桌面,在心裏思考和掂量着原拓這個人。
他不得不承認有一點原拓說的很對,就是無論童隽的态度如何,自己都确實需要這樣一個機會了解對方。
在一開始知道原拓的時候,童磊是通過別人口中的傳言和寥寥幾面來認識這個人的。
綜合起來,對方在他的印象中是個有點內向,脾氣不好,但很有能力的小子。
說實話,作為一個男人,了解了原拓過去的經歷後,童磊還挺佩服他。
可是作為共同生活的伴侶,他并不喜歡這種過于極端和偏激的性格。
可能這看起來很有魅力,但難免會在一些摩擦和意見不合的時刻情緒失控,傷害到自己親近的人。
不過今天的一番談話,倒是讓童磊對原拓改觀了一些。
別的不說,無論自己什麽态度,對方一直保持着冷靜和禮貌,說出的話也顯然經過了成熟的思考,這點讓童磊覺得他還算靠譜,跟想象中的不一樣。
他思索着,又喝了一口咖啡,再次被苦到升天。
我呸,缺點也是有很多的!以後慢慢進步吧!
童磊開啓表情管理技能,保留了作為大哥的尊嚴,面色平靜地将咖啡杯放下,沖原拓伸出一只手。
“根據自己的判斷,我願意認可你的話,并僅代表我自己,不反對你和我弟弟的事。”
“當然,僅僅是在這一階段。希望你們兩個都不要讓我失望。”
童磊跟原拓握了握手,風度翩翩地說:“剛才我的言辭不太客氣,如有冒犯,請多見諒。”
童磊的作風從來就是幹脆利落,一碼歸一碼,心中顧忌解決之後,他認可對方,就可以放下架子立刻改變态度,并不做無意義的固執。
原拓也沒想到童磊這樣通情達理,頗有些受寵若驚。
這個時候一定要更加謙遜和誠懇啊。
他連忙跟童磊握手,連敬稱都用上了:“小磊哥您客氣了,這些都是應該的,我很感謝您願意給我這個談話的機會。”
收回手之後,原拓餘光覺得掌心有點不對勁,低頭看了一眼,發現不知道從哪裏蹭了一手碳素筆油。
童磊:“……呦,你手這是蹭上什麽了?拿紙巾擦擦吧。”
童隽說是要對原拓放養,但不管怎麽說,目前男朋友就這一個,還是稀有物種,見兩人都遲遲沒給他消息,時間久了,也有些坐立不安。
他再次拿起手機看了一眼,微信上都是朋友們一些亂七八糟的閑聊,自己給童磊發去的“哥,什麽時候回家”和詢問原拓的“親愛的,沒被打死吧”都沒人回複。
桌子一角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小刺猬一堆書裏面費勁地鑽了出來,嘴裏還叼着一個什麽東西,拖拖拉拉地走。
童隽道:“你要送我禮物嗎?不是……你怎麽還學會撿破爛了?”
小刺猬欲振雄風失敗,頹廢多日,最後好像終于意識到了它的物種,不再執着于睡覺,而是企圖另辟蹊徑,通過身體嬌小的優勢賣萌取勝。
趁原拓不在的時候,它總是偷偷鑽出來給童隽摘個花送個果子什麽的,這回童隽以為它還是要送禮,結果看見小刺猬叼了個什麽玩意,他發現自己自作多情了。
這家夥叼了一個不知道從哪裏撿來的火柴盒,上面還印着“xx賓館”的字樣,不知道是童海生和童磊誰出差給帶回來的。
小刺猬賣力地把火柴盒拖到童隽面前放下,童隽接過來摸摸它:“你給我這個幹什麽?想學抽煙?”
小刺猬熟練地翻身躺下,讓童隽摸了一會,又爬起來,搖了搖頭。
童隽道:“噢,不是抽煙。那就是想學收廢品。”
小刺猬跑到童隽的手機前,把小爪子踩在了屏幕上的“原拓”兩個字上面,然後一下子躺倒在地,蹬直了腿。
童隽:“……”
這刺猬裝死的演技比他還好,讓他在一瞬間覺得,對方要表達的意思是“原拓有毒”。
但很快童隽就發現他理解錯了,因為小刺猬“死”了一會之後就又爬起來,再跑到剛才拖來的火柴盒邊上,将盒子反複推拉。
童隽愣了一會,終于用他絕頂聰明的腦袋明白了刺猬的意思。
“噢,你是說原拓要是挂了的話,這個送他當棺材?”
小刺猬垂下頭,将鼻子在桌面上蹭了蹭,做遺憾悲傷狀,然後羞澀地點了點頭。
這一刻,久未作用的系統特效突然出現,房間中綠光閃過,片片茶葉如同天女散花一樣,撲簌簌從天花板上散落下來。
整只刺猬的身上散發出濃郁的綠茶味芬芳。
童隽又好氣又好笑,将刺猬抱起來看着它:“我說你就這麽不盼你本體一點好啊,他沒了你也沒了知道不知道?”
小刺猬委委屈屈。
明明自己已經算是手下留情了,是狗男人連一點本體的樣子都沒有。
上回為了再沒人打擾地把童隽欺負哭,那家夥竟然把自己扣在了鍋裏,還說要煮了它!
扣了整整一晚上,比刺猬還要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