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乞讨式拜年
那小孩一聽, 立刻往地上一滾，四肢拼命在空中動來動去，一邊哭，一邊嚷嚷：“哇, 大嫂欺負我, 大嫂不給我吃東西?, 我好可憐啊！”
其他幾個孩子見他這?樣, 也都有樣學樣的?往地上一滾，哀嚎着：“我也要去吃肉, 我也要去, 大嫂不帶我們去就是欺負我們！”
“嗚嗚嗚，我們都是被?虐待的?小孩，好慘啊！”
甚至她的?兒子大虎也意動的?看着弟弟妹妹，恨不得跟着在地上滾來滾去，但他瞧了眼老娘的?臉色，還是按捺住了，可憐巴巴的?說：“娘，真的?好香啊, 我們好久沒吃到肉了，就去讨一口！”
老大媳婦的?臉當即黑了，胸前快速起?伏着, 嘴唇皮上下一碰就開始叭叭罵：“你們跟着瞎湊什麽熱鬧！往常家裏是少你們吃還是少你們喝了，平常奶奶的?雞蛋也沒少着你們吧？”
唐清婉在邊上假惺惺的?說：“大嫂啊，你看孩子們都這?麽可憐了, 你就放他們去吧！”
“畢竟孩子雖然小, 但也應該聽從他們的?想法不是？你不要太?霸道！”
“偉人說了，要學會聽從人民的?意見！”
小寶耳朵抖了抖, 聽着那些話覺得特別有道理，從地上坐起?來大聲說：“沒錯！大嫂你要是再不同意我就要喊奶奶了！到時?候讓她好好收拾你！”
老大媳婦心裏那個氣啊，氣得全身都開始發抖，這?小屁孩居然也敢騎到她頭上去！
一切都是因為那根攪屎棍，她憤怒地瞪唐清婉，罵道：“你這?個不要臉的?，讨飯還拉上我家孩子，你帶上張知青不就行了嗎？”
唐清婉理所當然道：“淮景可是頂天立地的?大男人，當然不能幹這?事兒了，但我可以啊。”
她睡着，笑眯眯的?看向小寶，“去拿個碗吧，不然去晚了就沒有了！”
小寶聽到最後趕緊坐起?來，然後就要往廚房跑，老大媳婦眼急手快的?抓住他，氣急敗壞道：“不許去，你是嘴爛了還是腸子壞了？這?點?都忍不了！”
小寶立刻哭嚎起?來，那凄厲的?聲音直接引得另外幾個孩子跟着哭起?來。
唐清婉還在旁邊煽風點?火，“對就是這?樣，你哭大聲點?，把你心裏的?苦全都哭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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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媳婦氣得眼前發黑，揚起?手就要扇她一巴掌，唐清婉見狀連忙往邊上跑，一邊跑還一邊說：“大嫂你不能恩将仇報啊，我只?是想帶着孩子們去拜年，我有什麽壞心眼啊！”
“你，你他奶奶的?放屁！”老大媳婦拔腿追上去。
就在這?時?，廚房裏穿來一道怒吼，嗓音尖銳的?讓人耳膜生疼，“咋了咋了，老大媳婦你是不是想死啊，小寶都哭成這?樣了還不管，你就是這?麽當大嫂的?？”
老大媳婦聞言連忙急切的?喊：“娘，不是這?樣的?！”
春麗又是一通怒火，“我現?在正忙着呢，你要是再看不好孩子，我看你中午就別吃飯了！”
大嫂的?表情?一下哭喪起?來，她看向地上的?幾個孩子，心裏又急又氣，然後擺爛道：“要拿碗你們自己去廚房拿，只?要娘同意，你們就去吧！”
小寶連忙站起?來撒丫子跑向廚房。
大嫂目光炯炯的?看向自家兒子，“大虎，快回屋裏去！”
大虎急的?跺腳想說什麽，大嫂眼神淩厲似箭，咬牙道：“不回去我就把你的?腿打斷！”
大虎渾身發顫，然後在其他孩子們憂傷的?目光中一步三回頭的?離去。
唐清婉眼睛滴溜溜轉，她邁着小碎步過來，輕聲說：“大嫂，我覺得等會你也和我們一起?去吧？”
老大媳婦眼神嫌棄的?看向她，“你覺得我腦子糊屎了？”
唐清婉被?怼了也不生氣，繼續笑眯眯的?說：“沒有呀，大嫂我這?是為你着想，反正等會兒回來了你也得被?春麗嬸罵，說不定還沒飯吃，那不如?我們去隔壁吃飽了回來，你聞聞這?味兒，國營飯店都不一定有這?香呢！”
“這?可都是肉啊，我感覺好像還不止呢，似乎還有魚的?味道！”
大嫂可恥的?心動了，躊躇的?在原地用鞋子蹭地。
這?唐知青說的?不錯啊，反正自己都得挨罵，不如?把肚子吃飽，就算吃不飽，喝口肉湯總行吧？
這?麽想着，她點?點?頭應下了，然後也沖去廚房拿了兩?個糠窩頭出來，她想着自己過去也不奢能吃肉，就問他們要點?湯，配窩頭吃。
大嫂和小寶不一會兒就出來了。
春麗的?叫罵聲順着空氣飄出來，“你這?個犯懶的?賤貨，還沒到飯點?呢就餓了，要不是今天大過年的?，你看我不一掃帚把你趕出去！”
小寶多?拿了兩?個個破碗，分給哥哥姐姐，一行人轟轟當當往旁邊走。
蘇屠夫的?院兒裏，張蘭花指揮着兩?個兒子把菜都端出去，然後走到門口喊：“做好啦，都過來吃飯！”
蘇屠夫在房間?裏偷偷拿了三個蛋和幾顆紅棗，然後走到她面前，“蘭花，你給忠國，老二和老三煮碗蛋花湯，然後棗子給你和嬌兒吃。”
張蘭花瞧着紅棗就樂了，這?東西?可不多?見，對女孩子滋補的?要命，當即就道：“成，不過您多?給我一個蛋吧，我給您煮一煮。”
蘇屠夫吹胡子瞪眼，“我不要，我不喜歡吃！”
張蘭花堅定的?說：“那我就把忠國的?那個蛋給您煮了，嬌兒說了，您年紀大就得多?吃雞蛋，能補充什麽蛋白質，對身體好！”
蘇屠夫不滿的?哼哼唧唧，“嬌兒嬌兒，什麽都是她說的?，咋了，她難不成還是醫生，說的?話你們都那麽信！”
張蘭花驕傲的?叉腰道：“那可不，咱家嬌兒光看看書都能給人家正骨，說的?話肯定沒問題的?，爹，我告訴您，來我們家住的?一個知青，高中生，都求着她學正骨呢！”
大隊上誰不知道這?些知青們鼻孔朝天，眼下能求着自家閨女，她能吹上一整年。
蘇屠夫不說話了，又從兜裏拿出一個蛋，“那行吧。”
張蘭花又風風火火入了廚房，蘇家幾個人都迫不及待的?坐在了位置上。
蘇辰青指着蘇嬌的?臉問：“嬌兒，你這?臉咋了？”
蘇嬌臉摸了摸自己被?風刮的?口子，嘆氣：“天太?冷了，風刮的?，不過沒啥事。”
蘇辰青憂慮的?說：“那咋辦，要不我去找娘，讓她弄點?兒豬油塗塗？”
啪——
蘇屠夫把手拍在了桌上，皺眉道：“不就是個小傷口，又不礙事，用得着用那麽精貴的?東西?嗎？”
他說着，擺出大家長的?态度，對着一桌子人指指點?點?，“人活着，日?子得學會精打細算，能省的?地方就省，不然萬一遇見什麽意外，你們吃什麽喝什麽？可別一天天都覺得我摳，我要是不摳，能活這?麽大？”
“還有，咱們這?村兒十裏八鄉年年冬天都是大風刮，也有不少人是把皮膚刮裂了，咋就不見人家用豬油塗呢？要我說，就把圍巾往上圍着點?得了，怎麽就咱家的?孩子比人精貴呢？”
說着說着，蘇嬌發現?二哥和三哥的?臉上顯出幾分忿忿，她不想讓他們為自己出頭。
畢竟就在這?兒住幾天，大過年的?發生沖突也沒必要，她連忙出聲道：“是，爺爺說的?對！”
話音剛落，想象中大家欣慰的?眼神沒出現?，反而一個個和見了鬼似的?看她，蘇嬌心慌慌，下意識問：“咋了？”
蘇辰青臉色扭曲，立刻扭頭看老爺子，“爺爺，你瞅瞅咱家嬌兒，她長那麽好看，和別家的?閨女能一樣嗎？”
蘇忠國的?臉也皺起?來，照理說蘇屠夫養育他，那是天大的?恩情?，可蘇嬌也是他從小一點?點?寵大的?，說她不好就跟挖心頭肉一樣，忍不住道：“爹，你看嬌兒皮膚那麽嫩，破皮了瞧着多?可憐阿！”
蘇嬌茫然的?睜大眼睛，臉上寫滿了不解。
她不懂，發生了什麽？
蘇屠夫卻是真的?去打量了，鵝蛋臉，臉頰稍稍有點?嬰兒肥，杏眼瓊鼻，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讓整個人透着一股子機靈勁，皮膚白嫩透紅，的?确是好看。
這?一瞧，臉上的?那幾道小口子就極其礙眼。
蘇屠夫皺起?眉頭，這?時?候張蘭花恰好端着碗出來了，兩?碗生姜紅糖棗子水放在自己和嬌兒面前，三碗蛋花湯放在蘇家幾個大男人面前，一個白煮蛋放在蘇屠夫面前。
香氣撲鼻，蘇嬌聞着就在狂咽口水，忍不住弱弱張口，“要不咱先?吃飯吧？”
蘇屠夫也饞，大手一揮，“開飯！”
生姜紅糖棗子水味道正正好，喝一口下去從嗓子眼到胃裏都暖和了，正中間?三個大菜，一碗顏色鮮亮冒油的?紅燒肉，一碗蒸魚幹，一碗蘿蔔棒骨湯，還有一盆白米飯，一盤粗糧餅。
這?規格，比別家喜酒的?菜都好！
所以人都開始拼命的?夾菜扒飯，蘇嬌吃着白米飯，只?覺得眼淚都要下來了，那麽多?天了，總算吃到實實的?大米。
真香！
正吃着，院兒裏的?門突然被?敲響了。
門外，唐清婉重重的?一邊敲門，一邊沖邊上大嫂擠眉弄眼。
老大媳婦接到示意，忙扯着嗓子喊：“蘇屠夫，我們來拜年啦！”
喊完後，唐清婉耳朵貼着木門上聽。
老大媳婦和三個孩子站着口水嘩啦啦流，不斷伸着鼻子去聞空氣中的?味道。
不一會兒，唐清婉眼前一亮，從木門上跳走，整理了一下表情?，露出一個微笑等待着。
吱呀一聲。
門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