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年禮
走了?十幾米就到了?水池的位置。
面積不大, 大概也就二十多平方米，水池邊零零散散長着雜草，它?正?上?方的岩石剛巧是空的，擡頭就能望見外頭的天空。
可以想象, 這片小水池可能就是日積月累的雨水彙聚而成。
蘇嬌本來還擔心在?山洞裏走得太裏面會光線不足, 現下卻是什麽憂慮都沒有了?。
陳清瑜熟門熟路的從背簍拿出鑿子?, 然後指着冰面問：“蘇嬌, 你?看看想要哪條魚，我?鑿給你?。”
蘇嬌順着他指的方向一看, 水池的池面全部結了?冰, 有幾個地方缺了?一塊，坑坑窪窪的，想來那些殘缺的位置，就是這幾天對?方送來的凍魚。
冰面上?映照着一條條魚的倒影，它?們居然被活生生凍結在?那兒，就像是天然的琥珀石。
“好神奇，這是連冰層下面都整個凍住了?嗎？”
陳清瑜拿鑿子?敲了?敲冰面，“沒有, 其實下面還是流動的，只是剛巧把魚身子?凍進去大半，你?看它?還會動。”
蘇嬌伸長脖子?湊近看, 果?然發現魚在?冰裏開始掙紮，她眼睛唰一下亮了?起來，覺得好有意思, 繼續揚起腦袋追問：“那你?送來的魚是重?新凍過嗎？”
陳清瑜近距離看到她白嫩的臉蛋楞了?一下, 随後身子?快速往後撤了?兩步，結巴道：“沒, 沒有，就是最開始拿葉子?盛了?點?水裝着，外頭天冷，等拎到你?家的時候就凍起來了?。”
“哦~”蘇嬌恍然大悟，原來這凍魚是這麽來的，看來她爹也誤會了?，這一切就是個巧合呀！
她眉眼彎彎，明媚的笑容綻放開來，像是在?這昏暗的洞穴裏點?亮了?一盞燈，“我?爹還說你?鑿出來的凍魚品相特別好，比村裏一些祖傳的獵魚手都厲害，不過他一定沒想到這些魚是後頭才凍起來的，不過也好厲害啦！”
“陳知青，你?知道不，你?拿來的那些魚回?家放進水盆裏，過一晚上?等到第二天冰化了?，它?還是活的呢！”
陳清瑜撓撓腦袋，沒吭聲，有些不好意思的低頭用鑿子?選中一條魚問：“你?看這條怎麽樣？我?鑿給你?看？”
蘇嬌湊近，蠢蠢欲動道：“可以讓我?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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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清瑜眨眨眼，把工具遞給她。
随後一個在?旁邊教，一個在?認真?幹活。
很快，一個完整的冰塊就被鑿好了?，蘇嬌小心把它?拿出來，陳清瑜早就準備好了?寬大的葉子?給她放。
“嘿嘿，陳知青，那這條魚就給你?啦！”
陳清瑜本來正?拿出兩根麻繩準備捆一捆給她拿回?去，聞言連忙道：“不用，這是你?鑿出來的，應該歸你?！”
蘇嬌眉眼彎彎，笑道：“陳知青，你?都給我?家送了?那麽多天魚了?，就不許我?送你?一次嗎？況且我?這還是沾了?你?的光呢，只是出了?一些體力！”
陳清瑜對?上?她認真?的目光，頓了?頓，然後把魚捆好放回?自己的背簍裏，“謝謝。”
蘇嬌站起來搓了?搓手，又擡頭瞧了?瞧天空，“客氣啥呀，對?了?，我?看這天好像不早了?，我?們下去吧？”
陳清瑜收拾了?一下東西，繼續在?前頭帶路。
回?到山下後，兩人在?陳家院子?那兒揮手道別，臨走的時候，陳清瑜特意說了?一句：“現在?冬天山上?的東西少，等開春了?，我?再帶你?去，我?記得好幾個好地方！”
蘇嬌點?點?頭，然後提醒他今年可能要鬧災荒的事兒，要他有空的話，記得多囤些糧食。
之後，蘇嬌就往回?走了?。
天色交替很快，沒一會兒，整個天幕就暗淡下來。
回?到家裏的時候，張蘭花早在?門口張望，見着她的身影連忙上?前唠叨：“咋回?來的這麽晚呢，你?背上?的是啥？”
蘇嬌側過身子?把背簍摘下來，撒嬌道：“我?剛剛去山上?撿了?些樹枝，嘿嘿，我?是不是很乖呀！”
張蘭花瞪了?她一眼，一邊幫着拍她身上?的雪，一邊把人帶進去。
“乖，當然乖，但現在?山上?都是大雪，上?去不安全，況且咱家入冬前就已經提前備好柴火了?，你?這點?能幹啥？嗐，等會晚上?就用你?這些燒屋裏的炕吧，到時候肯定特別暖，喲，你?這撿的不錯呀。”
張蘭花絮絮叨叨說着，又擡頭去瞪邊上?賣乖的蘇嬌，嗔道：“你?呀，下次去哪裏提前打聲招呼，可把我?着急壞了?！”
進了?屋子?，一股暖氣就撲面而來。
蘇嬌長長呼出一口氣，樂呵呵說：“還是家裏暖和啊！”
桌上?其他人已經坐好了?，張蘭花把一背簍樹枝放到角落裏，然後驕傲的把事情和蘇忠國說了?，末了?感慨：“當家的，嬌兒現在?可懂事了?！”
蘇忠國悶悶的點?點?頭，“你?再去打個蛋，外頭天冷，嬌兒肯定凍壞了?。”
這一幕讓張玲兒和王秋芬目瞪口呆，撿樹枝在?她們眼裏那就是每家每戶順手的活兒，為這就獎勵一個雞蛋，怪不得村裏人都說蘇家人腦子?壞了?呢！
王秋芬還看了?一下蘇鎮和蘇辰青的臉色，發現都是理所當然的，當下心裏更加驚悚。
這，這咋有女孩子?過這樣的日子?啊！
女孩就是賠錢貨，家裏肯定還是男丁重?要啊。
她不理解。
過了?一會兒，蘇嬌得到了?一碗蛋花湯。她把蛋花給爹媽，哥哥們分了?分，然後一口氣喝完，末了?舔舔嘴唇，嘴甜道：“果?然娘做的就是一絕！”
張蘭花被哄的合不攏嘴，眼睛彎彎像是月牙兒，“盡忽悠我?，哼，再要多的可沒有了?啊！”
飯後，蘇嬌幫着兩哥哥收拾了?一下，然後就回?房間了?。
張蘭花正?坐在?炕上?，見她進來了?忙招招手，“嬌兒，給！”
蘇嬌接回?來一個湯婆子?，整張臉都舒展開來，“太舒服了?，娘，這麽冷的天啥時候才到頭啊？”
張蘭花沉默了?一下，猶豫道：“怎麽也得一月底開始回?暖，但今年這天，說不準。”
蘇嬌見她表情晦暗，知道她是在?擔心災荒，有心摟着她的手臂晃了?晃，安撫道：“娘你?別擔心，到時候家裏爹和哥哥們去買糧食囤着，我?就去山上?打野貨，摘蘑菇，到時候把它?們曬好也能吃好久呢！”
自從今天進過一次山，她心裏就多了?分野心。
好歹穿書前她也是個受過正?規訓練的警察，高低整點?野味也是小意思？
張蘭花被她逗樂了?，點?點?她的鼻尖，“想啥呢，還野味呢，你?不受傷娘就燒高香咯，好了?，家裏的事情有你?爹你?娘，再不濟還有兩哥哥，你?就別擔心了?！”
說着，蘇忠國端着一盆熱水進來，聞聲問：“擔心啥？”
張蘭花樂呵呵的把剛剛的事情同他說了?一遍，蘇忠國嘴角也揚起了?，聲音卻還是沉穩的，“你?娘說的對?，家裏的事兒不用你?操心！”
蘇嬌嘟起嘴，覺得這對?夫妻實在?太溺愛自己了?。但對?着他們寵愛的臉也說不出啥，只能心裏暗自下了?決定。
蘇忠國讓張蘭花和蘇嬌先泡腳，然後他最後泡，等泡完了?，他再去把水倒了?。
都收拾完，時候也不早了?，蘇忠國回?來吹滅豆油燈，三個人齊齊躺在?了?炕上?。
之後的日子?一天天過，唯一不變的，就是每天蘇家門口都會放着一條凍魚和一把青菜。
快要過年的前兩天，蘇忠國特意提醒了?蘇嬌，讓她和陳知青說一聲，東西不要再送了?。
蘇嬌應下了?，走出去前，張蘭花特意叫住她，塞給她一兜子?東西，“這個你?拿去，咱家吃了?那麽多東西，可不能占便宜，這裏有一小罐紅糖，還有幾塊生姜，半斤豬肉和一個棒骨。”
“這個棒骨就讓陳家老爺子?炖炖喝，補補身子?。”
冬天，魚肉是比豬肉更稀罕的東西，更不要說那些翠綠翠綠的蔬菜，這都是拿錢都買不到的東西。
所以張蘭花備的禮也很厚。
蘇嬌也沒有推辭，拿過東西就向陳家走去。
到了?地方，她敲響房門。
很快，陳清瑜就過來開了?門，見到她一怔，“你?怎麽來了?？”
蘇嬌把東西往前一遞，“這些是我?娘準備的年禮，你?拿下吧，可沉了?。”
陳清瑜看了?一眼，擺手道：“不用......”
話還沒說完，蘇嬌就把東西往他手裏塞。
“收下吧，對?了?，我?家這幾天要去爺爺家拜年了?，所以你?就不用送東西了?！”
“嗷還有，我?娘說棒骨炖湯給陳爺爺喝，這裏冬天冷，骨頭湯在?這個天喝最好，如果?有蘿蔔的話，一起炖一下最能補身體！”
陳清瑜抿了?抿嘴唇，猶豫着想要說什麽。
但蘇嬌不給他繼續說話的機會，揮揮手就跑走了?。
陳清瑜在?門口站了?一會兒，久到陳放安慢慢的走出來，他看見孫子?手裏一簍子?東西，眉毛詫異地挑了?起來。
“喲，誰來了?啊，送那麽些貴重?的！”
陳清瑜心情複雜，低聲回?道：“是蘇嬌同志，她說裏面的棒骨留着給你?炖湯喝，能補身體。”
他表情有些恹恹的，興致不高，“她說這些天要去爺爺家拜年了?，所以就不讓我?去送東西......”
陳放安聽?的臉上?露出大大的笑容，心裏暖和的不行，然後恨鐵不成鋼的看他，“這個小姑娘真?懂事呢，性格也不錯，你?呢，不去表示一下？”
“這些天曬的兔肉幹不去給小姑娘送送，還有你?費盡心思縫的兔皮手套，趁現在?趕緊去送啊！”
陳清瑜抿了?抿唇，清冷的臉上?滿是躊躇，好半天，才繼續張嘴，“可是，我?做的手套不好看，配不上?她。”
陳放安聽?着都覺得牙酸，趕緊給了?他一爪子?，呵斥：“別講這些有的沒的，我?看嬌兒不會介意的，你?直接送就完了?，對?了?，上?次她似乎喜歡大白兔奶糖，我?得再給她那些去，還有家裏是不是還剩下一罐子?京城帶來醬，你?也一起帶過去！”
陳清瑜心中意動，想着那慘不忍睹的兔子?手套，沒底氣道：“爺爺，你?覺得她真?不會嫌棄嗎……”
陳放安頭一次見孫子?如此磨叽，只感覺火苗在?心裏蹿騰，沒好氣道：“趕緊過去，不然黃花菜都涼了?！”
“真?是的，怎麽就不像我?呢，性子?全随了?你?那木頭爹，也不知道我?啥時候才能抱上?重?孫兒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