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別糟踐
蘇鎮和蘇辰青身子一抖, 臉上露出心虛的表情。
蘇辰青強撐着張嘴狡辯:“我和二哥就?是屋裏?呆着悶,剛剛出去走了走。”
蘇嬌挑了挑眉毛,拉長了聲音道:“哦?真的嗎?我剛剛在路上的時候好像見到有?兩個人很像你們啊,三哥, 你們該不會偷偷跟着我吧?”
蘇鎮聞言立刻咳嗽起來, 蘇辰青佯裝出氣憤的樣子, 像是炸毛的貓, 跳腳道:“嬌兒你肯定?是看錯了,你覺得你二哥和三哥是這樣的人嗎?”
蘇鎮拍拍胸膛, 悶聲道:“不是, 靠譜!”
蘇嬌瞧着兩人的樣子笑起來,像是綻開了一朵燦爛的花,“哦~~~二哥和三哥那當然——”
兩個大男人直勾勾盯着她。
蘇嬌笑眯眯道:“當然不是啦!”
兩人連忙松了口氣,蘇辰青又得意起來,像只勝利的大公雞,驕傲道:“哼,算你有?眼光!”
蘇嬌還想再?說什麽,蘇忠國從屋裏?走了出來, 他咳嗽兩聲,“行了,吃飯吧!”
一行人往客廳去, 兩個知青已?經坐在位置上等他們,見人來了,忙站起來, “張姐已?經做好飯啦, 快吃吧!”
落座後,蘇嬌就?瞧見正中放着一道清蒸魚, 魚肉瑩白飽滿,幾根薄薄的蔥絲點?綴在上頭格外好看。
旁邊是一碗白菜肉末湯和一大盤糠窩頭。
張玲兒瞪大了眼睛盯着那幾根蔥,崇拜的看向張蘭花,比了個大拇指:“張姐,你這刀工比國營飯店的大廚都牛!”
張蘭花露出笑臉,剛要謙虛,邊上王秋芬也跟着感慨,“是阿,我之?前和爸媽去望月酒樓吃菜,我感覺張姐的刀工與他們差不多!”
望月酒樓蘇嬌他們沒聽過,但這名字聽着就?顯得高大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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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成?想下一秒張蘭花呀了一聲,詫異的問:“望月酒樓的廚師長是不是姓徐?”
王秋芬跟着震驚,下意識道:“是阿,張姐你認識?”
酒樓坐落在江城中心,一共五層高,是整個城市的标志性建築,前身是一家?百年酒樓,後面被組織收編後,還是保留了名字,據說那兒的廚子皆是出身不凡。
能去那兒吃一餐飯,可有?面子了,足夠讓人吹上好幾年!
蘇家?其他人也好奇的看向了張蘭花。
她拍了下手,大聲道:“那巧了阿,之?前我爺爺年輕的時候去江城闖蕩過,聽說就?是跟着一個望月酒樓的徐廚師長學過幾年呢!”
“不過現在那麽些年過去,酒樓的廚師長估計也是徐家?後人咯。”
張玲兒激動的眼睛都綠了,“天吶,那張姐你可是師承名家?阿,怪不得菜燒得那麽好吃,你咋不去鎮上的國營飯店應聘呢?”
張蘭花兩手搓了搓棉褲,無奈嘆氣,“我就?是個農民,咋進的去哦,不然就?我這手藝,進個國營飯店還真不是問題!”
現在的人多是子承父業,農民削尖了腦袋想進城,但成?功者寥寥無幾。
張玲兒和王秋芬對視一眼,心中升起悵惘,不知道該怎麽勸。
蘇嬌倒是眼前一亮,心中對之?後如何帶家?人下海隐約有?了些想法?,她出聲打破沉悶的空氣,軟聲說“好啦,之?後的事情誰知道吶,反正現在每天能吃到娘做的飯真的好幸福哦!”
張蘭花臉上重新帶了笑,嗔怪的看着她,“小饞貓。”
之?後,一頓飯大家?吃得狼吞虎咽。
吃完後,蘇鎮和蘇辰青兩人自覺拿碗進到廚房去洗。
王秋芬忍不住說:“張姐,你們家?男人還幹活呢?”
她想着自己家?雖然在城裏?,但也沒這麽開明。
哥哥們是男人,男子漢做家?務是要被人嘲笑的,大家?都說這些東西生來就?是女人該幹的。
張蘭花滿不在意的說:“對啊,這兩小子總不能光吃不幹吧?那養他們做啥?”
王秋芬抿了抿唇,小心瞥了蘇嬌一眼,終于?明白為什麽村裏?人都說蘇家?人的腦子都壞了。
怎麽能把女人當男孩子養呢?
她忍了忍,還是沒忍住,“但這些活不都是女人幹的嗎?”
張蘭花皺了皺眉,不贊成?道:“王知青,你這思?想不對阿!”
王秋芬臉上一片茫然,這事兒自古就?是這麽流傳的,還是第一次有?人說它?錯了。
張蘭花繼續道:“誰明确規定?了女人就?該幹什麽?偉人都說了,婦女能頂半邊天,咱女人都能上戰場打仗呢,男人怎麽就?不能下廚房了?”
“那飯店裏?的廚子不也有?男人?”
“要我說,不光是下廚房,家?務就?應該對半分!”
王秋芬震驚的呆坐在原地,久久不語,只覺得自己所受的教育裂開了,一下子分不清誰對誰錯。
張玲兒聽着瘋狂點?頭,激動道:“張姐你說得對!”
“女人能做的,男人為什麽不能做?”
“大家?就?應該互幫互助,這樣才能共同創造美好生活!我以後也要找能分擔家?務的男同志!”
張蘭花贊許的看了她一眼,“對。”
正巧,蘇鎮和蘇辰青洗完碗出來了,聽見張知青的豪言壯語,蘇鎮抿了抿唇,一把搶過弟弟手裏?的抹布,沉默的上前擦桌子,沒幾下就?把桌面擦的锃亮。
蘇嬌見場面一下有?些寂靜,出聲問:“對了,蘭花嬸兒約我下午去紅石小學看演出,張知青,王知青你們去嗎?”
湊熱鬧大家?都喜歡,兩人爽快的應下來。
蘇鎮和蘇辰青也紛紛嚷嚷着要去,于?是就?變成?了五個人一起去。
下午蘭花嬸子來叫人,見蘇嬌帶了好幾個人一愣,随後立刻笑起來:“嗐,我咋沒想到呢,你們年紀都差不多,一起去正好呢!”
說着,就?拉着幾人匆匆往紅石小學趕。
蘇嬌眨眨眼,總覺得嬸兒笑得格外熱切,心中覺得奇怪,但對方總不至于?害他們那麽多人,便壓下了那份古怪。
紅石小學門口的雪被鏟得幹幹淨淨,門上挂上了紅燈籠和紅花,裏?頭鬧哄哄的,充斥着小孩子的吵鬧聲和大人的說笑聲。
進去前,蘇嬌打量了一下周圍,沒看見那個人,猶豫了幾秒,對其他人說:“你們先進去占個位兒,我等個人!”
蘇鎮和蘇辰青齊齊皺眉,剛想說什麽,蘭花嬸子同意了,她急吼吼道:“行,現在人多,要是不占位子得來不及了,你等到人就?趕緊進來啊!”
蘇嬌乖乖點?頭。
其他人進去不一會兒就?淹沒在人海中。
又過了一會兒,蘇嬌的身影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
有?人小聲嘀咕着:“呀你看,她就?是給孫富貴正腿的人,可厲害了,聽說是自學成?才呢!”
“呀,真的呀?她其他病能看不?”
“那不是蘇嬌嗎?她不是天天跟在張知青屁股後頭跑,還會正骨?真的假的?”
......
唐清婉和張淮景在角落裏?聽見這些話。
唐清婉眼珠子轉了轉,憂愁道:“張知青,嬌兒她對我們肯定?有?什麽誤會,否則不可能那麽對我們的!”
“之?前,我一直都是她最好的閨蜜,你也一直是她的好哥哥,一定?是有?人在暗中搗鬼!”
唐清婉說着,聲音氣憤起來,頗有?點?咬牙切齒的味道,“要是被我抓到了那個小人,我一定?不會放過他!”
邊上張淮景整個人憔悴了不少,頭發淩亂,臉頰凹陷,白皙的手上也多了許多裂口。
這兩天是他一生中最苦的日子,從沒有?幹過那麽多活!
他眼裏?冒着精光,臉上露出一絲頹色,“嗯,我們應該與她解除誤會。”
......
蘇嬌站在門口,耳邊突然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蘇嬌同志。”
她偏過頭,立刻露出一個笑容,“陳知青!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呢!”
陳清瑜抓了抓帽檐,很不習慣這種人多的地方,他有?些慌亂的解釋,“沒有?,只是路上耽擱了一點?時間......”
蘇嬌打斷他的思?緒,大聲道:“行啦,我們快進去吧,我哥哥他們已?經幫我們占好位置了。”
說着,她就?帶頭往裏?面走,陳清瑜低下頭跟在身後。
面前突然冒出兩個人,唐清婉一臉驚喜的看向她,“嬌兒,你病好啦?”
蘇嬌眯起眼看向他們,不知道這兩人又打什麽算盤。
唐清婉親熱的抓住她的手,仿佛之?前的不愉快完全不存在,臉上滿是歉意,“嬌兒,這兩天我反思?了好久,是我不對,在你生病的時候沒來看你!”
“嬌兒,你平時對我那麽好,我這樣實?在是不是人,但我是有?苦衷的......”
她一張臉上眼眶紅了,整個人瞧着無比可憐。
張淮景上前一步,也跟着說:“蘇嬌同志,唐知青是為了照顧我才沒有?去看你的,那幾天我身體不舒服,沒敢和你說、怕你擔心。”
唐清婉突然瞧見了她身後站着的男人,臉色倏然一變,厲聲道:“你這個臭老鼠怎麽在這兒?今天這種場合你配來嗎?”
話音剛落,她一臉了然,狠狠瞪他,“嗷我知道了,就?是你在嬌兒面前亂嚼舌根是不是?”
“嬌兒,你可要離這些臭老九遠一點?,否則到時候被傳染了資本主義氣息,可是要被拉去改造的!”
旁邊圍觀的人一下子叽叽喳喳起來。
陳清瑜低着的頭抿起了嘴唇,他和爺爺來到這個地方的确是逃避,所以一直當別人的冷眼不存在。
但對方這樣挑撥自己與小姑娘的關系,讓他胸口憋悶,他擡起頭,冷冷道:“唐知青,我也是下鄉的知青,你知道污蔑他人是要關進牢裏?的麽?”
唐清婉被他狠戾的眼神吓住了,下一秒,覺得丢了人,又理直氣壯道:“誰污蔑你了?你敢說自家?一點?兒問題都沒有??”
“村裏?誰不知道呢,你爺爺可是教授,說是來鄉下做研究,實?際上就?是勞改犯吧?”
“所以大隊長才把那間破房子給你們住!”
周圍的人群看向陳清瑜的目光帶着嫌惡,紛紛遠離。
陳清瑜冷着臉咬牙道:“我爺爺是正兒八經搞研究的,你要是不信可以去問大隊長!”
唐清婉叉腰還想繼續說話,張淮景拉了她一下,狹長的眼睛裏?閃過陰鸷。
張淮景看向女人,他身形清瘦,似乎風一吹就?要倒了,“蘇嬌同志,你就?算怪我,也別糟踐自己。”
這話,有?些暧昧。
許多人的眼神都變了。
蘇鎮和蘇辰青聽到外頭有?動靜,扒拉着人擠出去,一眼就?瞧見那兩個不要臉的,當場就?要沖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