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穿進七零(修)
1973年冬,北方春陽縣下的道溝村迎來了一場罕見的大雪。
鵝毛大雪紛紛揚揚,很快就給層巒疊嶂的大山裹上了一層厚厚的銀裝,冷風呼嘯,雪花子簌簌落下來,遮隐了一切行蹤,把出村的路也給封上了。
道溝村一個破舊的瓦房內,有家人卻生生急出了汗。
“孩兒她爹,嬌嬌的燒還是退不下來吶,這麽下去可怎麽辦阿!”裹着厚襖子的張蘭花坐在炕邊,一臉愁苦地摸着女兒的臉。
床上的少女正值花季,五官白皙而精致,瞧起來像個易碎的瓷娃娃,但此時皮膚被燒得紅通通的,秀氣的眉毛也皺成一團,讓人無比揪心。
蘇忠國背着手杵在炕邊,他身材高大,皮膚黝黑,此時一張臉宛如盤山公路,路與路間隔着深淵,他悶聲說:“實在不行,我出去一趟,隔壁二眼村的張醫生應該在家。”
道溝村窮,或者說周圍大小五六個村子都窮。
唯獨二眼村的地理位置好,開墾的田地多,日子好一點,早兩年,鎮裏為了保糧增産,還專門派了個赤腳醫生下來。
張蘭花聞言眼裏滿是憂慮,“這能行嗎?外頭雪這麽大,村口的路都沒了......”
蘇忠國眼睛有些紅,眼珠子直直盯着床上的人兒,啞着嗓子說:“這沒辦法吶,嬌兒的病重要。”
說話間,老兩口房間的門被打開了,二哥蘇鎮虎背熊腰,那麽大一個人,此時小心翼翼捧着一個碗走進來,“爹,娘,嬌嬌怎麽樣了?我沖了點麥乳精,讓妹妹喝一點補補吧?”
三哥蘇辰青也跟在後邊,手裏拽着家裏老母雞的脖子,一邊走,一邊着急道:“爹,娘,要不把這只老母雞殺了給妹妹補身體?”
呼呼的冷風順着半敞的木板門灌進來,張蘭花連忙跳起來把門關死,然後一把救過已經在翻白眼的老母雞,狠狠在雞肚子上順了幾把,罵道:“老三你這個缺心眼的玩意兒,雞能随便吃嗎?現在挨家挨戶都缺糧,各個的鼻都尖着吶,到時候炖雞那味兒還沒傳老遠,咱家先被舉報咯!”
她說着,心疼的抱着老母雞,絮絮叨叨:“我還盼着這雞別凍死了,好好養着,能多下幾個蛋給你妹補身體。”
蘇辰青聞言憨憨地摸了摸後腦勺,“媽,我這不也是心急嘛!”他說完後就伸長了脖子去看炕上躺着的人兒,問:“爹,嬌兒的燒退了沒?”
蘇忠國黑着臉嘆氣道:“沒呢,我打算出村一趟,去請張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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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哥蘇鎮聞言立刻挺直背脊,大聲說:“爹,還是我去吧,現在路難走,你年紀大了走不快,又不安全!”
他這猛一動作,手裏的碗晃了晃,濺出幾滴液體。
張蘭花眼尖,忙把老母雞塞回三兒子懷裏,然後上前心疼地捧過碗,數落着:“你小子手腳細致點,這東西可貴着吶!”
她用勺子在碗裏搗幾搗去去熱氣,然後坐在炕沿,一勺一勺給炕上的女孩喂,但剛剛喂了沒幾勺,就喂不進去了,甚至女孩還開始咳嗽起來,剛喝下去的一點全給吐了出來。
張蘭花忙把碗擱到一邊,伸手拍着她的胸順氣。
這麽一通下來,女孩的臉色更加憔悴,張蘭花試了試溫度,大驚失色道:“孩兒她爹,嬌嬌燒得更厲害了。”
這一句話讓屋裏的三個大男人臉色齊變。
蘇忠國繃着臉,拍板道:“我現在就去請張醫生,老二老三,你們照顧好娘和妹妹!”
......
神智恍惚間,耳邊的聲音明明滅滅,忽遠忽近。
上一秒,“恭喜鎮海市青山海分局副支隊長蘇嬌榮獲個人三等功,在過去的一年裏,她不畏風雨,不懼艱難,在311重大案件中......”
下一秒,她就感覺全身難受無比,眼皮子沉得厲害,渾身也熱得厲害,蘇嬌無意識道:“水,水。”
溫暖微甜的液體流進了身體裏,澆滅了心頭灼燒的火焰。
蘇嬌只感覺自己的腦子裏多了許多東西,很多場景片段都像走馬燈一樣閃過,最後眼前突然出現一個冒着光的白圈,她拼命往前跑。
眼前驟然一亮。
“嬌兒,我滴心尖尖喲,你可終于醒了阿!”張蘭花見她睜開了眼,立刻哭嚎着撲了上來。
旁邊三個大男人也跟着湊了過來。
關切道:“嬌兒,你感覺咋樣?”
蘇嬌的思緒還有些亂,她明明應該在頒獎臺上領三等功勳章的,怎麽突然來了這兒?還有這幾個人是誰?
難道自己被綁架了?可誰有那麽大賊膽,敢綁公職人員?
她定了定神,陌生的記憶如海嘯般湧來,她皺眉沉默了一會兒,才終于反應了過來。
她,二十一世紀人民好公仆,青山海公安分局副支隊長,最有希望成為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大隊長蘇嬌同志居然穿書了!
穿的還是《七零之福氣小嬌妻》中的女主對照組,嬌氣作精女炮灰!
原主出生在一個幸福的家庭,集爹娘哥嫂寵愛為一身,從小就沒吃過什麽苦,這就養成了她驕縱的性子,自從對男主——下鄉知青張淮景一見鐘情後,就一定要嫁給他,家裏人不同意,她就在大冬天洗冷水澡,以死相逼。
現在的時間點,應該就是她高燒不退,父親蘇忠國由于擔心她,冒着大雪去請醫生,最後在回來的路上不小心摔斷了手,從此再也無法幹重活的時候。
家裏原本靠着父親是村裏殺豬匠的工作活得滋潤,自從家裏的頂梁柱倒了,二哥蘇鎮子承父業,但因為那年雪下得太大,把村裏知青辦的房子給壓塌了,原主蘇嬌憂心心上人,哭喊着求哥哥們去幫忙修房子。
二哥大半夜去修了,沒想到修的時候房梁砸下來,把腿砸壞了,自此落下個終身殘疾。
三哥本是個不着調的性子,但家裏接二連三的出事,整個人不得不變得穩重,蘇父和二哥成日都要吃藥,經濟負擔重,他不得已頻繁出入黑市,貼補家用。
有一次,男主張淮景生病發燒,蘇嬌想要為他炖點好東西補補身子,就央求三哥去買,三哥耐不住她磨就去了,最後被人舉報抓了進去,自此不知所蹤。
而她蘇嬌本人最後也沒有好下場,蘇家沒落以後,娘和嫂子都沒有怪她,反而苦口婆心勸她不要再喜歡男主。
但她不聽,瘋了一樣的插入男女主中間充當一個合格的愛情磨腳石,最後甚至為了追求愛情,求遠在黑河兵團搞建設的大哥弄了門路奔去京城。
可惜那時候女主已經懷有身孕,她心灰意冷之際,想要最後一次去和男主說清楚告別,但不知道為什麽,來見她的是女主,且對方突然在她面前摔倒流産,男主震怒,把她關進牢裏折磨二十餘年至死。
同年,蘇母和嫂子也沒有躲過災禍,天天被流氓騷擾,長期精神緊繃,導致兩人雙雙患上驚恐症,自殺而亡。
好好一個家支離破碎。
而遠在兵團的大哥回來後費盡心思找關系去救她,最後被男主安上了一個莫須有的罪名,在監獄裏郁郁而終。
蘇嬌看到了原主的這一生,心裏五味雜陳,最後忍不住罵了一句:“戀愛腦!”
先不說這男人靠不靠譜,光是原身為了一個男人就搭上全家的舉動,她就覺得很無語,恨不得掰開對方腦子好好給她上一課!
名字都想好了,新世紀新女性,反對戀愛腦,從我做起!
四個圍在炕邊的人一愣,表情瞬間都有些迷茫,嬌兒這說的是啥?他們不會幻聽了吧?
三哥蘇辰青咋咋呼呼的問:“嬌兒,你不會被燒壞了腦子了吧!”
張蘭花回過神來,臉色就是一白,忙推着孩兒爹往外走,“當家的,你快點去把張醫生請來,孩子等不了了!”
蘇忠國肅着臉,拿起門欄上挂着的羊皮大衣一裹,戴上狗皮帽子就要出去。
蘇嬌見狀哪兒能放他走,原書蘇家最開始的沒落就是從這一刻開始的,她連忙支着身子就要起來,“爹,咳咳咳,咳咳咳!”
但一說話就開始瘋狂咳嗽。
張蘭花頓時心疼的趕緊坐回來,摟住她的肩膀為她敲背,壓着大嗓門哄着:“嬌兒,乖乖躺下來阿,你爹馬上就回來了!”
蘇忠國回頭看了她一眼,也跟着哄:“嬌兒,等着爹把張醫生請來,很快的,你就在家好好歇着!”
說罷,他轉身繼續要走。
蘇嬌哪兒能依吶,忙扯着嗓子,費了渾身的勁兒喊:“爹,你不許去!”她說着,急忙轉頭看張蘭花,“娘,你勸勸爹阿,他這把年紀了,這麽大的雪,要是路上滑了、摔了咋辦?”
張蘭花一聽有些愣神,然後眼裏泛起了水花子,感動道:“咱們嬌兒懂事了阿,知道心疼爹了!你放心,你爹他這山路走了幾十年了,沒事兒的!”
二哥和三哥在旁邊也跟着勸:“是啊,嬌兒,你相信爹,肯定沒事兒的!”
蘇嬌眼睜睜看着蘇啓國的背影越走越遠,臉色越來越白,她知道對方這一去會發生什麽,也知道對方是為了什麽才非要走這一遭。
正因為對方的愛女之心,她更是不能放任。
蘇嬌沉着臉,紅通通的臉頰上硬是透出了一份堅毅,啞聲道:“要是爹去了,就算把張醫生請來,我也不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