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在積雷山當狐王的那些年

第74章 (1)

牛魔王臉紅脖子粗的要找孫悟空拼命, 孫悟空不明所以，可他也不是挨打不還手的主兒，一來二去就打成一團，大妖出手飛沙走石, 這動靜比路上扶黎和紅孩兒打架大多了。

扶黎：……

紅孩兒：……

扶黎：“你知道他們倆為什麽打架嗎？”

紅孩兒：“不知道。要不是你們今天過來, 我都不知道我父王還有六個結拜兄弟。”

妖怪打架的場面太可怕, 這種大場面不适合旁觀，扶黎和紅孩兒對視一眼, 趕緊把唐僧師徒迎進火雲洞, 然後關上大門任他們在外面打的昏天黑地。

多年不見的兄弟倆見面想打架很正常, 和他們這些小孩子有什麽關系呢。

豬八戒樂呵呵湊到兩個小崽子跟前，“想知道他們兩個之間門的恩怨嗎？來問我啊，我老豬知道。”

沙和尚聞言只是搖搖頭, 帶着他們家師父坐遠些，免得待會兒被誤傷, “師父，大師兄和那牛魔王敘完舊就會回來, 您先歇着, 不用擔心。”

山神土地帶完路就苦哈哈的各回各家了，火雲洞中只有紅孩兒和他的小牛精。

洞裏的小牛精以為他們大王火急火燎收拾洞府是知道老大王要來，沒想到老大王被關在門外, 進來的卻是幾個和尚。

外面打的天昏地暗，火雲洞裏其樂融融, 紅孩兒讓小牛精們好生招待遠道而來的和唐僧，然後和小狐貍一起圍在豬八戒身邊，“快說，他們之間門有什麽恩怨？”

豬八戒嘿嘿一笑, 拍拍肚子開始拿喬，“老豬今天趕了一天的路，現在腹內饑餓，記不得太多事情了。”

兩個小崽子眼神瞬間門兇殘，大丈夫能屈能伸，他們忍，等聽完想聽的再卸磨殺豬，“來呀，給這位豬長老準備齋飯。”

豬長老只記吃不記打，看見滿桌飯菜樂的合不攏嘴，一邊吃一邊給兩個小崽子講五百年前發生的事情，“你們不知道，當初猴哥在花果山當猴王可威風了，凡間門的妖怪有幾個敢打上天庭，猴哥就敢。”

孫猴子不知天高地厚，先是大鬧地府勾去生死簿，被閻王告到天庭後被玉皇大帝招安，官封弼馬溫。

弼馬溫，天庭養馬的小官兒，連品級都沒有。

孫猴子不知道天庭的官職品級，養馬養的可開心了。可惜高興的日子不長久，到底還是讓他知道弼馬溫不是他想象中大到極致的官兒，而是小到極致的官兒，于是一氣之下棄官回了花果山。

天庭有天庭的規矩，肯定不能讓他這麽肆意妄為，孫猴子壞了規矩，自有天兵天将去讨伐。

他們家猴哥多厲害啊，天兵天将哪裏打得過他，天庭來多少他打回去多少，還在花果山挂上了齊天大聖的旗子，說什麽都要和天庭硬剛到底。

他那些結義兄弟看實在沒法和天庭和平共處，一個個的也都挂上“大聖”的旗子，什麽平天大聖、覆海大聖、混天大聖都有，要多嚣張有多嚣張。

結果威風沒多久，孫猴子又被天庭給招安了，玉帝親封他為齊天大聖，在天庭給他建了府邸，還讓他管理蟠桃園，一時間門風頭無兩，誰見不得誇一聲“大聖好威風”。

他是又被天庭給招安了，他那幾個兄弟可沒有。玉帝那小心眼兒能讓孫猴子當上齊天大聖已經驚掉一群人的眼珠子，他要是把七個妖王都招上天，天上的神仙非得懷疑他被奪舍了不可。

玉帝也是個人才，讓猴子去管蟠桃園，這不是明擺着讓他犯錯然後秋後算賬嗎。

後面的發展果然不出所料，孫猴子把王母的蟠桃盛會攪和的一團糟，還溜去兜率宮偷吃太上老君的仙丹，被老君扔在八卦爐裏燒了好些天，結果沒見他被燒成飛灰，還給他熏出了一雙火眼金睛，這運道也是沒誰了。

孫猴子大鬧天宮，玉帝請來如來佛祖幫忙，把他壓在五行山下五百年，直到他們師父出發取經才被放出來。

五百年的時間門，他被壓在五行山下動彈不得，當初和他結義的兄弟可被牽連慘了。玉帝命二郎神帶兵圍剿花果山，別管大妖小妖統統滅殺，天庭的威嚴不能觸碰，這次不讓凡間門妖怪長足記性，再來第二個孫悟空怎麽辦？

那幾個大聖是死是活誰都不知道，他們沒有孫猴子的本事，就算僥幸逃過一劫，被天庭惦記上只能隐姓埋名。

牛魔王一路從東勝神洲逃到西牛賀洲，看他現在的反應就知道當年逃難的時候吃了不少苦頭。

西牛賀洲是佛門的地盤，妖怪在這邊可不好過，雖說佛門平時不怎麽管凡間門的妖怪，但是只要他們動手那就是滿門的災禍，對有本事的妖怪來說，去北俱蘆洲都比在西牛賀洲強。

觀音菩薩把孫猴子從五行山下放出來，給他說取完經就能修成正果，走完取經路改頭換面又是一條好漢。牛魔王不見他還好，看到他就想起來當年遭的罪，不打起來才怪。

扶黎和紅孩兒聽的認真，宣布老豬的消息對得起這一桌子飯菜，“猴哥被壓在五行山之後，其他幾個大聖都被天庭剿滅了嗎？”

豬八戒剝了根香蕉，一口下去吃掉大半，“不知道，可能死了，也可能逃走了，這得去問二郎神。”

二郎神聽調不聽宣，和天庭的關系也算不上好，他要正是死心塌地給天庭幹活，花果山那些妖怪一個也逃不了，他要誠心想放水，跑掉一半也不是不可能。

人家去花果山帶的不光是自家兄弟，還有天庭的天兵天将，妖怪跑了那是天兵天将的責任，和他有什麽關系？

扶黎抱着尾巴感慨，“天庭水好深。”

紅孩兒搓搓胳膊上的雞皮疙瘩，“還是當妖怪好。”

“小崽子天真，不知道三災利害，當妖怪哪有當神仙好。”豬八戒吃的肚兒滾圓，吃飽之後睡意上來，打了個哈欠就要睡覺。

扶黎和紅孩兒一左一右把豬八戒拽起來，“還沒說完呢，不準睡覺。”

豬八戒哼哧兩聲，“說完了啊，老豬知道的都告訴你們了，再有什麽不明白的，等孫猴子和牛魔王打完直接問他們。”

“不是五百年前的舊事，是新事。”狐貍崽崽眨眨眼睛，一臉無辜的問道，“什麽是三災利害？”

豬八戒：？？？

“你們兩個都不知道？”

紅孩兒同款茫然，“我們應該知道嗎？”

豬八戒：……

“好歹都是妖王家的小崽子，怎麽能什麽都不知道？”

扶黎：“我兩百歲。”

紅孩兒：“我四百歲。”

他們倆都是小崽子，不知道大妖怪的事情很正常。

“好吧好吧，你們都是小崽子。”豬八戒坐起來伸了個懶腰，扒拉個果盤到跟前，給兩個小崽子講什麽叫三災利害，“修煉是逆天而行，奪天地之造化，侵日月之玄機，想長生不容易，每隔五百年就會有天劫降下。在天上當神仙的還好些，凡間門的妖怪和修行之人都得過劫數才能延壽。”

躲得過，壽與天齊；躲不過，就此絕命。

兇險的很。

所以他才說當妖怪不如當神仙，凡間門那麽多妖怪，躲過一兩次天劫還行，年歲越長劫數越兇險。在天上偶爾有靈果神藥仙丹可吃，吃完就能益壽延年，凡間門可沒有那麽多好東西供他們躲避天劫。

降完雷災降火災，降完火災降風災，風災完了又是雷災，無窮無盡沒完沒了，煩也要把妖怪煩死。

扶黎和紅孩兒聽的毛骨悚然，擠到一起小聲說道，“我父王沒說過隔五百年就有一次天劫啊。”

“我父王也沒說過。”紅孩兒瑟瑟發抖，“我都四百歲了，也就是說，再過一百年就要有天雷來劈我？”

救命，他不想挨雷劈。

豬八戒看兩個小崽子吓的抱團，摸摸肚子又說道，“也可能不是五百年，每次劫難中間門隔的年月因人而異，厲害的大妖隔千年萬年也有可能，只是凡間門小妖一般都是五百年，所以才說是五百年一劫。”

這個五百年只是對得到修煉之法能活到五百年的修行之人來說，要是得不到修行的法門活不到五百歲，自然也沒有渡劫一說。

豬八戒說完又躺下睡覺，留下兩個飽受驚吓的小崽子繼續讨論。

兩個小崽子都堅信他們的父王不會忘記告訴他們那麽重要的事情，尤其是紅孩兒，雖然他父王不靠譜，可他還有個靠譜的母親，他要是真的該渡天劫，母親不會不提醒他。

他活了四百多年，也沒見父親母親渡過劫，可見他們家的渡劫應該不是五百年一次。

扶黎小雞啄米般點頭，“最好是一萬年一次。”

紅孩兒撓撓頭，“那也不至于。”

小狐貍崽子和取經團待在一起，始麒麟隐去身形跟在旁邊，他不主動出現的話，小狐貍崽子甚至以為他也和祖龍元鳳一起走了。

鹿鹿前輩饒有興致的聽完豬八戒講三災利害，不由感慨天道為了壓制生靈的修為真是越來越會玩。他活着那會兒還沒有什麽三災利害，洪荒生靈要麽壽終正寝，要麽死于争鬥，那些不愛争鬥悶頭修煉的完全可以活上千千萬萬歲。

看來天道也學聰明了，用量劫來收割生靈動靜太大，現在這樣隔個百年千年就降下天劫，不知不覺就能把天地間門的靈氣收回去。

始麒麟揚起唇角，飄到瑟瑟發抖的小狐貍崽子面前，顯出身形溫聲道，“狐崽，我有一個問題。”

扶黎被忽然冒出來的鹿鹿前輩吓了一跳，“鹿鹿前輩，您一直都在啊？”

始麒麟笑笑，盤腿坐在旁邊問道，“這位豬長老說他是轉世投胎下凡的，你和紅孩兒都不知道三災利害，他怎麽知道的那麽清楚？”

扶黎愣了一下，“是哦，為什麽呢？”

轉世投胎下凡，不應該把前世全忘了嗎？

六耳猕猴。

扶黎托着臉陷入沉思, 要不是鹿鹿前輩敏銳的意識到問題所在，他還沒想到取經團內部也有貓膩。

正常來說神仙轉世投胎都沒有當神仙時的記憶, 唐僧和前不久遇到的百花羞都是神仙轉世, 他們看上去就和普通凡人沒什麽兩樣。如果不是提前知道他們的身份，誰也不會往神仙轉世那方面想。

也有下凡後保留記憶的例子，但是那是另一種情況。像沙僧、奎木狼、金角銀角, 他們是直接下凡為妖, 所以才有着以前的記憶，留下占山為王的本事。

豬八戒的情況明顯更符合第二種，他和奎木狼差不多同時下屆, 要真是轉世投胎，十幾年的時間怎麽可能修煉成現在這樣。

紅孩兒重重點頭, “我十幾歲的時候還是個滿地亂爬的小崽子，想來其他妖族小崽子也差不多。”

小狐貍崽子摸摸尾巴尖尖，“這可就有意思了。鹿鹿前輩，您能看出來豬八戒的年歲嗎？”

始麒麟不着痕跡的看了豬八戒一眼，笑吟吟回道，“具體年歲看不出來，不過看他原形的模樣, 兩三千歲是有的。”

“所以他根本不是錯投了豬胎, 更可能是真身下凡。”紅孩兒捏捏拳頭得出結論, 忽然想到什麽，表情逐漸古怪，“也就是說，天庭的天蓬元帥本來就是豬妖？”

扶黎擡起頭，眼神比他還奇怪，“豬妖怎麽了？豬妖有本事也能在凡間占山為王。”

去天庭當官也得看本事, 自個兒沒本事什麽出身都沒有用，看那小白龍就知道了，出身夠高吧，結果只能給唐僧當坐騎，人家豬八戒還是名正言順的徒弟呢。

紅孩兒不好意思的笑笑，撐着臉小聲說道，“也是，他能被封為天蓬元帥，肯定是個很能打的妖怪。”

就是現在這模樣不怎麽看得出來哈哈哈哈哈哈。

扶黎扭頭瞅了一眼，正好看到豬八戒轉個身繼續睡，也小小聲說道，“好漢不提當年勇，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

所以現在問題來了，既然豬八戒是真身下凡，他為什麽和菩薩說是錯投了豬胎？

觀音菩薩沒看出來？

始麒麟不了解天庭的情況，不過不耽誤他覺得問題出在天庭那邊，“想不明白也沒關系，唐僧很快就會抵達靈山，到時候所有謎團都能揭曉，不着急。”

小狐貍崽子也是個心大的，“行吧，鹿鹿前輩說不着急我們就不着急，回頭讓小白龍跑的再快點，争取一天跑上一萬裏。”

長安到靈山十萬八千裏，他們已經走了一小半，剩下的路一天一萬裏，五六天就能沖到靈山大雷音寺。

紅孩兒拍拍胸口，一臉害怕的問道，“他們是去取經還是去搶經？”

小狐貍崽子目露寒光，“好聲好氣迎他們進去就是取經，找茬攔路不讓取經那就直接搶。”

師父打掩護，猴哥主攻，八戒沙僧打輔助，小白龍負責出其不意搶了就跑，完美！

始麒麟哭笑不得的揉揉他的耳朵，對小崽子的奇思妙想有了更深刻的了解。

豬八戒心寬體胖吃飽就睡，唐僧簡單吃了點東西，一邊念經一邊擔心外面的大徒弟，沙和尚勸了幾句發現沒什麽用，索性便任他擔憂。

火雲洞的石頭大門隔音效果非常好，不管外面打的多激烈，裏面都什麽動靜也聽不到。

兩個小崽子等了一會兒實在按捺不住，讓洞中小妖好好招待唐僧師徒，然後帶上金手指老爺爺鹿鹿前輩出去查看情況。

一個齊天大聖，一個平天大聖，這兄弟倆打起來不要緊，可別把號山給打崩了。

牛魔王看到孫猴子就急紅了眼，掄起武器混鐵棍就開始打，也不管打得着打不着，總之就是悶頭打。

孫悟空其實不想打，他對他這牛大哥其實還挺想念的，現在好不容易見着一面，打打殺殺的多傷感情，坐下來好好說話不行嗎？

他不想打，奈何牛魔王聽不進去話，既然如此，他也不是不能打，打完之後再聯絡感情就是。

扶黎和紅孩兒跑到山頂上看他們打架，一個棍起賽蛟龍，一個棒迎鬼神遁，精彩的确精彩，就是容易誤傷。要不是鹿鹿前輩在身邊，他們倆能被炸飛的石頭給埋了。

兩個小崽子看了一會兒，感覺他們倆這個打法打到明天也分不出勝負，于是撸起袖子想把他們喊回來。

小狐貍崽子深吸一口氣，拿雙手當喇叭，“牛魔王——你兒子喊你回家吃飯——”

紅孩兒也學着他喊，“孫悟空——你師父正喊你回家吃飯——”

孫悟空：……

牛魔王：……

牛魔王停下來，狠狠的瞪了孫悟空一眼，收回混鐵棍甩袖轉身，“孫猴子，等我見了我家孩兒再和你算賬。”

孫悟空跟着下去，“俺老孫也見見大侄子。”

牛魔王大怒，“猴子！你找死！”

孫悟空靈巧的躲到紅孩兒身後，“牛大哥，咱們兄弟五百年未見，何必那麽生分。等俺老孫送師父取經回來，兄弟們還能一起把酒言歡呢。”

“和你當兄弟？和你當兄弟的都沒命了！”牛魔王冷哼一聲，朝紅孩兒招招手讓他到跟前來，“孩兒，離那猴子遠點，咱家和他沒交情。”

說完，認出和兒子站在一起的小狐貍是誰，又趕緊補上一句，“扶黎小弟也過來，你家和那猴子也沒交情。”

扶黎和紅孩兒對視一眼，果斷選擇轉身回去，“不打了就回來吧，吃完飯再有仇報仇有怨報怨。”

孫悟空笑嘻嘻跟上，“還是小狐貍和大侄子乖巧，走走走，再不走八戒就把東西吃光了。”

扶黎撇撇嘴，“猴哥，豬八戒已經吃飽睡了好一會兒，你們已經很晚了。”

紅孩兒跟着說道，“火雲洞裏別的不多，就吃的喝的多，再來幾個豬八戒本大王也養得起。”

牛魔王：？？？

“孩兒，小弟，你們離那猴子遠點！”

扶黎聽見“小弟”這兩個字就頭疼，忍了又忍最終忍無可忍，“老牛！你再亂喊我還喊天雷來劈你！”

孫悟空笑的很是欠揍，“牛大哥，多年不見怎麽變成這樣了？給小狐貍當大哥小狐貍都不要哈哈哈哈哈~”

牛魔王咬牙切齒，恨不得把這欠揍的猴子大卸八塊。想着這猴子現在能笑出來，應該是不知道花果山的情況，喘了幾口粗氣冷靜下來，讓這猴子再高興一會兒。

等着吧，現在能笑出來算什麽，他不信孫猴子聽到花果山被一把火燒了個幹淨後還能笑出來。

火雲洞裏，唐僧看到大徒弟全須全尾回來終于松了口氣，安下心來就開始唠叨，“悟空，我們來此歇腳，怎能還沒進門就先和主人家起争執？”

“沒事沒事，師父，我和牛大哥許久未見，這不是太開心了嗎。”孫悟空跳到他們家師父身後給他捏肩捶背，端的是二十四孝好徒弟，“師父你看，那就是俺老孫五百年前的結義兄弟牛魔王，方才帶我們進山的聖嬰大王是俺侄子，都是一家人，您就放寬心吧。”

“孫猴子，誰和你是一家人？”牛魔王灌了兩大缸涼水，剛把火氣壓下去，聽見孫悟空的話就又開始生氣。

紅孩兒揉揉臉打起精神，拉着早不來晚不來非得這時候來的牛魔王去另一邊說話，留下小狐貍崽子自己安排唐僧師徒的住處。

他這火雲洞沒有摩雲洞那麽奢華，洞裏的布局也簡單，進來後一眼就能看明白，不用他介紹那小狐貍也知道什麽地方是幹什麽的。

扶黎擺擺手讓他去安撫老牛，然後和孫悟空一起送唐僧去客房休息，豬八戒已經在外面睡熟就不管他了，有沙僧陪着師父也一樣。

唐僧有些放心不下，“悟空，戒驕戒躁，切莫再與主人家起沖突。”

“師父放心，俺老孫最守禮了。”孫悟空催着師父進去，讓沙僧好好陪師父說話，出來後把門關上，使了個小法術隔絕外面的動靜，然後才放心的找老牛唠嗑。

他們兄弟幾個在花果山的時候親如一家，怎麽五百年不見就變成仇人了呢？

牛魔王噸噸噸又喝了一大缸涼水，看到孫悟空過來，鼻子裏再次噴出熱騰騰的水汽，跟演戲法兒似的，看着還挺好玩。

扶黎和紅孩兒坐在中間防止他們倆說着說着就開打，一個按住老牛，一個拉住猴哥，确定萬無一失了才讓紅孩兒先開口，“父王，你以前為什麽沒說過你還有平天大聖的名號？其他幾個大聖都哪兒去了？”

“哪兒去了？都逃到北俱蘆洲保命去了！”牛魔王瞪了孫猴子一眼，氣哼哼說道，“孫猴子鬧天宮鬧的爽快，也不管花果山兄弟真的死活，他鬧完之後被壓在五行山下，我們兄弟被天庭追殺的不得安生。老牛來到西牛賀洲安身立命多虧了你母親施以援手，其他幾個兄弟沒有老牛的本事連西牛賀洲都待不下去，不去北俱蘆洲還留下來被天庭打殺嗎？”

孫悟空聞言有些愧疚，“這事兒是俺老孫的不對，俺老孫連累了幾個兄長。”

牛魔王瞥了他一眼，又是一聲冷哼，“現在說這些有什麽用？你要是有心就回花果山看看，老牛已經不是過去的老牛，你愛幹什麽就幹什麽，和老牛沒有關系。”

孫悟空心頭一跳，“花果山怎麽了？”

“你自己去看，老牛懶得和你說。”牛魔王粗聲粗氣吼道，孫猴子的态度好起來，他也不想再生事。

火雲洞是他孩兒的洞府，萬一猴子火氣上頭把洞府給毀了，他孩兒上哪兒說理去？

牛魔王心裏嘟囔着，想起最近得到的消息，看在曾經兄弟一場的份兒上還是提醒道，“猴子，六耳從北俱蘆洲回來了，他肯定要找你的事兒，你長點心，別被他給弄死了。”

開荒奇才豬八戒。

牛魔王生氣孫猴子只顧自己開心不管兄弟死活, 打完架撒完氣又怕這猴子真的被曾經的兄弟弄死。

他當年從東勝神洲一路逃到西牛賀洲已經很艱難，其他幾個兄弟不如他看得清形勢，逃難時更不知道要受多少罪。

孫猴子被壓在五行山下好歹知道在哪兒, 其他幾個兄弟時至今日也沒個消息, 說不惦記那是假的。

他們兄弟七個當初意氣相投, 學着人族的禮節拜了把子結為兄弟，飲酒作樂何等快活, 他不信孫猴子被壓在五行山下的時候不懷念曾經的快活日子。

曾今的日子越快活, 就越顯得現在落魄。

孫猴子被壓在山底下動彈不得, 但是好歹性命無憂, 他們幾個不一樣, 天庭那些天兵天将兇惡的很, 不管是大妖小妖都是一通亂殺, 稍有不慎小命兒就沒了。

他們兄弟七個本領相當，對各自的本事也都了解, 逃去北俱蘆洲雖然兇險，但是活下去不算難，至少比留在東勝神洲被天庭追殺安全。

六耳猕猴神通廣大, 善聆音，能察理, 知前後，萬物皆明。那家夥膽大妄為慣了, 這次回來看上去戾氣深重，不像是能好好說話的，孫猴子把他們害那麽慘，那家夥知道他從五行山下出來肯定要報複。

當初先豎起“齊天大聖”旗號的是他孫猴子，先打上天宮的也是他孫猴子, 其他兄弟在各自的山頭過的好好的，雖然在孫猴子豎起“齊天大聖”旗號的時候跟着起了次哄，但是後來鬧天宮和他們完全沒有關系。

結果可好，孫猴子只是被壓在五行山下失去自由，他們卻要被連着山頭都削平，他們找誰說理去？

天庭勢大不能招惹，佛門不講理也不能招惹，哪邊都不能招惹，能讓他們出氣的自然只有罪魁禍首孫猴子。

五行山上貼着如來佛祖的六字金貼，那貼子讓孫猴子翻不了身，同樣也讓其他妖怪靠近不得，要不是有六字金貼在，六耳猕猴早就殺到五行山去了。

都說孫猴子不好惹，他們自己兄弟才知道六耳猕猴脾氣暴躁更不好惹。和孫猴子起沖突好歹能解釋兩句，和六耳猕猴起沖突那家夥根本不給留解釋的機會，不管發生什麽都是先打一架再說。

六耳猕猴的脾氣在發生變故之前已經很暴躁，經歷過天兵天将剿滅花果山周圍的妖族被迫逃亡北俱蘆洲的事情後只能更加暴躁，真見了孫猴子肯定往死裏打。

牛魔王說着說着便開始感嘆，“你們還嫌我老牛脾氣不好，我老牛好歹打一架就能完事兒，等見了六耳就知道什麽才是真正的脾氣不好了。”

小狐貍崽子和紅孩兒動作一致搖頭，“沒見過，不知道，等見到的時候再說。”

孫悟空拍拍老大哥的肩膀讓他不用擔心，“多謝牛大哥提醒，等老孫見了六耳就向他賠罪，到時候任打任罵，俺老孫不還手。”

怎麽說都是兄弟一場，他做錯了事情他認錯，沒有什麽事情是打一架解決不了的，打完之後還是好兄弟。

小狐貍崽子看着他們兩個坐在那裏回憶往昔，心道六耳猕猴那邊能不能一架泯恩仇他不知道，牛魔王這兒一架泯恩仇倒是看出來了。

老朋友的事情小崽子們不摻和，扶黎和紅孩兒留他們在那兒“牛大哥這些年真是辛苦了”“孫猴子你也不容易”，直接帶上鹿鹿前輩跑去外面說悄悄話。

“東勝神洲是什麽樣？那邊的妖族過的很慘嗎？”紅孩兒坐姿豪放，和牛魔王簡直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我父王總說西牛賀洲的日子安穩，西牛賀洲安穩，也就是說東勝神洲不安穩。”

小狐貍崽子也不知道東勝神洲是什麽模樣，不知道沒關系，他們找機會去那邊看看就知道了，“猴哥取完經肯定要回花果山，我們和他說說，讓他回程的時候告訴我們一聲，咱們一起去花果山。”

紅孩兒撐着臉，“你姐姐讓你跑那麽遠嗎？”

扶黎也嘆了口氣，“你母親也不一定讓你過去。”

紅孩兒咧嘴一笑，“不一樣，我可以讓我父王帶我過去。”

扶黎愣了一下，抱着手臂揚起下巴，“我有三位前輩帶我去。”

四目相對噼裏啪啦一陣火花帶閃電，剛才還湊在一起說悄悄話的小崽子再次打成一團。

始麒麟無奈搖頭，笑吟吟坐在旁邊看着他們鬧騰，只等他們打累了再回來。

金烏西墜，暮色沉沉席卷而來，兩個小崽子的吵鬧聲更顯得山中清幽寂靜。鑽頭號山六百裏，讓唐僧師徒按照原本的速度來行走，就算山裏的小妖不出來攔路，沒有十天半個月他們也走不出這座山。

號山上有不少小河小溪，這些溪水河水彙聚到一起流入黑水河，小白龍來的時候就注意到山裏的水流，放下唐僧後立刻跑去水裏覓食，吃的肚兒滾圓才慢慢悠悠回來。

他去前面打探過了，黑水河不過十來裏，到地方時找個船家讓師父渡河，過了河後便可繼續飛速前進。

黑水河河底有座水府，上面寫着“衡陽峪黑水河神府”，裏面住着河神和他的女兒，說是可以幫他們過河，正好省得他們別處找船了。

嗨呀，沒想到有朝一日他玉面小白龍竟然還要靠行船來過河，傳出去一定會被四海水族恥笑。馱着師父前行不算難，被水族恥笑才是他真正的劫難。

小白龍搖頭晃腦開心的緊，往日裏都是師父他們安排行程，今天也輪到他來安排了，這感覺真是不錯。

火雲洞中，唐僧師徒休息一晚，用過早飯精神飽滿，告別牛魔王父子繼續前行。

天公作美，滿天明媚，萬物生輝，這大好的天氣不用來趕路都可惜了。

小白龍馱起唐僧又是一路狂奔，反正他昨天晚上出來覓食的時候已經探過路，不用擔心前頭有妖邪攔路，鉚足了勁兒向前沖，不到中午就沖到了黑水河前。

黑水河在西牛賀洲只是條小河，十幾裏的徑寬甚至不值得龍宮派遣龍族前來治理，只有天生地養的小神在此坐鎮，難得見到龍族出面，自然得伺候好了。

黑水河的河神早早在河邊等候，等唐僧師徒抵達立刻使出分水之術攔住河水，愣是生生給他們造出了一條過河的路。

小白龍對黑水河河神非常滿意，四蹄翻飛悶頭跑，一眨眼的功夫就穿過了黑水河，只留下河神恍恍惚惚愣在原地，不知道尊貴的客人是過去了還是沒有過去。

過了黑水河就是車遲國，孫悟空駕雲前去探路，找出車遲國的國都所在就下去給小白龍指路。

豬八戒對現在的趕路速度滿意的很，他早上吃的飽，現在肚子不餓，難得起了用心趕路的心，看他們家師父翻動通關文牒不由問道，“師父，咱們之前到哪個國家就去找國王倒換關文是因為要從他們的城裏過，現在師父馭馬的本事非同凡響，咱們不必非要循着城池走，還去他們的國都幹什麽？”

小白龍速度那麽快，又有他和沙師弟在前面開路，一路向西直行都沒有問題，何必非要繞道去那勞什子國都。

要是國王和烏雞國國王一樣幹脆蓋章也就算了，萬一那國王是個磨蹭的性子，他們豈不是要在這兒耽擱好些天？

老話說的好，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他們已經一鼓作氣趕了那麽遠的路，萬一再這兒耽擱的又回到最開始的速度，猴年馬月才能到靈山？

扶黎眼睛一亮，沒想到豬八戒還能有如此想法，沒有期待值就是容易收到驚喜，今天和明天都不欺負他了。

小狐貍崽子心情大好，中氣十足的喊道，“師父，我覺得二師兄說的有道理！”

豬八戒受寵若驚，“沙師弟，我聽錯了嗎，小狐貍竟然喊我二師兄？”

沙和尚笑的憨厚，“二師兄，你沒聽錯。”

豬八戒像模像樣的拿袖子擦不存在的眼淚，一邊擦一邊感動道，“老豬一路上吃那麽多苦，終于收到回報了，小狐貍竟然喊老豬二師兄，多難得啊。”

扶黎：……

他還是繼續研究豬肉十八吃的菜譜吧。

不多時，孫悟空探路回來，“師父，車遲國的國都離此處還有上千裏，那地方不在西邊在南邊，我們得先往南走。”

唐僧遲疑了一下，看看不太樂意改變方向的小白龍，“要不我們不去車遲國倒換關文，直接一路向西？”

通關文牒上除了大唐皇帝寫的取經緣由和他的身家背景之外，還有一句“倘到西邦諸國，不滅善緣，照牒放行”，主要用處是不讓他被西行路上的國家阻攔，現在既然要快馬加鞭往前趕，似乎的确不需要再費勁去倒換關文。

孫悟空歪歪腦袋，從小狐貍崽子口中得知他離開這一會兒發生了什麽，當即表示還是繼續西行的好。

他想盡快回花果山看看，當然是直走更合他心意。

扶黎小雞啄米般點頭，“直走好直走妙，有人的地方就有麻煩，只要我們不經過人族的城池，麻煩就追不上我們。”

車遲國、女兒國、祭賽國、本缽國，往前這幾個國家是劫難高發地，沒有什麽比避着城池走更安全的了。

積雷山就在祭賽國，這附近幾個國家都在他們家的生意範圍之中，不用擔心傍晚停在深山老林沒吃沒喝，他保證安排的比紅孩兒更加妥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