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你別裝了
“《清宮計》第一場第一鏡，現場燈光準備！”
随着“啪”的一聲脆響，打板的場務已經從鏡頭前移開身影，畫面一時之間變得清朗幹淨，露出一個女人的背影來。
攝像機轉換角度，以由遠及近、又模糊至清晰的手法将一個宮女的背影拍得極美。
因為飾演的是浣衣局宮女一角，林輕舞得真材實料的拿着棒槌洗衣服，青綠的皂角讓她纖細的手指酸澀不已。
待她拍完這個鏡頭，導演還沒喊cut，她便已經深深皺着眉頭不肯再洗。
“cut！”導演看着她，有些欲言又止，“輕舞啊，你是一個有夢想有鬥志的宮女，不是那種深宮裏已經待了很多年的老宮女，你身上要讓人看到希望，希望，你懂嗎？”
李導雖然貪酒好色，但對于拍攝他是專業的。
聽完他的一席話，江雲舒在一旁抱着胳膊冷笑，這就是裙帶關系的代價，女主演根本沒有任何電視劇經驗。
若要論林輕舞的星路，大概也就在國外走過幾次秀場而已，要論演戲，她這是第一次。
好歹是從電影學院出來的大學生，這種矯揉造作的表現簡直讓人好笑。
林輕舞臉上有些挂不住，可當着這麽多人的面她又不好發作，只能忍着繼續拍第二次。
才第一個鏡頭而已，就這樣被導演上了一課，江雲舒難以想象後面的拍攝要如何進行，特別是一些站在旁邊的群演，見林輕舞不行，一個個摩拳擦掌恨不得要自己上了。
但人的命運和臉蛋，其實是會讓你的未來有着天壤之別的，江雲舒看得無聊，徑直拿着手機刷起了新聞。
一整天的拍攝，讓林輕舞倍覺辛苦和疲憊，才走入更衣室，她便一把将今天洗了三十二次的皂角丢在了地上，用腳狠狠的碾弄。
因為她是帶資金組，所以有單獨的更衣室，人前善良單純的林輕舞，只有在與江雲舒單獨相處時才會原形畢露。
江雲舒懶得搭理她，準備收拾了東西手工，可誰知林輕舞見她輕視自己，竟直接喊她。
“你，給我用手把它撿起來，導演說了，洗衣服的戲明天還會有，沒有皂角我怎麽拍？”
綠呼呼的一團，已經被她的鞋尖碾壓得扁平，甚至還滲透出綠油油的汁水。
江雲舒看都不看她一眼，徑直收着手頭的東西，“這些是道具組的要準備的東西，不牢林小姐操心。”
“我只要這一塊，”林輕舞緊緊鎖着眉頭，見她不搭理自己，她直接将門打開，忽然拔高音量，“江助理你怎麽能這樣！這是我明天的道具，你要是嫌它髒我可以自己撿起來，但你也沒必要這麽對我吧。”
林輕舞說這話時一雙柳葉眉已經呈八字下垂，看起來淚眼婆娑的模樣，着實可憐的緊。
走廊裏來來往往都是劇組裏的演員，大到女配小到龍套群演，無一不緊盯着江雲舒。
原本二人來時，她們便覺得這個經紀人太過冷臉，令人生分，但沒想到她居然敢大着膽子欺負手底下的藝人。
為了加重戲劇效果，林輕舞眼看着就要伸手到地上去撿，誰知被人一把攔住了。
那女人身上的戲服還沒脫掉，看身份，是戲裏的溫婉可人的容妃，“你這經紀人這麽這樣，粗活累活不是你做，難道你指望你們家藝人？”
“對啊，真是太不像話了，怎麽還有這樣的經紀人。”
有人應和，有人議論，卻唯獨沒有人站出來為江雲舒說一句。
她一言不發的看着衆人，最後只道一句，“清者自清，各位要是一定要替她出頭，何不看看她的腳底呢？”
繼續收拾東西，江雲舒已經準備下班，但無奈門口攔着衆人，她也只能和他們僵持。
聽她說完，那容妃也有些好奇，江雲舒一副公道自在人心的樣子，反觀剛才還在訴苦的人，忽然就不再計較了。
“你們別說她了，也是我太過麻煩，怕劇組心疼道具，才把它緊緊捏在手心帶回來，這事兒就算了，你們回吧。”
林輕舞抹眼淚的模樣，和拍攝時的狀态全然不同，江雲舒甚至都要站起身來為她拍手叫好。
衆人聽了林輕舞的勸，總算紛紛散去，待人都走了，林輕舞将門一關，再次原形畢露，她一把将江雲舒收拾好的布袋子打翻在地，那些收拾好的飾物，稀稀拉拉掉了一地。
“給我把這些全部收拾幹淨，我明天拍戲要用的，這不是道具是我的私物，現在你沒法子抵賴了吧。”
惡狠狠的将空布袋擲在腳邊，林輕舞便徑直拉門出去。
江雲舒沉默不已，半晌，她還是蹲下身子，将那些零散的古代頭飾一個一個的撿回袋中。
忽聞身後有腳步聲，她冷笑，“怎麽，想跟我道歉了？”
才一開口，她卻發覺自己聽見的腳步聲不太一樣，林輕舞愛穿高跟鞋，即使是古代宮裝，她換下花盆底之後也會再換上自己喜歡的高跟鞋。
可是自己身後眼看着有人接近，卻是沉重的平底鞋的聲音，且有些拖沓。
“想死我了！”
令人作嘔的油膩煙草味噴灑在耳畔，江雲舒蒙的扭身，竟發現來人是李導。
他今天一整天都老實工作，所以江雲舒也沒把他之前的眼神放在心上，可是此刻，他居然一臉難以按捺的模樣，一把将她抱在懷裏。
“走開！”
江雲舒皺着眉掙紮，可無奈男女的力量是懸殊的，她根本掙不過這幹瘦老頭的力量。
“別裝了，林小姐的意思不就是只要戲還在拍，我就可以無限的用你嗎，都把話說明了，再這麽欲拒還迎，就不太厚道了吧。”
說着李導便将手伸至她的衣領口，但很快被江雲舒拍開。
“我的工作是林小姐的經紀人，你最好放尊重些，否則我叫周總...”
“你叫啊，你最好大聲的叫出來，劇組這點行規你都不清楚，你看誰會來救你呢？”
李導獰笑着靠近她，此時已經收工，人差不多都走完了他才過來，就算有人聽到，也不會有人敢推門進來。
是以，他連門都沒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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