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然而無論離鬼有多憤怒, 此時已經來不及了。
在天光乍亮的一瞬間,影魔搶了他的褲子破域而出,他還未來得及反應, 那道劍光便已經破空而來。
晏拂光對于魔域的人從不手下留情。
再加之這些魔族不比妖獸,是因教化之故懵懂無知作惡。離鬼在入魔前便是作惡一方為禍無數的邪祟,手下亡魂無數。
這樣的人,一劍已是輕的。
他自然沒有停留半分。
那森森劍意壓垮鬼樹,穿風破霧而來, 在離鬼眼露絕望之際, 徑直一劍刺穿了他心口。
“你……”
他話還未說完,就倒了下去, 身體慢慢化作鬼氣。
因為離鬼被殺之前光着靛的緣故, 晏拂光收回劍時辣眼的移開了目光。
不明白魔域這些魔頭都是什麽愛好。
他微微皺了皺眉, 在白泷想要爬出來觀看的時候。
抿唇又将小白給一指彈了回去。
“辣眼睛,別看。”
耳邊傳來一道低沉的聲音。
白泷有些不明所以,但是在劍氣最濃烈的時候, 師尊收了手掌, 她就只能被迫窩在手心裏猜測外面究竟發生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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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鬼被刺中要害,即将消失之際, 滿心憤恨。剛準備冷聲放話,自己還會再回來的,就聽見了晏拂光口中的辣眼。
他低頭一看,發現自己現在竟然還光着靛。
艹,影魔這個垃圾!
他差點忘了!
他眼中爆發出巨大的悲憤。一只鬼手抓在岸邊,腦海最後一瞬間充滿着對裘雲的恨意,但最終卻還是生生被血土反噬拖了進去。
一瞬間,鬼蜮消失, 天光明明升起。
天旋地轉間,一切都已經回到了真實。
白泷是等到陽光照在身上才被放出來的。
她小心撓了撓爪子。
等到她爬出來時,離鬼已經融進血泥中了。
他鬼爪此時只剩下森森白骨,連幽暗鬼氣都維持不住。
随着天光被照亮的最後一刻,與剩下的血土一起徹底消失。
這倒是與白泷曾經在南诏州見到的那些被血聲珠控制的死人有些像。
他小心從師尊手裏探出頭,偷偷看了眼。
晏拂光知道她在想什麽,便道:“魔域十二峰主之一離鬼乃是天下鬼煞之氣所化,沒有那麽容易死。”
“只要他尚存一絲陰煞鬼氣,便可修煉重生。”
“為師這一劍不過是砍去了他區區幾百年修為而已。”
區區幾百年修為。
白泷睜大了眼睛,關注點卻有些不同。
“那離鬼是修煉了多久啊?”
白泷對魔域的印象就停留在劇情中說的那個魔域中一直沉睡了幾萬年,從未醒來過的神秘魔主上。但是其他的那些護法的峰主什麽的,她印象倒是不深。
不過就是覺得這幾百年修為聽起來很多的樣子。
回答她的是迦離聖僧。
他目光望了眼焦黑的泥土道:“離鬼修煉至今,只是五百年而已。”
“剛才拂光真君一劍,應是叫他境界跌落到剛入魔之時。”
也就是說一劍回到修煉前?
白泷頓時激動了。
“師尊好厲害啊。”
她一只小白龍搖着龍角,兩只爪子抓着晏拂光衣袖,整只龍都興奮起來了。
晏拂光看了言她亮晶晶的眼睛,想到對方不久前還說他老的事情,微微抿唇瞥過頭去。
“咳,就這樣……你還覺得為師年長嗎?”
他如此風姿,這小龍也總有幾分眼睛吧。
晏拂光面上漫不經心,壓下剛才出劍時牽動傷口帶來的刺痛。
手指淡淡把玩着掌心小龍的龍角,想要聽句好話。
那柔軟的觸感剛叫他神色柔和下來。
結果就聽白泷脫口而出道:“師尊老當益壯!”
……
空氣中頓時有些過于安靜。
晏拂光動作僵住。
深吸了口氣後,當着迦離聖僧的面瞬間黑了臉。
“你閉嘴!”
他第一次有些慶幸,她沒說出口老.蛤.蟆.三個字。
要不然他可能要試試屠、龍、了。
迦離原本神色淡淡,聽見這一句後卻轉頭看了眼在晏拂光掌心打滾的小龍,頓了頓,眼中閃過了一絲笑意。
……
鬼蜮被破的時候,整個太清宗也感受到了。
季修原本是在修煉的,此時見到天邊忽現的血月又破碎。不由皺了皺眉。
“這是……血月鬼蜮?”
離鬼?
他心中微頓,想到來找過他的影魔,面上神色冷了下來。
“二師兄。”
正在季修心中猜測之時,緊接着就有人來敲了敲門。
“二師兄,剛才夜半有魔域的人來襲,已經被拂光真君與迦離聖僧斬于劍下了。”
“掌門此時召集弟子商議此事。”
聽的門內并無聲響,那弟子不由猶豫了一下:
“師兄可在?”
室內一片安靜。
季修眸光微閃,拿起了劍。
“你等等,我先換身衣袍。”
一炷香時間後。
季修與被派來找他的弟子一路往大殿上走,對面遇見的還有不少其他宗門的人。
大家為了妖獸大考的事情都留在這兒,沒想到今晚竟會遇見魔族夜襲太清宗,而且還是這麽光明正大的就在路上便動手了。
衡将白天搬磚,晚上還被這魔族打擾了好眠,氣的臉色青黑。一路上心情都不如何好,此時在路上遇見晏拂光那狗比的弟子,也懶得理會,只是敷衍的淡淡點了點頭。
季修自然是不在意的。
只是在快要走進大殿之時,才皺眉低聲問:“這離鬼是對誰動手了?”
尋他而來的弟子不意外他會問,小聲道:“據說是白師妹吃完宵夜回來的路上被離鬼襲擊了。”
“不過,季師兄放心,白師妹沒事。”
“拂光真君及時趕來救下了白師妹,此時白師妹應該在回春堂。”
回春堂。
季修收緊劍,垂眸沒有說話。再擡頭時,人已經站在了大殿上。
魔域突襲并不是小事,今晚來的人并不少。
他擡眼與顧春陵對視了一眼,俱都是站在了後面。
……
殿上不久後人就來齊了。
“鳴夷真君這匆匆忙忙的将我們召集過來究竟是什麽事?”
一個剛起來還尚且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的辟業閣長老坐下後按捺不住火氣問。
這大半夜的,任誰突然被叫起來都有幾分不悅。
鳴夷真君瞥了他一眼。
“魔族來襲,血月當空,無曌長老若是不擔心,便請回去吧。”
一句話,不輕不重的堵住了無瞾的話,叫他一時噎住說不出話來。
座上白衣僧人看着這一幕,眼神微微動了動。
此時難得迦離聖僧開口:“還是貧僧來說吧。”
“無鼎寺幾日前便察覺到山門外有魔族活動的跡象,貧僧今夜外出時湊巧,便也見到了那魔域十二峰之一的峰主離鬼。”
他一身月白僧衣帶着血珠。
衆人這才注意到迦離聖僧衣着上的變化。
面色變了變:“聖僧被拉進了血月裏?”
鳴夷真君點了點頭。
“不只是迦離聖僧,還有我宗拂光真君和其座下白泷,也一起被拉進了血月。”
他頓了頓,見衆人目光集中過來,又道:
“在與魔族争鬥時,拂光真君受了重傷,現今正在修養,這才是我将諸位一起召來的原因。”
晏拂光受傷了?
這個消息無異于平地驚雷。
沒有人想到晏拂光會受傷,而且還是在此時。
這人自從橫空出世,出現在諸人印象中時,便一直都是肆意慵然的,即便是當年人魔大戰,也不見他有幾分傷。
此時竟然被魔域的峰主所傷?!
衆人都有些不可置信。
還是迦離聖僧眸光閃了閃道:“拂光真君在血月中壓制了修為,被離鬼鬼手之.毒.所傷,現今确實是在修養。”
大殿內一片死寂。
衆人原本都有些孤疑,但是聽迦離聖僧的話,卻多少不得不放下了些懷疑。
“聖僧此言可是當真?”
之前說話的無瞾長老問。
迦離雙手合十,擡眼淡淡望着他。
“出家人不打诳語。”
有迦離聖僧作證,這晏拂光受傷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衆人互相看了眼,面色各異。
掌門鳴夷真君看了座下顧春陵與季修一眼。
微微點了點頭。
這一隐秘的動作,除了三人外并沒有人察覺到。
季修眉頭略松了些,斂下眸光,輕輕摩挲着手中的劍。
顧春陵這時候站出來道:“妖獸大考在前,我師尊又受傷,若是魔域再來犯……”
他說到此處欲言又止有些為難。
在座中除了歸于靜谧,不說話的迦離聖僧。
其他人商量了下,便道:“顧師侄放心,即便是拂光真君受傷,我們在座的這麽多人在,難道還怕魔域不成?”
鳴夷真君端着茶杯頓時笑了笑。
……
而在太清宗後殿将衆人對話聽的清清楚楚的晏拂光卻抿唇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師尊,你為什麽要裝病啊?”
白泷有些好奇。
從血月鬼蜮出來之後,她原本以為兩人是要回去的,誰知道師尊卻和迦離聖僧對視了一眼,說了些莫名奇妙的她聽不懂的話。
便着人去叫幾大仙門的長老了。
嗯,現在除了影魔之外又多了一個魔,通報一下也是應該的。
白泷當時是這樣想着。
但是卻沒想到在與迦離聖僧對視完之後師尊竟然會裝病。
她眨了眨眼有些不解。
而且……迦離聖僧為什麽要替師尊隐瞞呢?
此時在後殿裏,白泷已經恢複正常人身了。
支着手時不時的偷看窗前坐着的師尊一眼,好奇的不得了。
晏拂光被她看到沒辦法,放下杯子後不由道:“想問什麽你就直接說。”
白泷眼睛頓時亮了起來。
湊近師尊盯着對方:“師尊,你為什麽要裝病啊?”
而且還把大家都召集過來裝病。
她說話時,小龍角軟軟的,因為好奇,還像個小狗一樣湊的更近了些。
晏拂光雖然想起她那會兒拆自己臺的樣子就生氣。
但還是忍不住捏了捏她龍角。
“你真以為那離鬼随便潛入就能這麽碰巧的知道,你今夜正好要去廚房吃宵夜?”
“而且還那麽有準備的埋伏在了你回孤山的路上?”
啊……
這點,确實有些奇怪啊。
白泷搬到孤山只是昨天的事情,而且宵夜也是臨時決定的,他怎麽會知道?
難道他也能預知?
見這小龍幹巴巴的想不到。
晏拂光指尖頓了頓,嗤笑:“定然是太清宗有內奸,并且十分熟悉你的生活習慣。”
離鬼動手時天時地利人和。
若不是因為之前的事情,他在小白手腕上系了道線,恐怕也察覺不到。
晏拂光想到這兒,眼神暗了暗。
白泷恍然大悟:“所以,師尊你是想将自己受傷的消息傳出去炸他們?”
那些魔族現在之所以蠢蠢欲動,無非就是因為明日的妖獸大考。
他們不想妖獸與人族聯合在一起,叫太清宗得到教化功德,所以一定會動手。
之前的種種試探也是為了試探她師尊。
若是此時傳出去她師尊受傷,這些人一定會降低警惕,到時候那內奸也能露出馬腳來。
白泷對自己的這番推測簡直是十分滿意。
“不過……”她又有些猶豫:“你和掌門是臨時決定的,大師兄和二師兄會知道嗎?會不會露餡啊?”
晏拂光瞥了她一眼:“你以為他們像你一樣蠢?”
白泷:……
正說着,前面殿上人散去。
門外的敲門聲便傳來了。
“師尊。”
開口的是顧春陵。
一聽見熟悉的聲音,白泷立馬也不計較師尊的事情了,爬起來就去替兩人開了門。
“大師兄,你們也來了?”
顧春陵面色本是擔憂的,見她無事,這才放下心來,伸手揉了揉對方頭發。
“師妹無事便好。”
跟着他身後的季修也擡起了頭。
“二師兄。”
白泷乖巧的叫了聲。
“小白。”
季修眼神中冷意褪去,剛準備捏捏白泷的臉。
誰知道下一刻就聽師尊道:“龍兒,過來。”
“龍兒?”
這句話一出,不僅叫白泷鎮住,睜大眼睛。
也叫随後而來的掌門鳴夷真君有些詫異。
師、師弟怎麽什麽時候變得如此肉麻?
晏拂光沒有看見後面的人,見衆人驚訝,便随口解釋了句。
“本尊聽聞人間長輩對于十分親密的弟子,便可在稱呼後加兒,以示關懷,頗覺不錯。怎麽了嗎?”
他這句話是看着季修說的,頗有幾分似笑非笑的意味。
季修将那句小白咽下去,表情莫名。
這時候,不知道大家為何堵在這兒,但應付完前面那些人的鳴夷真君,擔心晏拂光是真的受傷了,也很着急。
頓了頓,便順着晏拂光最近的喜好道:“陵兒,修兒,你們怎麽還不進去?”
随着他話音落下,晏拂光這才注意到不知道什麽時候他師兄居然來了。
他似笑非笑的表情僵在臉上。
下一刻就見師兄一臉擔憂,雖有些難以啓齒,但還是深吸了口氣道:
“——光兒,你沒事吧?”
作者有話要說: 哈哈哈哈,師尊吃醋坑人終被坑。
晏拂光:龍兒,過來。
鳴夷真君一臉着急:陵兒,修兒讓開。
光兒你沒事吧?
【晚上還有一更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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