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心安理得
第073章 心安理得
一路同行的公瑾賜沒道理會在宜城最混亂的時候離開，雖然他是北國的皇子，不過在雙方沒有沖突時，他同墨北晟算得上有幾分交情，自然不會做那麽沒義氣的事。
當然他留下來最主要的還是看戲，他肯定宜城的事除了天災，還有人為，他很好奇是不是跟靖帝有關，也很想知道如果真的跟靖帝有關，墨北晟會不會背叛那個他一直信任的皇帝。
不過當他回到雷府時，突然相當後悔自己愛看戲的個xing，如今他倒是成了這場戲的主角，尤其是看到清顏滿臉笑意的時候，立刻明白這大概是清顏小小的報複。
這個女人可真是锱铢必報。
“公瑾公子，你們回來了？”江寶盈微微垂首上，給兩位王爺請安，随後所有的眼神粘在公瑾賜的身上。
“你怎麽來了。”公瑾次沉了臉，正眼都沒有看她，直直地往裏面走去，語氣滿是不耐。
江寶盈也不氣餒，小媳婦似的跟在公瑾賜的身邊，輕聲細語道，“顏姐姐已經答應我暫時留在雷府了，等宜城穩定以後再送我回雲州城。”
這話不說還好，一說更讓公瑾賜氣悶，她這麽說擺明了就是說明她和他一樣都是客人，而且她還是清顏的客人，他若是沒風度地擺臉色讓她走人，那便是不給清顏面子，也拂了墨将軍的臉面，更何況這麽多人面前他也不會讓自己這麽下不來臺。
但是他若是半分表示都無，她便會留下來，到時候指不定還會生出些什麽奇怪的事，從前他還顧忌她知府千金的身份，對她總是禮讓三分，誰知她竟是越來越得寸進尺，弄得他現在看到她就頭疼。
“顏兒，我有話跟你說。”不由分說地，反身拉着清顏就往外走去，墨北晟臉色一沉，一掌拍開公瑾賜的手，将清顏拉入懷中，視線定在她微紅的手腕上，輕聲問道，“沒事吧？”
“沒事。”清顏皺眉，看着大家的視線都集中在他們身上，皺起眉頭，這是演的哪出？
“顏兒。。。”公瑾賜沉聲低喚，聲音裏竟帶着幾分懇求。
墨北晟臉色難看，隐含怒意，清顏反手握住他，似是安撫，見他戾氣散盡，才擡頭對他說，“夫君相信顏兒麽？”
“當然。”誰都無法抗拒地了她眼中的期盼，墨北晟也不例外。
“只有江寶盈能救宜城，她一定要留下來。”清顏湊近墨北晟的耳邊，輕聲低語，軟軟的聲音宛若清流，淌進了他的心裏。
墨北晟松開手，朝公瑾賜深深地看了一眼，剛才他是沖動了，他其實知道公瑾賜的為人，不會強人所難，随後便轉過身往大廳走去，其他人見他如此，也跟着一起走了進去。
兩人繞過彎曲的白玉長廊，步入涼亭，清顏停下腳步，公瑾賜便停在了她身側。
“為什麽讓她留下來？”公瑾賜一臉平靜地詢問，仿佛剛才那個沖動的人不是他一樣，他明白清顏帶他走了這一路長廊的用意，是想讓他恢複冷靜。
“她能救宜城百姓，而她的條件只是留在你身邊而已。”清顏偏頭，似笑非笑，“你覺得，我為什麽要拒絕她？”
“可是，我對她一點興趣都沒有。”這才是公瑾賜在意的事，他說不清楚自己對清顏是什麽感覺，有幾分欣賞，也有幾分心動，他以為這段時間相處下來他們之間該是如知己一般的，清顏不可能不知道他對江寶盈沒有興趣。
其實，他很羨慕墨北晟和上官澈上官睿之間的關系，他們之間的情意和信賴很難得，尤其是在皇室和朝廷更是罕見。
他從小就是一個人，沒有什麽真心實意的朋友，而清顏算是一個珍貴的朋友，這樣一個冰雪聰明的女子，實在是讓他又愛又恨，愛的是她的善解人意，恨的是她的無情寡意。
“公瑾，你日後是一國之主，後宮三千，并不是每個人都是你喜歡有興趣的女子。有些可能是重臣之女，有些可能是你想要利用和拉攏的朝臣，對你來說，和一個不喜歡的女子在一起應該是一件無關緊要的事。”她的聲音輕柔，眼底閃着真誠，沒有絲毫虛僞，她從來不是說謊的人，心裏怎麽想，便怎麽說，尤其是對朋友，雖然她對公瑾有幾分防備，但是在她心裏他已經算是她的朋友了。
對皇帝來說，後宮佳麗三千，興許都是他手中的棋子，他用誰寵誰，并非無跡可尋。坐在皇位上的那人，絕不如常人以為那般自由潇灑，任意妄為，他所做的每一件事背後都有意義，男歡女愛在他眼裏大概也不過是可以利用的工具罷了。
“所以，你心安理得的利用我？”被朋友利用，讓他覺得有些受傷。
“如果，是我請你幫忙呢？”清顏眯起眼，閃着淡淡的笑意，其實這只狐貍很好哄，只好好好地順着他的毛力，他并不是那麽難伺候的，更何況她也知道，她是在為難他。
公瑾賜抿唇，沉默不語，他從來都不會勉強自己。
“你知道嗎？我其實很羨慕江小姐，在家裏有爹寵着，敢愛敢恨，雖然刁蠻任性，但是卻也是xing情中人，她知道你來了宜城，千裏迢迢追到這裏，還偷了她爹的解毒配方來給你。我承認，也許她有心機，但是你也必須承認，這個女子的坦率和真心，也是值得珍視的，不是麽？”這也是清顏羨慕的，她早就沒有了這樣真摯的情感，能夠肆無忌憚地追求自己喜歡的，費盡心機，機關算盡地留在喜歡的人身邊，這樣的人，是值得被原諒的，不是麽？
“可是你明明知道，我對你。。。”公瑾賜說到這裏，頓了頓，似乎有些猶豫。
他很難形容對清顏的感覺，似有朦胧，卻又帶着幾分真實。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狡黠聰慧的女子，不因他的容貌而傾心，更沒有因為他的身份而讨好谄媚，在她的眼裏，他只是他，公瑾賜。
他有許多紅顏知己，卻沒有一個人像她這樣，讓他一次次驚豔，她就像一本翻不完的書，他恨不得立刻翻到最後一頁，卻又害怕錯過了其中精彩的片段。
“你沒有。”清顏截住他的話，接下去說道，“公瑾，你喜歡的不是我，只是你想象中的我，現在這個站在你面前的事帶着面具的我，這樣的喜歡并不真實。”
绾顏，不過是一個杜撰出來的人物罷了，縱使絕色傾城，亦不過是一個面具而已。
真正的納蘭清顏，冷酷殘忍，滿手血腥，她的眼她的心早已百孔千瘡，誰都無法溫暖，她的心裏裝滿了仇恨，而他面前這個優雅雍容的绾顏，根本不是她。
“我知道。”微微苦澀的聲音，公瑾賜當然知道這些，大概也只有在墨北晟面前，她才會做回真正的她吧。
想到這裏，心底微有澀意，從未嘗過苦果的公瑾少爺，第一次嘗到了失敗的滋味。
“不要對我心存幻想，因為我，不會愛上任何人。”說完，清顏轉身離去，徒留一抹背影。
不會愛上。。。任何人？公瑾賜眼中劃過一抹驚訝，随即又是深深的驚痛，她為了拒絕他，竟然說出了這麽重的話？
他真的讓她，如此決絕麽？
而這句話，也讓藏在暗處的那人，眼中閃過痛楚，黑影一閃，樹葉微微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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