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那又怎樣
第058章 那又怎樣
經過幾天的恢複,公瑾賜的傷勢已經好轉了許多,已經可以下床走動了,清顏自然功不可沒,她的藥效果奇佳,乾管家找來的大夫對他身上塗抹的藥膏不住地誇贊,還說他的傷口養得這麽好,全賴這些靈丹妙藥。
山莊昨日夜裏來了幾個人,讓馬哲宇高興了半天,清顏才知道原來公瑾賜很守信用,果然派人去京城裏處理馬卓濤的事情了,他的人很有效率,不過也可能因為最近朝廷很不平靜,才讓公瑾賜的人很容易地便将馬卓濤帶了出來。
京城裏發生的事情她也已經聽說了,那天下午她在房間裏看書,暗衛給她送來了楚殇的飛鴿傳書,她捏着小小的紙條,思緒飛轉,末了才将紙條置于燭火上燃盡,而她,卻失了神,差點燒到了手指。
她猜到會有人背黑鍋,只是沒想到沒有動陸啓松,卻依然将他的勢力連根拔起,不論是皇上還是墨北晟,對他們來說這一仗打得極其漂亮,幾乎不費一兵一卒便鏟除了一顆大毒瘤,陸啓松的倒臺,讓整個朝廷徹底地歸皇上所有,再沒有人明目張膽地大權獨攬,嚣張跋扈。
只是,所謂的不費一兵一卒,是否真的如此呢?
賈大人一家,何其無辜,即使直系只有十幾口人,卻依然是十幾條人命,縱使賈越是陸大學士手下第一謀士,也是他的第一助力,可是他的家人又何錯之有,卻要背負着莫須有的罪名,即使是後世,他們依然背負着暗殺皇帝,謀逆之罪,那些旁系親屬并未獲罪,以後的仕途卻是盡了。
這一場變故,到底牽連了多少人,沒有人知道。
也許皇上的目的,不過是給那些人一個警戒,告訴他們,他這個皇帝并非什麽都不管不顧,所有一切都在他的眼中看着,時機一到,他便會出手。
“在想什麽?”公瑾賜推門而入,見清顏看着手中的書,眼神卻毫無焦距,一看便是在神游。
“只是在想,伴君如伴虎,這話一點不錯。”清顏笑了笑,帶着幾分諷刺。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自古以來便是如此,從來沒有改變。
“賈越并不是什麽善人,他坐在兵部尚書的位置上,一旦靖國需要開戰,他便是最大的威脅,此人深沉,不容易掌握。”公瑾賜對靖國朝廷上的人,了解地十分清楚,這倒是他的習慣使然,雖然他如今還未成為北國君王,不過這是遲早的事情,多知道一些他國的事情,對他總是有利的。
“那麽他的家人呢?聽說他的孫子才剛出生,還在襁褓中。”清顏恍惚中,想起來納蘭府宅大火那天的情境,漫天的紅染得天際仿佛全是鮮血,女人的尖叫聲,夾雜着孩提的哭聲,這一幕常常出現在她的夢中,讓她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覺。
“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公瑾賜并沒有如清顏這般的悲憫之心,也許從他出生起,就被教育對任何事都少了一份憐憫,這是很矛盾的是,一方面教育他要為了北國子民而努力做一個好君王,另一方面又讓他練就一副鐵石心腸。
“我知道。”清顏合上書,心底嘆息,知道和做到,是兩回事,不是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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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清顏的情緒似乎很不好,公瑾賜便扯開了話題,“你那個小跟班今日怎麽沒有纏着你?”
他說的是馬哲宇,那小子就像清顏的尾巴,她走到哪裏他就跟到哪裏,一開始是催促着清顏救人,後來他哥哥來了以後他便更是以跟随在救命恩人身邊為理由,更是跟前跟後。
“我打發他去街市給我買吃的了。”清顏喜歡清靜,那條尾巴雖然不至于煩人,卻總是讓人無法靜下來心來,常常會一針見血地問出一些讓她覺得為難的問題。
“墨,該來了吧?”公瑾賜仰起頭,往窗外看去,陸大人的事情解決了,那人也該來了。
說到這個,清顏似乎終于有了幾分興趣,她偏過頭看着他,“其實,你到底為什麽要把我帶來這裏?”
以清顏這幾日同他的相處,這家夥并不是什麽不講道理的人,做任何事情都有自己的理由,所謂的胡鬧也只是開玩笑而已,遇到大事絕對不會有半分胡鬧在內。所以清顏實在不懂,這家夥到底想做什麽?
“我只是想知道,墨的心裏,到底在想些什麽?”公瑾賜突然說了一句很奇怪的話,然後轉過頭對着清顏莞爾一笑,帶着幾分邪氣的戲谑,“你不想知道,你在他的心裏,到底是什麽位置嗎?”
心裏的位置麽?這有什麽需要知道的呢,他們之間的關系,不過就是報恩和恩人的關系罷了,從一開始就是如此清晰的,她曾有片刻的恍惚,但是如今早已清醒了。
那人的心裏,早就藏着一個人了,不是麽?否則,也不會在酒醉時喚的是她的名字。
像墨北晟這樣深藏不露的人,被他印在心底的人,恐怕便是一輩子都無法忘記的吧?
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心動呢?
更何況,她也沒有資格心動,不是麽?她回來的目的只有一個,從來就不是墨北晟。
“何必要去探尋別人心裏的秘密呢?”清顏将書放到桌上,輕輕一笑,“每個人的心裏都有秘密,不是麽?”
琉璃般的雙眸中,閃着耀眼的薄亮,似能看透一切,神情淡漠,宛若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嘴角邊揚起的淺笑,如同煙花般飄渺而燦爛,舉手投足間,蕩漾着令人迷醉的迷人神韻,亦真亦幻的美讓她顯得既尊貴,卻不張揚。
這樣的女子,怎麽能不讓人心動?
公瑾賜垂下了頭苦笑,他大概已經無法否認心底的悸動了,在她了然的神情下竟是什麽都說不出來,仿佛說出任何一句都是對她的亵渎。
明明是個青樓女子,為何身上半分風塵味都無,這樣清澈的她,讓人迷亂不已。
“顏兒,我到底,該拿你怎麽辦呢?”不知不覺間,竟然低語出聲。
他并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脫口而出,自然也沒有注意到坐在他對面的清顏驚訝的神情,和一閃而逝的黯淡,似曾相識的話,她也曾經聽到過呢,只是說這話的那人,卻是傷她最深的人。
她低頭冷笑,可是,那又怎樣呢?
她,早就不相信感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