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菩提古佛寺·肆
月華寺。
秦怿走到賀琅身邊,将一條手臂搭在他的肩上,看着紅柱上的金色梵文,道:“賀兄對佛文也有研讀?”
賀琅一臉嫌棄地一把拍掉秦怿的胳膊,彈了彈肩上并不存在的灰塵,禮尚往來道:“秦兄看不到上面的大字?”
秦怿:“……”
朱漆而繪的柱子上,梵文字裏行間都留有空隙,而之所以讓紅柱看起來密密麻麻的,是因為那間隙中又刻滿了小楷,貼心地為觀者奉上雙語譯文。
秦怿湊近紅柱,盯着上面的小楷,不解道:“這字看起來有些許潦草,好似後來才刻上去的,誰這麽有閑工夫在這鮮有人踏足的寺廟譯經文?”
紅柱上的漢字刻痕淺淡且痕跡較新,而“流城詛咒”四字卻如同惡魔觸手般蜿蜒扭曲,很是猙獰。
“而且,剛剛似乎并沒有文字。”
賀琅肯定道:“沒有,至少在月光照進來之前,是什麽也沒有的。”
兩人右側的窗子大開,一輪明月被框在正中央,月光傾瀉而下,正灑在近前的紅柱上,而向上看去,未暴露在月光之下,完全隐沒在殿頂陰影裏的柱身,沒有一絲異象。
殿中的其他柱子,仍靜默地伫立着,并無異變。
這時莫栀的聲音幽幽地響了起來:“且等着吧。”
程莠收回目光看向莫栀,秀眉微皺道:“等什麽?”
莫栀卻并不答話,慢條斯理地吃着魚,程莠就這麽盯着她,直到她将一整條魚吃完,很有風度地拿出幹淨的帕子擦了擦嘴,她竟在程莠灼熱的目光下閉目養神起來。
程莠:“……”
程莠自讨沒趣地站起身來,也湊到紅柱旁對着上面的文字研讀起來。
秦怿看程莠眯着眼睛看了半天,一副高深莫測的世外高人般的神情,便問道:“你看出什麽了?”
程莠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道:“沒頭沒尾的,完全沒有。”
秦怿:“……”
這時賀琅修長的食指虛指過“流城詛咒”四字,而後跳過幾行文字點了點紅柱,只見那裏赫然呈現着“月華古佛”四字。
他輕嘆了口氣,開口道:“這流城詛咒,全緣自月華古佛。”
程莠看向那歪曲的“流城詛咒”四字,只覺渾身不适,連忙移開目光,問道:“怎麽說?”
雖說這上面的記載目前看來殘缺不全,但賀琅也從這只言片語中推出了個大概,他言簡意赅道:“流城有一座月華寺,寺中主殿供奉着一尊金塑古佛,而凡是拜過這尊古佛的人,全都死于非命。”
此言一出,殿中的人都脊背發涼地打了個寒噤,無邊的恐懼在這小小的寺廟中無限蔓延,瞬間撅住了每個人的心髒。
偏巧這座寺廟就叫月華寺,偏巧這裏就有一尊佛,雖說并不是金塑像身,可這金繪的銅塑像身卻更因其斑駁的面目而讓人心生寒涼。
賀琅轉頭看向程莠,閃爍的火光與銀白的月色在她的面頰上交織流轉,讓她的雙頰好似生了兩片紅霞,漆黑的眼瞳就這麽一眨不眨地望着他,一時間,他只覺心頭一熱,心髒沒來由地亂跳了兩下。
“唔……我曾在野史上看過一段記載,”賀琅收回目光,頓了頓繼續道,“‘永祯三十八年,明帝大肆斂財,迎佛骨入京,途徑流城,萬人空巷,膜拜祈願,不料晴空朗日突降雷火,一百零八座佛骨盡數炸裂,殃及百十裏,死傷無數。……烈火焚燒,萬金化水,骨血相融,金身重塑,築得一佛,入奉月華。’而此後不到一年,華南兵變,明帝困死。”
賀琅清朗的聲音在寺廟中久久回蕩,餘音繞梁,然而這個時候卻沒人有心思去欣賞他明朗的嗓音,都被這段短短百十字的記載震驚到了。
秦怿不自覺地展開折扇自顧自地扇了起來,呼呼的風聲惹得程莠一個白眼,他咳了聲,道:“若這兩相有關,也太邪乎了吧。”
程莠的關注點似乎同別人的不太一樣,她的左手搭在金羽刃的刀柄上,指尖輕聲叩了兩下,看着賀琅不可思議道:“野史看一遍就能一字不落地記住,你過目不忘啊?”
賀琅聞言一笑,眉宇間的陰霾一掃而空,明眸皓齒,竟有一絲少年郎的風華朝氣,他道:“以前沒想過,你這麽一說倒是有可能。”
他話鋒一轉,眼底的笑意更深,猶如三月的春風暖而不燥:“不妨你說一遍你的生辰八字,看看我能否記住。”
程莠輕聲一笑,寸步不讓道:“那不去我把《女戒》給你說道說道,豈不是更有挑戰性?”
如果說先前程莠認為賀琅是個正經人,那麽現在她對自己的這個認知深刻反省,都說人不可貌相,這個詞在賀琅身上也同樣适用。
賀琅失笑道:“正兒八經的東西你會嗎?”
程莠無視他的挑釁:“你就說你行不行吧。”
賀琅意味深長地點了點頭,莞爾道:“但在下覺得此戒書內容頗為枯燥,不如姑娘的八字來得動聽。”
程莠見賀琅如此大言不慚,就如同那世家的纨绔少爺,可配上這張儒雅随和的面容,說的話聽起來又出奇地稱心。
但程莠畢竟不是閨閣裏不谙世事的少女,她見過的流氓比他走過的路都多,況且他這點把戲也就學到了點皮毛,未學到精髓,對于程莠來說就像炒菜沒放鹽,無知無覺。
程莠眉眼彎彎,忽地上前一步,按緊刀柄腕肘一拐,懸在腰間的刀鞘驀地半旋而出,卡住了賀琅從右腰後方懸出的锟山劍劍鞘,如此一來賀琅進退不得,兩人的距離瞬間近得連彼此的呼吸都能感受到。
忽略賀琅的感受不計,習以為常的看戲衆人也是目瞪口呆,他們少閣主耍無賴的本事又提升了不少,可喜可賀!
程莠笑眯眯地輕聲道:“賀淩雲你可能不知道,本姑娘的八字一來父母知,二來親友知,三來……未來的夫君知,不知賀大人想以什麽身份來打聽小女子的八字呢?嗯?”
這就是赤裸裸地不摻任何雜質的調戲了。
果然賀琅的神色瞬間變幻莫測,眸色十分複雜地盯着程莠,眉宇間無端地生出了點不知所措的焦躁,下一刻他果斷攪開程莠的刀鞘,退到了兩步之外。
程莠卻得寸進尺地上前一步,明知故問道:“怎麽了,賀淩雲?”
賀琅避瘟神似的繞到了柱子另一邊,悶聲道:“突然沒什麽興趣了。”
“哦——”程莠拖長了聲音,“可惜了。”
跟程莠相處,賀琅本以為悟出個“以彼之道還之彼身”便是良策,現在看來,他還是低估她了,一般程度的撩撥完全不起作用,反而會适得其反……看來得另辟蹊徑了。
秦怿在一旁悲哀地嘆了口氣,不禁大失所望,他雖然和賀琅不甚對付,但也想看看他是如何把他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妹妹拉下馬的,結果偷雞不成蝕把米,這賀家小公子還是道行太淺啊,怎麽能鬥得過程莠這個大無賴!
惜哉!痛哉!
裕州,夜市燈火通明。
芳蕤閣內,兩名品貌不凡的男子坐在客堂的角落,他們的相貌身量極為相似,乍一看完全辨不出不同之處,但若細細甄別,會發現他們中穿着竹月錦緞的男子眉宇間多了絲英氣,而另一個身穿茶白雲綢的男子面容則溫潤些。
兩人乃雙生子,穿茶白雲綢的是哥哥尉遲溱,穿竹月錦緞的則是弟弟尉遲洧。
尉遲溱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把玩着茶盞,時不時打個哈欠,對着一旁面無表情默默飲茶的尉遲洧道:“你覺得乏趣嗎?我們來多久了?”
尉遲洧放下茶盞,惜字如金道:“等。”
尉遲溱撇撇嘴道:“等就算了,還不給飯吃。”
“你出來之前不是才吃了兩大盒周記桃酥嗎?”尉遲洧覺得他這個哥哥簡直就是個無底洞。
“哦,是嗎?我忘了。”尉遲溱道,“所以這就是不給我飯吃的原因嗎?”
尉遲洧給了他一個“有多遠滾多遠”的眼神。
好吧,他承認自己就是在沒話找話,但誰讓他這個弟弟如此的“不近人情”,而他又有一顆想拯救弟弟的心呢……好吧,他就是無聊。
尉遲溱毫無形象地趴到桌子上哼起小曲來,不陪他玩,他自個玩自個的。
“真是賞心悅目。”
芳蕤閣二樓走廊上,一名蘇芳襦裙的女子憑欄而立,團扇半遮面,望着角落裏的尉遲兄弟贊嘆道。
“‘質勝文則野,文質勝則史,文質彬彬,然後君子也。(注①)’,說的就是這樣的人吧,今天真是來對了。”旁邊的一個藕荷色長裙的女子說道。
兩名女子輕笑着談論着,像極了偷看意中人的嬌羞姑娘,只敢遠望,不敢靠近。
這時一名鴉青長袍,玄冠束發的女子踏入芳蕤閣,徑直走到尉遲兄弟的桌前落座。
“又是她!”
“怎麽哪都有她,真是陰魂不散!”
兩名女子的臉色瞬間就冷了下來,滿臉嫌惡地看向貿然闖入的女子。
而這邊尉遲溱見着人的剎那就來了精神,忙給來人端茶倒水,笑着道:“邊姐姐你可算來了!”
邊靈珂接過茶水一飲而盡,又拿起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仰頭灌下才緩過一口氣來。
“茶可不是你這樣喝的。”尉遲洧不鹹不淡地道。
邊靈珂則擺擺手,道:“我喝不懂你那少爺茶,解渴就行。”
尉遲溱才不管這些,笑意滿滿地盯着邊靈珂,說道:“好些日子沒瞧見邊姐姐了,邊姐姐都在忙些什麽啊?”
邊靈珂一副牙疼的表情看向尉遲溱,道:“攸寧,你沒事吧?你別這樣看我,我瘆得慌。”
還沒等尉遲溱說話,尉遲洧便接過了話頭:“不知邊大人為何将我們約在此處?如此惹眼可不像你的行事風格。”
“令儀這話說的,好像很了解我的行事風格似的,”邊靈珂笑笑,話頭一轉道,“再說本官喜歡敞亮的地方。”
“還喜歡在敞亮的地方聽別人污言穢語嚼自己舌根子?”尉遲洧言語犀利道。
邊靈珂不動聲色地向二樓欄杆處瞟了一眼,旋即笑道:“我就怕她們不來,這不托了你們兩兄弟福嘛。”
“啊邊姐姐,你喜歡那樣的啊,”尉遲溱一臉惋惜道,“太豔俗了,還沒有我一半好看呢。”
邊靈珂擡手往他後腦勺上拍了一下:“一邊去,姑奶奶我喜歡男的。”
而後還不忘補充一句,道:“你別想了,我的如意郎君定是年長我的。”
尉遲溱摸着後腦勺委屈地想哭,尉遲洧不痛不癢地刺了一句,道:“那年方二十有五的邊大人注定是要孤獨終老了。”
邊靈珂不悅道:“你就不能盼我點好。”
尉遲洧冷笑。
“既然邊大人尋我們無事,那我們兩兄弟就先告辭了。”尉遲洧拉起尉遲溱便要走。
“唉唉,這就走了?邊姐姐不是才剛來嗎?我們飯還沒吃呢。”尉遲溱被拉的一個趔趄,險些與桌子來了個親密相擁。
尉遲洧不容拒絕地拉着尉遲溱出了芳蕤閣。
邊靈珂笑眯眯地朝他們揮手:“慢走不送。”
她盯着兩人的背影,喃喃道:“‘豈弟君子,莫不令儀’,‘君子攸寧’(注②),這兩兄弟還真當得起,只可惜年輕氣盛,還得再磨砺磨砺才行啊。”
兩人走在長街上,尉遲洧轉過頭看向尉遲溱,語氣頗為生硬地道:“我說了多少次了,讓你離那女人遠一點。”
“你幹嘛呀弟弟,我這不是為了以後着想吶,若是能把邊知州娶進我尉遲府,那往後不是要錢有錢,要權有權嘛!”尉遲溱說得眼睛閃閃發光,“而且你看你說着嫌棄,自己不還是巴巴地跟來了。”
尉遲洧的臉色頓時就沉了下來,他冷聲道:“我還不是怕你不識好歹,我勸你最好收了這些心思,尉遲府是絕不會讓這樣的女人進門的!”
尉遲溱見弟弟真的動怒了,連忙道:“好好好,不不不,你說你動什麽氣啊。”
尉遲洧深吸一口氣,看着尉遲溱一字一頓道:“她野心太大。”
“她可不會只想做一個小小的知州。”
芳蕤閣內的二樓欄杆旁,兩名女子還在癡癡地望着尉遲兄弟消失的方向。
“一個女人在外面抛頭露面,還到處勾搭男人,這次竟然連尉遲家的少爺都勾搭上了。”蘇芳襦裙的女子憤憤地說道,“真不知道一個女人怎麽當官的。”
一旁藕荷色長裙的女子冷嘲熱諷道:“說不定就是人床上功夫了得呢,把男人迷的神魂颠倒,仗着自己有幾分姿色,就到處搔首弄姿,水性楊花的狐貍精!”
“呦,沈小姐的嘴好生厲害,我是不是還得謝謝你誇我長得還不錯呢。”
“邊邊邊,邊靈珂?!”沈小姐大驚失色。
邊靈珂溫和地笑道:“楊小姐也是,一個未出閣的姑娘也能在外抛頭露面?大半夜的夜不歸宿,不怕傳出去落人話柄啊?”
楊小姐面色十分難看:“我……”
“啊!”下一刻,楊小姐直接被眼前的一幕吓得跌坐在地上。
邊靈珂一把扼住了沈小姐的脖子,把她整個人都提了起來,沈小姐的臉漲得通紅,又逐漸轉紫,連話都說不出來了,而邊靈珂還在一點一點地收攏五指。
可她的神情卻是十分柔和,她笑着溫聲道:“能做到我這個位置,其實不一定要用那種龌鹾下流的手段,心狠手辣,六親不認,踏骨成山,一步一步地把擋在我面前的人都除之而後快,豈不更快活?”
就在沈小姐快要窒息的時候,邊靈珂才松開手,她即刻癱倒在地劇烈地咳嗽起來。
邊靈珂拍拍手道:“今天遇見我算你們倒黴,但你們也得知道什麽話能說,什麽話說了,就得為此付出代價。”
“不過今日呢本官心情還不錯,就姑且饒你們一命,但是……”邊靈珂勾了勾手,“啞了吧。”
“這樣以後就不會口不擇言了。”
“不不……不……”
這時邊靈珂身後沖上一個黑衣人,鉗制住沈小姐,掰開她的嘴強硬地将一顆丹藥塞進她的嘴裏,逼迫她吞了下去,而後一把拉住往樓梯口爬的楊小姐的腳踝,直接将人拖了回去,在她大喊大叫之前給她塞下藥丸,再将兩人一掌拍暈,扔在那不管了。
黑衣人趕忙追上已經下樓的邊靈珂,有些擔憂地說道:“大人,這會不會太狠了點,楊大人,沈大人那邊必不會善罷甘休,只怕會借題發揮為難大人。”
邊靈珂拍拍黑衣人的肩膀無所謂道:“怕他們作甚,是他們的掌上明珠先不識好歹的,況且這樣的姑娘誰娶誰倒黴,本官也是替天行道了不是?”
“連風,你是第一天跟着我嗎?是不是這幾年安穩日子過舒服了,就忘了我們是從哪條溝裏爬出來的了?”
連風慌忙垂首道:“屬下不敢!”
邊靈珂道:“好了,我知道你是怕那兩個老狐貍使陰招,但這次我就是要讓他們主動找我麻煩,不然我怎麽抓他們的把柄。”
“皇上密诏,要我務必在‘傾帆’抵裕之前,把楊識禮和沈聞天兩個狗官送進大牢。”
“拔出蘿蔔帶出泥,這回他們一個也別想逃。”
邊靈珂下到一樓客堂,正好撞見穆洛衡往外走,佯作驚奇地叫住了他:“銀涯,你怎麽也在這?”
穆洛衡毫不掩飾地坦言道:“我來看戲。”
“不得不說,相當精彩。”說着他還象征性地鼓了鼓掌。
邊靈珂扯了扯嘴角道:“能得到您的誇贊還真不容易。”
穆洛衡忽而道:“你對這兩兄弟倒是頗為不同。”
邊靈珂“呵呵”笑道:“那可不嘛,裕州首富尉遲家的少爺呢,可不得好好巴結巴結。”
“我倒是覺得你可以考慮考慮……也有好些年了吧。”穆洛衡負手而行,與邊靈珂一同踏進了燈火通明的長街。
邊靈珂偏頭看了他一眼,橘黃的燭火映在他的側顏上,讓他一貫冷漠的面容多了幾分溫和,微微上挑的丹鳳眼也突然變得不那麽淩厲了,如此一來,這話語聽着似乎也帶了那麽一絲溫度。
邊靈珂淺淺地嘆了口氣:“他才二十有二。”
“紅蓮相倚渾如醉,白鳥無言定自愁。(注③)”穆洛衡看着虛影晃動的長街,淡淡道。
邊靈珂不想接他的話,話鋒一轉道:“我還以為你去找你的小野貓了呢,怎麽還有空在這閑逛?”
穆洛衡的唇角勾起一個淺淺的弧度,像是在笑又不像在笑,因為他的神情總是淡淡的,邊靈珂也摸不清他淺淡的表情下隐藏的情緒,但直覺告訴她,他此刻心情還不錯。
只聽他道:“‘飛鷹’在呢,傷不着她。”
說着他的唇角微微上揚,邊靈珂可以确定他在笑了,但她卻有點脊背發涼。
“倘若真的有命進沒命出,”他攏起寬大的廣袖,藏在袖中的手輕輕撥弄着手繩,“那就只能說是有緣無分了。”
邊靈珂不敢置信道:“好好的一步棋說棄就棄?”
“無刃之器,要來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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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①出自《論語·雍也》 ②出自《詩經·小雅》 ③出自《鹧鸪天·鵝湖歸病起作》 宋·辛棄疾
有些朋友可能會搞混,這裏區分一下:
尉遲溱(yù chí zhēn)字攸寧 哥哥
尉遲洧(yù chí wěi)字令儀 弟弟